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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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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陈令诚这样的名医在场,谁都没有把握取出暗器而保住聂明裳的性命,最终还是冥绝不耐烦地动了手。众目睽睽之下,他撕开聂明裳的衣服,手法极为娴熟地点穴止血,并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她中的两枚飞刀,丝毫不避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其他侍卫全都看呆了。所幸徐春书身上带有上好的伤药,这才勉强稳住了聂明裳的伤势。
  “殿下,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那些人既然能通过差役追杀我们,指不定前路还有什么险情,更何况我们还带着一个受伤的人。”
  徐春书趁着空挡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眼下是非常时刻,对方一定知道我们几人的相貌,属下恳请殿下易容改装之后带着几个人先走。属下等人在此诱敌,这样一来,马匹也就够了!”
  徐春书这样的打算无疑是让风无痕吃了一惊。但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目标确实太大。更何况刚才冲出重围时座下地马不少都受了伤。
  他默默看了昏迷不醒的聂明裳一眼,许久才迸出一句话:“就照你说的办吧!”
  众侍卫都吁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中间留下地人要冒极大的风险,但只要风无痕安然无恙,回去后至少还有功劳。否则就是不死也得蜕一层皮,皇帝地雷霆之怒可不是能随意混过去的。徐春书不敢耽搁,紧急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由凌仁杰,叶风和彭飞越扈从风无痕先行,而冥绝却由于目标太大而被不情愿地留了下来,当然,受了重伤的聂明裳也同在留下之列。这等紧急关头,便顾不得什么仁义道德了。
  徐春书此举确实击中了风无言计划的软肋,这位孤注一掷的荣亲王派了几路人马前去截杀。就连展破寒那边也不例外。疯狂地他甚至命人挑唆乱民袭击风无痕的那驾马车,幸亏侧翻的马车中装着的是别人。
  展破寒迫不得已只能血腥弹压,结果不明真相的民众自然是死伤无数。
  见势不妙的展破寒不敢大意。派了心腹属下抄小道星夜进京禀报此间情况,当然,他不会漏掉风无痕已经带人先行的事实。机敏如他也不会忘了风无痕曾经提过的直隶总督毕云纶,因此也同样派了展容过去报讯。
  希望这位总督能派兵保护风无痕进京。
  皇帝收到展破寒密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四的时候,尽管料到风无痕在路途上可能遇到什么险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大胆地公然谋逆。光天化日挑唆乱民,谋刺皇子,如此行径无疑是对他帝王权威地最大挑战。盛怒的皇帝立刻下旨召见九门提督杨乾,命他严密监视京城各家王府的一举一动。这还不算,次日地例行朝议上,石六顺声称皇帝因病免朝,却出乎意料地召集了数位重臣,而皇族中却只有氓亲王风氓致一人受召,顿时让一干心怀鬼胎的皇子惶惶不安。
  当着几位大员的面,皇帝脸色铁青地将展破寒的告急文书甩在地上,又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事情经过,结果各位权臣无不大哗。他们都是聪明人,皇帝屡次召见露底,足见其心意已经逐渐明朗,因此这当口地事情自然不敢小觑。可是,敢做这些事情的人并不多,除了只有海观羽和风氓致知道的风寰宇其人之外,其他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风无言的名字。
  尽管已经雷霆大怒,但皇帝没有在幕后主使上再多纠缠,这个时候,风无痕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皇帝知道那帮人分兵两路的作法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眼下展破寒这边人多势众还被人算计了,那风无痕那边寥寥数人就更难保安全。静悄悄的大殿中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对于这般生死搏斗,诸位重臣确实很难出主意,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求老天保佑了,当然,如果直隶
  总督毕云纶能聪明一点,那也许还能赶得上。
  风无痕几人虽然一路潜踪匿影,最终还是被人发现,所幸毕云纶最终还是赶上了。这位直隶总督大概是生怕人数不够,竟是直接调动了五百名士卒,甚至派人连夜行文给各州府,让他们格外留心,内中甚至点透了风无痕的身份,不无警告之意。风无言虽然暗中派人买通了不少低品官员和差役,海捕文书也伪造得惟妙惟肖,但当他们都知道谋害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位皇子时,那种巨大的风险顿时让他们全都畏缩了下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后头的几次追杀比之先前的声势要小了许多,都是有惊无险,风无痕一行这才支撑到了毕云纶赶到。
  毕云纶亲自护送风无痕进京的消息无疑是对风无言的当头一棒,他处心积虑的行动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个体悟让一直心高气傲的他无比懊悔。虽然他知道事情办得天衣无缝,所有知情者都全部灭口,连那海捕文书的出处也无法追查,但有心人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他。父皇如今并未表现出对他的冷淡之色,但风无言心里有数,只要七弟风无痕一回来,恐怕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然而,能使的手段都已经使尽,对手却依旧安然无恙,他还能怎么办?
