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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死荒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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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既不想得罪德国人,又不愿得罪英国人。范德姆的任务是确保阿里留在伊斯坦布尔,不让德国人抢走。没想到阿里换了衣服与一个德国间谍从范德姆的鼻子底下溜掉了。没几天,阿里就在纳粹德国的电台上向中东地区发表宣传演讲。范德姆被派来开罗工作,就有立功赎罪的意味。伦敦方面告诉他,开罗有重大的泄密*现象,要他尽快查清。经过3个月的细心调查和艰苦努力,范德姆发现一位美国高级外交官用保密性很差的密码向华盛顿发报。发现问题后,密码立即更换了,泄露秘密的洞子被阻死,范德姆因此被提为少校。 
  他曾经是个普通老百姓,后来成了一名保卫和平的战士。他对取得的胜利感到自豪,这正好补偿了他在伊斯坦布尔的过错。他经常对人、讲:“人有时会取胜,有时会失败。”但是,指挥官在战争中的任何失误都意味着死人。拉什德·柯里事件的结果是一名特工被杀,那是一位女特工,范德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次惨痛的教训。 
  他敲响博格中校的门,接着走了进去。博格身材不高,方脸盘,五十来岁,衣服非常整洁,大背头油光光的。这个人有点神经质,当他遇到人不知说什么好时,经常是干咳几声。 
  他用的那张桌子比军事情报长官用的那张还大。此时他正坐在桌前阅来函。这人很愿聊天,聊起来就忘了工作。看到范德姆进来,他示意范德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拿起一个白色的板球,在两个手中抛来抛去。“昨天你打得不错!”他说。 
  “你打得也很好!”范德姆说。这是事实,博格在情报局队里算是唯一的一名像样的队员,在昨天的比赛中打得很出色。 
  “可是,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吗?” 
  “消息越来越坏。一早上的战场情况简报还没发表,但博格总是在此之前先听口头汇报。“我们预计隆美尔下一步会攻打加扎拉防线。我们早就该知道,这家伙诡计多端。他已迂回到我们的南翼,攻下了第七装甲司令部,俘获了梅塞维将军。” 
  这消息真让人泄气,范德姆觉得心里很烦躁。 
  “真是乱套了!”范德鲍说。 
  “幸好那只老狐狸没通过海岸边,在加扎拉的那几个师还没陷入被围困的境地,仍在……” 
  “仍在做什么?我们何时能挡住隆美尔?” 
  “他不会再往前推进多少了。”这简直是混帐话。博格这话的意思只是不想批评英军的将军们。 
  “你来这里干什么?”博格问。 
  范德姆把事故报告交给他。“我建议由我亲自来追踪这个人。” 
  博格看完报告,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表情。“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看起来像个事故汇报。” 
  “怎么了?” 
  “里面没讲凶杀的动机是什么,所以我们得动动脑筋。”范德姆解释说:“有这么一种可能:搭车人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是个买卖人。下士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那人就把下士干掉了。” 
  “不是他自己说的那种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是名间谍?”博格哈哈大笑,“那么你认为他怎么到阿斯斯乌德的呢?是是跳伞,或者是步行?” 
  范德姆心想,这事一下子对博格也解释不清楚。他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先收起来,找了个借口说他自己并没有认真考虑这件事。“用小飞机偷越国境是不可能的,步行穿过大沙漠也是不可能的。 
  博格把报告扔给范德姆,因为桌面太宽了,伸手递不过来。“我看没那么严重,别再在这上面费功夫了。”他说。 
  “很好,长官。”范德姆捡起落在地板上的报告,竭力压住心头的火气。与博格谈话总是在关键问题上发生冲突,任何明智的主意到他这里往往行不通。 
  “我要让警察们把调查的进展情况随时报告我们,诸如备忘录之类的东西可以列入档案中。” 
  “行。”博格从来也不反对别人给他送一些事件档案材料来,这样他能对事件进行干预,但可以不负任何责任。”听着,你安排几次板球训练怎么样?昨天我看到他们带着球网在那里。我要把我们这个队搞得像样一些,今后比赛时多赢几场。” 
  “好主意。” 
  “你看看能不能组织一下练习,你愿意不愿意干?” 
  “好吧。”范德姆说完就出了屋子。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对英国陆军的管理现状感到不可思议。真是糟透了!像博格这样的酒囊饭袋居然被提为中校。范德姆的父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是名下士,他经常说英国军队的战士是“驴子领导下的狮子。”范德姆有时认为这个比喻一点也不错,在今天也是如此。博格并不仅仅是个笨蛋,有时他做出的决定很荒唐,因为他没有做出正确决定的聪明才智。但是,范德姆认为,博格做出荒唐的决定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笨,而是他另有企图,是为了讨好上司或者是为了自己升官还有别的什么。范德姆也不清楚博格到底是为什么。 
  一位身着医用白大褂的女人给范德姆敬礼,他心不在焉地回礼。那位女人问:“你是不是范德姆少校?” 
