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娟 - 我的波塞冬-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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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他们都这么说。说你特别残暴,因为一丁点的事儿就可以发动海啸地震,杀人杀神仙,眼睛都不眨;还说你……”
“说我什么?”
“最爱生猛海鲜,曾在海底开大派对,”她越说声音越小,“请客。”
他应该发怒,却反而笑了,那么高兴,像听到一个最精彩的笑话:“其实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看看她,“既然你提到了,就从你开始吧。”
他过来一扑,她向后一躲。波塞冬撞在她身上,从后面把她的小脑袋牢牢地抓在手里,安菲动弹不得,被强迫着看他的眼睛:“唉,没礼貌的,多大了?”
“还小。”
“没嫁呢吧?”
“……”
“你这么漂亮,当我的情人吧。”
他语音没落,她就迎上去,自己的头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刚才说到哪里了?不是说要烤了我吗?快啊。”
她趁他吃痛还要再来一下,却被他躲开,身上带着锁链追之不得,她气得暴跳如雷:“你再跟我说下流话试一试,让我给你当情人?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捂着下巴吃惊地看着她:“有没有教养,怎么这么泼辣?”
安菲闭眼睛,深呼吸,盘腿坐下来,让自己冷静一点。她决定不再说话,要杀要剐随他。但想要她成为这个花花公子无数情人中的一个?门都没有,死都不行。
谁知道他走过来,在她旁边蹲下,像研究一个小怪物。
“我放了你,你能不能把我的三叉戟还给我?”
那宝贝到手还没有拿热乎,又还到了波塞冬的怀里。他早就知道是她,设了个让她心服口服的陷阱,逼她交出他的东西。
这事儿有几个教训,一是,有的宝贝,偷得来,留不住;二是,你不要在海皇面前显示神通。
她咬牙把那宝物给他,波塞冬瞄了一眼:“我那枚绿色的钻石呢?小贼。”
“给你也安不上了,”她拿出来给他看,,她已经把它镶到项链的鸡心里,透明的绿钻石下面是她的画像,咧着嘴笑,非常可爱。
波塞冬看了看,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个就送给你了。记得,欠我一次。”
她还要分辩,海皇腾浪离开。
获释之后,平静数日。
安菲特利特变得很八卦。最爱听关于波塞冬的新闻。他又出巡哪一片海域,他轻轻一拨又把谁的船掀翻在了海底,哪个美丽的女神,善良的公主或者香艳的女妖又成了他的情人。
她心里好奇,又那么不屑。
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才不要给谁当情人。他是海皇也不行。她宁可当法力平平的小神仙。
这样,又过了凡人的几十年,神仙的几十天。
三兄弟打仗了。消息传到他们这里来,原因早已在众说纷纭中难觅真迹。就知道强大的宙斯、波塞冬和哈迪斯都用了浑身解数,只杀得天昏地暗,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大神们和人类的英雄们加入了不同的阵营,各为其主,期间也有美人计,无间道,联纵苟合,无耻之极。故事传来传去,被希腊聪明的瞎子记录下来,添枝加叶,成了后来的史诗。
什么时代都有不肯流俗的异数,隐士,世外高人,世外高神。
小神仙安菲和同伴们觉得当时打仗十分俗气,他们不愿意做这些俗气的事情,就在海底开了个赌盘。每日押大小。
她只把赌注放在一个人身上,大多数的时候输掉。
这个人是波塞冬。
战报传来,他且战且退,安菲积攒的宝石在这个过程中输掉了很多。可她的想法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惹毛他,他的脾气也并非传说中那样暴躁。直到现在他都是留了慈悲心的。
想到这里安菲就手上生风,啪的一下又将宝石押在波塞冬的身上。
可是那一天又输了。
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摇摇晃晃地来到他的海底神殿。没有士兵把守,没有鱼经过,珊瑚不动,连海水在这里都是静止的,一切好像比上次更安静,静得让人心里没底,恐惧感从脚跟窜上来直到脖子上。她想唱两句把他喊出来,刚张一张嘴巴,被人扣住手腕。
果然是他,嘴角牵起,微微笑,轻松的,那么不在乎的:“又是你。这次不变成海豚了?”
