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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官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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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与小龙再次见面,是在小龙结婚的前一天。这天一大早,小龙要去县城购置操办婚宴的烟酒。月辉呆得无聊,又想看看水云,便陪同小龙进城来了。经过几天的调养,月辉脚上的伤这时已痊愈了。



小龙与月辉的到来,令水云说不清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忧伤。三人在水云又脏又乱的宿舍里坐了一会,一时间都找不出什么话来说。空气又闷又热,窗外鸣蝉扯着脖子叫得人心烦意乱。月辉突然站起身,说要上厕所。



月辉出去后,小龙对水云说:“小云,你得答应哥,不管咋样,都要得好好念书。”



方才小龙与月辉到教室找水云时,恰好碰到了水云的班主任在上课。老师破例准了水云半天的假,来接待家里人。水云带着小龙与月辉正要离开教学楼时,老师又专门追出来,拉住小龙说,你得好好劝劝你兄弟了,这段时间他成天心不在焉,上课总望着窗户外边,也不晓得在想些啥。最近的几回测验,他要么不及格,要么干脆交了白卷。水云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真不明白他到底咋了。老师问:“你们家没啥事吧?”小龙摇头说没事。老师又说,水云是我教书这么些年,最看好的一棵苗子,看他这样,可真把人急坏了。我也找他谈过好多回了,可每回不管你说啥子,他都乖乖地点头,问他到底有啥事,他又总说没事。唉,这孩子啥事都装在心里头,我真给他搞得莫办法了。我正想找你们家里人呢,正巧你来了。水云是响鼓不用重锤的人,你也别骂他,好好跟他摆谈摆谈,问问清楚他心里到底有啥疙瘩就行了。



听老师说这些话时,小龙与月辉都是一脸的焦急。小龙连连感谢老师操心了,并说一定好好劝水云,让他好好学习。水云站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在只剩了兄弟二人,水云对小龙点头道:“哥,你别担心,书我可以念好的。只是这些日子我实在打不起精神,我想过一阵子就好了。”



小龙说:“嗯,这就对了,哥相信你。”



“这些天我常常想,就算我能考上重点大学能出人头地,可我再也得不到我的小龙哥了,那样的出人头地又有啥子意思呢?小龙哥,你告诉我。”



水云的问题,令小龙心乱如麻,一时难以开口。正巧月辉走了进来,听到这话,便对水云说:“小云,你不能这么想,人活在世上,并不只是为了感情才活着的。事实上能跟自己想要的人长久在一起的,我想并不多,可大家不照样活得挺好么?”



水云望着月辉问道:“月辉哥,你真的觉得他们活得挺好吗?我还记得,你告诉我你自己的那些事。你在单位混得很如意,算是事业有成了吧,可你真觉得自个活得好么?”月辉苦笑,摇头。



水云又说:“我相信你说的,世间大多数人,是无法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的。很多人去过自己并不想要的生活,可能都是为了家庭或者别的原因吧。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我还有娘,她老人家那么辛苦养大了我,为了让她享几天福,我也会好好念书的。我晓得自己该做啥,可我心里很悲哀,悲哀透了。小龙哥,你知道么,小云再也不会有快乐了,再也不会了……”水云说不下去了。



小龙、月辉何尝不伤感?可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小龙独自上街买东西去了,他没敢邀水云同去,怕的是水云看见他准备婚宴的东西,心里更添堵。



水云陪月辉去邮局打电话。刚走出校门,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水云。月辉发现,水云的脸一下子黑了。水云冲那男人嚷道:“要还我说多少回?别来烦我啦!”说完拉着月辉就要走。从那男人的相貌,月辉已猜到他便是水云的父亲,月辉拖住水云,说:“小云,别这样。”那男人将一袋水果递给水云,水云别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空茫的大江。月辉替水云将水果接了过来。男人打量了一下月辉,眼里有疑惑的神情,但没问什么,事实上他也没心思管这陌生人的闲事,他对水云说:“小云,你奶奶快不行了,想看你一眼。你能跟爹去一趟么?”



水云冷笑道:“我为啥要去见她?当年就是他们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你别以为我人小不懂事,我告诉你,当时我就什么都晓得了。我恨你们!永远都恨你们!你早就不是我爹了,从你走的那天起就不是了。你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啦!”



男人惨然笑道:“我就晓得,这一趟来得多余。你恨我,我没话好说,你有理由恨我。既然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以后我就不来打扰你了。小云,你自己要保重……”



男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蹒跚。水云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他。男人走远了,月辉扳过水云的身子,发现他脸上湿了一大片。月辉叹息道:“小云,血脉难断啊,你这又何苦呢?”



