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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士兵 作者:兰晓龙-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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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公里,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交代吗?!
  成才愣了,被许三多问愣了。
  许三多好像发现自己的话有点过了,他拍了拍成才,独自走了。
  团长正在办公室里翻阅着那次选拔的记分。袁朗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不知道你们A大队怎么看,可就你们队长订的,那不是人的条件,这次的成绩让我惊讶。团长边看边说。袁朗接过话,他说陆军老大哥的韧性和忍耐一直是让我们钦佩的,我们队有好些个前陆战队和空降兵,可这次坚持把选拔重点放在陆军步兵部队,就是不希望A大队丢掉了步兵的精神。
  团长好像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说那步兵的精神是什么?
  袁朗笑了,他说有一个广告语,说是以人为本,任何高科技都只不过是人类智慧的延伸,延伸而不是依附。我们不希望我们的军人在用着红外和激光的时候忘掉自己的眼睛,坐着战车和直升机时忘了世界上最可靠的是自己的一双腿。好些国家走了这条弯路,结果他们的王牌部队经常干不过只有一把AK47和几个野果子的游击队。
  团长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道理是很有道理。可你记得,你们的道理跑坏了本团的一个好兵,弄走了本团的两个好兵。
  我们欠了这份情。可我们的观点是训练时流汗只是打个基础,训练时流血战场上才会少流血甚至不流血。军队是为战争生存的,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才有生存的理由。
  在你的评估里边,本团有生存的理由吗?
  贵团有生存的理由,但我觉得如果把贵团的坚忍和潜力完全发挥,所有的思维完全围绕战争,贵团能打败暂时领先的A大队。毕竟你们的战史和老团队独有的荣誉,是我们这些新部队先天缺乏的,在战场上,它就成了一支部队的灵魂,一支遇强越强的部队是够得上让全世界军人胆寒的,这是你们的风格。
  是美誉吗?团长问道。
  不,是忠告。袁朗答。
  团长笑了,他给袁朗扔去了一只烟。
  这时,许三多和成才走了进来。
  七连一级士官许三多报到!
  三连一级士官成才报到!
  他们都看到了袁朗,但两人的目光不敢斜视。
  团长翻翻眼前的档案,再看看眼前的两个战士,好像直到这时才发现了什么。惊奇地问道:……你们俩,是同乡?
  报告,是一个村的!成才回答。
  团长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看袁朗,他说你看,又让你们占个便宜,两个同乡兵在战场上顶四个天南海北的!袁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团长拍拍手上说:这是你们俩的档案,我把它交给这位少校,你们就得跟人走了。
  两人默默地看着团长转交出去的那分档案,好像看到他们的命正从一个人的手里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他们立正着,动也不动。
  你们舍得机步团啊?团长忽然问道。
  成才的回答是:报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团长看了看许三多:你呢?
  许三多说:报告!……舍不得!
  舍不得又怎么办?团长随便问道。
  许三多看看团长,又看看袁朗,他好像是真的。
  他说:我希望……希望团长想办法把我扣下来!
  团长忽发一阵愕然,看看袁朗,袁朗却笑了。一旁的成才忍不住侧眼看了看许三多,他真想给他一脚,但这个场合他不敢。团长的忽然绷了起来,他说那你干嘛要去参加选拔?
  许三多说:报告!因为……因为有人问我,想不想做最好的步兵。我想。可是,我留在机步团一样可以做最好的步兵!
  袁朗哑然失笑了,他说报告团长,那是我给他背地里做工作来着。团长知情地瞪了他一眼,再瞧瞧许三多。说真话,他实在舍不得手上的这个兵,他说许三多,我想留你,可从你参赛开始,这事情就不是团里能控制的了。
  许三多动也不动,眼里却有些落寞之色。团长从他的眼里看得出来。团长想了想,说:我一直在注意你,你能做尖子,拿名次,那没什么了不起,是个人就能拼出来;你一个人顶住了钢七连,这很了不起。我从你的眼里能看出来,天天对着七连空空的墙壁,你已经明白怎么做个军人。
  报告团长!是的,团长!许三多沉静地回答道。
  去吧,那说法没错,做个最好的步兵。你会有大出息的,兴许有一天让我这团长也望尘莫及。
  许三多终于缓缓敬出了那个军礼,这就算是告别了。
  袁朗带着许三多和成才刚要走,团长又想起了什么,把许三多喊住了。他说等等,许三多!弄得他们都有些讶然地回过了头来。
  团长说:我一直在犹豫,我舍不得给。可现在我想,这么个兵把什么都交到了团里了,我还舍不得给,那就太操蛋了!
  许三多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报告团长,但下句又不知该如何问了。他眼睁睁地盯着团长,他看到团长回过了身去。团长拿起了窗台上的一架步战车模型,那是他有空时用一个个弹壳煅铸起来的。
  团长对许三多说:这个,拿去,送给你的。你别发愣了,我这个团长,我跟兵做过什么许诺我都记得的!这本上记着呢:前年第三个训练季度,钢七连列兵许三多,我答应送他一辆手铸的战车模型!