她把他的手甩开:“我想看看,你哪里不对劲。”
“哪都对劲。”波塞冬摊开手,很坦白很无辜。
她追上去,揪住他袍子的襟口:“打仗不用功,你害我输了多少钱?”
他笑了:“我打仗用不用功,关你什么事?”
“亚德里亚海的小神仙开了赌局。我只押你一个……”她张嘴又是实话,出了口自己也发现了想要隐瞒的感情,声音越来越细小,抓着他襟口的手慢慢松下来,“我,我的钱都快输光了……”
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有线报,只告诉你:押哈迪斯吧,他够狠。替我也买上一份。”
他怎么知道,那是一种希望而不是什么对一点点小财物的贪婪呢?
安菲松了手,回头就走。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是。他负了她那一片诚恳的八卦之心。
她的纱裙子飘起来,驾着泡沫就要走了,听见波塞冬在后面叫她的名字:“洛夫西塞国的流浪公主,海仙女安菲特利特。”
她被他喊了全名,慢慢收住脚步,回头看他。
“明天是最后一战,你还有多少枚宝石,都押上。我帮你赢回来。”
紫玉,恍如初见。
chapter 31
医生给我做了仔细的检查,然后把前天的化验结果拿出来说:“从各项指标上来看,你的肺炎应该算是痊愈了。”
我高兴得一下子蹦起来。
“但是也要注意养护和饮食啊。”他又赶快补充道。
叶海笑着说:“大夫你赶快打压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这个苯蛋刚才还在窗子下面吹着风睡着了呢。”
他送走医生回来对我说:“今天晚上你跳脱衣舞咱们庆祝一下,别人收留流浪猫狗什么的,我收留流浪同学还把她的肺炎弄好了,我特别有成就感。”
“去你的吧。”
“哎你手里面一直攥着什么啊?”他又扑向游戏机之前问我。
我走到他旁边,摊开手掌让他看:“这块石头,不是我的。”
那绿色的宝石在我的手掌里熠熠生辉,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叶海看了看,拿起来就放到嘴里面去咬,我在他的槽牙恶狠狠地钉上去之前按住他的腮帮子,把那颗宝石给救出来,惊魂未定的我看着他:“你干什么啊?大兄弟。”
“看看真假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又不是鉴定金子,”我气得都乐了,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他也笑起来:“你当我真傻啊?我开玩笑呢。跟你说,这个也不是我的,你自己留着玩吧。”
我方心安理得地将宝贝收起来:“正合我意。”
“安菲,过来打游戏。”叶海拍拍身边的靠垫对我说,“这个是我新弄来的,来劲极了。咱俩双剑合璧……”
我蹲在他旁边,看着他。
他转头看看我:“干什么啊?”
“我的病好了,我差不多也该,”我看着他,“我差不多也该回海岛了。到现在,连句谢谢都没跟你说呢。”
游戏叽哩哇啦的一开始,叶 就只看里面的恐龙不看我的,我等了他半天他不说话,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上网去了,走到门口被他叫住:“安菲。”
“啊?”
“胡美丽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背朝着我,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过关过得飞快,“他说,星期一潜水组在中山大学体育馆集合,总任务参加全国大赛。”
“……”
“他让我去,问我能不能找到你。我说:我试试,这个女同学是个神仙,云游到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我没接茬。
“你病好了,是不是就应该回海岛,搞你的那个什么研究,什么勘测啊的去了?”屏幕上的怪兽一个个被他杀死,状况十分血腥惨烈,“下次胡美丽再问起来,我怎么说?”
