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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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义仁说.“上边指示,不能对任何人讲。要是传出去,让美蒋特务得到情报,告诉了美国头目,准得又搞出一种对付咱们消毒的办法,那可就害了咱们的志愿军,我们都犯了罪呀!这回你们明白了,就把它压在心里,永远别说出去。好啦,都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吕家给春芳捎来衣服、带来吕春河从朝鲜前线写给周丽平的那封信。姑娘象得到宝物一样,背着春芳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她的心里热乎乎,感到眼下的工作更有意义,对沈义仁的话又掂开分量。收工回来,她特意找一块纸片,拿到宿舍,在灯光下翻来复去地看,放在鼻子下闻,还用舌头尖舔舔,觉着这种马粪纸跟平常的纸没什么两样,更加深了怀疑。她心里嘀嘀咕咕,一夜没有睡踏实。以后的几天,她不断地找秦文庆和春芳提到这件事儿。她说:“真闷得谎。姓沈的这些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秦文庆说:' ‘我想,他们虽然是资本家,可是谷县长请来的,王书记一也常到鞋场来,不能不知道一点根底。再说,县长和区委书记水平那么高,要是使纸有问题的话,他们能看不出来,看出来能不管哪?〃
周丽平觉着秦文庆这样看也有道理,转念一想,又说:“我总觉着那天晚上那个技师和沈掌柜的神气太可疑,万一这里边有鬼,县长和区委书记不知道,可怎么办?田区一长在团支部会上给我们讲党章,要求我们每一个革命青年都要按照党员的标准为人做事,不论放到哪儿,都要做革命人,干革命的事。咱们得照着办才行呀!〃
秦文庆担心地说:“丽平,万一要是把国家的军事秘密真给捅出去,那可不得了。”
周丽平还是不肯轻易地放下,除了更细心地观察之外,还悄悄地找几个从邻村来的伙伴交换意见。伙伴们有的心里边已经对鞋底子产生了坏疑,有的经她这一提,也发生了怀疑,这就更促使周丽平决心要把问题闹个水落石出。
有一天,秦文庆到街上买东西,慌慌张张地回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又找沈义仁请假,回芳草地去了半天。直到晚上,周丽平和春芳两个人把他叫到大殿一侧,追问好久,他才说,家里出了事:他那个不给他做脸的爸爸要买刘祥家的房基地,受到阻拦之后,还到县里告过状。秦文庆回芳草地,跟爸爸和哥哥吵了一顿,让朱铁汉给劝回来了。弄得他的情绪一直不好。周丽平从秦文庆嘴里知道.田雨已经回区,高大泉到燕山区拉矿石去了;村里庄稼长得很好,副业搞得很热闹,家家都有了口粮,地里都使了肥料,好儿个互助组又添买了集体的工具。在这种情形下,周丽平非常地想家。她想念党小组长高大泉,估计高大泉这会儿正在深山峡谷里奔忙。她想念父亲周忠,估计父亲这会儿正为几个互助组的事儿操心。她甚至想念起朱铁汉,如果朱铁汉到这儿来看她,把发生的疑问跟朱铁汉讲了,朱铁汉一定会丝毫不含糊,丝毫不顾风险地帮她把这个疙瘩解开。于是,她向场里提出请假三天,回家看看。场里推说大忙,不准假。她把三天改成一天,场里还是不同意。她又把一夭改成半天,场里没话讲,说过了这几天的大忙,再放她走。原来她想,有半天时间,回芳草地一趟,找爸爸说说,找朱铁汉谈谈,也是难得的。她盼着这个机会到来,心里越发急。
