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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凉之雪修改版 当局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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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那次,他为父亲哭泣,母亲却以为他因为她叫他做事而心怀不满。他没有解释,他以为母子连心的,他以为她懂的,可是现实不是童话,他没说,她也没有理解。 

他把这归为虚伪,认为人都是利己的小丑。他反驳过这一论调。水清则无鱼,但臭水沟里同样也没有鱼,所以这人间虽然浊气,却也不是绝对的丑陋。他违心地说了一句: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世界了。但同时,他还是始终鄙视着这个世界。 

校长室里,所有的人都很平静。 

“是我,怂恿他出走的。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我还准备把他卖掉。” 

“校长,你听见了,这跟我们希瑞没有关系,他毫不知情啊!” 

“黑罗基,你不要为了维护他而说出有损于自己名誉的话。” 

“我没有,您看见了,我一直很乖不是吗?真正危险的人才会如此地掩人耳目。而他,只是一个冲动的小孩,有什么好处罚的?我今天说出事实是因为我心情好。”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当事人既然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按照校规,给予黑罗基开除学籍的处分。” 

黑罗基笑了,又做了一件虚伪的勾当。 


他走出校长室,空荡荡的走廊里面秋风吹拂。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吧。身体感到一阵的虚热,他知道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烧得卧床不起了——每次换了另一个环境生活几天,再回到原来的安闲中去,松懈下来的全身就会陷入紊乱。 

已经明显感到头重脚轻了,他从把他熏得晕乎乎的浊热车厢里出来,踏上那条亲切的水泥大道,感到空气清新了许多。 

煮完水,他热热地喝着咖啡,没有加糖,很好。 

他确实不喜欢甜食,而喜欢用莲心泡茶,其他的茶叶也必须是老叶子,那样才有味道。他也许是有些喜欢苦的味道的,一旦口腔发炎,他总喜欢往嘴里丢一粒甲硝唑,并不咽下去,一直含着它等到它化尽。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吃不上的苦。他到药材店抓了一剂处方,里面有几根黄连,直煎剩下一碗汤,他给那生病的老狗喝,那狗就是不喝。他想也许味道不好,他不喜欢,于是自己尝了一下,黄连那味儿就整整留在舌头上一下午。 

他责怪自己虐待老狗,于是又加了一碗水,还往里边撒了大把大把的糖。尝尝,还是没一点变化,心想:这算是掉进苦海了。才知道原来并不喜欢苦的。 

末了,他洗净杯子,刚过十二点。他到园子里剪下一打血红的月季,那颜色,红得发暗,触感却像绸缎一样,还有细小的尖刺贴在枝上,惩罚着伤害它的人。 

大红大绿是很俗气的搭配,但越是追求不俗的人他就越俗,所以,并不存在凡与不凡的差别了。何况这一树高大的血色月季确实充满着诱惑。它是黑罗基唯一没有修剪成矮树的一棵,因为有人说它像玫瑰。玫瑰和月季的差别本就只有大小和叶子不同,只要不去修剪,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他把花捧进屋,放一枝到微波炉里。很快,它就变成一朵干花。黑罗基把枯萎的花朵取出来,很不满意地用手将它捏得粉碎——经过刚才的烘烤,花瓣已经像饼干一样松脆。 

多少次了?他总是想把花蒸干,仅仅蒸干而已,而不需要烤焦。可每次火候都不对。有时候白希瑞会目睹他的这一举动,“你是花痴啊?好好的花都给你糟蹋了。花也是有生命的嘛,你把它们摘下来就缩短了它们的生命。” 

其实,我是想延长它们的生命。如果做成压花,不就能更久地保留它们的美丽了吗?可是我啊,总是失败,呵呵,真可惜。 

他抱着剩下的十一朵月季走在大街上,赢得200 
                  %的回头率。他也用眼睛不甘示弱地死盯着别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几个大眼美眉羞怯地叫住了他,欲言又止的举动使他不怎么好的脸色近乎失去天生的优雅。如果有认识的人在身边,一定要说他今天怎么这么没气质。 

“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自己还有事。”他觉出自己的不耐烦,一向讨厌对别人不耐烦的人,现在自己似乎也该被列入这个黑名单了。 

他想睡,沉沉地睡上几十天,那样,就会好起来吧?现在就好像一个被弃尸荒野的鬼魂,找不到回去的路。没缘由的,感觉好累……好累…… 

“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什么?一秒钟前还一本正经的黑罗基“噗”地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竟然止不住笑出眼泪,怔得美眉们目瞪口呆。 

黑罗基好容易笑定,“香皂。” 

“啊——请等一下。你现在有事吗?” 

“笨蛋小莉,他不是已经说有事了吗?看他拿的什么?当然是去约会啦。” 

“是啊,你就不要指望他会对你有什么企图了。” 

“你们不要说得那样嘛,我只是想认识他啊!不觉得他笑得很可爱吗?” 

“好吧,看你是没救了,就让我帮你一下吧。” 

“你别越帮越忙啊。” 

“你什么意思啊?你行!那你去帮小莉说啊!” 