  他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她。噢,原来是昨天板球比赛时在场边上的一名观众。他记起了她的名字,说:“早上好,艾伯斯努特大夫。”这位医生身材修长,头脑很冷静。他想起来了,她是个外科医生,一个女人干外科医生是不简单的,即使是在战争期间也不多见。她的军衔是上尉。 
  她说:“你昨天很卖劲。” 
  范德姆笑着说:“搞得我今天感到很难受。不过,我愿意那么干。” 
  “我也是这样,”她话音很低,但吐字清晰并充满了自信。“我们星期五能不能见见面?” 
  “在哪里?” 
  “在联合会。” 
  “噢。”她指的是英、埃联合会,是为那些感到孤独烦闷的欧洲人办的一个俱乐部。为了名副其实一点,偶尔有时为埃及客人举行一次招待会。“我愿意去,几时?” 
  “下午5时,是茶会。” 
  从职业角度讲,范德姆对这样的招待会很有兴趣。在这样的茶会上,埃及人喜欢打听一些小道消息。小道消息有时有情报价值,对敌人很有用。“我去。”他说。 
  “太好了!回见。”她走了。 
  “我就等着这一天!”范德姆望着她的背影喊道。他望着她走远了,心里琢磨,在白大褂下面她穿的是什么。她漂亮、文雅,迷人,这使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根本就没打算组织什么板球练习,脑子里想的仍然是发生在阿斯乌德的凶杀案。博格真该死!范德姆该开始工作了。 
  首先,他与纽曼又通了一次话,”要纽曼详细地描绘一下沃尔夫,以便尽最大可能掌握这个人的特征。 
  他打电话给埃及警察部门,要他们在当天对开罗的高级旅馆和廉价旅馆统统检查一下。 
  他与战地保安部队取得联系,要他们在近几天内检查酒吧和夜总会时注意那里所有人的证件。 
  他告诉英军军需部门的头头严加注意伪币的出现。 
  他告诫无线电监听人员注意监听当地新出现的无线电信号。他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如果监听人员监听到并探测出发报机的位置,那可太好了!那样的话问题就好解决了。 
  最后,他要一位军士代表他到为数不多的下埃及的各个无线电电器商店去,要那几个商店随时向他报告对维修发报机有用的无线电仪器和零件的卖出情况。 
  然后,他去了沃尔夫在开罗的住址。 

  这所房子是根据大街对过的一个小型公共公园起的,房院里长了不少橄榄树,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白色的花瓣不断从树枝上往下落,落到那些干枯发黄的草坪上。 
  房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正南方中间有一厚厚的雕刻木质大门。范德姆用脚蹬着门上突出的部分翻身跳进院内。他发现这个院子很大,房子的墙壁呈白色,粉刷的表层污迹斑斑并开始脱落。百叶窗都关得紧紧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他走到院子中央看到一个用大理石砌成的喷泉。喷泉没有喷水,有一只绿色的蜥蜴在干涸的池子里跑来跑去。 
  这地方至少有一年没有住过人。 
  范德姆撬开一扇百叶窗,打碎一块玻璃,伸进手去把窗户插销扳开,然后钻进屋里。 
  房子不像是个欧洲人住的,他在穿过几间黑暗而又阴森森的房间时这样想。墙壁上没挂照片,没有阿加莎·克里斯蒂和丹尼斯·惠特利的精装小说,没有欧式高档家俱。相反,这里面的桌子很矮,四周有大坐垫。地上是手织小地毯,墙上有挂毯。 
  上楼后他发现一间屋锁着,费了四五分钟才把它打开。原来是间书房。 
  房子里布置得很整齐,里面有几套很豪华的家俱。有一个宽大的天鹅绒面长沙发,一张雕刻精致的咖啡桌,墙上有三张与房子布局相衬的古画,一张熊皮地毯,一张镶嵌得很漂亮的书桌及一把皮椅子。 
  桌子上有一部电话,一个白色记事本,一支象牙柄钢笔和一个干结了的墨水瓶。在抽屉里,范德姆发现几份来自瑞士、德国和美国几家公司的报告。咖啡桌上摆着一套很别致的铜制咖啡用具。在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有数种文字的书籍:19世纪的法文小说,牛津大词典,还有一套范德姆认为是阿拉伯人写的诗集,里面有不少色情插图,此外还有一本德文圣经。 
  没有私人信件。 
  没有任何文件。 
  整座房子里没有一张照片。 
  范德姆坐在桌前的软皮椅子上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这是一位男性专用房间,这座房子的主人也许是个世界主义者,而且有一定知识,算得上是个知识分子。这个男子一方面很谨慎、精明、俐落,另一方面又有些神经过敏,还是个好色之徒。 
  范德姆对此人发生了兴趣。 
  一个冠以欧洲名字的人,住着完全阿拉伯式的房子。一本关于搞投资生意的小册子,一套阿拉伯文诗集。古老的咖啡罐、现代式电话。这些都足以表明这个人的特点,但没有哪一点可以向他提供找到这人的线索。 
  房子被认真地进行了搜查。 
