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尽棋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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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秦知道这样的生活对自己是有害无益的，不过他又想：我都三十岁了，不至于要我做光棍吧？再说围棋不过是个爱好，即使有一天我能靠他赚钱又怎么样呢？吴一鸣也喜欢棋，可他靠的不是棋啊！他不也有老婆了吗？还带着毛毛到处招摇。
　　想到毛毛，艾秦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想拨个电话，念头闪过，他就狠狠地骂自己一声：“龌龊！”
　　然而，男人就是男人，他还是会时常想起那旖旎的风光，缠绵的光景。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搬到陈怡雪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仿佛那是块磁石，有着无限大的磁场，他愿意被融化甚至消亡。
　　北京秋天的夜色来得快，不到六点，一般的屋子都点上灯了。艾秦只开着电脑，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已经成了习惯。
　　今晚势必又是一场鏖战，艾秦出门吃了点东西，静静地坐在了电脑前。利用比赛前的一小段时间，温习了一下吐纳，那是鱼生叔教的。
　　有人敲门。
　　是藜藜。
　　艾秦很意外，也很惊喜。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藜藜会来，而且没和他打招呼。
　　经过这两天的低潮，“无涯子”不再是棋迷眼睛的焦点了，看着稀稀拉拉的助威者，艾秦有点落寞，他回头看了下藜藜，眼里充满了无奈。
　　藜藜没说话，只是用肘碰了碰他，意思是说：没事。
　　对局开始了，藜藜悄悄地站了起来，艾秦专注于比赛并没发现。他脸上的红潮足够说明他的兴奋和紧张。藜藜拔了塑热器，给艾秦冲了杯茶。茶叶是藜藜特意挑选的“苦丁茶”，藜藜并不知道这茶的用处，只是知道这是她喝过的最苦的茶。
　　苦丁茶加工精细，入水碧绿，味淡有清香，入口极苦，提神功效较一般的茶叶都好。由于不便于品，所以不是主流产品。就好象是《劫尽棋亡》一书在起点的边缘地位一样，能看，却不多人愿意认真看。
　　藜藜把茶轻放在电脑桌边的时候，艾秦的布局已经落后。她虽然棋不好，但平日看艾秦的棋多了，会基本的判断。
　　在藜藜看来：艾秦执白只占领了左上角，右下角两人平分，对手占据了左下角。还在右上吞吃了艾秦一个子，显得十分肥大和厚实。艾秦唯一的看点是上边有一道高墙，隐隐有和左上大角形成规模的样子。如果仅仅这样应该是双方持平，只见黑棋轻轻在艾秦上边的空上吊了一个子，形势就大不相同了。
　　发现藜藜泡了茶，艾秦喝了一小口，猛地喷了出来，太苦了！艾秦本想抱怨，转念再喝了一口，这次的没那么苦，他感激地向藜藜笑了笑，继续下棋。
　　虽然是开局，艾秦却知道这里是胜负关键。
　　他判断了一下形势，如果单纯围住上边的空，黑将顺势在中央跳起，艾秦将失去中腹的主动，下围棋的都知道高者在腹的道理；如果在外面佯攻，黑又将乘机进入白的空里，自己的实地将严重不足。
　　左右为难之间，藜藜轻声说：“没关系，该怎么下就怎么下，大不了输了，还有股票杯呢！”艾秦没有回答，点了点头，用鼠标在黑子的头上一镇！
　　这一镇，意味着白棋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而且是相当冒险，只要黑棋能在白空里先手活出一小块，白棋将无处可争胜负。白棋必须在进攻中得到利益才可以。
　　反观对手“宇宙之星”岂是易与之辈？这位新近冒出头来的九段十分扎实地准备就地做活。艾秦见势不妙，开始寻求最复杂的变化，冒险在60多手时就做出了一个大劫。这个劫如果赢了，可以延迟比赛进程，如果输了，艾秦就该投子认负了。
　　一个变化是难不了时间还很充裕的九段高手，到双方在这里达成妥协的时候，保留时间也都用光了，局面是白棋输了劫，得到了外围连下两手的权利，局面还意外地能下。
　　艾秦冷静下来了，慢慢品着“苦丁茶”，而藜藜却紧张了起来，她悄声地问：“还行吗？”
　　“有点困难，不过应该还有机会！”艾秦冲她笑了笑说：“只要你在，就有机会！”
