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炸酱面+番外 作者:雪梨无香(晋江2014-07-13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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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字还没出口就被我咽了回去,因为我的目光毫无心理准备地一下撞上了某人的腿毛……
一件牙白纯棉T恤,一条松松垮垮的米色七分裤,一双浅灰帆布板鞋,平时裹得严严实实夏天也要穿长袖衬衣的大老板忽然穿得这么清凉,我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咕咚,咽了下口水。
“这是——”我眼神示意他拎着的味多美纸袋。
“运气好的话这是你下午茶,运气不好的话,”张永钧笑得意味深长,“好歹我们不用饿着肚子回家。”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精神报复!我趁他低头换拖鞋,使劲朝他挥了挥炒勺,然后一溜烟跑回厨房。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某人跟进来问。
“我一定让你收回刚才那句话,一定。”我刺啦一下倒肉进锅,示威似地乒乒乓乓煸炒起来,不一会儿肉开始出油,我起出肉丁,倒进配好的酱料,中火再煸片刻,将肉回锅,搅匀了转小火让它自个儿咕嘟,这才有机会转头看他。果然张永钧一来就没橙橙动手的份儿,我翻炒炸酱的功夫他已经开始擦黄瓜丝,一边擦还一边饶有兴致地问,“你不南方人么,都有啥秘诀,说来听听?”
“咳咳,这个秘诀嘛……”我干笑,“就是肥肉比瘦肉多,瘦肉比炸酱多!”
张永钧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得差点擦着自己手。
“本来啊,饭馆里的炸酱面为啥不如家里的,店家舍不得放肉嘛,还有酱也是,我可是特意买的六必居的黄酱,天源的甜面酱,二比一搭配刚好,油呢先用大料熬出味儿再放肉,炸好的酱上油下酱,层次分明,不干不稀,甜咸适中……”
张永钧只剩频频点头洗耳恭听的份,要我说这公子哥儿肯定也是会吃不会做的主儿,虽然按他说法“我在美国也自己做饭来着”,那能一样么,也就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换着吃吧……
“去把冰箱里那兜荔枝拿出来。”
张永钧像是没听到,站着没动,不,他应该听到了,我眼角余光瞄见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
就是这涵义复杂的一眼,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说了什么。
“苏湛,去把冰箱里那兜荔枝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应该都看过李安大作《喜宴》吧,一部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片子……虽然大家都说结局很圆满,但……摈除同性恋的迷雾,到底是三个人的旅程,又能走多远呢……
敲上腿毛二字的时候作者心里十分不安……如果看官觉得不舒服请告诉我……
☆、一碗面条
刹那间过往的一幕幕一句句潮涌覆岸,我支使他的,他支使我的,我们挥着平底锅像红太狼和灰太狼那样打架的记忆,统统宣泄而出,毫不留情地掩盖了原已四溢的肉酱浓香。
只剩那么一点咸鲜余味还残留在厨房一角,也许那是因为我这个纯种南方人不会做炸酱面,一套功夫都是苏湛偷师苏妈妈再传艺给我,我有厨艺天分,两个月时间练得炉火纯青,那一碗炸酱面的醇香便在回忆里挥之不去,经久不衰。
如果我化解尴尬的技术也那么纯熟,就好了。
“那啥,”还是张永钧先解围,“对着一个帅哥喊另一个帅哥的名字挺伤人啊。”
我扑哧一笑,迅速接话,“那咋办,待会儿我对着另一个帅哥喊你名字好了。”
“哦?谁?”他挑了挑眉,我眨了眨眼,“铁甲钢拳男主角,特帅,特会跳舞,一点儿不辱没你,我电脑桌面就是他……”
哪知道张永钧回头就朝客厅喊,“橙橙,把Michel电脑拿过来我看看。”
何稚橙颠颠儿捧来我电脑,可怜我还没有锁屏的习惯,于是我亲眼见着他擦着萝卜丝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桌面是铁甲钢拳剧照没错,一个叫Atom的机器人,一个叫Max的10岁男孩,披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大跳街舞,张永钧目光如炬地来回扫了两眼,回头问我,“你打算对着哪一个叫我?……”
大概是我呵呵的表情太怨怼,张永钧吃第一口面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我给他加料,吃到三口以后才开始据案大嚼。相比之下橙橙就大方得多,一不算卡路里二不喊“好罪恶”,一大海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吃完摸着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消食儿,“下次一定要叫上继庭,她也嚷了好久好吃的老北京炸酱面越来越难找……”
我躲在一边噤若寒蝉,开玩笑,张永钧是有股份的,加上俞继庭,再把私募投资代表请过来,完全可以在米开朗家开董事会了好吗……回头见张永钧还在吃他的第二碗,我忍不住友情提醒,“张总,我貌似只欠您一顿是吧……”
跟他混久了,私人场合我都直呼其名也不用敬称,这么一叫他不由认真打量了我一圈,“Michel,市场部现在缺总监,你要不要考虑兼个职?”
