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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彼岸(虐,豪门世家)作者:风过南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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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罚我每天吃青菜,好么?”
  他想了想,认真地颔首:“好。青菜最难吃。”
  只听噗嗤一声,船舱内,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忍不住掩口笑出了声。
  他寻声转视男孩,疑惑道:“有什么好笑吗?”
  男孩眼珠一转,笑意狡黠:“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这里有一个周瑜、一个黄盖。”
  “谁?”他不解,转顾四周。但模糊的视野中,舱内除了他自己,只有东方曙、男孩和年老的艄公。
  “爷爷!”男孩扑入老人怀中,笑得喘不过气来。老人轻拍着孙子的背,也忍不住笑了。东方曙别开目光,微红了脸。
  茫然中,他仿佛被这气氛感染,亦低头笑了。
  荒凉的河流上,飘摇的扁舟内,光阴是舷边的水声,渐去渐远,渐无穷。
  他忘了自己那一晚是如何回到寝厢的,但在接过东方曙递来的醒酒的热茶时,醉意已消了大半。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醉过——也许沉醉只是一个借口,以掩饰他自欺欺人的逃避。
  坐在床沿上,他发现自己从未像今夜这样荒唐。更荒唐的是,他竟并不为此后悔。
  是的,他并不后悔。但仅存的自尊令他愈发厌恶这样的自己。当东方曙想扶他躺下休息的时候,他猛然推开了东方曙。毫无理由的迁怒。
  “小璟……”
  “你在可怜我,对不对?”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醉了,因为清醒时的他不会自暴自弃地说这样的话,“你会可怜被母鸟抛弃的雏鸟,当然,也会可怜我。”
  “不,我……”
  他冷静地打断东方曙:“你知道吗,从小我就非常嫉妒你,嫉妒到厌恶。你有太过纯粹的爱恨,有太过明确的是非标准。但我没有,从来没有。没有人给我像你一样天真的机会。”
  一身白衣的他,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月光下的银色蝴蝶飘落在书页上,冷淡而虚幻,随时可能消失。夜已深,四周寂静如水。他的声音似一丝微波,静静散开:“你记得吗,我初见你时,你在南宫山庄的花园里迷了路。我说我会带你出去,你就一直跟着我。那时,我觉得你很傻。你居然如此轻信,没有丝毫防人之心。你简直笨到让人提不起捉弄你的兴致。”
  东方曙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迎上对方的目光,忽然笑了,笑意冷淡,如同陌路:“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高估了自己,抑或低估了让这句话出口的艰难。但他确信自己依然成功了——他的声音里只有冰冷与绝然,没有迟疑和软弱。他阖上眼,听着东方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门外的长廊。
  一切都背离了他。
  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受伤的困兽般,蜷缩着伏在衾褥上,因寒冷而颤抖——室内燃着炭火,暖得过分,但他依然觉得冷。绝望是冷,痛苦是冷,但他最难以忍受的冷,是心中什么东西缺失后的空洞。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东方曙何时来到他面前。
  当他从衾褥中抬起头时,他狼狈得像被主人遗弃的猫,而东方曙静静俯视着他,神色沉静得陌生。那一瞬,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其实东方曙一直在他身后,见证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可笑和可悲。而在此之前,他浑然不觉。
  在他的理智决定赶走对方之前,对方已俯身抱住了他。怀抱中的温暖近乎灼人,令他止不住颤抖。直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他冰冷的手。
  他已无力。只能任由自己完全放弃抵抗与戒备,沉底沦陷。把下颔放在对方的肩上,他贪恋着那种属于光明与希望的温暖,把自己交付给一种幻觉——此时此刻,他们彼此依靠着,在寒冬相依取暖,永远不必分开,永远不会分开。
  他不愿去想,相濡以沫的只有涸辙之鱼,而江湖之中,唯有相忘。
  “四年前的冬天,你带我出府看庙会,为何没有杀我?”他轻声问道,却并不指望能得到回答。
  “我希望你活着,无论如何。”东方曙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轻而坚定。
  “所以,你去南宫山庄救我?”
  静默刹那,东方曙低低道:“是的。”
  是的,只有东方曙没有放弃他。他曾被保护。这样想着,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却似喟叹。
  东方曙的吻落下来时,他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微微侧过头,眼底浮出濛濛水气。烛光灭,一缕烟若游丝。衣带委地,雪白衣袖缓缓滑落。
  从对方的肩上望去,他看见微薄清光透过莹白的窗纸,空寂了一室暗香。他知道那不是月光,月光不会有雪光的清寒。雪依然在下,整个世界宛如鸿蒙初开,梦境般的虚无感。在温暖的怀抱中,他觉得自己轻如一片雪花,而靠近光明的代价是即将融化。那一刻,他真的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
  但越想挽留的,越是留不住。
  窗外,雪落有声,滴水成冰。
  黑暗中,他一直静默地微笑着。直到确认东方曙睡去,那一丝微笑方才退去,他轻轻叹息。
  “怎么了?”东方曙朦胧地睁开眼,轻声问。与此同时,环着他的腰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没想到东方曙睡得这么轻。
  把脸埋入衾褥,他的声音轻而模糊,连自己都无法分辨:“你会放弃我吗?”
