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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薄荷的诱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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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他仍是拉开了她的手,赶路回家。 
  梁雪加快脚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入月华小区,来到墨家门口,梁雪莫名地紧张了。手摸起书包带子,想着许知敏进墨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忐忑的心情。墨家绝不是实验中学最有钱最有权的学生家庭,可是因着非常出色的墨家兄弟,且这对兄弟聪明地对自己的家族只字不提,使得很多学生对墨家抱有一种神秘的驰想。 
  梁雪跟着墨涵进了铁门,穿过足以让她讶异的长条型客厅,进到许知敏躺卧的小间。第一眼,她没见到躺在里面的同桌,而是望见了墨深。 
  墨深拧了拧沾湿了酒精的小毛巾,帮病人擦着发烫的手心退热。他的动作轻柔心细。一边擦拭一边握了握她的手,他澄思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了许知敏微闭的双眼。 
  这样的墨深,她从没见过。以往对待女生素是花花公子的墨深,到哪里去了?梁雪只觉心头被实在地撞了下,一口气没缓过来,听到许知敏在梦中呓语着“水,水——”。 
  墨涵当即扔下书包,倒了碗开水,吹拂着碗口的热气端到了病人床前。他那副焦心如焚的模样,梁雪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墨家两兄弟,梁雪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了两步,手肘碰到了门板。 
  嬷嬷刚好走来,好奇地扫量着她:“你是——” 
  “我是许知敏的同学,来探病的。”不知为何,梁雪越说越小声。 
  “唉,她从昨晚半夜烧到现在,人都烧迷糊了。你就只能这样看看她了。”嬷嬷忧伤地哀叹着,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餐。 
  “好。”梁雪挺直腰板,走近病床,乍看到许知敏憔悴的病容,惊道,“天!怎么病成这样?!” 
  “伤口有些感染,加上受了寒,可能要几天才能好。”墨深答了她的问题,扶起病人的上身,小心地掰开病人的嘴。墨涵握着根小调羹,一勺一勺地慢慢喂病人喝水。 
  梁雪见两兄弟没空理她,自己也帮不上忙,站了会儿窘道:“那我先走了。若她醒了,告诉她要好好养病。” 
  “好的。”墨深淡淡地应了声。墨涵又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梁雪咬咬牙,转身飞快地走出墨家。 
  下午,乔翔破天荒回学校上课了。没看到许知敏,他一掌拍在梁雪的书桌:“她呢?” 
  梁雪自从中午去了墨家回來,完全是心烦意乱,随口答:“她病了。” 
  “怎么病的?她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乔翔不相信地搔搔头皮,“你没有骗我吧?” 
  “那你自己去墨家看!”梁雪脱口而出。 
  “墨家?”乔翔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是的。她在墨家养伤。”梁雪说完这句,不知怎的眼眶湿润了,赶忙起身,走到室外走廊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手搭放在石栏上,脸迎着阵阵清风,诚心地祈祷大自然纯净的力量可以帮她带走所有的烦恼。 
  在她梁雪的理念里,友情远远比爱情矜贵得多。何况,她心底早已察觉,墨家兄弟始终只把自己当成朋友。之后许知敏出现了,许知敏与墨家兄弟表面上呈现出若有若无的关系。她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墨家兄弟对许知敏的不一般的对待。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事实罢了,因着对墨深那恪醍懂的情愫。 
  现在,该是认清现实的时候了。回想起第一天发现许知敏的存在,遇到了知音的喜悦依旧。梁雪对着风,破颜微笑:“看来缘分注定,我们将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许知敏持续烧了两天,确实不知梁雪来探过病。人清醒后,墨深跟她提起这事,她点了下头:“我要好好答谢她。” 
  “她来探病你就答谢她。那么,我呢?” 