“啊?”有没有搞错,苏湛在McBello的经验能胜任市场部,我可不行,“现在的活儿已经做不完了!不去不去……”
“那么,”他继续哧溜哧溜吸面条,“你就再多请几顿吧。”
张永钧,你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处事端方,但为了橙橙居然利用职务之便大占便宜,实在是太重色轻友,不,重色轻下属,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我正挂着僵直笑容腹诽老板,客厅角落里橙橙忽然爆出一声尖叫,“Michel!你这儿有虹吸壶!还有磨豆机!”
我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答话橙橙就冲了回来,“那你有咖啡豆么?我煮咖啡给你们喝好不好?Joey说我做的曼特宁比咖啡馆里的还棒……”
我想说没有都不行,张永钧从冰箱里拿完荔枝就追着问那包苏门答腊咖啡豆哪儿来的。一个发现咖啡豆,一个发现虹吸壶,你们这对离婚夫妻要不要这么默契?
乖乖交出存货,看着橙橙娴熟地磨豆粉,斜插壶,调火候,细翻匀,专注虔诚有如母亲呵护自己初生的baby,我便知道这功力不是我这三脚猫所能比拟。怎么能不默契,也许在波士顿的那些年,她就是这样垂眸含笑,为丈夫煮上一杯足可抵消整日疲劳的曼特宁,而他喝的也不仅仅是一杯咖啡,那甘苦交错的芬芳中流淌的,还有家庭的温暖,娇妻的问候。
“可惜了,豆子、磨豆机和虹吸壶,都是苏湛指名要的,好容易有个手艺好的,他偏偏喝不上。”我捧着现煮微烫的曼特宁笑叹。名字都叫错过,当着张永钧也再没什么不能提,苏湛离开一个半月,我绕道而行四十天,当伪装终于被窥破,心上反而卸了重量,意识清醒地念出那两个字,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我深吸杯口浓香,再和着胸中郁气尽数呼出来,“Joey,这就叫陌路繁花,各安天涯。”
他放下咖啡杯,以自言自语般的音量慢慢重复了一遍,“嗯,陌路繁花,各安天涯。”
“怎么样,精辟吧?”
他收起微笑,一本正经地看向我,“太文艺,没听懂。”
这闷骚男,很想拿愤怒的小鸟扔他呢……
其实,是听懂了吧,否则怎会在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何稚橙的侧影。煮完咖啡她就到阳台接电话,一通电话粥煲了十分钟还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六月阳光晒着她,那渗着汗珠而浑然不觉的嫣红脸庞,正为电话那头的某个人笑出绝世容光。
张永钧,你看,她有她的繁花,你是不是也该再找一条陌路,另闯一处天涯。
“Michel。”
“啊?”
“大东的电话你还有吗?”
“……有……”话题跳转太快,我一时调整不过来,“还有事儿找他?”
