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市日』堕天传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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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玩具。”银不感兴趣的打个哈欠。虽然他承认，那个男孩的确漂亮的出奇。
“是翅膀。”蓝染指了指男孩。
男孩不自觉的呻吟起来，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展开了隐藏的翅膀。
白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囚室里飞舞。银完全睁开了猩红色的眼睛。这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天使的翅膀都纯净、洁白，甚至是耀眼。而且，以那个孩子娇小的身躯来说，怎么可能有着如此巨大的翅膀！
“很漂亮，是吗？”蓝染轻笑，“我想，这个应该能够让你满意……”
银却完全说不出话来。蓝染是要把这对翅膀给他？从那个男孩身上，不对，从那个小天使身上？他还没见到过那么小的天使。看上去似乎只有人类十岁孩子那么大。
“听他的双生子说，大神似乎想让这个小家伙成为炽天使候补。嗯，这样看来，翅膀的力量也是充足的，可以替换你的翅膀哦，银。”蓝染记得银的要求，尽管他也清楚，银根本不是真的想要什么天使的翅膀。只是眼前正好有需要惩罚的对象，他送个人情而已。“给你之后，也会很适合你的……”
不，不会适合。银没有说出口。白色本来就不适合堕天。
“啊，你是叫……小桃？”蓝染回头，看看那个还在墙角哭泣的女孩。在重创了自己的双生子之后，她居然也冲破了自己的魅惑之术，也是让人欣喜的一件事情。可惜，只是力量可以借用罢了。若说到能力，必定是她的双生子更为突出。
女孩抬起头，又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恐惧也是一种负面情感。负面的情感，是堕天最喜欢的。代表可以再度魅惑，直至完全控制。
“再帮我一次哦……”蓝染悠闲的说，“……我需要，翅膀。”
女孩就站了起来，尽管眼底还在挣扎，人却接近男孩，伸出手，慢慢扶住男孩的翅膀，忽然的就开始泪流不止。动作停了下来。
蓝染神色复杂：“双生子吗？果然是……羁绊……”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有些恼火的改换神情。“快点！”
扯线木偶动了。翅膀就被拔了下来。
“啊——”
男孩终于因为剧痛从昏睡中醒来，发出哀鸣。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流逝，妖媚诡异。身体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殷薄的绿色，因为剧痛而蒙上淡淡的雾气。很适合男孩的颜色。银是这样想的。非常清澈的绿，不含一丝杂质。
有些吃力的转动视线，看到了女孩。女孩抱着翅膀，瑟瑟发抖，呜咽着，这次却没有挣脱蓝染的控制。或许，她没有勇气面对现实。
有些悲伤，却没有怨恨。男孩甚至没有费力来寻找蓝染。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捏住女孩的手。“……别哭……不是……你的错……”
银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我不要翅膀了。但是，不能说。说了，只会引来蓝染的怒火。
女孩再也抑制不住，扔下男孩的翅膀，发出尖厉的喊声，抱着自己，痛苦的呻吟。翅膀也渐渐张开。黑色从翅膀根部蔓延开来，墨水终于涂满白色。杀死自己的双生子，重罪。又一个天使，在银的面前沦为堕天。
虽然时常见到蓝染的手段，应该习惯了。银却觉得很不舒服。
明显看出，男孩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失去翅膀的天使，等待死亡。蓝染却带着男孩离开，微笑着说，要把他还给某个人。在他死之前。
然后，白色的翅膀就跟随着银。
银一直不愿意站在镜子前。这对翅膀，一点都不适合他。因为银见过真正适合的那个已经消亡的天使，那才是最美丽的时刻。
绿色就像烙印，刻在他的心底。
第十四章
浮竹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忘记那一天。
以前还在天界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和蓝染之间会最后决裂。毕竟，他们是双生天使，最了解对方，最重视对方，彼此羁绊着。
他也没有想过，这种介于友情、亲情和爱情之间的羁绊会如此危险。直到蓝染说喜欢他。其实双生子之间互相喜欢很正常。但是爱情就不正常。
天使，不能有自私的爱。私欲是堕落的开始。
浮竹有些惶恐，逃走了。然后，心慌意乱的把这一切告诉了天使长。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小天使，一无所知。若是知道，最后会将蓝染逼上堕天的道路，浮竹会选择沉默。
可是，最终，蓝染还是离开了。带着黑色的羽翼，走的决然。
没有了双生子，浮竹形单影只，寂寞在蔓延。
大神后来，把那个银发的孩子交给他，让他负责教导，他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那个孩子的确可爱。虽然老是很固执的板着脸，装出老成的样子。但在浮竹温柔的微笑之后，孩子则会红着脸，撇撇嘴，乖乖的坐下来。
单纯、善良、聪明，是孩子的本质。隐忍则是后天的。天使也是人，也会妒忌，尤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能够得到大神的格外宠爱。孩子很清楚这一切，却装作一无所知。
