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尽棋亡-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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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总，您交给我的事我没有办好。小雪说她也查不到。”豆豆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要说的话。
　　“噢。”林青也顾不上深究她的称呼。也有些不安。一时忘记了说话，霎时陷入沉思。
　　豆豆看见他阴郁的脸色，心里难受得惶恐起来。失声哭了。
　　她呆立着“都是我不好，我真没用。这件事对你一定很重要。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她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不可闻。
　　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豆豆，林青连忙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绕到豆豆跟前。搂住她不停耸动的肩膀，轻声抚慰道，“不哭了，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你已经尽力了，这事不怪你。”
　　豆豆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靠住林青的胸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林青的西装上。本来深蓝的面料一下成了国际米兰的球衣。
　　林青半搀半抱的把豆豆移到沙发上坐下，强装笑容逗她开心，“都说了没关系的了。再哭把化的妆都冲下来了，成了大花脸可就嫁不出去喽。”
　　豆豆破涕为笑，轻捶着他的腰，“你坏，谁嫁不出去拉。再说人家根本就没化妆的。”
　　林青不由为豆豆的娇羞神态入了迷，痴痴的望着她那天生丽质，无邪可爱的脸庞。不安的心情似乎已远去。想起上一次和豆豆散步的情形，不由搂紧了她。低下头。慢慢的朝着她的嘴唇吻了过去。
　　“林青，这是办公室啊。下了班好不好啊？”豆豆凭着仅剩的一点清明轻轻推开了林青。
　　林青猛的醒悟过来，却很高兴。豆豆的话他听懂了。他开心的说道，“豆豆，你可不许耍赖啊。下班我送你回去。嘿嘿，看你还往哪跑”一向严肃的他此刻看上去竟像个初恋的少年。
　　“嗯。”豆豆忙整理好衣服定了定神，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快步走了出去。
　　韦德先的暴怒在林青意料之中。
　　他默默听完电话里不堪入耳的咒骂，平静的说道，“我决定辞职。随便你们怎么样了。请你和高董事长说一声。我马上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了走人。”习惯了儒雅的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定会交接好的。”
　　韦德先楞住了。他没有想到随便揉搓汤圆似的的林青竟会如此刚毅。他很难想象林青明知道天宇集团可怕的背景，还敢这么说话。
　　对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必须掂量掂量了。
　　高鹏一向对林青才能青眼有加，公司几年来也一直由林青打理，韦德先想清楚这前因后果，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要说现在老板交代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好。就是没这件事，他也不敢让老板知道他和林青的这个对话。
　　韦德先的聪明绝不是写在脸上的，他马上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林总。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我是个急性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不然我哪里敢和你这么随便啊？”韦德先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青是再清楚不过，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没办法啊。老板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你也知道老板的厉害，是不是？”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比起变脸的功夫，他韦德先若是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他一面递给你个笑脸，一面还不忘搬出高鹏来提醒林青一下。
　　“……”林青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由踌躇起来，好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自己是无所谓，可是还有家人。这些人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而今他又没有足以保护家人的武器。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只有找到足以将梦醒堂和天宇一下子击毁的证据才能让自己不受控制，才能真正享受爱情和生活。
　　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
　　“好吧。不过我也希望以后有些我办不了事最好不要找我了！我只是个想用自己所学施展一番的书生，何况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拜托了”林青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提条件。