水云擦干眼泪,说:“月辉哥,我晓得血脉难断。你以为我真的不想有个爹么?从小到大,我无时无刻不想要有个爹,做梦都想让爹抱抱我……有时在梦里,爹果然来抱我了。我经常看不清爹的脸,也有的时候,我看见爹跟干爹长得一模一样,有时爹甚至长着小龙的样子,可我从没梦见过他的样子……我是想要爹来疼我,可我还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月辉劝道:“小云你想过没有,处在那个身不由己的年代,你爹那辈人,也有他们的苦闷啊。”



水云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以冷漠的口气说道:“你不用劝我了,你说的话,他也对我说过。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难道因为自己苦闷,就可以抛弃感情和老婆孩子?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得承担责任!我始终坚持这一点,要我再认他做爹,这比登天还难!”




月辉打完电话,水云问他:“哥,在嫂子和他之间,你到底准备咋办?”月辉摇头道:“我还没想好。”水云道:“我要是你,我就离婚,跟他一起过。”月辉苦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水云冷冷道:“事情本来不复杂,只是你自个下不了决心。你不爱嫂子,她无法给你幸福,你也无法给她,这可你亲口说的。而你和他却是真心相爱的,那为啥不和他在一起?你跟小龙不一样,你完全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可你却一直缩手缩脚,啥也不敢去做。你要再说自己怎样痛苦,我就要骂你是懦夫了!”月辉抗议道:“你小子不说这种刻薄话,莫非就会憋死?哼,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结婚的那天,我倒要看看你又能怎样。”水云傲然道:“我不要女人,我不会结婚的!”月辉笑道:“好,但愿你说到做到。”水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返回学校时,月辉问问水云:“明天你到底回不回官渡?”水云说还没想好。月辉又问:“小龙的意思呢?”



“他当然是希望我回去的。不过他也说了,回不回去看我自己,不回他也不怪我。”水云接着反问道:“月辉哥,你觉得我回去好还是不回去好?”



“小云,我看你还是别回去好一点。”



“为啥?”



“这还用问么?哥怕你到时候伤心啊。”



“嗯,晓得了。”水云闷声回答。



宿舍楼已在望了。水云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月辉的衣角,说:“月辉哥,我想……”,月辉望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说:“有啥话你就说嘛。”水云红着脸说:“我钱花光了,哥能不能借我一点?”月辉笑道:“这有啥开不了口的,把你急成这样。说吧,要多少?”水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五十块吧。”月辉塞给他一百元,说:“别说啥借不借的,认了你这弟弟,我还啥也没表示呢,这钱就算哥给你的见面礼吧。小云,你家挺难,往后碰到啥难事,记住,一定要告诉哥,哥会尽力帮你的。”水云点点头,拉着月辉的手说:“哥,你对我太好了。小云不会让你失望的。”月辉拍拍他的肩膀,说:“哥相信你。走吧。”



回到宿舍,小龙早已在那里等得心急了。见两人回来,马上背起背篓,说天不早了,得抓紧赶回家了。水云将他们送到校门口,小龙与月辉都让他回去,说已经耽误了大半天了,还是赶快回去上课吧。水云执意要再送一程,说拉下的功课回头补一下并不难。两人晓得他的犟脾气,只得由他。



一路上小龙好几次赶水云回去,水云总是嬉皮笑脸道:“咋啦,媳妇还没过门,就急着赶我啊?”小龙心里气苦,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月辉见他开这样的玩笑,倒是稍稍放心了,觉得看样子水云已经看开一些了。见小龙垂头丧气的样子,水云笑道:“小龙哥,你别生气啦,小云以后没机会再欺负你了。你也不要再赶我,我送你到前边的小卖店,保证不再跟着你们了。”



到了小卖店,水云果然不再送了,他对小龙说:“哥,给我买块饼子,行吗?”小龙买了饼,默默地递给他。水云带着灿烂的笑,啃了一口饼子。月辉不明白水云为何一定要啃这种又干又硬的饼子,傍晚的阳光洒在水云的笑脸上,洒在他手里金黄的饼子上,月辉感觉这阳光明媚得令人心痛。小龙将饼子递给水云后,便一直眼望着山下蜿蜒的小路和层层叠叠的梯田,没再回头看水云吃饼。



待水云吃完饼子,小龙与月辉开始往山下走,而水云则朝着山上爬。一条小路,两个方向,渐渐越去越远了。

(待续)



14



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到来了,一整天,雨时缓时急,空中始终乌云密布,冷不丁炸响的一声惊雷,吓得大地都抖了起来。县城不少街巷都成了哗哗淌水的河溪,长江水开始节节上涨,滨江一带低矮的房屋,正一步步向水面靠拢。大水带给孩子和大人的感受迥然不同,无知的顽童赤脚奔跑在漫水的街巷里,或打水仗,或放小船,快乐得如同过节。而他们的父母,有的在忙着将漫入家中的水舀出去,有的干脆开始将家中贵重的东西往外搬了。
水云的父亲家也在河街一侧,但离长江较远,一时还不会有被水淹的危险。因此一家人还是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生活并没乱了脚步。