　　其实艾秦比谁都明白除非对手出现重大失误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藜藜低了下头，嘟囔道：“是啊，会有机会的，昨天的小韩不也是差点把你给赢了？”
　　艾秦一阵沉默，猛提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拼命地嚼着嘴里的茶叶，一脸毅色。
　　局势非常严峻，艾秦在咬牙坚持，他的脸更红了，像是在高烧。
　　藜藜手上拿着湿毛巾，就是不敢给他擦汗。
　　转机出现在218手，艾秦突然大喊一声：“好！”鼠标点落！
　　藜藜定睛一看，N18？
　　是N18，她仔细看的时候也已经算清楚了，如果艾秦简单地下在O18一点，是后手，白基本无望。进一路，看着危险却瞄准了黑棋下边大棋眼位不全的弱点，黑如果要吞进这个子，必须付出打劫的沉重代价。
　　黑棋用了两次读秒，还是选择了退让，白虽然还是后手，却比预计的要多出6目，来回就是12目。
　　双方盘面已经持平，按照贴目规则，白领先了。
　　这里的逆收，是利用了黑棋想赢怕输的心理，如果黑在下边选择对抗，白不会有这么大的优势。大约又进行了三四十手棋，艾秦以五目半获得了艰难的胜利。
　　没有欢呼，只有兴奋。
　　艾秦又含了一口“苦丁茶”，把唇印在藜藜的唇上，他们沉醉在茶的苦味里，许久，许久。

　　第六十五章　同居生活

　　“我要回去拉。”藜藜轻轻挣脱了艾秦。轻柔而坚定的说。
　　双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又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害怕控制不住情绪。
　　艾秦有点懵，可不好说什么，他对藜藜向来很尊重，虽然欲望强烈，还是能克制下来。随手抓了件衣服，给藜藜披上。
　　“我送你出去吧。”艾秦站起身。
　　到了门口，艾秦突然想起了海南的照片，一对同心锁的照片，又折回去找了来，交给藜藜。
　　沉默，沉默之后是感动和快乐。
　　她用最快的速度抱住艾秦，闪电般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你放心，日子很长，我不想现在……”藜藜的脸上飞过一片红霞。
　　艾秦没动，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傻丫头，我不是那样的人……”
　　打火，踩离合，挂上档……藜藜在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出发。
　　“等等”艾秦突然想起来，跑上去喊道，“我明天就要搬家了。你有时间吗？”
　　“不了，这几天要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请假不太合适……”藜藜犹豫下答道。其实她有时间，只是
　　心理还有点别扭。为了不让艾秦产生怀疑，她补充了一下：“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去看你吧。”
　　秋夜的凉意让艾秦翻来覆去，脑海里一会儿是藜藜信任的眼神，一会儿是毛毛诱人的身躯，一会儿又是小雪的调皮促狭的神情。睡神渐离渐远，他思潮翻滚，直到东方放亮，才稀里糊涂合上眼睛。
　　瞌睡虫刚进家门，抓虫子的就来了。
　　恼人的电话铃声大作，小雪的电话。
　　“我已经叫了搬家公司。全市最大的啊！”小雪的声音显得很亢奋，“一小时以后到！记得把搬家费还我哦！”
　　听到最后那嘻嘻的笑声，艾秦恼火的撂下电话。一边把毛毯包过头，一边想：“这到底是谁搬家呀？还是抢新娘？比我还着急！”
　　觉是睡不成了，他转了几次身，无奈起来。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抹了把脸。带着朦胧的睡意动手收拾东西。幸好本来就没多少家产，几件零散衣服和一点杂七杂八破落东西，不消一会工夫也就完事。
　　艾秦洗了个手，拍拍身上的灰尘，站在门口，望着住了几个月的院子。情绪有点复杂。
　　也该走了，日日进出这里都要想到可怜的赵倩，还有那个恍如人间蒸发的菲菲。不过，他也难舍，来北京漂泊的日子里，最让他安心的就是这个狗窝了。再想起以前狼狈拼命找工作的一幕一幕，不由得唏嘘不已。
　　一会一辆在封闭车厢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便开到了院子外面。从后门里蹦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人。
　　最后从驾驶室的右侧竟然蹦下来小雪。她叉着腰得意的看着艾秦，右腿有节奏地摇晃着。