“……” 


“诶!你叫什么名字?” 

黑罗基撇嘴一笑,“黑罗基。” 

“电话!” 

“你要这个干什么?” 

“你少装蒜!快说!” 

黑罗基不想让一个粗鲁的女生知道自己的电话,找了个借口说:“我家没有电话。” 

“骗人,省点买玫瑰的钱就有电话了。” 

“这不是玫瑰是月季,不信你拿一枝,就当我送你的。” 

“我才不要呢,我收到的花都多得可以开花店了!谁稀罕你这一朵!” 

黑罗基不语,将一枝月季插在她的手中扬长而去。 


他在仓库的门上敲了三下,问道:“可以进来吗?”没有等待回答,径直走进去说:“我想你现在应该起床了,所以就来追杀你。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耽搁了几分钟。” 

秦皓笑嘻嘻地说:“我早就起床了。” 

“你又睡不着吗?” 

“欧阳说你失踪了,我这几天就没睡好过。这花是——给我的吧?” 

“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我爱你?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爱你……也许,人最难了解的真的是自己吧?但是我觉得我很了解自己——说那样的话,仅仅是人类对自己的一种掩饰吧?或是……愚蠢之人因为不了解自己而找的借口? 

并且,我发觉,我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你真的是我最爱的人吗? 

你们总是说我游戏感情,其实,又有哪一个人肯真正放下心来把自己交给别人? 

害怕呀,害怕受伤……我说我不怕受伤,因为我冷血——不然我的身体不会一生下来就是冰冷的……所以把杯子给我吧,我不会拒绝死亡,不会向穿肠的疼痛皱眉……我不相信我会痛……那真的是痛吗?原来,所谓的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所以我曾经一度忽略了别人的感受,以为他们的痛也不过这般。 

任性、自私、放荡。说我任性,是因为我固执;说我自私,是因为我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全然不理他们失去我的痛苦;说我放荡,是因为我像水一样到处都可以流……但是终有一天我也会累,我也会停,那天,你也可以同他们一起,举起手中尖利的刀子刺向我的心脏。 

爱是什么?什么是爱?为什么要说爱我?为什么要这样贴近我?我那本该冰冷的身躯感染上了你的温度,我那平静的心因此开始跳动,带起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原来我也会怕——怕你离开我,怕冷……我更怕……你所害怕的事…… 

“呵呵,拿好了,这是十全十美哦!” 

秦皓伸出手去接,碰触到黑罗基的手指,“你的手好冰啊!” 

“呵,别管这个,当心花的刺。” 

秦皓绕过办公桌走到离他更近的地方,花朵于是因为他的拥抱而散落一地。 

黑罗基挣脱开他温暖的双手说道:“别碰我,离我远点。” 

秦皓立刻脸色大变,“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发烧,怕传染给你。” 

“发烧也会传染吗?” 

“我觉得有可能……” 

“我看你真的是烧坏脑子了!我连这点抵抗力都没有吗?”秦皓余怒未尽地吻上他的嘴唇,见黑罗基没什么反应,生气起来:“你不要是吧?那我给别人去!”秦皓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他为了惩罚黑罗基对他的冷落,当然说得出做得到。黑罗基伸出一只手使劲把他拽了过来: 

“啵——”一个响亮的吻落到秦皓光滑无瑕的脸上,黑罗基有些吃力似的说道:“这里可不是在我家……” 




“嗯哼……我没打扰你们吧?”站在门口看到有可疑距离的两人,欧阳取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黑罗基回过头朝他笑了笑。 

“连声哥哥也不叫。” 

“哥哥好。” 

“挤牙膏一样的。别人都说我该学学你,怎么你自己反倒这样没礼貌了?” 

“我以为我没必要跟你打招呼的。” 

“没必要?”欧阳取越吹起额前的几丝头发,二话不说地走出门去。 

黑罗基知道自己又文不达意了,急忙对秦皓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就来。”就跟着出去。 

“取越!取越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我……”欧阳气得连话都组织不起来了。 

“对不起。” 

“……” 


秦皓在远处观望着动静,然后走到欧阳取越身边问道:“你怎么打发他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见着他的。” 

“呵,少假惺惺了,你又不缺他一个。” 

“你……说话放尊重点。” 

“呵呵,开玩笑的嘛,何必当真呢?瞧把你急的!我是看他脸色不太好……” 

欧阳的欲言又止使得秦皓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跟他说什么?” 

“我叫他今晚不用打电话给我了。” 

“什么意思?他经常打电话给你吗?”秦皓觉得欧阳取越的话苗头不对,皱起眉头质问着。 

欧阳取越依然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笑道:“我们天天通电话啊。” 

秦皓气极了,夺过他手中的烟,将烟头逼向欧阳取越的外衣,烫出一个洞来。他把烟头随手一扔,直追黑罗基。 

“黑罗基你给我回来!” 

最受不了跟自己熟悉的人叫唤他的全名,黑罗基停下步子问道:“怎么了?我知道我没等你是我不对……” 

“不是因为这个!” 

