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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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青学的支柱，也是我的英雄。
手指攀着一格一格的铁丝网收紧再收紧，像是要把它生生捏断。但我没有这样的力量。
就像我不能阻拦你的决心和行为，我也拦不住你，就算我了解后果再严重。只因为个中曲折，你的坚持，你肩上的担负，我也明白。我偏偏也明白。
我只能微笑着对你说加油。微笑着迎接你下场。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也第一次为一个人心如刀割。
你的战争，再有意义，为再多的人所铭记，都是以后的事情。
而我此刻，伤心得无以复加。
结束了。手冢握紧手中的球拍，一步一步走下网球场，走回属于青学的休息区。
迎接他的是队员的关心和赞扬。
他下意识的抬头在场外的人群中寻找某个身影，看见云中叶站在不远的地方对他微笑着挥挥手。
相识许久，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云中叶的眼泪。于是他起身向她走过去。
树影婆娑，云中叶把头抵在手冢的肩膀上，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他的衣袖和手臂上，温度滚烫。
半晌，依然是清冷的，却也带着叹息般的温柔的声音：“走吧，陪我去医院。”
在医院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迹部大爷意外地来访。
云中叶看见朝着手冢走过来，依然是一脸嚣张表情的大朵水仙，说话时的微笑和语气都是无懈可击的礼貌，内容却是极尽尖酸刻薄阴阳怪气之能事：
“哟，这不是迹部大爷嘛～有何贵干啊您过来？打赢了球来耀武扬威来了？恭喜恭喜啊你大爷的。”
“双部之战，巅峰对决，您打的可真是华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和我们部长有什么私人恩怨呢，这打球打得跟人身攻击似的，也不怕别人说您下作，戳您脊梁骨哟～”
“还专挑我们部长有旧伤的地方下黑手，您不觉得亏心啊？华丽丽的破灭的轮舞曲，是您的杀招是吧？您可真是个爷们。”
连“可是老天开眼，您真不走运，这么不择手段，最后冰帝也还是输了，您君临天下，如今可是国破山河在啦。”这种戳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好在迹部大爷真是涵养好，不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只是扬了扬眉，摆了个“你发什么疯，啊恩”这样的表情，就直接越过她去询问手冢手臂的情况了。
身后的洛弦摆了个黑线扶额的姿势，不过也没有生气。
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迹部的作法其实没有错。他做出的是最正确最爷们的选择。他尽到了冰帝部长的责任，更非常男人的应下了手冢的挑战。
手冢和迹部都是把责任看得最重的人，他人臧否，从来就不在他们眼中。
从另外的意义来说，这场比赛是手冢在任性，而迹部陪他尽兴。
双部之战光明磊落，谁都看得出来云中叶这会只是受刺激了，伤心得口不择言，在大面积的迁怒而已。毕竟小姑娘今年才十三岁，小小一只，又还红着眼圈呢。
何况她用中文炸毛，又撑着面上的礼貌周全，明显就是不想让手冢发现她在无理取闹。
“啊，我没事。”手冢淡淡地回答。
医生拿着手冢拍的CT出来，云中叶没再说什么，迎上去和医生讨论受灾情况去了。这个时候，第一时间详细了解苹果他手臂的真实情况对小叶子而言是最重要的。
和医生仔仔细细讨论了半天，云中叶转过身来，推着手冢去做别的检查，然后送迹部洛弦还有等在外间的其他冰帝队员出去。自始至终她把手冢拍的片子紧紧捏在手里，用力到手指都发白的程度。
迹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云中叶咬了咬唇，对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我为之前无礼的言论而向您道歉。”
迹部转过身来，冷嗤一声，点着眼下的泪痣说：“本大爷不会和一只被踩到尾巴，张牙舞爪急着挠人的野猫计较。”
“这张纸上是德国一家医院的地址，凭那里的医疗技术，一定能治好Tezuka那个不华丽的左臂。”
“要不要把这张纸交给手冢，让他出国治伤复健，本大爷交给你来决定。”
珍重地收好，“我会。”
“哼，随你。”
洛弦上前，爱怜地揉了揉云中叶的刘海，就和迹部一起离开了。
而云中叶转身想要去找手冢的时候，撞进眼帘的，是某个方才随迹部而来，静静站在诊疗室一角，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却旁观了全套好戏的身影。
墨蓝头发，圆片眼镜，开口是醇厚的关西腔，如同包裹着巧克力的丝绸：
“初次见面，云中叶小姐，在下忍足侑士，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关西狼少见的，褪去了一贯搭讪漂亮姑娘时，风流到轻浮的姿态，语气是肃然的认真。
原因很简单，方才云中叶和医生讨论病情时，对病人旧伤的透彻了解，讨论内容的深度和详细程度，以及最重要的，她明显的准专业的姿态。而正常情况下，这应该还是一个初一学生。
“啊，忍足医业的少当家，久仰久仰。”
我们的云中叶，又岂是个不上道的人。
夏天一点一点来临，几天后，第一只蝉在枝头鸣叫的那个下午，放学后云中叶和手冢轮到班级值日。
