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诱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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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许知敏轻轻问。
于青皖神秘地眨了眨眼:“我们就结婚了。”
这一段“跟不跟着住草房”的求婚片段,深刻地印在了许知敏的脑海里。九月初,R市的暑热余潮来势汹汹,夜间温度高达三十几。于青皖开了小房间的空调,体贴地帮许知敏关上了房里的灯。
许知敏在漆黑中睁着眼,一会半刻睡不着。不觉得她认识的男孩会对女孩用“住草房”求婚。典型的,乔翔,花园住宅。墨深,怕是听到“草房”二字都嗤之以鼻。真羡慕嫂嫂啊,可以觅得一个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人生伴侣。几时,自己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呢?与自己差不多的家境,有着一起努力的想法。
【许知敏,我们是同一类人。】墨深对她说的话从心底深处不经意地跳了出来。
左脚的疤痕隐约作痛,联想到墨涵发给梁雪的短信,许知敏眉头深锁。“住不住草房”的问题,俨然没有墨家兄弟说要转来M大的事性质严重。
夜深,纪源轩回到家,与妻子在卧室里谈及妹妹。
“打听过了,她没有男朋友。”于青皖说。
“那可以放心了。”纪源轩换着衣服,边应道。
听出丈夫的语气欠妥,于青皖问:“你怀疑她有?”
“嗯。”
于青皖感到奇怪,追问:“即使有,上了大学一般也会不知不觉地分开。你担心这段恋情会影响她专心学习?”
“不是。”
“那是什么?”
纪源轩用力拉着袖口。清晰地记得那天他离开小城,妹妹说一定来车站送他。他深知妹妹的个性很倔,言出必行。坚守到最后一刻依然不见妹妹的身影,他心里立刻明白:出事了。途中急忙拨电话询问,方知她突然出意外受了伤,在墨家休养。
巧!这是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后来怎么想,还是“巧”。偏偏是在赶来送他的路上受的伤,偏偏在墨家养伤。而且,墨家在她养好伤不久,全家人离开小城去了香港。妹妹那么好的成绩,偏偏报考医学院。纪源轩越想越不对头。
墨家的两个小孩他有缘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十八九岁要去体校的时候,为了跟外婆辞行上门拜访墨家。开门的是墨涵,接待他的是墨深。两兄弟教养很好,说话客气有礼貌,就是看他的目光冷得像是冰窖。他如坐针毡,苦等了一个钟,最终仍是未能见到外婆。墨深歉意地对他说:“刚刚我爸才来的电话。说今晚和外婆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回来了。——纪大哥还继续等吗?”
纪源轩闭上眼,心想一辈子都忘不掉墨深问他“等不等”时,那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分明勾着玩味的笑意。
“轩。”于青皖瞅着丈夫面色异样,唤道。
“没事。总之,她没男朋友是最好的事情。告诉她在大学里安心学习,也别学人家随便谈恋爱,不然受伤的又会是自己!”
第二天,于青皖将丈夫嘱咐的话转告给许知敏,出于爱护,她把原话作了番委婉的修辞。
许知敏听完,敏锐地意识到大表哥已起了疑心,针对的是她和墨家兄弟的关系。想到自己苦苦三年来,处处在这个问题上小心谨慎,不就是怕摔进纪墨两家的漩涡里。紧要关头,她先给表哥吃一颗定心丸,誓言道:大学五年绝不谈恋爱。
纪源轩满意地赞许两声。于青皖多少察觉这事蹊跷,基于对丈夫的信任而选择了沉默。
三人大清早打了辆小车,抵达M大是九点多钟了。
M大是一所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许知敏新奇地走过又矮又窄的校门,踏足于古树苍郁的校园路,隔绝了尘世的喧哗,四周的空气也是幽静而古朴的。
进了校门直走了近五百米后,见到一块长五十米的独特石壁。深灰的花岩石雕了五个名人头像,工匠精雕细琢,人像栩栩如生。许知敏只觉得熟悉,却不记起是谁。浏览到左边末尾,竖着刻有苍劲有力的四大大字:求学,严谨。她凝神望着,把这四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纪源轩和于青皖与她一同停驻仰视石壁。于青皖手指支了支镜架,赞叹道:“M大啊。”
“嫂嫂没来过M大?”许知敏问。
“没有。”于青皖否答,“M大名气很高。却很奇怪的,或许是从小听得多了,反而没有兴致来看看。你表哥应该来过,因为他单位挂交的医保定点医院就是M大的一附属。”
“M大的一附属医院?”