“我……”
“我说你也别去。”还没等我回答呢,叶海就抢着说,游戏越打越快,“就你这样,肺炎刚好,下了不能不能过十米都不一定,你这不是给我们拖后腿嘛。本来我们夺冠呼声挺高的。”他说着就笑起来,“再说,你在那岛上不是也有个什么都是吗?就是跟你订什么娃娃亲的那个――不是我编排吧?原来你告诉我的……“
我觉得我跟叶海之间的和平对话比巴以谈判还希望渺茫,他没几句话又把我气得半死。
“你说得太对了。”我说,“我才不稀罕跟你们玩呢。我跟你们不能比,我这边科研任务特别紧,我这些日子在这边养病,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至于那个老师,在下你就不用多虑了。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忙活好就得了,不要看着一个铅笔画来回快抛弃你的女朋友。”我越说越痛快,“我觉得,非常,同情……”
屏幕上,叶海的小兵蹦起来一顿凌空飞脚,没有一脚踢到敌人,“weng er”地摔下来,准备好的僵尸上来就把他给砍了。我在他过来砍我之前逃走,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间,靠在门上咬着牙说:“我个讨厌精。”
我的QQ上有两个小头像不停地闪耀,一个是销魂的西藏小孩扎西旺堆,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我回?说:我在小岛进行着高端的科研探测,一时不能回去。代我向地理系的同学们问好。就说安菲惦记他们。
旺堆只回复了两个字:啊呸(他的普通话更上层楼了)。
另一个是清华大学潜水队高大的女子邱阿明,我的老冤家。
邱阿明:听说你失踪了,这次就不总任务参加全国比赛了?
我:哥们儿搞科研呢。向国务委员汇报。不悄于跟你们小孩子玩儿。
大邱:别吹了。你最多给人家打个下手什么的。管饭不啊?每天补助能有三十快钱不?
我:去你的。
大邱:这回你们算是废了。
我:?
大邱:我听我们都是说的,你们学校老张和老罗卜,那两个肺活量超大,潜水成绩极端稳定的师哥哥在作论文的时候精神压力太大,一个在二十九岁稚龄带上了心脏支架;另一个不小心喝了他的湖北媳妇做了滚开的鳖汤,把本来就不稳健的胃给烫穿孔了。
我:你胡说八道。
大邱:真没有。就因为这个,咱们附近一共四个学校连续做了十场健康知识讲座,涉及了心肝脾胃等好几个器官,教大家怎么养生保健。防止青年知识分子过劳和亚健康状况。
我:太邪乎了。
大邱:哎我说,那天我穿着轻装备一下子潜了121米。
我:那又怎样?
大邱:你不去,我cei谁啊?我矛盾极了。虽然我这块金牌算是定下来了,不过我觉得没对手,没意思。
我:你这个虚伪的人。你要是矛盾,你就也别去。
大邱:安菲,你说的不是真的吧?无论是你还是我,咱们准备多长时间了?怎么着?说不去就不去了?
我:我忙,我忙着搞科研。研究所离不开。
她只在屏幕上给我留下了一个深情的字:滚。
我发了一会儿呆,我想起原来辛苦努力很多年训练潜水,现在真到能参加全国比赛的时候了,自己却要放弃了。
我左右矛盾着:我的病好了,现在是应该马上回到海岛跟莫凉继续勘测,寻找石油,还是留在广州去参加潜水大赛?
一个最没有主意的人现在要去选择,我的小心心里有两个自己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科学安菲:回海岛。搞勘测,找石油。为祖国做贡献。
运动安菲:留在广州。会合潜水组,灭掉邱阿明。
运动安菲:回什么海岛啊?你去和不去一个样,你要是不在,科学家们更安静,效率更高。你不参加科研就是对科研做贡献了。
科学安菲:留什么广州啊?你看叶海的那个德性。你跟他在一起总是被气个半死。肺炎刚好,注意病情不要反复。
科学安菲:别忘了莫凉,他是你从小的梦中情人。做人要专一。
运动安菲:我哪晨有不专一?