“你别动，放着我来～”
（无力）“……我还有右手……”
“……对哦……那之前我帮你去食堂抢饭抢得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岂可休！绝交绝交绝交！”
“……一只可爱多。”
“成交……以及冰山你刚才明明就是在笑！”
“……咳。”
“恩，对了，这个给你。迹部前几天给我的。”
手冢看着纸页，很久都没有说话。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咬着巧克力味可爱多开口的云中叶：“呐，苹果，MSN账号和邮箱地址给我呗，越洋电话什么的还是偶一为之就好，我实在是个穷人啊……”
“你去了德国，就从会走路的答案书和病历夹升级成远程函授版本了……恭喜你呀苹果君2。0～”
“网球部的大家，不二，姐姐，甚至你宿命的敌人迹部君，都希望你能把手肘的旧伤完全治好，作为王者和将军归来，以你全部的实力带领青学制霸全国。”
“不必担忧，你相信你的部员们不是么。他们值得你的相信。”
“嗯。”
手冢回答的时候，少见的没有直视身边微笑着的黑发少女，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游移地望着远处的天空和流云，声音很轻。
因为他被自己心底忽然掠过的，差点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么你呢，小叶子你……也这么希望么这个问题，吓得不轻。
从什么时候在心里改口叫她小叶子了。
从那些灼热的眼泪，到此刻明明现实森冷，可听她在自己身侧笑笑地说话的时候，温软的心情。
有什么已经模糊的，在渐渐清晰。
这是手冢少年，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刻。
far away
慕尼黑，19：00pm。
浴室的门打开，手冢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揉着尚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打开了床前桌上的电脑。在桌前坐定，习惯性的check邮箱里有没有新的未读邮件之前，自动登录的MSN已经有某个小狐狸的头像在一蹦一跳。
手冢和云中叶互加了好友，第一次看到她用的这个银狐头像的时候，瞬间觉得和本人的形象重叠了。笑得眉眼弯弯不怀好意什么的，还真是蛮……形神皆似。
然后不二本来的MSN头像是一盆小仙人掌，云中叶看到之后迅速的给他传了一张笑得眯眯眼的卡通小熊图片……现在手冢每次看到自己的MSN上并列的表情一样一样的一只狐狸和一只熊……就觉得心情很微妙（部长大人这个就叫做满头黑线= =lll了……）。
手冢自己本来是没有头像的，结果云中叶第一次上线，跟他说了一句HI之后就发过来一张红彤彤的苹果……（云中叶：谷歌图片搜索国光苹果）
“我拒绝。”
“……那算了。”
就在手冢因为云中叶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而觉得诧异的时候——
“＇图片内容：一座巍峨的冰山＇二选一吧～”
“……”
最终手冢的MSN头像是后来的这张冰山，部员们纷纷或直白或隐晦的表达过“真是贴切”这样的赞扬之意。
跟地球上存在的狐狸中，毛皮是白色的只有北极狐一种没什么关系，尊的。
点击接受对方发过来的音频聊天请求，女孩子软绵绵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音响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早上好哟～苹果君～”
“……中午好。”时差八个小时，东京时间现在是上午11点。”
“诶都11点拉？我刚起来在吃早饭～周末嘛，赖个床很正常好吗，难得能白天在线，平时都碰不到你的～”说话的语气确实还带着微微的起床气，而且能听到那边隐约有吞咽食物的声音。
“……以后晚上不要熬夜熬到太晚。”
“HAIHAI～”然后传过来悉悉索索还有点鼠标的声音，之后语气里带了点惊喜：
“诶苹果你那边的电脑带了有摄像头的啊～”
下意识点击同意了对方的视频聊天申请，手冢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睡衣，头发都还没干的状态，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网络信号很好，他已经从窗口里看到了对面的云中叶。
小姑娘穿着居家的棉T牛仔，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兔子坐在床上，面前除了笔记本隐约能看到零食袋子，床头柜上还有一杯牛奶……房间里阳光明媚。
明媚到手冢忽然觉得自己这边的夜晚也明亮起来。
云中叶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口中手冢不同寻常的状态，捏着手中兔子的前爪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开始例行的盘问话题：
“今天的治疗和复健进行的怎么样？看你的样子是没有什么状况发生，今天也很顺利吧？依照你昨天邮件里说的用药和运动量来说，手臂应该是没有疲劳感的，这个阶段还是给予受伤的部位充分的休息最重要，现在的运动针对的也是你伤处以外的肌肉，能够保持身体的状态就足够了。运动刺激功能的恢复还是要再等几个礼拜。不要因为急于康复，觉得手臂能够承受就擅自加大训练量哦，复健和平时的力量训练有本质区别，会适得其反的。”
“恩。很顺利。我会注意的。明天的治疗和运动计划我用邮件发给你。”