  风无痕踏进勤政殿的时候方才感到浑身发寒,这些天来的赶路和受惊实在让他乏力透了,若非顾及礼制,怕是他根本就没有气力再进宫报平安。他踉踉跄跄在御座前几步跪下,略有些茫然地叩头道:“儿臣叩见父皇。”碰头的时候,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双手竟在发抖。那些截杀虽然没有让他受到肉体上的伤害,但对于他心理的打击实在不小,直到此刻,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你起来吧,难为你这么辛苦才回到京城。”皇帝的话语中有一丝难得的关切,只听他又开口吩咐道,“石六顺,为无痕搬一个杭子,你再令他们去准备一碗参汤。他受了惊吓,该用点什么好好镇压一下。”
  风无痕犹自一愣,便觉自己被两个太监搀起,脚步虚浮地按在了一个杌子上。待到糊里糊涂一碗参汤下肚,他这才觉得心口暖洋洋的,看了一眼上头的皇帝,他仿佛此时才省起自己已是回到了勤政殿。
  “儿臣适才失仪了,请父皇恕罪。”风无痕连忙离座叩首,他可不想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坏了父皇对自己的好印象,“许是旅途劳顿,这才一时失了神,让父皇见笑了。”
  “不碍事,上次中毒那是你昏厥过去的事,此次是你第一次直接面对生死,纵有失神也无关大事。”皇帝说着突然话题一转,“不过男子汉大丈夫,须有大气魄大手笔,一点生死间的小事就不能一直挂在心上。此次遭人暗算之后,你将来行事也得更加谨慎,像这般抛下扈从大队轻装上阵的行为便不足取,你知道展破寒乃是朕要大用的将领,若是你出了差池,他该如何是好?以后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切勿逞一时之快!你还年轻,难免会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但身居高位者须时时为底下人着想,否则何以服众?”
  风无痕已是听得一身燥汗,这些话句句在理,他确实太冲动了。想到生死不明的徐春书等人,他懊悔得几乎想痛骂自己一顿。“父皇教诲得是,儿臣如今也懊悔不已。万不该逞一时意气而置他人于不顾,今后行事一定谨慎小心,不负父皇希望。”
  “你明白就好。”皇帝仿佛下定了决心,直截了当地道,“天赐祥瑞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天命所钟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答案。朕只有一句话要问你,倘若朕立你为储君,你会如何对待自己的那些兄弟?”
  风无痕整个人都觉得木了,他绝没有料到父皇会问这样的问题。自己该说什么,善待兄弟还是按照朝廷律例处置,不徇私情?他甚至还没有完全醒悟过来,储君之位,那个代表了御座的储君之位,难道真的会落在自己手中?他压根不清楚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回答异常坚决,而父皇似乎也很是满意。
  走出勤政殿的那一刻,风无痕已是觉得浑身轻松,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在身上,仿佛让他看到了无限光明。对于他来说,寒冬已经过去,如今要考虑的,便仅仅是如何在春天的日光下发现那些阴暗的影子而已。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嘴角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等待了将近十年,这一天终于快到了。


无痕篇 第七卷 夺嫡 第十八章 野心
  出乎意料,在风无痕之后抵达京城的不是徐春书等人,而是展破寒的几百护卫军。由于京畿重地不得私自带兵入城,因此展破寒便将这些心腹部下全都安置在了丰台大营之内。虽然皇帝还未下正式旨意,但丰台大营之中,上至参将,下至游击千总,全都知道了自己的新任主官是谁,因此对于那些士卒的到来未置一词。恰恰相反,不少始终被贵胄子弟压过一头的平民将领对这位新提督极为好奇,能在世族贵胄占据优势的军营之中爬到如今的地位,这个展破寒实在值得他们的注意。
  展破寒却顾不得那么多,他一进京城,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接到了皇帝的诏命,令他即刻入宫觐见述职。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这一天真正来到时,他还是不免心中忐忑。上次从西北归来时,皇帝根本没有见他一面,只是一道冷冰冰的旨意便打发他去了守陵大营。如今这天壤之别的态度下究竟是否暗藏杀机,他还是没有把握。
  “末将展破寒叩见皇上。”再次进入勤政殿的展破寒感慨万千,当初在这里日夜随侍之时,何曾会想到如今开府建衙的风光?在宫里,哪怕官至一等侍卫,仍然是归着领侍卫内大臣管,官阶也只是区区正三品,连封妻也仅仅是淑人,在京城的达官显贵中丝毫不起眼。而自己如今在外履建功勋,只要能顺利入主丰台,那便是从一品的提督官身,前途无可限量。
  他正跪在地上胡思乱想。就听得头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展破寒,你抬起头来。”就是这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曾经在千军万马中冲杀都无所畏惧的他突然觉得周身一片寒冷。竟是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御座上的皇帝与十几年前没有多大分别,尽管头发已是灰白相间。额上也多了几条皱纹,但那种不怒自威地神情仍在昭示着这位君主的无上权威。仅仅对视了一眼,展破寒就有一种低下头地冲动,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在皇帝这一眼中暴露无遗。
  大殿中除了贴身伺候的石六顺并没有其他人,因此皇帝也懒得顾忌言语。“展破寒。朕当年从那些侍卫中简拔了你,正是看中了你坚韧果敢的气质,如今看来,朕的眼光确实不错。”皇帝缓缓从御座上站起,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锐利,“不过,你地野心也同样大得很,先前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该有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朕几次三番地容忍你胡为。甚至还升了你的秩位,无非就是怜你的将才,因此你万万不可自误!”