科学安菲:你留在这里,天天跟叶海混在一起就是不专一,你……
运动安菲:你住口,你不要再打着科学的幌子行八卦之实。
八卦安菲:你也不要再假清纯,真色情。
你看了他的弟弟,还把他小时候的照片放在胸衣里,贴着你的……
色情安菲:你住嘴!
我在这边拄着脑袋正在分裂呢,有人大声地敲我的房门。我被吓了一跳,跑过去开门一看,不是叶海还会是谁?
我不想吵架,我自己和自己刚刚吵完。我满脸拉成一条横线看着他:“作甚?”
他的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你刚才说要谢谢我。不会是就那么一句话吗?”
“……”
“明天是星期六,咱们出去过个周末。”他未待我反应,说完了扭头就走。
他等一等能怎么样呢?我们可以好好谈论一下明天的安排。
关于这个周末,叶海的第一个好主意是:我们去阿玛尼报仇。
“别再跟我提这事儿了,我都窘死了。”
“你不是那天被人欺负了吗?”叶海说,“我今天带你cei他们去。”
他不说还到罢了,一说起来又勾起我心中仇恨,我这辈子还没被人那么瞧不起呢。我说:行。谢谢你寻思着替我报仇。要报仇啊,就报个狠的,你把阿玛尼这一季的衣服都买下来,砸死他们。
他很鄙夷:“所以说安菲你确实缺心眼儿。我把他们的衣服都买下来了,他们分提成高兴都来不及呢,还砸人家,你真是……”
我吃一满口大米饭说:“那你说怎么办?”
结果那天叶海领着我在范思哲和香奈儿一顿海买,然后拎着大包小裹地去了阿玛尼,然后一顿试穿,然后一件不买。他们集体大眼瞪小眼。然后我看准了,跟那个上次建议我去买大牌子班尼路的店员说:“你说对了,你们这个牌子确实不适合我。”
我们拎着那么多东西上了他的车,我看着它们说:“太奢侈了,这要是换成李宁,都能穿到第三十九界奥运会。”
他发动车子没看我:“无所谓。你要是要,就自己留着穿;你要是不要,就拿去退了折现。”
他从车后面拿来一个袋子,放在我的怀里说:“你刚才挑衣服的时候,我去弄来的。安菲你要是把这个穿上,让我拍几张照片,当作我替你报仇,报答我就行。”
我拿出来一看就摔在他的脸上了:“你自己穿上照着镜子拍照片去吧。”
叶海“嘎”的一下刹住车子,他把那个透明的黑色蕾丝小内裤慢慢从自己白净净的脸上拿下来幽怨地看着我说:“你这个小气鬼。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我只此时停在青年科学宫的门口,买票的人排成长队。招贴画上是一个巨大的抹香鲸率领奇鱼海兽徜佯在蔚蓝的大海里。我想起前两天在报纸上看到的推介:日本一位著名的海洋学者在北京办了一个关于海洋保护的文化展非常受欢迎,又被邀请到了广州做展。
“咱们去看看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我说。
“你请客。”
我和叶海随着人流进去,里面分成数个展厅,各有不同主题。分别用图片、化石、激光影像和实物造型讲述了海样的诞生、发展和变化。
海洋曾经是一个导陋的小baby,脾气不好,体温很高,蕴含的水分是酸性,缺氧,没有营养。在他哭闹着挣扎的新陈代谢的过程中,水汽不断地蒸发,形成云雨,云彩遮蔽了太阳从而挡住了强烈的紫外线,雨水将陆地和岩石中的盐分分解,提供了生命诞生最初所需的养料,微薄的单细胞的物质在海底慢慢形成。
他的第一声啼哭,因为身体里活跃着生命的躁动,绿色的东西在他的体内形成,伸展,浮上水面,征服并利用了强大的阳光,生成氧气和臭氧,为给更高等的细胞或者更复杂的情绪提供了基础和屏障。
他们慢慢形成,演变:单细胞的,多细胞的;紫色的,绿色有;周转阳光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