浮竹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也愿意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可是，当孩子无意间问道浮竹的双生天使的时候，心底的痛还是流露了。
于是，苦苦哀求大神，终于得到去人界的机会。他想让蓝染回来。
凡事不是人的意志能操控的。
他的下界，却不是蓝染的回归，而是京乐的闯入。
收起翅膀在街头徘徊，寻找蓝染踪迹的浮竹，还是遇到了那个装疯卖傻，举着酒杯装醉的京乐春水。天使和人类，就这样产生交集。
浮竹事后才想到，蓝染的爱，和他与春水的爱，都是那么突兀，那么直接的诞生，没有道理可言。不同的是，他和春水比较幸运，爱是双方的。
他扔下了寻找蓝染的事情。专心的陪在春水身边。明知道人类的生命几十年，在天使漫长的寿命前，只是弹指一挥间。依然没有犹豫没有怨言。春水明知他是天使，却没有退缩的意思。那个爽朗的声音说，爱上了就不后悔。
起先，平静的生活，只洋溢着幸福。即使短暂，也想抓在手里。可是，蓝染却不期而至。带着深沉的愤怒和怨恨。因为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有爱情，可是他却违背誓言，爱上了春水。
违背誓言，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辩驳。但是却不能坐视蓝染对春水出手。不可避免的，就是双生子之间的战争。对于他处处维护春水，蓝染很愤怒，却又每每在他面前停手。蓝染还是不会伤害他。
这种纷争的日子持续了很久。蓝染甚至提出，若是他离开春水，返回天界，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会为难春水。他却拒绝了。
直到那个尊称他为导师的孩子，奉了大神的旨意前来找他。
当时蓝染真的被激怒了，他来不及阻止，差点让春水丧命。是那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挡下了蓝染的攻击。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孩子还是选择了相信导师。
他没注意到，自己欣喜的神情映入蓝染仇恨的眸子里。虽然蓝染没有继续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孩子本是想劝他回去的。但是在看到他和春水的表情后，沉默了。虽然不了解感情的事，孩子足够聪明，了解到他的心意。让他回去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这是大神最后的机会。
随后，孩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说是双生天使出事了。让他想挽留他多做停留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很担心，但不能留下春水一个人。
半夜里，蓝染敲响了大门。他的担忧终于成为现实。
蓝染笑着，把那个毫无生气的孩子交到他怀里，几乎是心满意足的看着他痛彻心肺的表情。“他是无辜的！”
他这样喊的时候，蓝染的脸色阴沉下来。“那他就是代你受过。” 蓝染很清楚，怎么报复他，能收到最大的效果。
“滚！”他唯一能想到的词语。和蓝染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终于被舍弃。
关上门，浮竹不记得京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等他清醒过来，他坐在床边。京乐和七绪正小心翼翼的试图帮孩子止血。
“没用的……”浮竹苦笑。失去翅膀，只能等死。而被堕天夺走翅膀，即使大神再怎么宠爱这个孩子，也不能施以援手。
可这个孩子若是死了，就是他的罪。
有人敲门。七绪下去了。几分钟后，又把春水叫了出去。
不多时，春水就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十四郎，他说，他可以救这个孩子，如果你愿意协助他……”
那个看上去很邋遢的男人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对于浮竹而言，即使抓住一根浮草也是好的。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甚至忘记应该问问那个男人的来历。
男人告诉他，若是他肯放弃天使的身份和力量，或许有机会延续孩子的生命，但是他会变成人类，身体也会比一般人类孱弱。他马上答应下来。其实他也有一点私心。放弃天使的身份，放弃漫长的生命，是和春水平凡走完一生的最好机会。同时，可以减轻自己给孩子带来的痛苦。
在他将全部力量注入孩子体内后，孩子的呼吸终于平稳。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翅膀是消失了，他不再是天使，不遗憾。
“他会像人类孩子一样成长。只是，若是你给予他的力量一旦耗尽，他还是会死。”
男人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浮竹相信，这是大神的安排。于是和春水约定，要照顾这个孩子。也代表，他们将一生厮守。七绪虽没有说话，但浮竹知道，她会保持沉默。
守到晨曦初现，孩子睁开眼，迷茫的问。
“你是谁？”
浮竹没有迟疑，俯身亲亲孩子的额头。“我是浮竹，你的父亲。”不记得了也好，既然不能重归天界，那就忘记，然后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这一次，必须好好守护无辜的孩子。
第十五章
蓝染带着雏森进来的时候，市丸银坐在床沿，依旧维持着一贯的笑脸，看上去有些慵懒，不愿意说话。
蓝染也不像往常那样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银发，和他说话。蓝染让雏森远远的站在门口，自己则在一边坐下，带着温和的神情注视着市丸银。
他了解市丸银。虽然市丸银看上去与平日无异，却是在沉思之中。脑海中斗争越激烈，脸上的表情就越柔和。这一点，他们一样。