　　“好的，好的，只要林总您不走。什么条件都好说，都好说。”韦德先打着哈哈。心里却暗恨：哼，等我把这件事搞定了，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个小白脸。我一定要你好看。

　　六十七章　折戟沉沙

　　在陈怡雪家安定下来后，倒也自在。这个丫头平日里疯得要命，可有一样好，那就是白天都和周公约会，没时间打扰艾秦。艾秦也不去管她，下半夜的点心他做好后就放微波炉，自己下了棋就去睡觉。
　　在小雪家的第三天，艾秦开始到龙啸天那里上班，路程比以前去的远了点，不过小雪的扔在车库崭新却布满尘灰的助动车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教棋工作很轻松，教的大部分是一些成年人，其实也就是有人出对局费，请他指导一下而已，这样一天下来，基本有400元的收入。这对艾秦来说，着实是一份美差。
　　晚上回到家，小雪伸着懒腰出来，连头发也不梳，乱得和刚割了叶子的菜头似的。宽松的睡衣掩住了身体的曲线却突出了柔媚。
　　艾秦不敢看她，一溜烟进厨房做饭去了，留那个从森林里刚出来的“白雪公主”在客厅，浴室折腾打扮。
　　“喂，简单点就可以了，晚点你请我吃大餐。”声音很大，艾秦猛地想起一个词，脱口而出：“河东狮吼！”
　　外面传来阵阵絮语，锅里的油滋滋地响，艾秦没听清，也不敢搭理，几天的接触，他算是明白了客厅外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菜肉鱼。
　　饶是艾秦做饭做菜也算轻车熟路，但小雪今天买的菜特别丰富，他还是忙了一个多小时。想到菜，又想到小雪刚才起床的模样，艾秦有点讶异：这丫头怎么买的菜啊？
　　吃饭的时候艾秦问起了这个问题，小雪可没搭理，只说：“我飞出去买的，你管得着吗？”搞得他又是语塞。
　　艾秦要收拾碗筷了，小雪抢着收，艾秦感觉更奇怪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脸上有花啊？看什么看，还不下棋去？晚上不是东洋杯吗？”
　　一看离比赛时间只有半小时了，艾秦一边开着电脑，一边暗想：也不完全是个马大哈啊，还有点女人味的，这点和藜藜倒有点像。
　　要是艾秦知道小雪的职业，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一个会网络技术的女人会是想象中的弱智美女？她干的全是细密活。如果说是花痴还有点像，至少小雪也曾经这么问过自己。
　　是男人的就该觉得艾秦是很幸福了，上一场比赛有藜藜鼓劲，现在又有小雪作陪。
　　不过，这对艾秦来说未必是好事。如果小雪老在他身边看，一下把持不好，准要走神，她和藜藜毕竟不一样，藜藜在身边艾秦会有安静，放松的感觉，可这个小雪不一样。
　　艾秦转头看了看，所幸的是，小雪很自觉地坐在她自己的电脑前，一副乖乖女模样。
　　对局准时开始对手是“玄之花月”九段，艾秦运气实在不好，拿了白棋。
　　随着现代围棋研究的深入，棋手门普遍认为下白棋是稍微不利的，尽管规则上从黑贴4。5目一直发展到今天的7。5目。所以拿白棋的棋手都有点心理上的紧张，毕竟现在实力相当的双方最后的胜负往往都是半目左右。
　　正因为这样，艾秦下得非常主动，只见一开局，他们俩便落子如飞，下的全是最常见的招法。
　　黑棋下的是三连星，白应以二连星后，挂角。
　　黑布局迅速，不理会白棋夺角的意图，继续抢占大场，放白攻角。
　　白不甘落后，也采用同样的办法。
　　由于双方都是一样的意图，到30手左右，到了胶着状态。满棋盘都有黑白子，无论黑白，随便在哪里下棋都会牵动起全盘，这棋是棋友最喜欢看的，按照玄一点的说，这样的棋一旦形成战斗就叫“斗转星移”。
　　艾秦和花月都有点犹豫，他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既无法避免战斗，又害怕把战线无限制地扩大，那样只要一点把握不好就要全盘崩溃。
　　有道是，站人不知坐人苦。这句话放到这里最恰当不过。对局室里的棋迷一个劲地催促着双方快下，最好是有激烈的搏杀。但是现在的艾秦却是汗透重衫，看得小雪都不知道为什么了。
　　这样的对局艾秦见得多了，换成往日，他会毫不犹豫地对杀，直到双方头破血流，棋盘上尸横遍野。
　　艾秦扬扬头，最近的低潮，让他选择了轻灵的战术。这样一来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对手得势不饶人，好是一阵穷追猛打。
　　艾秦好不容易把几块被攻击的棋都连上了，却成了一条只有一只眼的大龙。虽然这条大龙不可能死，或者说很容易活，而且还可以剐下黑棋的一小块近身的肉，但是艾秦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喘了几口大气，仔细判断着局势，其时，局面已经大大的落后，不过他想起对手曾经被他屠杀过，还是多少有了点坚持的勇气。
　　内心的挣扎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习惯地让他去搜寻对手的每一个破绽，再说自己没有放弃的理由，这场比赛要输了，就被淘汰了。
　　十手，二十手，他咬牙的结果让对手也方寸大乱，下的棋明显没前面的紧凑了，甚至还在局部被艾秦欺负。只是前面的优势太大，艾秦还处于下风。
　　棋到了150手开外，双方基本都没有生死的风险了，接下来要比拼的是小棋的手段。
　　棋盘越来越小，艾秦越感觉每一手棋都是一把锥子，刺痛着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鼠标在手中异常的沉重，沉重得和铅块一样。
　　绝望的阴影越来越近，几乎要蒙住他的眼睛。他抢到了一个大的官子，心情却更加着急。是啊，能不着急吗？虽然可以一点一点地扳回点劣势，但是只要对手不犯大的错误，他每收一个官子，就意味着接近失败一步。
　　汗水的付出会有回报的，总算把局面接近到可以一搏胜负。再坚持几步，再坚持一点，艾秦不住地告诉自己，胜利就在前方。他脸上轻轻地绽出笑意。
　　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小雪的一声惊叫，彻底地叫醒了艾秦的投入，他扭过头看的时候，小雪正从他椅子边上爬起来，他想问是怎么回事，身体习惯地微微上抬，支撑手一用力，无巧不巧地把鼠标点在了棋盘的空白处。对局室里一片惊呼，输了，结束了。
　　艾秦颓然地跌坐在转椅上。

　　第六十八章　心如死灰

　　高鹏也在看着这盘棋。虽然，现在的无涯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驰骋风云战无不胜的无涯子了。
　　职业棋手进军网络大赛的势头之猛令他也有些措手不及。相比之下无涯子的事情倒变的不是那么着急了。