纪源轩扭了扭下巴,指向路的右侧:“那边有条路,可以从校园通到M大的第一附属临床医院。”
许知敏伸着脑袋,绵延的路望不到尽头。
“走吧。四周的环境可以慢慢熟悉。”于青皖拉起她。
继续往前行。
一般学生的新学期注册日安排在大后天。M大这几天提前办理新生的入学手续,地点安设在大礼堂。
办完相关手续,三人来到宿舍楼。大学体现重点扶持政策,拨了一幢新落成的六层学生宿舍楼给护理学院学生。也就是说,今年护理学院依然招不到男生,全员清一色的女孩子。
许知敏心思:都是女孩子,应该能互相体谅,很好相处。而同一个班四十个女生全部在同一层楼住着。她分配到的宿舍位于三楼右角落,可住八个人。
推开314房,放眼一望,狭窄的空间占满了四张上下铺铁床和八张学生桌。床与床之间的宽度仅容得两个人并肩行走。尽头有一面中间断开的白墙,后面是一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洗手台,紧挨着四面窗户。
环境较起商学院梁雪的宿舍是差了点,尚能接受。
大学里只安排学生住进哪间宿舍,不规定具体床位。谁先到,谁就有优先选择床位的权利。四个下铺,已有两张床铺了草席挂上蚊帐,说明同舍友来了两人。纪源轩在剩下的两下铺中挑了一张,于青皖和许知敏赶紧铺上草席。
行李安放好,歇息了会儿,仍不见有舍友归来。许知敏将表哥表嫂送出了学院门口,于青皖再三叮嘱她:记得常联系。许知敏点头应好。
回來时,顺便在学院内的小卖部买了些日用品,许知敏插入钥匙拧门把,发现门被里面的人反锁了。敲敲门,听到匆匆的脚步声,进而房门打开,出现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孩。看到许知敏,她掩着嘴爽快地笑:“我叫陈茗。你是新来的吧。抱歉,我在家习惯了反锁门,结果就把你锁在外面了。”
许知敏也做了自我介绍,走进房里,把东西放下,抬头望到窗边立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姑娘。阳光细琢在她半张漂亮精致的侧脸,五官娇艳如画像里的杨贵妃。许知敏一刻看得痴呆,至今还未见过长得如此标致的可人儿。
她转过头,神情漠然地望望许知敏和陈茗,进了卫生间。
陈茗小声对许知敏说:“她叫做叶雯。你没来的昨天,她和她的家长在我们学院闹得很凶呢。”
“闹什么?”许知敏吃疑。
“她的分数过了临床医学系最低录取线,但我们系院有优先择选学生档案的权利嘛。所以就闹了呗。我看不过几天,她就要转走了,不然,还有得闹。”陈茗一副俨然等着看好戏的口气。
职业无分贵贱,行行出状元。在许知敏从小竖立的观念里,每天大清早打扫马路的清洁工阿姨一样是最可爱的人。
当然,每个人都梦想往高处走。许知敏对叶雯表示理解。
两天后,舍友到齐。八个人的宿舍变成七个人住,叶雯转去了临床医学系。
余下的这六个室友,个个独具一格。外貌清秀的陈茗最爱吃辣,说起话来快得像机关枪。王雅丽是R市人,家庭条件优越,爱好摄影和写文,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斤重,整天呼吁“要减肥”。还有两人个性不喜张扬,都喜欢睡觉听音乐。值得许知敏留意的是最后这两个人,一个叫做林玉琴,长相一般,笑起来却很甜,嗓音更是甜得沁入人心。一个叫做方秀梅,个子高挑,运动神经发达。