“你把唐益年签批过的、五十万以上的返点合同包括签字原件都找出来,让大东挨个儿查一遍。”顿一顿又道,“你亲自办,不要让别人知道。”
秘密查天诺一家容易,电子版文档我也都有,可历史合同审批记录都在赵绪那儿,从销售本人到总监到总经理,想看每一级的签批原件就只能开保险柜。虽然以我职权调阅这些文件不是难事,但张永钧特特叮嘱,足见此事的机密程度非同小可。想起席悠悠的临别赠言,我心头微凛,“你这是打算——”
打算动唐益年。
可唐益年是俞总的人,俞总又和橙橙是铁杆,张永钧若肯和俞继庭翻脸,当初就不会批崔成哲那笔狮子大开口的返点,如今随着第一笔合同款的支付,对应比例的返点也已转入天诺账户,唐益年提了几个月的戒心当可放下,俞继庭又刚好出国,这个时候彻查历史折扣,细想竟是最好的关口,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张永钧改变主意,但显然,他不准备告诉何稚橙。
初夏三十度的午后,握着暖暖咖啡杯的手,居然沁出一点凉意。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之后的两周里我一再被源源不断收到的调查结果惊住。面对如此真相我不敢尽信大东,挑了几条不相干的信息分头辗转试探赵绪和崔成哲,事实证明大东情报无误。这样说来两年多的时间唐益年签批了十多份通过关系公司走账的返点合同,加上天诺那一单,总金额高达三千一百多万,占机场一年营业额的七分之一!
七月初的某天,我一上班就觉出了赵绪的不对劲,几次从我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经过,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我实在烦得不行把他叫了进来。
“说吧,被女朋友甩了还是你又看上别人了?”
“呵呵,那不能够啊米姐,我俩好着呢,都见过家长了……”
“那你这便秘模样儿是给谁看呢?”
“米姐……”小伙子拖长了声音跟我起腻,好一会儿才往办公室门的方向瞅了瞅,转回来压低声音问我,“我听说,张总向董事会发了封邮件……”
“哦?”
“说唐总拿了三千多万黑钱……米姐,是不是你帮张总弄的?我原来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联系下你那几天问我的问题……”
我笑眯眯瞧着他鼻尖上的雀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在心里对这孩子又重新做了一次综合评估,“俞总告诉你的?”
赵绪倒应得爽快,“嗯啊,不过米姐你放心,我就是好奇瞎问,俞总跟我随便提了一句,没让我打听什么,真的真的。”
这孩子心思机敏,却不善伪装,七情六欲最易上脸,他主动撇清,我倒不怀疑了。只是张永钧直接把事情捅到董事会,摆明不把唐益年拉下马不罢休,而看赵绪的反应,俞继庭就算不还击,至少也没打算在明面上和张永钧闹翻,这就有些微妙了。
三千一百万的黑钱,俞继庭岂能不知情,唐益年机场一把手做到现在,显然有俞继庭支持,惜乎我想破头也不明白,作为公司创始人,俞继庭怎么能容忍心腹下属在自己公司里当蛀虫,而张永钧不过一介职业经理人,持股撑死一个点的小小股东,又拿什么跟俞继庭撑腰的唐益年斗……
疑问不解,我在鹰锦看到出差归来的俞继庭就有点犯怵。她本就长得英气逼人,神色不豫时面相加倍森冷,一进办公区尽头那间红木门办公室,立马传来砰的一声摔门巨响,吓得昔日总是人声嘈杂的公司上下竟不闻一丝喧哗。不一会儿张永钧经过我门口往CEO办公室走,我下意识站起来,又不知该说什么,一念之间,他略显急促的步伐已经走远。
半小时后,木门打开,张永钧径直过来找我。
“Michel,今天开始,机场所有销售合同不分大小一律到我这里申请折扣,唐益年的签字一概无效。”
我刷地站起来,椅脚勾着毛毯差点翻倒,慌乱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强硬决定,而是因为随他而来,站在我门口的俞继庭。
“俞总。”
“Michel。”她微微一笑,“Joey,眼光不错嘛,下属很给力。”