  东方曙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他微笑着阖上眼,“睡吧。”
  无论幻觉如何美好,他知道,世间已无十二岁时的他。

  七

  当匕首从艄公袖中跌落时,他并不十分意外。在上船之前,他和西门摇就心照不宣地有所警惕。
  但他并未防备什么。如果艄公真要取他性命,他甚至不准备避开。是西门遥在上船时对艄公下了药,而对方毫无察觉——西门家的毒药与暗器向称江湖一绝。因此,当艄公意欲刺杀南宫璟时,西门遥立刻轻易地制服了他。
  图穷匕首见。同时断送的,还有往昔记忆里最后的一抹暖色。
  西门淡然遥扬手,匕首扔出窗外。匕首落入水中,溅起水花,转瞬湮没。南宫璟看着这一切,自始自终,神色平静。杀与被杀,对经历了三年前的战争的人来说,并不陌生。陌生的只是人心。
  他的目光转向面色如纸的艄公,淡淡道:“您必然有恨我的理由。我想知道它。”
  老人冷笑着吐出四个字:“血债血偿。”
  是的,报仇永远是最具合理性的理由。
  “我害死了您的亲友?”
  “不,不是你,是东方曙,”老人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但浑浊目光里的恨意很快被哀恸吞没,“战后的屠杀中,洛儿死了。”
  “洛儿?”他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男孩——您的孙子?”
  老人缓缓点头。
  他再次感到乏力,极倦之后的空虚。那个狡黠可爱的男孩,他记得。但东方曙还记得么?呵,即使记得,又如何?那场屠杀中,数以千计的无辜者草芥般死去……
  “你的仇人既是东方曙,为何却要杀他?”西门遥问出了关键。
  老人笑了,笑得凄凉:“如今,东方曙一手遮天,权重天下。我不过一介平民,等了三年也不曾找到杀他的机会。我已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恐怕已经捱不了多久。也许今天是老天有眼,让我碰巧遇到了你。你对东方曙来说,定然极为重要。若你死了,他将体会到我的痛苦。”
  南宫璟微微一愣,随即浮出一丝淡漠的苦笑:“不,您错了。即使您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东方曙不会为任何人的死感到难过。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难道您以为,六年前曾乘过您的渡船的那个单纯少年,会是在战后下令屠城的那个魔鬼么?”
  平静的声音,仿佛不以为意。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段三年前的记忆是他最不愿碰触的噩梦之一。他曾毫不怀疑东方曙属于光明,至少比他更为接近光明。但最终,东方曙蜕变为黑暗与魔鬼的代言。从此,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完全的纯洁,从来没有。
  三年来,他一直逃避着这个仿佛不可思议的事实。但他知道,这是必然——他见证了东方曙的蜕变,看着那个本应属于光明的少年一步步沉入黑暗……
  河风涌入船舱,冷意如削。窗外,万顷寒水淼淼。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战场——当茫茫雪野上溅起第一滴血时,他才知道,鲜血有那样灼人的温度。而人心,原是世间最冷之物。
  战争的第二年,东方淇因病去世。临终时,他看着跪在病榻前的东方曙,唇角带着莫名的笑意。那时,南宫璟有异样的预感,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战争中真正的胜利者不是东方曙,而是东方淇——他早已料到自己死后将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东方曙,甚至可以说,东方曙的一切都是由他一手创造。
  去世之前,他把自己的权力与地位交给了东方曙。这不是值得羡慕的事,尤其是在前路未卜的战争之中。十九岁的东方曙被迫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开始了漫无止境的梦魇——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们,在战争中一个个陆续死去。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做任何事——只相信正义的人,不可能赢得战争。一切美德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
  无数次,南宫璟担心东方曙会崩溃。但没有。东方曙只是变了,彻底改变。曾经,他的世界黑白分明,没有丝毫过渡的灰色。因此,当他所信仰的善良与光明无法拯救他,他便只能把自己献祭于黑暗,臣服于死神。从此,没有人比他更冷血无情。
  世事往往如此讽刺——东方曙利用世人对南宫氏的恐惧与仇恨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他却变成另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魔鬼,不逊于南宫聿当年。
  ……
  “东方家的人来了。”
  西门遥的声音令南宫璟收回了过分蔓延的思绪。
  荒寒的河流上,浮冰隐约,大雾弥漫。不远处,一艘高大的楼船似从雾中化出,缓缓驶来。船头迎风招展的旗帜上的青龙徽记,正是东方氏所有。
  近了,一人衣袂飘飘,如云鹤展翅,从船上甲板掠水而来,在舟中落定。
  是灵思。
  “灵思奉命前来,恭迎九公子、七公子。”灵思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态度也依然疏离,“请两位公子登舟前往祁园。主人在十里亭恭候二位。”
  南宫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正要上船,忽然想起了什么。但他猝然转身时,已经迟了——灵思是有名的快剑,一道清光从他袖底射出,悠然划过,甚至没有见血,小舟上的老人便已仆地倒下。
  西门遥袖手立于一旁,没有阻拦。
  又一个人死在南宫璟的面前。他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直面死亡。麻木感如此钝重。
  他阖上眼,似在凛冽的风中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回忆如利箭,穿过时光疾速射来,一箭中的。梦魇深处的声响潮水般涌起:烈火噼啪作响、寒风呼啸之声、荒凉的水声、喊杀声、剑刃碰撞声、鲜血飞溅声……一切声响汇聚为势不可挡的绝望,将他湮没。铭入骨髓的,不是疼痛,而是绝望。他曾无数次从嗜血的噩梦中醒来,痛哭失声。那是战争中的冬天,在记忆中留下两种不可磨灭的色彩——雪白、血红。
  而此刻,灵思只是漠然收剑入鞘,仿佛堪堪拂去衣上一粒尘埃。
  “你……”他想要质问灵思,但他的剑上,又何尝不是早已沾染了洗不净的鲜血?