没错。许知敏觉得方秀梅各个方面都很像梁雪,很直爽的一个人。与梁雪唯一不同的,方秀梅的口中常常不经意流露出一股自卑感:“真羡慕你们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我的黑呼呼的。还有我的名字,难听死了,秀梅,秀梅,还梅花呢。”
众人禁不住被她逗乐了。“梅花”的外号不胫而走。
女孩子们都喜爱找个伴儿。许知敏择中了方秀梅。然,林玉琴也相中了方秀梅。
许知敏未及对方秀梅开声,方秀梅就被林玉琴强拉走了。
全宿舍七个人,两两结伴,注定有一个必是独自留下。陈茗结上王雅丽,另两个兴趣相投,余下的就是许知敏。
一开始许知敏并没有把这些当作一回事,一心一意想着要与室友好好相处。第一次班会选举宿舍长,见其她六人久久默不吭声,许知敏寻思:或许当宿舍长是件麻烦的事。本着善意,她主动承担起了314宿舍长的责任。
首次314宿舍开会,决定了每天一人轮流清洁宿舍卫生。负责星期五和星期天的两位要清洗地板。方秀梅星期五,许知敏星期天。谁去购买全宿舍共同使用的用品,谁代表宿舍领东西,上面有事找314宿舍,大家异口同声嘻嘻笑:我们的宿舍长是许知敏。
许知敏陪着笑,心中隐约察觉些微的不对劲,却也揪不出人家是故意针对她的把柄。出于“住在一起应和平相处”的信念,她未再追究下去。
况且,她有更重要的目标需完成,那就是争取拿到学年奖学金抵销学费和生活费。M大的奖学金是很可观的,尤其是一等奖学金。
许知敏除了认真履行宿舍长的义务,把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学业中。寒假只是回家过个年,又飞奔回学校学习。平常表哥表嫂邀她出來游玩,她真诚地以“课业为重”的理由婉拒了。
纪源轩对妹妹的表现越来越满意。于青皖则是叹气:她更情愿许知敏活泼一点,因为大学不是高中。
果如于青皖所担虑的。许知敏第一学年的学科总成绩高出了第二名六十多分,数门功课拿了班上的第一名,震惊了全班师生和系院的导师。如此傲人的成绩,到了第二年学期初评选奖学金的时候,最终,她拿了个三等。
三等,三等奖学金是一等的三分之一,名号与一等天差地别。犹如一个天雷当头砸下,许知敏涩然地眨巴眼睛:想不明白。成绩高出人家那么多,为什么是三等而不是一等。
许知敏木然地走进洗手间,刚关上门,就听到外边有人回來了。
陈茗惋惜道:“许知敏真可怜。成绩那么好,却才拿了个三等。”
“呵。”王雅丽嗤笑,“这是她自找的。”
“雅丽,你知道奖学金是怎么算的吗?我看班干部和班导为这个事忙活了近一个星期呢。”
“开学后,我就四处托人打听过这事。因为你要知道,学校明文只给个大概方向,而每个院系每年的具体评分方案都有变动。据我了解,我们院系今年大致是这样:百分之六十是学科分,百分之二十是体娱分,百分之二十是道德分。学科分是死的,你考了多少就是多少。体娱分就看你在校内的交际状况了,班校干部都有加分。道德分嘛,说白了,就是看你如何与导师和班里其他同学交好了,全是主观印象分。”
“怪不得你的学科分拿了全班第十二名,奖学金却跟许知敏一样拿了三等。”陈茗笑了笑,又小声问,“话说,道德分是同学互相打分的,每人打满分是十分,你给许知敏打了多少分?”