　　他有了一个新的奋斗目标。这多少使他减轻了一些心理上的压抑。尽管这并不说明他已经放弃了找到无涯子的计划，对于给予他失败滋味的对手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昨天韦德先向他战战兢兢汇报没有进展，他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告诉他继续想办法，并给他把期限延长了一个月。
　　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东洋生命杯的上面。对一个军人来说难道还有比抵制侵略，保卫祖国更重要的事吗？
　　在他看来这次大赛更像一场国际战争，而他就是那个要毫不犹豫站出来为祖国赢得胜利的英雄。
　　先攘外再安内，这是他坚持的原则。
　　这场比赛他用“刀剑双绝”的ID也报了名，不过还有一周时间才轮到他预选赛第一轮。
　　虽然他败给了无涯子两次，可是他认为实际上他们的实力相差无几。这也是为什么每一场无涯子的比赛他都要从头看到尾的原因。
　　他想从无涯子的对手身上找到自己的弱点。万万没想到无涯子竟连战连败，大失水准。从棋的内容上看他并非毫无机会。鬼使神差地，他都没有把握住。
　　无涯子一定是受了什么影响了吧？水平发挥得如此失常。高鹏有了初步的判断。
　　今天这场同“弦之花月”的比赛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无涯子已经扳回了局面，胜利在望。　可是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关键时刻落了一手废棋，致使好局痛失。
　　进程中，高鹏看出了无涯子昔日的王者风范。老天安排，这样的失败又不禁让他扼腕叹息
　　。以他的聪明当然能猜到无涯子是滑了鼠标。这在网络比赛上也并不罕见。可是就算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无涯子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滑标的。
　　…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雪从地板上爬起来。有些怯懦的束着手站在艾秦的身边。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做为一个弈城出名的写手当然具备良好的判断能力。
　　方才她就是因为看到艾秦即将拿下的胜利而过于兴奋跳了起来，却忘记了屁股下面的椅子。被狠狠的绊在地板上面。她很想解释一下，可正是她的原因让艾秦惨遭淘汰。
　　可是事实既定，解释了又能改变什么？
　　客厅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时间无情地割开两个人心。
　　气氛很凝重。艾秦低着头。一脸的沮丧。他不知道是应该嘲笑自己还是应该嘲笑命运。他甚至有些无聊的想起了一句老话，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不正是一次人生的赌博吗？如果赢了，他会重新拾回渐渐失去的信心。可是败了，他彻底的输掉了自己。除了围棋，他还能剩下些什么？
　　他无法面对自己。
　　一切都凝固了，包括窗外的虫鸣。
　　。小雪也忘记了擦伤的膝盖，忘记了疼痛。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她能了解艾秦心里的失落与伤痛，那是一种到了极处的悲哀与无奈。她痛恨着自己，眼泪无声地滑落。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如果相对论可以让时间倒流，如果这一切可以用金钱买回来的话，她愿意倾尽所有去交换，就算加上她自己。可是没有，没有……
　　只要他能不再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枯傐如灰。哪怕是大骂她一顿，掴她一巴掌，怎样都好。
　　电脑屏幕的自动保护系统开启了，客厅的光线弱了下来，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堕入深渊。
　　终于他动了。艾秦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小雪看着他，不敢说话。只听见厨房里的水笼头流出的水声和刷碗，刷锅的声音。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艾秦脸色平静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呆坐在沙发上的小雪。
　　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去，把她的牛仔裤的裤角挽起来。又起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找出几片创口贴帮她敷好。他从桌子上拿了几张湿纸巾，细心的擦干净小雪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拍了拍已经有些麻木的小雪的脸，轻声说道，“没事的，你别难过了，不怨你。”小雪木然地点点头。
　　艾秦的平静让她的泪水如泉涌而下，敏感的女人怎不明白艾秦已是古井不波？这样的安慰让她只能冲回卧室蒙头痛哭。之后的几天，屋子里欢笑不再。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
　　藜藜来看过他，她也知道了艾秦被淘汰的事情。她的心很疼，虽然是意外，却不能对小雪没有小埋怨。只是现在的艾秦需要的是她的呵护，而且责备小雪也没理由。
　　她还是和小雪在一起偷偷商量了好久。还是不得要领，加上最近是招生的高峰期，藜藜的工作特别忙，只好拜托小雪帮忙多陪陪他。
　　看着艾秦若无其事的表情，再听他冷得要死的声音，藜藜离开的时候，心是沉着的。
　　小雪变的异常的乖巧。主动揽下了饭后收拾厨房的重任。艾秦也不拦她。任凭她去做。
　　每一天他还是照常的去棋社教棋。龙大也劝他看开点，还给他讲了很多自己的、朋友的故事，他除了平静地表示感谢好意之外，还是闷闷不乐。
　　回到家里，除了做饭。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呆在电脑旁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