  许知敏埋头喝水,故作没听到。 
  墨深笑了下,肃起脸,靠近她低声道:“你十八岁的生日是11月23号,那天我先约定你了。” 
  她挑挑眉,正欲驳话。 
  他很认真地接着说:“我家大伯那边出了点事,我爸拿到了调职令,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回香港了。本来应是到我高三毕业再走的,恐怕我妈担心我弟,无论如何是要把我们俩带走的。” 
  她将手里的药丸放进口里,看了看碗里的水起了些微的涟漪,眉头未皱,就着水把药送进了喉咙口。“咕噜咕噜”水混着药在肠道内流动的声响,许知敏眯起眼,心里非常清楚:以杨明慧那过人的智慧,这事的来龙去脉被墨家女主人知道是迟早的了。 
  待那日伤口拆线,她白皙光滑的脚踝上徒留一条新鲜的伤疤,长长的宛似小丑在咧嘴笑。其他人散了后,墨涵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盯着疤痕,久久无声。 
  许知敏这几天也时常在反省,伤害是彼此的,她让他心里不好过,她自己心里何尝会好过。 
  “墨涵,这是意外。” 
  “我知道。” 
  “所以——” 
  “我、知、道。”他抬起眼,浅浅的笑容又如三月春风拂过,“我要谢谢知敏姐,终于让我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了。” 
  她看着他眼里透着的坚定,竟说不出话来。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懂得成长,从这一点出发,她是帮了他一把。因而他的笑容是发自于真心,令她无言以对。 
  而正如墨深和许知敏所料,杨明慧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有了自己的结论。与丈夫在书房商谈起。 
  “我觉得挺好的啊。”墨振听着妻子的振振有词,很不以为意地翘起二郎腿,闲适地翻阅起最新商报。 
  “你怎么能说挺好呢!那是我们的小儿子啊。”杨明慧据理力争,“她刚踏进我们家的门口,我就已经觉得这个女孩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简单。现在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之,这次回香港,我要把两个儿子一块带走。” 
  “随意。”墨振笑呵呵地放下了报纸,向妻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们女人家呢就关心儿子有没有受伤。我们男人家却关心儿子能不能长大。我看这事挺好的,我家的墨涵摔了这一跤,要破茧而出了。” 
  经丈夫这一提醒,杨明慧不吱声了。 
  “带回香港总是好的。以墨深的能力,应该可以直接报考港大的医学院。在香港打好了基础,再到大陆这边来进修临床,是最佳的途径。” 
  杨明慧更不作声了。 
  墨振重新翻起商报:“明慧,记得帮奶娘收拾好行李。” 
  杨明慧还是那句话:“放心吧。” 
  两个星期后,墨家兄弟突然从实验中学退学,隔日举家飞往香港。这事在师生间引发了广泛的议论。其中心话题未免绕着之前在墨家养伤的许知敏转。 
  许知敏对于前来询问的人士,一律以微笑和无语相待。仅一副无辜的无可奈何,竟使得所有那些有点良知的人渐渐地消去了对于此事的好奇心。 
  乔翔始终没有转学,且这小子像是忽然变了性子,未再惹事生非,居然苦读起了功课。荒废了课业这么久,现才知弥补自然要比他人辛苦得多。付出总是会有报酬的,在学期末考试,他摘掉了倒数第一的帽子,轰动了学校。 
  那日放学后,乔翔两手插在裤袋,站在单车棚前面等着许知敏,支支吾吾了许久:“许知敏,我搬回老地方了。每天放学,我们可不可以一起骑车回家。路上有个伴,说点话,也才不那么闷。” 
  许知敏淡定地答复:“可以。” 
  梁雪对许知敏答应乔翔一事频频发牢骚。可是在慢慢接触了乔翔后,也不得承认:这小子其实本性一点也不坏,而且非常重视情谊,这个想法与自己一拍即合。 
  两年多的时间,就在这重新组合起来的三人组里,欢声笑语中默默地流逝。 
  偶尔,许知敏仰望那凤凰树的枝杈在天宇中交织蔓延,把持不住的思绪又飞向了那一天她初进墨家。记得他对她说,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他要先约定她。 
  “那么,他们一直都没给你写信?”梁雪很是吃惊。 
  许知敏一看就明了:墨家兄弟有和梁雪保持日常的通信。 
  “这个,或许他们太忙了吧——哈哈。”梁雪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们那天一起出去玩吧。我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许知敏浅笑:“好。”虽知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可现实中并不是能事事尽如人意。 
  梁雪回到家,心中尚很慌乱:奇了,墨深和墨涵竟是离去后都一直没联系许知敏。要不是今日自己放下了隔阂,主动问起,还真不知呢。怪的也是许知敏,竟然没抱过不平。 
  “姐,电话,香港来的。”妹妹梁欣喊道。 
  梁雪忙跑出去接电话,话筒放到耳边,传出墨深两年来愈显得沉厚的嗓音。 
  “梁雪吗?” 