  您说的是记二等功一次才送我,我只记了两次三等功。许三多说。
  本团长心里已经给你记二等功了!如果打仗,我相信你肯定立了一等功!
  可许三多没接,他说我不能要,这是您拿炮弹皮一点点焊出来的。
  团长说拿去!就一个要求,做最好的步兵!还要记得机步团!
  许三多哑然了很久才接到了手上,说:是,团长。
  团长看着许三多的表情,自己也难受,不再多话,就把他们三人都推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许三多仍在望着那辆步战车出神,或者说望着难受。
  成才却显得意气风发得很,他和袁朗很快就酒至半酣了。袁朗看看许三多,笑着拍了拍,他说行了,赶紧吃饭吧。第一名大概都让队长带到基地了,咱们还在这默唧!
  基地在哪?成才好奇地问道。
  暂时保密,只能给你们透个风,离首都很近。
  离北京很近?!成才简直高兴得差点要跳。
  袁朗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很想去北京?
  那当然,一直说我们在保卫北京,可咱们的防区地图上连北京的影子都找不着!成才说。可袁朗却问他:这很重要吗?成才说当然重要啦!许三多,你说是不是?
  许三多还是原样的心不在焉,他说很重要,比重要还重要……不过是对个人来说的。
  袁朗看了看周围没人,便悄悄地告诉他们:我再告诉你们,咱们那可能是全中国不多的几支不断参与实战的部队,打击贩毒、特大刑事案件,公安解决不了就找我们,我们就被从直升机上扔下去,然后就搞掂啦。
  这话真让许三多和成才愣住了。
  许三多谨慎地问道:您说的实战是……?
  袁朗说真枪实弹呀,真正的敌人,真的想杀了你。
  那你杀过人吗?成才也小心翼翼地问道。
  袁朗笑了笑,随即挽起了袖子,让他们看他臂上的一个伤疤。他说看见这个没有?M16A2,SS109子弹钻出来的,惯穿型伤口,好在没碰着骨头,卫生兵拿一块药棉从这头通到那头就消了毒,那叫一个痛哟!
  两人顿时惊讶莫名。
  成才竟有些羡慕了,他说真是枪伤?
  许三多却以为自己听出了什么,怀疑地问道:M16?咱们什么时候跟美军干上了?
  袁朗说用得着吗?边境上的贩毒马帮清一色的美式装备。
  成才来了兴趣了,他推测道:就是说你杀过人了?是不是?
  袁朗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说:这杯算是给你们庆功,但先得说,没经过下面的考试,你们还不算死老A……你们背地里都这么叫吧?
  也叫臭老A。许三多说。
  成才却又找回刚才的话题,他说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袁朗眉头皱起来了,他说别对这个好奇,千万别把老A当成银幕上那种廉价的杀手。
  趁着酒兴,成才却不肯罢休,他说行行。再问个问题好不好?
  袁朗说只要不是刚才那个,问吧。
  成才说:你的包里放着我们的档案吗?
  袁朗说是的。
  成才说:可以给我们看看吗?但他马上就看到了袁朗的脸上在嘲笑他,赶忙改口道:你不知道,我多想看看自己的档案!据说人一辈子的前程就装在这里边,我特想知道别人怎么评价我!
  袁朗觉得成才有点意思,便问:你怎么评价你自己呢?
  成才说还过得去吧,一个人能这样就不坏了。
  袁朗去看了看许三多,问,你呢?
  许三多愣头愣脑盯着袁朗,他说也想看。
  袁朗说那也不给。我是说,你怎么评价自己?
  许三多说没评价过,一个人要评价自个,总得到五十开外吧?
  成才亲昵地给了许三多一下:他主要是特没自信。
  袁朗却忽然反问道:你觉得许三多没自信吗?
  成才没有回答,而是朝他伸出手来:给我们看看吧,好吗?
  袁朗说不行。
  成才说别太抠门嘛,以后就是一条战壕里的。
  袁朗还是笑,而且摇摇头,他说那还得走着瞧。
  那天晚上成才喝了很多,也问了很多,他很少这么放松,好像已经到了人生的一个标的。袁朗少校最终也没给他看档案,也没告诉他自己杀没杀人。
  许三多却像个局外人,他一直在想,这几天就要走了,这是不是真的。
  要走了,七连的宿舍,这个屋里所有的铺盖都收了起来,宿舍里的高低床终于都只剩下光板了。许三多在最后一遍打扫卫生,这是一遍极其细致的打扫,因为对他来说,连一个桌角、一块奖牌的背面、一块床板下的缝隙都是钢七连的一部分。他从贴着伍六一的床板缝里找到一根烟,那根烟已经干得不成话了,显然是铺主不小心落在那的。
  随后,许三多又到车库里擦洗了一遍701号步战车。
  又一届新兵连训练完毕,新兵马上就要搬进来。
  这天夜里,许三多第一次抽烟了。
  他抽的就是伍六一丢下的那支香烟。他一口口地抽着,将烟灰就掸在自己的手心里。干了的烟抽起来很辣,从不吸烟的许三多,被烟呛得不住地流着眼泪。
  背包早打好了,就放在光光的床板上。看起来,许三多今晚不打算把它打开。
  就是说,他不打算睡觉了。
  外面的执勤早就认识许三多了。这个绝无仅绝有的,一个人的连队,几乎无人不知。他们发现了许三多的房里,火光一闪一闪的,走过来问道:为什么不睡觉?