  那时,血滴自剑刃滴落,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绝艳……仿佛内心深处藏着一只嗜血的怪兽,叫嚣着想要挣脱束缚。他无法忘记。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目睹过亲人死去的人、被迫杀死别人的人,才会明白,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潜藏着一个魔鬼。而东方曙只是魔鬼的涅槃。
  面对南宫璟无声的质问,灵思垂袖而立,平静道:“祸患必须尽早除尽,否则只会引起更大的灾难。”说着,他看向沉默的西门遥,目光中似有一丝嘲讽的光,“这个道理,想必七公子是明白的。既如此,相信九公子您也能够理解。”
  灵思的神色谦卑而冷淡。那种讽刺般的冷淡,让南宫璟想起了他的主人,东方曙。
  那个他已全然陌生的东方曙。
  纯白的少年早已死去。甚至也许从未存在过。
  他微微一笑,默然转身登舟。河上汹涌的风吹动衣袂,萧萧飒飒。
  十里亭,是离祁园不远处的一座长亭。亭子本身并不出奇,但它建在一片梅林之中,每到冬天便是香雪如海。
  与十里亭直接联系的记忆是北苑婉。他记得,她喜欢在亭子里倚栏吹笛。一曲《梅花落》,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栏外花枝欹斜,暗香盈袖。薄白得近乎透明的花瓣,在笛声中纷扬飘落。落花如雪。他踏着落花缓缓走过去。她放下玉笛,腕上银镯微微滑落,清脆的微响。
  抬首掠鬓,她向他嫣然微笑:“九哥哥,你来啦。”
  ……
  他深吸一口气,摆脱记忆的纠缠。此时,他知道,十里亭,连同那片梅林,已毁于四年前的战火。
  虽然眼前这片梅林依然花开如雪,但若仔细看,不难发现林中皆是移植来的梅树。他微觉疑惑——据他所知,东方曙绝不是会如此恋旧且向往风雅的人。
  这时,他听见风中传来一缕笛音,如游丝袅袅,缠绵相逐。
  是《梅花落》。
  微雪如霰,淡雾氤氲。他循着笛声,向梅林深处走去,衣袂轻轻拂过花枝。
  四周极静。能听到落花和雪花一同飘坠的微声,似叹息。
  耳畔,仿佛响起多年前那个含睇宜笑的少女略带稚气的声音:“我没去过江湖……江湖上的人,都做些什么呢?”
  那时,他无法回答。
  她粲然而笑:“‘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白衣轻裘,策马按剑,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虽然明知一切并非如此。那时,他以为,她永远不需要知道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她将永远被人保护、珍惜。但他不知,命运已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残忍的酷刑。
  如今,战争过去。她终是得到幸福了吧——唯有笛声仍似当年,未曾改变。想来,她亦未改变。这世间毕竟尚有不会改变的,美好,幸福。
  随小径一转,他终于望见了长亭。亭中倚栏而立的碧衣少女,丹青勾勒般的背影。
  是她。
  他仿佛终于得到一丝安慰。屏住呼吸,静静走过去,害怕惊扰了她。待最后一个笛音落定,他方才轻轻唤她:“阿婉。”
  她闻声转身,目光落到他身上。秋水横波,潋滟一转,然后微笑。笑意明媚一如当年。
  他也微笑起来,但笑意还未展开,就被斩断——
  她问他:“你是谁?”
  他愣住,不能置信。但她清澈的眼眸中分明写着疑惑。
  “阿婉,是我……”他急着想要走上前,却被西门遥一把拉住。
  西门遥冷静地提醒他:“别靠太近。她被锁着。”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带着镣铐。她被囚禁着。她不记得他了。她……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身后传来的声音明白无误地确认了真相——
  “她疯了。”平静得冷淡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那一瞬,他的思绪有刹那的空白。他努力压下纷乱的思绪,调匀呼吸,缓缓转身,直面身后之人。
  东方曙。
  三年过去,他似乎毫无变化。雪中,微薄的天光照在他浅墨色的长衣上,那样冷漠倦淡,似不沾染一片落花。仿佛眼前之人,是借占了南宫璟所熟悉的那个少年的躯体的另一个魂魄。
  三年前,东方曙提出希望南宫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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