“你在线传给我就好啦。我也把昨天上课的笔记发给你哈。底下挑了红勾的是我昨天做的题，有一道有点想不明白的，书上没查到这个知识点。”
接收文件，打开是课堂笔记拍下来的照片，字迹清秀工整，拍得也很清楚。手冢扫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就开始看云中叶划出来不懂的地方。
“把教材翻到相关的章节，应该是第六章……”
“……等下！”窗口里能看到云中叶起身应该是去拿书，回来的时候意外的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继续继续～”
“……你，戴眼镜？”
“什么？哦，轻度近视而已，平时上课我就没戴，也没戴隐形，反正我也不怎么看黑板……诶对了，苹果你的眼镜从来没摘过诶，真的是有度数的吗？”
“恩，是有度数的。”
“没考虑过带隐形眼睛吗？”
“没有这个必要。”
“……也是，你戴眼镜也很帅呐～不像我，要是度数再涨就只有去配隐形了。”
“为什么？”
“Well；you know； a man never passes a girl with glasses～”
真的，戴上眼镜以后会显得有一点呆。
但是大大的黑框衬得她的脸更小了，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其实也很可爱。
……我在想什么？
“Hey； hey； wake up； man～不要不说话～人形辅导书请继续讲题～”
讲解结束之后…… “soga，我明白了，小生感激不尽～苹果你实在是蕙质兰心，这么多天没上课，居然课程进度一点都没掉下，还是这么无所不知，实在是学生之楷模啊。”
“……不用谢。也要谢谢你的课堂笔记。”
“每次看到你面无表情偏偏还礼数周全地说谢谢的时候我就一股恶寒……说起来，离二模考试也没多久了啊，我觉得按你的康复速度，一切顺利的话能赶回来参加考试的哟～不过你永远第一名稳如泰山，不参加考试的话对第一考场的士气反而有鼓励作用……”
“谁考第一名并不是一定的，不二和云中月桑的成绩都很优秀，你这段时间日本史和国语的进步都很大，也有取得优异成绩的实力。”
“诶真的吗我进步很大？居然能得到手冢大人的表扬，万岁万岁～不过苹果你说的我真的很心动诶，想挑战你年纪第一名的位置～”
“我期待着。”
“……真是王霸之气四溢啊。那不如我们来比赛？看谁二模成绩比较高，排名靠后的人要实现赢家一个要求～”
“如果赢了你会要求什么？”
“……恩容我想想的……”（一击掌）“想到了！刚才就说从来没看见过苹果你摘下眼镜的样子……”
手冢把眼镜摘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屏幕，视线还是很模糊，但是明显能听到对面抽气的声音，然后语气就变得格外兴奋：
“……祸水啊祸水！决定了，考不过我的话你就要去配隐形眼睛，而且要不带框架眼镜在学校出现一周！”（小叶子你明显是兴奋过头，唯恐天下不乱了……）
“那么，输了你要做什么？”
“……我不说话，你自己想～”摆明了吃定冰山想不出什么特别整人的点子。
“……对了跑圈的话不行！”
手冢发现自己确实想不出来什么整人的要求，那么，“唱歌吧。”
“……不要！我唱歌跑调，跑得荒腔走板的，是著名女走音歌唱家。”
“恩，那就这样，你输了的话就唱首歌。”
“算你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
“啊，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下线了～”
“好的……明天也能白天上线么？”
“额，明天白天我要逛街～换季时节，身为一个姑娘，我当然要去买衣服！和姐姐一起血拼砍价，扫荡衣服最高！啊卡卡卡！……所以肯定不能上网了，邮件联系吧，你呢，明天有什么特别安排么～”
“明天复健结束之后，如果有时间我准备去游览科隆大教堂，周日会有礼拜和唱诗班。”
“啊那个教堂尖顶超级宏伟又好看，巴洛克风格好像童话一样梦幻的！唱诗肯定也特别动听……羡慕嫉妒恨啊！How I wish I were also there！”
How I wish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好像一根羽毛拂过心脏。
“一定记得拍照片传给我看啊！那你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吧，晚安～”
“恩，再见。”
心情莫名温软的冰山大人看着小狐狸的头像灰下去，也准备下线……然后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某人的状态改成了——
“美。人。出。浴。记得把头发擦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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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从德国回到日本的那天，云中叶也在青少年选拔冬令营里。月因为是网球部经理的缘故来集训的场馆当志愿者，因为放心不下自家如果没有人盯着就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深闺不见天日的妹妹，干脆把云中叶打包作为大件行李一并带了过来。为欢迎手冢部长归来举办的欢迎会上，帅哥云集星光熠熠的一首《wonderful days》过后，舞台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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