这天吃过晌午饭,周丽平忽然想起春天高大泉到燕山区找县委书记梁海山的事。那次高大泉找到领导,给芳草地带来多么大的变化!她想,区委会就在天门镇,要是找找区委书记或是区长田雨,用不了半天,连一顿饭的工夫也不用,就能把话说完,把疙瘩解开,心里也就豁豁亮亮地回来了。她想:鞋里使纸是军事秘密,资本家能知道的,决不会瞒着区委书记和区一长,只要到那里一问,一切都能弄明自。她想到这儿,心里十分高兴。她没跟秦文庆说,也没告诉春芳一声,把几件脏衣服往盆子一按,就悄悄地出了宿舍,想借到大井台洗衣服的机会,跑一趟区委会。娘娘庙的大门总是紧紧地关闭,一块很大的木牌子,写着“闲人免进、谢绝参观”字样,挂在门外的墙上。一个瘦猴似的看门人,拦住了周丽平,操着使人难以听懂的外地口音说:' ,你干什么去?〃
“到大并台上洗衣服。”
“有了一项新规定,只能在院子里洗。”
“谁给你们的权力规定这个兮”
“跟我说不上,这是经理的指示。”
“告诉你,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想上哪就上哪儿,谁也管不着!〃
周丽平说着,放下盆子就要开大门。
看门的瘦猴是权经理的小舅子,平时装老实,这会儿也急了,上前抢着铁门栓。
这边的门响、人喊,惊动了里边歇响的人,忽拉忽拉地跑出一大群。里边有几个青年也对鞋场的头目们憋着一肚子火,一问原由,都气得变了脸色。他们把瘦猴团团围住,有的吵嚷着还要动手。
周丽平拦着他们说:勺自们跟他的主人讲道理,别打架!〃 “这小子是狗腿子,打! ' '
“先把他捆起来再说别的!〃
瘦猴吓坏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哇哇”乱叫。
这当儿,秦文庆和春芳也来了,帮着周丽平劝解那些要动手的青年。
沈义仁听到吵嚷,双拉着鞋,赶到跟前,扯着嗓子挤进周丽平和瘦猴的中间。
周丽平不等沈义仁开口,就先质问他:“沈掌柜的,你们鞋场为什么侵犯人权?为什么连休息的时候都不让我们出门?〃
沈义仁皮笑肉不笑地说:“丽平姑娘,丽平姑娘,别生气,别发火嘛。这是为了保卫,为了安全嘛。走吧,走吧,有话到办公室说。”
周丽平说:“我跟你们没说的,我不干了,我现在就退出你们这个鬼鞋场,我立刻回家 〃
沈义仁连忙说:“别说气活,别说气话。走吧,咱们到办公室说话。”
周丽平一巴掌打开沈义仁伸过来的手:“不用来这一套,到哪说,我也要立刻走尸
沈义仁说:“就算走吧,也得把话说清楚,起码总得办个手续,结结账呀!”他说着,又冲着秦文庆求援,“你是小组长,又是一个村的,你得劝劝她,别耍小孩子脾气嘛!〃
秦文庆不知底细,怕周丽平任一时火性闯下什么祸事,就在一边劝说:“丽平,先到办公室明明白白地说说,咱们再决定下一步二,… ”
春芳也说:“到办公室就到办公室,怕仕么?咱们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一块回芳草地!〃
青年们也助威地喊:
“去,去,看他变什么戏法! 〃
“他今个不认罪,没完
他们来到办公室里沈义仁先嬉皮笑脸地把跟来的那伙青年打发走了,只留下小组长秦文庆和不肯离开的春芳。随后,又赶忙倒了三杯茶,一杯一杯地送到三个农村青年的手里。他肚子里长牙,嘴上却开花:“唉,唉,为一点小事情这么大吵大闹的多不好哇。权经理是为支援咱们天门区生产自救,不辞辛苦,来到这儿,他的这种爱国爱民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大家欢迎和敬佩的。他对你们芳草地的人也格外关怀照顾。第一组没有什么技术,这个饭碗最好端,就拨你们去干了。权经理特别照应,连打面糊的活儿都给你们免去,另找小一来于;大热的天,要是弄个大灶,一夭到晚烧火搅锅打面糊,可够劲儿。这都是张村长和少怀的面子。常言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嘛!工厂跟乡村不一样,规矩多,章程严,多说一句,多走一步,都会出大乱子。你们都年轻,都是初次出门挣钱,别给家里人惹祸,能多挣钱就好,别的管它顶什么用?〃
周丽平打断他的话:“你这些生意经跟我们没关系。闲篇少讲,快办手续,我们要走了。”