　　意外！艾秦不知说什么好。楞了下问道，“你不上班么？”
　　“管不着，姑奶奶我喜欢，怎么了？”
　　艾秦有点尴尬，这样的女孩还真不好对付，低声说：“我没想你会来。”
　　“怎么？不欢迎？哼！”小雪一边大摇大摆地朝艾秦走来，两眼不住地往房间内瞥去。
　　“咦，女朋友不在啊？”她满脸狐疑，眼角却笑了出来。
　　“她公司有事，来不了。你管这么多干嘛？”艾秦刚一回答却觉的有点不对劲。
　　“嘿嘿，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在你旁边的是不是她啊？”小雪不怀好意的笑着。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住到一起了呢。”语气却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艾秦忙辩解道，“你可别瞎说。那天她有事过来，待了一会就回去了。”不知怎的，他不想让小雪认为他和藜藜之间有了那种关系。
　　他不敢再聊下去。连忙跑进屋里帮起工人往车上装东西。
　　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就全装进车厢了。小小的车厢竟然还空着一大块地方。艾秦本想和工人们挤一挤就对付着过去。
　　好霸道的女孩，小雪拽着他，上了驾驶室。副座是双人座。艾秦也没理由拒绝。只好坐在靠着车门的位置上。
　　小雪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昵子裙装，身上似乎还洒了点香水。艾秦一路上是难过的紧，一动也不敢动。偏偏小雪还总是趁着车厢晃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靠。他内心在挣扎着，闭着眼睛，尽量不转动身体，像董存瑞炸碉堡似的下定决心不再做对不起藜藜的事情。
　　可惜，艾秦是个男人，三十岁的男人，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小雪身上好闻的味道和偶而接触的柔软不能不使他心猿意马。
　　如果索性抱一下，或者怎么地，艾秦会觉得这段路很浪漫，可就是这样的浪漫让他额满是汗水。
　　到了，艾秦像把胜利的红旗插在敌人阵地一样地跳下车，可恶的小雪居然盯着他额头吃吃地笑，还装出一副关心模样：“我的大九段，你怎么了？我看看。”小雪用袖子擦了才他的汗，“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大秋天的，怎么还出汗哪？”
　　艾秦心里可明镜似的，瞪了她一眼。不敢再搭理她。赶紧干活先。
　　风过，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雪把楼下的一间较大的卧室已经给他收拾好了。一边还跑前跑后的吩咐着，这个电脑桌放到这里。那边放床。衣柜放在右边。艾秦也插不上手。只好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傻楞着。心里也有几分感动。
　　终于收拾好了房间，工人也走了。艾秦抬起手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把搬家的钱递给小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
　　艾秦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那我的房租怎么交啊？”他盘算着手里的钱，刨去要给家里寄回去的一万，给鱼生的三千，去海南花了五千，还剩一万三千块。估计这房子按市价得一千五一个月，一次交上半年是没问题的。等过几天去龙大的棋社教棋就有收入了。心里踏实了些。
　　“你先交半年吧，一个月三千，半年一万八。”小雪严肃的说道。
　　“不会吧。这么贵啊。”艾秦头疼起来，还有些气愤。妈的，这不是上了贼船了吗。可是又丢不起这个人，强挺着说道，“那我现在钱不够。先交三个月的行吗？”
　　小雪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你个傻瓜，怎么这么实在啊。逗你玩呢。你看这样好不好，每天你做饭，我买菜。算你一半房租。你每个月给我三百块菜钱就好了。”