  “是的。”她习惯地侃笑道,“墨家大公子不是忙着打工吗,今儿怎么有空来电啊?” 
  墨深清咳了两声,放低了音量:“梁雪,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帮我一个忙。” 
  “我是在听笑话吗?墨家大公子竟然需要我这个贫寒人家的女孩子帮忙。” 
  “是的。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上。是关于许知敏的。” 
  梁雪顿时默然。他们没与许知敏联系,可他们心底始终挂念的还是一个许知敏。 
  “梁雪,我和你是朋友,你和许知敏是朋友。” 
  俨然他也一早就看出了她对他那份超越了友情的感情,因而才时而有意疏远她。梁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朗笑道:“我帮你。” 
  通完电话,墨深再次周慎地核对两张邻座的机票上的日期:11月23日,是他与她约好的日子。 
  医学院的课业繁重而紧张,然只要有一点暇余的空儿,他就会像此刻一样想念着她的一笑一颦,她乌黑亮泽的青丝在他的指间滑过,似乎空气中也飘来了她淡淡的薄荷味儿。在与她分离的这两年多里,心里的这股欲念愈烧越烈。 
  墨涵推开房门,走进来小心锁上门,道:“哥,帮我把这个交给知敏姐。” 
  “嗯。“墨深接过玻璃小药罐,拧开盖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香的柠檬味。 
  “每天睡前抹一点在伤疤上,也可以代替香水使用。” 
  墨深封好盖子,将它装进一个小纸盒,妥善地放进半年多前就已整理好的拉杆行李箱底。这不是普通的伤药,是弟弟拜托三伯父在美国苦苦寻找了两年才找到的。 
  “哥,还有——你是要带知敏姐去那个地方吧?” 
  “是。”墨深明白地笑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才不至于让她的脚伤上加伤。” 
  墨涵抿抿唇,终又道:“哥,你打工的钱够用吗?若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暑假的家教费——” 
  “好了。”墨深将他推出房门,“你那笔家教费不是都给了三伯父吗?为了私下买这瓶药,别忘了,你还要分期付款。” 
  “哥。”墨涵探出个头,伸出小手指,“带知敏姐好好玩!” 