那笑容不复森冷锐意,附于其上的薄薄温度却更让人不寒而栗,我还没想好怎么象征性谦虚一下,就听张永钧跟着淡笑,“过奖,她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晚上董事会记得准时到,我还有话交代Michel,就不送你了。”
“那么,晚上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陌路繁花,各安天涯,不是我原创,可度娘也说不出最初的出处在哪里。
张永钧要搞掉唐益年自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会因为小米那八个字就做这么重大的决定。
苏湛的特质都很外露,张大叔描写起来可真有点困难,我想表达的意思、他自己的潜台词,往往就藏在那么一两句几个字的细节里。唉,挖坑自己跳的作者君。
☆、出人命了
次日,印迹首席执行官俞继庭向公司全体员工群发邮件,宣布唐益年辞职,机场事业部总经理职权由首席运营官张永钧代掌,原向唐益年汇报的所有员工即日起直接向张永钧汇报,直到新的机场事业部总经理就位。
那之后我就再没在公司见到唐益年,Amy告诉我崔成哲也于次日离开了S市办公室。然而首都机场和滨海机场的广告仍在发布,已经支付的返点并没索回,接替崔成哲的新销售也继续依合同规定开始申请支付第二期返点。
俞继庭发完邮件就恢复半失踪状态,许久不见动静,我替张永钧捏的那把汗渐渐蒸发,疑问也全埋进肚里,只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和无关人士聊起。
Yoyo:你傻啊,唐益年当然不会一个人吞,他和带头大姐,谁喝汤谁吃肉你自己想……
Michel:你说那些钱大部分进了俞总户头?不应该啊,印迹都是俞总自己的,她玩左右互搏啊?!
Yoyo:谁说印迹是俞总自己的,俞总股份都不到一半。
Michel:是么?私募投不到一亿美金就能控股?不信……
Yoyo:印迹还有另一个创始人,手里股份很可观,和俞总的加起来绝对超50%。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特神秘从来不出现,你要不问问张总,看他乐不乐意告诉你。
连印迹老人席悠悠都不知道的内。幕,我可不想傻不愣登直接去问张永钧。我只是怀着一腔好奇上网搜俞继庭的一切信息,甚至不惜翻墙到国外网站。还真不枉费我一番努力,早年某个特别不起眼的英文网页上,我发现了一个片段。
翻译过来就是,Li Jialin和俞继庭夫妇。
所有人,包括张永钧和何稚橙,都众口一词确认俞继庭是单身,Li Jialin这个音译词代表的又是谁。
我顺着这条雪泥鸿爪般的信息,和对俞继庭家世背景仅有的一点儿了解,爬遍维基英文、百度百科、各大八卦网站,最后才抖抖索索地确认,那位李先生的父亲,竟是这个国家从总书记开始往下数,一双手数得着的人。
这位小李先生分明已婚,不用翻墙都能搜出一堆他和妻子结伴出席活动的新闻,最早一条和俞继庭那一条前后相差十六个月,而小李先生离异再娶的这一年,正是印迹成立的年份,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当印迹是李衙内给俞继庭的离婚补偿,毕竟俞家势力主要在军队,要拿下这么多重点城市的这么多户外媒体,当年不过三十岁的俞继庭不见得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甚至那几家私募近亿美元的投资,看的也未必都是俞继庭的面子。
绕到最后,俞继庭挖着前夫和私募的墙角,中饱了自己的私囊,然而印迹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虽然小李先生从不出现人前,甚至股东登记都不一定用的本人名字,俞继庭终究投鼠忌器,张永钧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在不触动俞继庭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削掉了唐益年。
我简直要佩服死自己的想象力了……
当然,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