  皇帝的这两句敲打恰到好处。既未完全点穿展破寒当日形同叛逆的作为,也没有给他过于自矜的余地。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展破寒既然是他一意提拔上来的,那只需一道旨意便可以剥夺他的所有尊荣。若是还怀有异心。那皇帝就不会再轻易放过。饶是展破寒事先想到皇帝会说这样地话,此时此刻,他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末将先前立功心切,因此险些铸成大错,皇上以仁德之心宽恕末将大罪,而后又屡屡提拔,委以重任。末将并非草木,岂会不知皇上的一片好意,自会以感恩之心竭尽全力为国尽忠,不敢再有分毫异心,伏乞皇上明鉴。”展破寒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力图最大可能地消除皇帝心中的疑虑。眼下这等非常时刻,若是君臣仍旧相疑,恐怕自己将来地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的脸色仍是不置可否的模样,半晌才悠悠出言道:“若是朕不信你,自然也不敢将丰台大营交与你掌管。虽然大营提督不过是从一品的职衔,但拱卫京畿地重任却是都在你一人肩上。若是有人意图不轨,应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展破寒,你算是朕破格提拔上来的将才,就依着你开始的话,竭尽全力为国尽忠才是正理。凭你的谋略,将来为一方大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展破寒闻言立刻重重碰头三下,心中已是平和多了。“末将一定不负皇上重托,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末将一定尽力效命,绝不懈怠!”他已经明白了那个位子的归属,看来自己真的搏对了,只是跟对了人他就有了如今的出息,那将来一旦新君登基,他岂不是就能够尽展其才?
  拖着几近疲惫的身子出了皇宫,展破寒只感到腿部酸麻不已。换作任何一位朝臣,在御前跪着奏对了一个时辰,恐怕结局也和他差不多,不过,今日
  的收获却着实不少。从皇帝的言语中,他知道自己以往的过错已经被宽恕,而将来的前程就要看自己目前的表现。展破寒想着皇帝极具蛊惑的言辞,不由握紧了拳头,总而言之,自己一定要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贵胄子弟看看,他们当日犯下的是怎样的错误!
  风无痕焦虑不安地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展破寒的平安返京确实是一个好消息,然而徐春书几人至今仍然杳无音信,这让他实在无法放下心来。虽然心知那几个侍卫人人身手卓绝,但是毕云纶也曾经派人来报,说是没发现他们的行踪,这反常的行止顿时让他忧心忡忡。须知自己身边的人手本来就少,如今要是再折损心腹,那自己恐怕就得在懊悔中度日了。
  小方子悄无声息地站在房屋一角,心中也有些不安。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当时也在展破寒的大队人马中,因此虽然受了些许惊吓,却没有风无痕这般惊险的经历,想来养尊处优的这位殿下实在是迫于无奈才和徐春书他们分道扬镳的吧。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得风无痕发话道:“小方子,你即刻去见那两个人,让他们出力协助一下!那次来刺杀我的分明就不是普通刺客,那些黑道人士既然敢犯禁,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小方子见主子眼中闪过一缕异样的杀气,不由缩了缩脖子,连忙垂手应是,而后便匆匆奔出房去。
  风无痕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的微笑,事到临头却将心腹侍卫舍弃在了那等险地,自己还真是够绝情绝义呢。虽然那是徐春书的提议,但自己当时确实略加考虑便答应了,仿佛唯有自己的性命是金贵的。他狠狠一拳锤在身旁的几案上,一个钧窑茶盏颤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咣当一声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房外的一个小太监连忙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瞥见风无痕近乎于暴怒的神色后便畏缩了,连带着几个想进屋收拾的小厮也被他劝了回去。
  徐春书等人也是聪明,在原地截杀了几批人马之后便再次分成了几拨人。出乎众人意料,冥绝自告奋勇地带重伤的聂明裳上路,而徐春书他们则是两三人一组,各人分拨上路,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在他们看来,只有如此才能减少追兵发现风无痕的可能。
  早在得知风无痕在毕云纶护送下安然无恙地进京之后,风无言便断绝了和自己派出去那些人手的所有联系。那些杀手之类的不知道雇主名姓,自然不足为虑,而他府中具体经办此事的人也被全部灭口。然而,为了保证事情的成功,风无言并不知道他那些属下居然雇请了名满江湖的“七杀”
  那个自作主张的荣亲王府长随不仅隐匿雇主身份开出了天价,而且还为了安全起见隐瞒了风无痕的身份。如此一来,在截杀屡次失败之后,“七杀”的首领终于派出了最最精锐的杀手。由于雇主提供的图像中包括了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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