沈义仁打个沉,故意笑笑。本来,权经理是一心要把周丽平挖走的。可是沈义仁这个地头蛇比他鬼,从芳草地回来,他就断定.这时候赶走周丽平,只能惹下大祸,不如先稳她几天。他还献了一条计策:一方面用WJ ’赂买通各级的领导干部,一方面把掺了纸的鞋底子赶快纳出来,赶快交上去,再快些搞一批没有掺纸的鞋子发放到各个鞋站。这样,就算周丽平出去把他们的秘密捅透了,政府下来人检查,也能掩盖过去。权经理听了他的话,正设法疏通区、村,收买周丽平;没料到,手还没容伸出去,周丽平又这样大闹起来。沈义仁这会儿蠢笑着;“丽平姑娘,别太任性。咱们是近人不爵远话,这样的工作,你到哪儿找去?鞋场于好了,临时变成永久,你们就成了工人,还是创业的老工人,又是权经理信任的老工人,工资还低得了?”他说着,打开一个立柜,掏出一卷子花哗叽和一卷子蓝斜纹,双手托着,掂了又掂,“这是权经理专意关照过的。这一程子大家辛苦,每人发给一套工作服。你们三位先拿去吧,一人四丈,多一点也行,文庆,你负责分吧。嘻嘻[〃
秦文庆经过儿天的观察,对这个鞋场的问题也看出有鬼;今天这件事情,更使他感到不对味递了,就说:“要发工作服,临时工都得有,那就等着一块发吧。这会儿,应当先把丽平这个事儿说清楚:为啥连大门都不让我们出,我们成了犯人吗?〃 周丽平拍手说:“好,问得好。想用几尺布堵我们的嘴,办不到!〃
沈义仁急了.“文庆,你可是老老实实的人,为什么不息火,倒来激火呀?这不好吧?〃
秦文庆红着脸说:“是呀,我先头没看准,到这会才看出间题。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支持丽平她们立刻离开场子,后边的摊子由我来收拾… … ”
沈义仁知道“小算盘”的根底,也当他的后代是胆小的,就把眼睛一瞪:“你怎么不识抬举呀?这下你惹祸就是大祸,就要倾家荡产,你快掂掂分量!〃
秦文庆嘈地跳起,一手拉开门:“丽平,你们俩快走,到区里去,找田区长!〃
沈义仁见势不妙,想扑过去拦挡;因为太胖,动作笨,碰倒了长凳子,把他闹个大前趴。
周丽平和春芳趁机夺门而出。
秦文庆顺手关上了门,挡住沈义仁,不让他爬起来追出去。周丽平和春芳两个人往外走,小声嘀咕几句,故意装成不慌不乱的样子;几个青年人追问谈得怎么样,她们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回答.到了大门口,周丽平先一步去开门,春芳端起洗衣盆子,截住那个看门的瘦猴。
瘦猴忙问:“喂,喂,你们怎么又往外跑?〃
春芳说.“沈掌柜跟我们说好了,他准许我陪着丽平去洗衣邵
服,快去快回来。你放心吧。”
瘦猴朝里边看看;“不会吧?”忽然,他瞧见沈义仁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后边还追着个秦文庆,这才回过头来要跟周丽平抢夺门栓。
春芳挡住瘦猴的去路,不让他靠近周丽平。
几个青年人也明白了,都跑过来帮着春芳阻截。
沈义仁声嘶力竭地喊着:“抓住她,抓住她!〃
秦文庆跑到前边跟春芳和儿个青年人一起拦着沈义仁。周丽平拔下门栓,打开了大门,冲到大街上。
春芳和秦文庆也跟着跑出去了。
青年们一字排开,站在大门口,怒视着院子里的资本家。沈义仁见瘦猴要追赶,就喘着气说:“别,别追,到街上不好看!〃
瘦猴说:“他们要到区公所去的。”
沈义仁说:“不要紧,权经理已经先行一步了。快,快把门关上,让这些人都回屋子里去! ' '
三十五激烈战斗
区公所的区长田雨,正焦急地往燕山区矿石工地指挥部挂电话。摇把都让他摇热了,还没有要通,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的脑门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一层汗珠儿。
大雨后的第二天早晨,芳草地高大泉赶的那辆大车在奇峰习龙
岭的路上失踪,天门区带队的区助理李培林赶紧往区里打电话,报告了这件事情。当时,区里的几位领导都没在家,秘书给压了一天,刚才见田雨从防汛的河堤上回来,才想起汇报。田雨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书记王友清,赶忙跟李培林联系。他想把详细的情况问清楚,或许在这一夜半天的时间里,情况又有了变化。他希望李培林已经找到了高大泉那辆大车,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事故。急人的是,电话难挂,不知哪一道环节有故障,怎么也叫不通。