王雅丽笑声尖利:“我知道她肯定帮我们宿舍的人全打了八分到九分。”
“她也太天真了吧。谁会这么打分的。最少,我给方秀梅只打了五分。体育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是医学院,不是体育院校。”
“所以,我凭着公平正直的心态,给她和方秀梅都打了三分。”
“三分?!你也太狠了吧。”
“我是凭良心说话。她们为班上同学做过些什么?一个就会踢足球,一个就会当书虫。这样的人到了社会,迟早被淘汰。”
“别这样说人家吧。我看她们两人还是挺好的。上回隔壁宿舍不是有个人生病了吗?她们两个见她们宿舍的人不在,主动帮人家打饭呢。”
“所以说她们蠢,生病的那人是隔壁宿舍都讨厌的。那帮人本想借着这事将那人赶出宿舍,这可好,她们两个尽是帮倒忙。”
陈茗好一会儿没说话。
王雅丽总结道:“陈茗,若只有我一个人打三分,也不可能让许知敏的总分下滑到这种程度。”
“我明白。班干部戒备她,而班导对她很‘失望’。”
“是啊。我报到那天,得知许知敏跟我住同一间宿舍都大吃一惊呢。因为我早先听说了,我们班有一个成绩高出了临床医学系录取分数线近四十分的高材生,居然高考志愿全填了我们院系,名字就叫做许知敏。本以为她会竞争班干部,在校学生会为我们院系争得一席。结果她安心当了一年的宿舍长。只能说导师对她满抱期望,她呢,自失良机。”
陈茗频频哀叹。
许知敏背抵着粉墙,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天花板,泪,终是未能淌下。
第十八章
等到陈茗和王雅丽的脚步声完全消逝,许知敏轻轻拧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拉开书桌的抽屉,拿起手机,指腹摸着上面的摁键。蓦地另一只手从包里迅速搜出一张IC电话卡,兜进了牛仔裤口袋里,转头,见着陈茗刚好开门。
“许知敏?”陈茗忍不住惊呼,结巴道,“你、几时回来的?”
许知敏如往常地微笑:“刚刚,正要去打饭。”
“哦。”陈茗局促地站在一边,或许是刚说了人家坏话后的心虚,垂着眼不敢正视室友。
许知敏对她微含头,越过她离开了宿舍。
机械式地解决了晚餐,许知敏在校园内四处悠转起来。
前几日国庆节刚过,秋季的风肆虐地卷起。榕树的枝叶一阵又一阵哗啦啦地响,她失了神,似是听到了家乡大海的浪涛声。望着地上一两片半黄的叶子,它们就像是一只只小船忽尔被浪尖顶起,继而颠覆或者沉没。
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所有落叶。不知不觉中,她走近了初进M大的第一天所看到的那一幅名人头像石壁。直至今一刻,她仍然不清楚这五个头像刻画的究竟是哪几位先人。举起右手中指,沿着先人凿刻的凹痕,慢慢地勾画“求学、严谨”四个大字。肌肤磨砺沙石的疼痛,一丝丝地沁入了内心深处,指头久久停留在谨字最后一横的末尾。嗤,一声轻笑从齿间溢出,接着缓缓地敛住了声。
心情如同这落下的夜幕,逐渐走向了宁静。其实,何需介意呢?早在一年多前在火车上莫茹燕已是警告过她。只是,她可以与任何人平和相处,就是不喜欢随意奉承别人,尤其是自己打从心底厌恶的人。论资历,她虚伪的程度比不上王雅丽,更是比不上墨深。
两指尖插入裤袋里挑出了IC电话卡,扬了扬,她现在需要调剂一下情绪。
沿路校区内的卡式电话机都排着长龙,方记起今晚是周末。以前专注学习就课室饭堂宿舍一条线跑,这会起了游兴,随处转转,尽是找没走过的路钻进去。路经学校商业街的一间小书店,店主阿姨告诉她,附属医院里有着多台卡式电话机,而且晚上没有什么人走动。
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问了路子,许知敏从校园一条蜿蜒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