  这里面也许有银行声明,商人的帐单、一份出生证、情人的书信或者是父母或孩子的照片。这人把这些东西都集中起来带走了,什么可以追查他身份的东西也没留下。好像他知道某一天会有人来这里找他似的。 
  范德姆忍不住地大声叫道:“沃尔夫,你是什么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书房,穿过几个房间,走到又热又脏的院子里。他越过那个大门跳到院外的大街上。在马路对过,一个身着绿条纹长袍的阿拉伯人盘腿坐在橄榄树下的荫凉地上,好奇地盯着范德姆。范德姆认为自己是在执行公务,没必要解释为何越墙跳入别人的宅院。一身英国军官服在这座城里就意味着权威。他想到可以通过其它来源弄到有关该房房主的情报。如商人们,在房主住在这里时也许到这里来过。此外还有左邻右舍,他们可能也知道些什么。他准备派一两个人做这项工作。对博格那里,他可以编个假话胡弄过去。他坐上摩托车,打着火,发动机突突地欢叫。范德姆一加油,摩托车忽地一声窜出去,如离弦的箭。 

  
  




  沃尔夫躲在房外看到那位英国军官扬长而去,心里很窝火,同时又有几分失望。 
  那位身穿短裤,骑着摩托车,神态骄横,长着一双亮眼的英国军官闯进了这个家门,亵渎了沃尔夫的童年。沃尔夫真希望能看清这个人的面孔,以便有朝一日干掉他。 
  无论走到哪里,沃尔夫都会想念这地方。在柏林,在的黎波里,在埃尔安吉拉,在穿越大沙漠精疲力竭的时候,在急急忙忙、提心吊胆地从阿斯乌德来开罗时他都想着这里。他觉得这个别墅是安全的天地,是在航行之后恢复身体、冲洗征尘的理想场所。他曾一直想着来这里后躺在浴池里,在院子里细细品尝咖啡,然后找个女人到那张宽大的沙发床上睡一大觉。 
  如今,他不得不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 
  他在院外呆了一上午,一会儿在街上踱步,一会儿坐在橄榄树下乘凉。这肯定是纽曼记住了自己的住址,并派人来搜查这所房子。他事先已买好一件长袍,他想,万一有人来,那一定是找欧洲人,而不是找一名穿长袍的阿拉伯人。 
  向纽曼出示真正的证件是错误的,事后沃尔夫才明白了这一点。麻烦就出在他不相信德国情报部门造的那些假证件。与别的特工在一起工作或见面时经常听到他们抱怨德国情报署粗制滥造证件的事,因为那些假证件错误百出,使好多间谍白白送了命。那些证件印刷质量差劲得很,所用纸的质量低劣,就连最常用的英文字也往往拼错。在他被送往无线电密码训练学校学习期间就常听别人说,每个英国警察都知道,定量供应卡上若有一连串的号码,那么持卡人就是德国间谍。 
  沃尔夫经过慎重的选择,决定将冒险程度压到最低限度。他已铸成大错,搞得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站起来,提着箱子走了。 
  他想起自己的家庭。妈妈和继父都去世了,但他还有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一个妹妹。让他们把我隐藏起来,看来很困难。如果那位英国军官寻查出房子的主人,那么他们一定会受到追问,也许这事就发生在今天。假若他们能看在自己的面上向英国人讲假话,但他们的仆人肯定会把真情讲出去。再说,沃尔夫也信不过他们。因为在他的继父去世后,他虽然是个欧洲人,又不是亲生儿子,但他作为长子而将那座房子搞到手,此外还继承了部分遗产。因为这件事,他与他们的关系搞得很紧张,双方都请了律师,但因为沃尔夫的理由站得住脚,所以赢了,可他们一直嫉恨他。 
  他来到希费尔德旅馆门前想登记住宿。但转眼一想,警察肯定想到我会住店,旅馆现在一定知道了阿斯乌德凶杀事件,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其它大旅店很快也都会得到这方面的通知。现在只有去膳宿公寓了,那里有没有得到凶杀案的通告就看警方工作彻底不彻底了。因为这件事与英国人有直接关系,警方一定会注意把工作做细的。此外,他又想起一些小旅馆,因为那里的经理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对警方的话往往置若罔闻。 
  他离开花园城朝商业区走去。这里的街道上比他上次离开开罗时更加拥挤,噪音也大了许多。市面上有不少着军服的人,他们中不仅有英国人,而且还有澳大利亚、新西兰、波兰、南斯拉夫、印度和希腊人。 
  这是我的城市,他们在这里休想抓到我。沃尔夫心想。 
  这里有十几家专为瑞士、奥地禾、德国、丹麦和法国游客提供膳宿的公寓,条件很好,沃尔夫想去住,但又不敢,因为那地方目标太明显。后来,他想起在港口区由修女们开的廉价寄宿旅店。那里专为那些来往于尼罗河上的船员提供住宿,那些人有的在拖船上卖力,有的用小帆船装运棉花、煤、纸和石头等。沃尔夫确信在那里不会被抢劫,不会被杀害,更不会有人到那里去寻找他。 
  当他走出闹市区和拥挤的大街后觉得人少了些,车辆也没刚才那么多了,但他还望不到尼罗河。不过,透过高高的楼房之间的空隙,他可以看到帆船的桅杆。 
  这个寄宿旅店是个设计考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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