秘书从厨房里打来洗脸水,说:“田区长,先洗洗脸,我替你要着试试。”
酬雨挂上电话,说:“如果实在要不通,派个人赶快到燕山区去一趟;一定得尽快地把问题闹个水落石出。”
秘书听区长这么说,想到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过失,挺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 ”
田雨肯定地说:“不光严重,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在后边。我们要赶快弄清,好做下一步的安排。”他说着,转身拿起盆子,想到隔壁屋去洗脸,忽然发现炊事员范克明站在离门口不太远的地方,一面朝这边张望,一面偷听。他心里打个转,注意地观察一下,立刻看出,范克明是一脸捉摸不定的神态。田雨忽然想起高大泉在去燕山之前,曾经专门跟他汇报过范克明行踪可疑的事。他想,根据此人的平时表现,知道这件意外的事情以后,一定会幸灾乐祸;如今问题还没有弄清楚,得先封住范克明的嘴,不要让范克明到外边声张,免得在群众里边引起不必要的思想波动。
范克明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急不可待地想得知燕山那边的最后结果,以便开始他下一步的行动,他这个偷听电话的人,几乎跟打电话的田雨一样心急如火。他希望快把电话打通,得到个准信,证明那边结果是大车断轴、牛死人亡。这当儿,他发现田雨瞧见了他,就来个以攻为守,不躲不避,赶快向前迈了几步,走到田雨跟前,语气沉重地说:“唉,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做梦也想不到会闹出这样的事呀! ' '
田雨一边朝隔壁屋里走,一边故作平淡地笑笑:“工地上那么多的人马车辆,你来我往,乱乱哄哄,一时失掉联络,这是常有的事,你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范克明跟进屋子里,说:“要是失掉联络,那可得烧高香、磕响头,就怕出别的毛病… … 田区长,您别尽给我说宽心话,得想办法!〃
田雨蹲在盆子跟前撩水洗脸,又看范克明一眼,说;“我正跟那边联系。刚才你不是一直盯着我打电话吗?〃
范克明眼睛一转,又咧着嘴,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说:“我们都是一庄的穷哥们,平时又对劲儿,关心哪。”
田雨说:“关心好哇。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秘书和王书记咱们四个人知道,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谁也不准到外边跟任何人散布,包括大泉同志的家属。这是纪律,也是关心的具体行动。你听清楚了吧尹
范克明听了这句活,心头猛一缩,连忙点头:“清楚,清楚。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有关连的人受不住,没关连的人也得害怕受惊,咱们的生产自救就不用想顺顺当当地搞下去了。’〃 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铃铃”地响了起来。
田雨赶忙擦脸,要过去接电话。没容他站起身来,院子里响起一串有力的脚步声。他抬头朝外一看,惊喜地大喊一声:“哎呀,你回来啦t ' '
范克明一扭头,不由得抽口冷气,倒退半步,立刻又镇定下来,强打精神,用一种带着哭泣的调门喊着:“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