　　本来她是一分钱都不想收的，可是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怎么合适啊！房租我还是按市价给你吧。一个月算一千行吗？你吃点亏。我每天可只能晚上做一顿。我过两天要去朋友那里教棋，中午恐怕没时间回来。”艾秦明知她是好意，却实在不好意思接受。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亏，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不能都干活。吃完饭刷碗收拾厨房可都是你的事。”
　　“那可不行。我最烦刷碗了。要不这样好不好啊。我每天买菜，其他的都归你拉。钱我还是要三百……你就答应了吧。你可是大男人噢。”小雪耍起了赖皮。
　　艾秦又气又笑只好答应下来。说完了这个话题。突然之间两个人同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不成了小两口过日子了吗。脸上不约而同的红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铤而走险

　　“什么？”电话里豆豆有些气急败坏。“你都查不到无涯子的地址？不会吧？那可怎么办？”
　　“……”
　　“好姐姐，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请你吃麦当劳，不，肯德基外加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求求你，”豆豆的嗓音咯带着哭腔，“要是办不好这件事我太没面子了。”豆豆凭第六感觉得不像小雪说的那样。凭借他和小雪的接触，他怀疑别有原因。可又害怕林青生气，不敢往重里说。
　　“真的不行啊，豆豆。那个无涯子的IP加了好几道保护，我是无能为力。”她顿了顿，“下午你还是过来拿回那一万块钱吧，替我向林总说一声对不起。真的抱歉，是我没用。”
　　小雪要艾秦搬过来确实有他的考虑，只要她电脑和艾秦的笔记本并了线。　别人是找不到艾秦的。至于她自己的防护？嘿嘿，要是著名的红客帝国的白雪公主是不会被别人轻易的进入自己的领地的。要不，她也不用混了。何况现在的无涯子还是她的房客？
　　不过，再密的蛋壳有会产生裂缝。网络攻击不到，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危险还是时刻存在的。有人说，女人在保护心爱的东西时，她的力量是无穷的，就像打捞一根落水的钻制项链时，女人比男人的勇气要大得多。陈怡雪的脑子中了毒，所以也就豁出去了，她敏感得认为艾秦的危险比她的大。
　　小雪还是有点奇怪，那马大哈的豆豆不太可能这么在乎一件事的啊，何况她已经尽了力。就算她的老板不满意，大不了也就是个辞职，以豆豆对硬件维护方面的技术再找一份工作绝不会是难事。
　　寻思之际，一个名字突然冒了出来，“林青”。再想起那天听到很有磁性的声音，联想到豆豆说过他好像是个海归派时神往的语气，一个怪念头浮了上来。
　　难道是……
　　她狭促地问：“豆豆……不是你看上了你们林总了吧？”电话那头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听见豆豆的声音，“瞎说什么呢，你？不和你说了。”
　　“不是吧？原来这么回事啊？”小雪的声音透着得意，抓到豆豆的辫子，她就主动了。
　　“真让我失望，你个死小雪。就求你这么一回还掉链子。哼！”
　　豆豆的慌张更坚定了小雪猜测。原来还有的一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她在心里嘀咕着，呵呵，扯平、扯平。你是为了你的情郎。我也是为我的……
　　想到这里，小雪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想下去。
　　天宇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豆豆鼓起勇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林青说道。看到是豆豆，他的脸上不由浮出几分喜悦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林青神情温柔，全不见平时白板一般的脸。。
　　“林总。”豆豆欲言又止，脸色尴尬。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林青就好，你怎么又忘了啊？”林青嗔怪道，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一边注视着她。
　　“林总，您交给我的事我没有办好。小雪说她也查不到。”豆豆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