“那我又哪里惹你了?” 

“你和欧阳什么关系?天天通电话,好甜蜜呀!我怎么就从来没接到过你的电话!” 

“你吃什么干醋呀?我和他还能有什么关系啊?不就是兄弟吗?况且说白一点,他都够当我叔叔的年纪了!” 

“真的?” 

“当然真的。” 

“好,我相信你。” 

“当然应该相信我,难道还要给我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啊。” 

这时欧阳取越也慢悠悠地踱过来了。黑罗基顺道问他:“你跟秦皓说些什么啊?怎么会讲到电话的事情?”他想弄明白,取越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拆散他和秦皓。 

“没什么,随便聊聊就谈到了,对吧秦皓?”秦皓朝他哼了一声,他笑笑,转而问黑罗基:“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黑罗基怕给秦皓火上浇油,断然拒绝道:“不用,我认得怎么走。” 

“我不放心你呃,你就不要推辞了。” 

秦皓看欧阳不容分说就抓着黑罗基的胳膊往车棚方向拽,暴跳起来:“你放开他!” 

“我要是不放又怎么样?” 

黑罗基急了,在秦皓面前,他必须装出秦皓才是他真命天子的模样,也为自己寻找别的出路,而不是持续那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境况。于是劝道:“取越,好哥哥,你就别再惹他生气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啊。” 

欧阳也不示弱:“我为什么不能惹他?他算我什么人啊?” 

秦皓也杠上了:“我非要求你不成了?他还没娶你小妹呢!搞不好他跟我结婚了呢!你神气什么!” 

“秦皓!你也少说两句吧。” 

“没你的事儿!你说!你要他妹妹还是要我?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我……”我要的是取越呀……但我不能对不起秦皓…… 

“哼,跟他结婚?你做梦去吧!你别自以为是了!他真的会爱你吗?你真的爱他吗?” 

“你!好!算你狠!他不爱我还跟我耗着干嘛!你那宝贝妹妹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要!” 

“你们……”黑罗基想伸手拦阻,只觉眼前一黑,什么想法也都是徒劳了。他也终于是睡下了,虽然没有睡上100 
                  年那么多,却也始终昏沉沉地到处游荡着,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那些家具是多么清晰啊!还感觉得到触摸的温度——凉丝丝的。他撞上了墙角,还感觉得到痛,那痛也很明显,不像是在做梦。 

他揭开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把双脚伸进宽大的拖鞋走进书房,里面已经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面。从那个人的穿着就可以辨认出是欧阳琪月。他走近她,轻呼道:“嘿,怎么在这里?”他很少会叫她的名字,总是“你”、“我”相称,她也一样。他以为她应该还在学校,可是他完全记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持续的高热使他忘却了自己在那之间醒过没有?醒过多少次?还以为仍是那个下午,仍是那爿天空。 

“放假了,快过年了嘛。难道我不能来吗?”即便是穿的像个电饭煲,可是那份轻柔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原汁原味。黑罗基对她的嗓音和发丝十分欣赏,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发望,兴致来了,会给她做几款发型,推着她来到嵌着钢花的大镜子前端详一番。他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把日子都过昏头了。 

“本来想要打电话的,可是哥哥说你大概还没醒,怕我吵到你,所以就把钥匙给我了。” 

“呵,那我先去洗把脸,你先玩「酒吧间」吧。怎么不打开的?有很多小女生的游戏啊。” 

“我不玩,你快去洗脸吧,我等你。” 

“好,”黑罗基伸出食指一脸调皮地说道:“等会儿送你一样东西。”接着打开电源让欧阳琪月一个人折腾去了。 

欧阳琪月百无聊赖地盯着用秦皓的照片做成的桌面,听洗手间哗哗的流水声,她想进去对黑罗基说要节约水资源。他不善打扫,还喜欢从故纸堆里找出马上需要的资料,所以总是沾上灰尘,这时最简洁的打扫方法就是洗澡,到了夏天更是方便,一天三次就像吃饭那样正常。难怪中国缺水,原来都是给他这样的人浪费的。他还一脸无赖相地摆出“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冠冕道理。 

她环视四周涂抹着粉红色油漆的两排书架和一张圆桌,已因长年累月的日照而转成不纯的粉桔色。这间房的主调就是粉红色,丝绸织成孔雀尾图案的粉红色窗帘,墙的下半部也粉刷着粉红色的涂料。涂料中掺进了胶水,靠到墙壁上也不会沾得满身粉末。 

常常有参观这房子的朋友说它像新房,欧阳琪月无法理解布置它的人为何会喜欢用这种颜色——她记得黑罗基应该是喜欢银色的。 

“哦,那是因为我爸爸喜欢这个颜色,就漆成这样了。”黑罗基梳理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解释道:“你不知道他是漆匠吗?哈哈!我早说过,和油漆打交道的人活不长。可是没想到他死的比预料的还早。” 

他在谈到父亲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半对他的赞扬,以及另一半对他死亡表现出一带而过的轻巧,仿佛谈论着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遭遇了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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