蓝染不着急。他在等待，等待市丸银的最终答案。虽然他早已经预料到所有的可能性并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他还是希望，市丸银做出最符合自己身份的理智判断。毕竟，他们不是人类，也不是天使，而是堕天，抛弃的光明过去的堕天。
市丸银站起身的时候，雏森很紧张，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一步。
“银，出去么？”蓝染的声音适时响起，阻止了市丸银的步伐。
“啊啦，蓝染大人，您不允许？”尽管这才发现到蓝染的存在，市丸银还是很镇静。的确，他太过于专注了。
“如果你是去捕食，请。”蓝染摊开手，“若是去找你的新玩具，也可以。唯独不能去见你现在惦念着的人。明白吗？”
银笑了笑。“我现在惦念的人吗？”
蓝染却自顾自的说下去：“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他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我们，啊，尤其是你，只需要安静的等待，翅膀真正属于你的时刻。”
“那就更不需要阻拦我了。”银嘻嘻一笑。
“银，你也会欺骗我么？”蓝染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屋子里的人都听见。
“啊啦，我还没说完嘛。”银笑容依旧，“不需要阻拦我，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即使蓝染大人您出面阻止也是一样。”
回到住地，心心念念的，都是小狮郎痛苦的神情。想到他背上的伤口，以及每次发作时候的苦难与折磨，银觉得还不如让那份伤痛叠加在自己身上。
原先，因为胆怯，不敢面对小狮郎。毕竟，他拿走了属于小狮郎的翅膀，造成了一切伤痛的根源。他是最没有资格待在小狮郎身边的人。于是，把他送回到浮竹身边，并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不再运用翅膀，就能延长时间。
他想延长的，是与小狮郎共存的时间。他很清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归还翅膀。虽然他会因此死去，但能挽回小狮郎的生命。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身为天使的小狮郎，那份高贵与美丽。只是，他有私心，不愿意离开。爱，可以很自私。
然而，他坐立不安，无心任何事情。担心着小狮郎现在的状况，不知道他是否醒来，不知道他醒来后看不见自己，会不会生气或是失望……
于是，终于醒悟，仅仅共存不能让他满意。他想让小狮郎回归真正的自我。心里很清楚，他会做的选择是什么。爱，也可以很伟大。虽然银一直唾弃这种情感，却不料自己也有一天，会在这里沦陷。
决定了，就很轻松。尽管蓝染挡在面前，银也没打算放弃。没错，他们的确相似。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就是绝不回头。
蓝染缓缓站起身，叹口气：“果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虽然早已预见，还是有些失望。他本期望，银会比他聪明些，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蓝染大人打算阻拦我？”银已经做好了准备。
“雏森。”蓝染扭头招呼雏森过去。“去找到你的双生子，杀了他。做的到，对吗？”蓝染的眼神冰冷，刺的雏森直哆嗦。
银皱眉。果然不是蓝染自己去，因为不能在浮竹面前对日番谷下手，所以选择了雏森？可蓝染是不是忘记了，雏森是日番谷的双生子。既然蓝染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样一个软弱的女孩怎么可能做的到。
“我……”不，她不想这样做，不想。那一次，她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难道这一次，还要重蹈覆辙？她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尽管不断沾染黑暗，她却奢望活着，或许能够在某一天，说出对不起。
“雏森！不要去！”银看出了雏森的犹豫，尽可能婉转的说出这句话。
“雏森。”蓝染冷漠的看着在门口发愣的雏森，“不要试图违抗我的命令。”
雏森看看蓝染，又看看市丸银，转身跑了出去。银正要去追，却被蓝染拦下。
“蓝染惣右介！”市丸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收回你的命令！不准碰他！”如果雏森真的去了，浮竹和京乐根本无法阻止！小狮郎危险了！
“呵呵……”蓝染微笑着，脸色阴沉下来，“你这个任性的孩子，真是被我宠坏了……”
蓝染在生气。怒极反笑。在与浮竹彻底反目之后，他再也没有真正动怒过。可是，说到底，他的怒气还是和浮竹脱不了关系。
没办法了。银张开了翅膀。如果蓝染执意阻拦，他就要硬闯。虽然这样会给小狮郎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带来负荷，不过，现在顾不得了。必须阻止雏森！
“银，真的要为了那个人，背叛我吗？”蓝染缓缓张开了巨大的黑色羽翼。
“啊啦，算不上背叛啊。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存在。”银眯起眼睛，“我只是要让他继续活下去。”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蓝染神色阴郁。“我本不想伤害你，银。”
黑色和白色在空中交错而过。黑与白的羽毛在空中飘落。堕天之间的战斗带着血腥和残忍。他们只信奉强者，只承认赢家，只看重结局。
蓝染很强，银亦不是弱者。两个人对彼此都太熟悉，清楚自己的招术，预见对方的应对，明白对方的手段，了解自己的强度。这样的战斗格外持久，分外残酷。似乎是自己与自己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