  墨深用力勾住弟弟的指头,又疼爱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此刻的心像是在飞,终于、终于要去见她了。 
  许知敏十八岁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一早七点,一如往年,会接到大表哥纪源轩替她庆生的电话。 
  “哥,我一定好好念书。因而——” 
  “你念好书。我和你表嫂一起在这边迎接你。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知敏。” 
  “谢谢,哥。” 
  许知敏盖上话机,轻手轻脚走过父母的房间。门被风刮开了一条缝,她可以见到她一岁多的弟弟躺在小铁床上,嘴里咬着一只手指咿呀咿呀地梦语。她不由地笑笑摇了摇头。 
  回到自己的卧室,提起桌上的红色旅行袋。昨天与梁雪约好,这两天出外游玩,晚上在朋友家里过夜。已禀告了声父母。 
  坐上公交车,梁雪说的旅程第一站是参观这座城市新建的机场。她们将在机场大厅碰头。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许知敏独自走进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右手放下行李袋。屋外的风很大,里面相对较为暖和。她稍稍解开围巾,摩挲着掌心嘴呼出暖气。 
  蓦然是,心底浮现出一种与两年多前的那一夜一模一样的感觉:【他正在看着自己】。她的呼吸窒住,心跳加快了几拍。回首的霎那,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就如第一天,欲将她渗入他的骨子里去。于是,飞机的轰鸣声,行人拖动箱子的轮胎声,检票员的问候声……好像一下子全静了下来。   
  第十四章   
  两年多没见,他比她想像中还要高,肩膀更宽了,未变的是他看着她的目光。 
  她贝齿轻咬:“梁雪?” 
  “她不会来了。” 
  他看着她水亮的大眼睛,蓦地一笑,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扁长的小录音器。举到口边,咔嗒摁下录音键:“我墨深,绝不会强迫许知敏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她惊诧的视线往下,停顿在他手上的小录音器。 
  他拉过她的手:“走吧。你答应过我的。” 
  心扑通扑通地跳,这是她平生的第一次“出轨”行动。人到了十八岁了,会想着该有一件值得将来回忆的事。只是两人出游,且他在她面前立下了保她安全的誓言。经过了这一番“深思熟虑”,她问:“去哪?” 
  “看雪。” 
  随着这二字,青丝徐徐飄飞,她望着他的目光逐渐地淡了下来:他留心到了,她的课本的书皮一律是雪景图。 
  因着,雪,在这浊世中,是她唯一纯净的梦。 
  飞机在云海中穿梭,朵朵白絮漂浮于天宇间,阳光似是伸手可及。她支起一只手,只望着云下的世界。想像着天宫中的仙女,是否也是如此渴望凡世——嚣繁、馄饨、致命的吸引。 
  旁边他的手伸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握住了她一只手背。飞机缓缓下降,落在了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再转乘巴士,来到了雪之女王的辖地。 
  墨深在滑雪场的酒店柜台办理登记手续。许知敏站在两人的行李箱旁,两只大眼睛遥望着大厅落地窗外那一望无垠的白色,恍惚,是在做梦吗? 
  此刻的她,就像孩童第一次自己推开了家中的门,惴惴不安的,却充满了勇气。踱出了酒店大厅,轻轻地踏在松软的雪层上,虔诚地伸出了双手。 
  看那雪花在天空飞舞,飘然而下。落在手心,清清凉凉,不冷。飞雪在耳畔翩然而过,她在丝丝的风声中辨听着,寻找着雪的踪迹,却唯有肌肤舒服的冰凉感,一如家乡的海风在抚弄。逐渐地沉沦于与大海一样温柔的世界,她惬意地阖上双眼。 
  墨深办完手续,寻望她的身影,结果,就这么看到她独自立在漫天飞扬的雪地中。宁静得让他感到窒息的疼。 
  把行李交托给酒店的服务生,他推门走到屋外,绕过她身侧,立定在她前面。举起右手,抚着她冰凉的脸庞,一点点地剔除上面的雪迹。 
  她张开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他嘴角微扬,右手接着拧起她脸颊的皮肤。 
  柳眉微蹙,她轻打开他的右手。 
  他却是满意地口一咧,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刮起了雪之国的另一道风。 
  注意到了旁人的注目,喜欢安静的她不禁些微恼了,抬起步子走回酒店。 
  他对此并不介意,反而很高兴,每次能见到她卸下面具后的另一个许知敏,心头洋溢的是无以言喻的成就感。 
  在酒店房间小憩后,墨深抱了滑雪器具回來,看到坐在椅子等候的许知敏换上了他带给她的红色滑雪服。他微微笑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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