  许三多说:明天我要走了。
  执勤将电筒光晃了晃许三多的脸。他们看到了许三多脸上的眼泪。许三多说:是因为烟,这烟放太久了,可能跟我兵龄一般长。好心的执勤便掏出一盒,递给许三多,说:给你这个。许三多摇摇头,他说我不抽烟。执勤没去计较许三多这自相矛盾的话,他们关了电筒,转身走了,出门的时候留下了一句:
  走好,兄弟。
  谢谢,兄弟。许三多回了一句。
  睡会吧。执勤在门补了一句。
  等睡得着的时候再说吧。许三多在黑暗里静静地说。
  那天晚上,许三多没有睡。
  天一亮,他就从车道冲上操场的跑道,依旧地跑起了步来。
  这个精力无穷的家伙,每天早上总要来一次五千米的全程冲刺。
  结束五千米之后,许三多跑向连队的方向。
  七连的空地上早已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越野车,上边坐着袁朗和成才,那是来接他的;一辆是卡车,是来接收营房的,有很多兵正在车下列队。
  许三多拿着他的背包出来,在自己的连旗下站住了。
  一名军官在他身边等待着,他的那一队士兵,也站在空地里等待着。
  许三多缓慢而凝重地开始敬礼。
  许三多,给大家说点什么。那军官郑重地说。
  许三多愣了一下,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他说我不会讲话。
  随便说,连史,战史他们都是院校出来的,你给他们上上课吧。那军官压低了声音:你的事我跟他们讲过了,你在新兵连里等于半个传奇。
  许三多愕然了,他看看那些年青的脸,目光里居然像认识他很久的样子。
  许三多想了想,还是说了。他说:你们都比我有文化,连史战史知道得比我还多,有些东西也不是能说出来的。我就想……我刚才一直在想……这连旗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这连旗下边站过五千个人,能站满这操场,有时候我好像看见这乌压压一大片,每个人都有个故事……把它交给你们,我不放心,不,不,我是说,我放心,可我舍不得,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看好它!比我好,肯定……我,只是个什么也没做好的兵。
  许三多有点狼狈地结束了自己的谈话,敬个礼想开溜。那名军官很愕然,但仍然很捧场地想要鼓掌。所有的兵都齐刷刷地一个军礼,然后是最庄重的注目礼,看着许三多离开。相比之下军官的鼓掌倒显得有些例行公事了。
  许三多头也不回地走向袁朗的车,他不敢回头。
  袁朗为他将车门拉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上车的时候,许三多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看见那些士兵仍在对他敬礼着,目送着钢七连最后一名士兵的离开。越野车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许三多一直地低着头,他不敢看。成才说:这就走了,我会想它的。许三多,你不回头看看?许三多使劲摇着头。成才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
  许三多还是摇着头,没有吭声。
  他们去的是陆航机场。袁朗的越野车通过机场口的哨卡,穿过跑道,驶向一架正待发的轻型直升机。我们是要坐这个走吗?成才简直不敢相信。看见袁朗笑笑的,成才压抑不住地笑了,他捅了一下许三多,许三多不动窝,他索性痒痒许三多,许三多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天,许三多和成才在飞机上的感觉简直好极了。
  那是他们有生以来头一次高高地离开地面,高到机翼下的城镇在他们的眼里,只像是一个小小的棋盘,而远处的草原已经成了一个穹形。
  成才惊喜地叫道:机步团!
  确实,机翼下出现了两人呆了三年的团队,看着那些蚂蚁大小的士兵和瓢虫一般大小的战车,成才又喊起来了:
  许三多,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他们头上?
  许三多想了想,说:不知道吧。
  成才说:我真想往下边扔个什么,好让他们知道知道。
  许三多信以为真,忙说会砸到人的。
  成才说你当真了,傻子。想想咱们来的时候坐的什么,闷罐子!看看咱们走的时候,直升机!两种待遇啊!许三多,老A啊!以后就坐着这玩意飞来飞去啦!袁朗听了不觉一笑,他说喂喂,士官同志,这是赶时间让咱们搭一次顺风机,你还真把A大队当贵族了?开着直升机逛大街呀?
  成才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我是说,坐着直升机执行任务。
  驾驶员朝后瞄了一眼:两位,飞得还稳吧?
  挺稳!特稳!成才依然地兴奋着。
  不晕吧?
  许三多摇摇头,说不晕。
  成才也说:一点不晕!
  那就好。咱们赶时间。那驾驶员什么招呼都没打,飞机忽然就沉了下去,再一拉,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往前射去。
  最后,直升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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