水云的父亲中午回家时,一拐进巷子,便发现自家门口屋檐下站了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的裤子,左手抱着条毛毯,右手拎着把黑色的雨伞。父亲激动地喊道:“小云,小云。”水云慌乱地扫了父亲一眼,手忙脚乱撑起雨伞,踩着巷子里的积水,“劈劈啪啪”跑远了。



父亲站在家门口儿子刚刚站过的地方,呆了好一会儿。儿子早已去远,但他方才投过来的一瞥,还清晰地保留在父亲脑海里。儿子眼中除了慌乱、冷漠与若隐若现的一丝暖意,还有一些父亲难以读懂的东西。对着儿子远去的方向,父亲怅然若失了。




水云的学校是在一个小山坡上,大水没给学校带来丝毫影响,所有的课程照常进行。但是从清晨上早自习以来,水云的心思就没在教室里停留过。水云觉得,自己的心是一只漆黑的飞鸟,尽管双翅已很疲惫,尽管天空中有闪电惊雷有倾盆暴雨,却无力阻挡自己的心向着官渡起飞。



水云知道月辉哥说得对,参加小龙的婚礼,只会令自己更加心痛。水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那样的痛,但留在学校里,就真能“眼不见心不烦”么?不,不能。臆想中,干爹、干娘、自己的母亲、还有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干爹家平日还算宽畅的几间青瓦屋,此时一定快被挤破了吧?拥挤的人群中,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想必也个个被闹热的锣鼓、大红的彩绸、喷香的酒宴熏得脸泛红光了吧?



那么小龙呢,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会笑得很快乐么?他会象所有新郎官一样,被众人作弄得傻乎乎的么?他的目光,会越过黑压压的人群,越过溪潭,向老榕树方向瞥一眼么?



还有那只渡船,那只自己与小龙都极珍爱的渡船,那只承载过自己与小龙无数快乐时光的渡船,此时必定被冷落在了溪潭里,它会不会感到寂寞?




到中午吃饭时,水云已下了决心:下午一放学就赶回官渡,参加小龙的婚礼。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小龙的眼里的神情,只看一眼就够了。



午饭后,水云来到县城唯一的一条大街上,钻进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店,花光了月辉给自己的一百元钱,给小龙买了条毛毯做贺礼。商店里毛毯花色不多,且一律地俗艳无比。反正都差不多,水云便没去管毛毯的质量与色彩如何,只注意去挑它的图案。拉过一条,上面印着两只比鸭子还丑的鸟,旁边有一行字:鸳鸯戏水。水云不喜欢,将它扔过一旁。再拉过一条,四角各印着一堆花,中间贴着张莫名其妙的烧饼,边上也有字:花好月圆。水云还是不喜欢。又接着翻了几条,水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被水云选中的毛毯中央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朵朵七彩祥云在它身边缭绕。龙和云都印得很粗糙,但水云不嫌弃它们。



满意地抱着毛毯往学校里走时,经过一个巷口,水云鬼使神差拐了进去。在这条巷子里,住着父亲一家。以前父亲到学校看水云,水云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但有几次将父亲轰走后,水云也是如此鬼使神差一般,远远地偷偷跟在他身后走了好远,有时甚至走到了这巷子口上。于是水云便认识了他的家门。这一次,水云还是头回走得离这门如此近。那门紧闭着,将两个血脉相连的人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听母亲说,父亲从小就很疼自己。水云不知道,对负心的父亲,母亲怀着怎样的感情。反正隔了这么多年,母亲还不时会唠叨父亲,每逢这种时候,水云总是生气地打断她的话头。母亲所讲述的那些父亲如何如何疼爱自己的故事,水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从父亲来学校看自己时的眼神,水云想那些事情大约是真有过的。但即便有过,也无法抵消水云对父亲的仇恨。但嘴上在恨,心上在恨,水云却常常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起父亲。水云对月辉说,自己在梦中见到干爹和小龙变成了父亲的样子,那是真话,但水云说从没梦见过父亲,则是谎言。水云常常觉得,母亲对父亲的怀念无原则无立场,水云不肯做个无原则无立场的人,所以水云即使心里想着父亲,也绝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半毫柔弱的表情。事实上,在上初中时将自己的名字改随母亲姓“郑”,便是水云自己的主意。



父亲的一声呼唤,惊醒了水云的沉思。在飞奔逃离途中,水云一路骂自己丢人,骂自己没骨气。




下午上完两节历史课后,本来接下来是两节自习,水云原计划就是在此时溜走的。不料教语文的班主任却抱着堆试卷过来了,说这两节自习课改做语文测验。



硬板凳上仿佛长了无数钉子,水云的屁股扭过来扭过去,怎么也坐不踏实。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象一堆昆虫在眼前乱爬,水云使劲揉着眼睛,也很难将它们认清。窗口灰白的天光,提醒水云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溜过去。水云越坐越焦躁,他抓起笔,在试卷上胡乱填上了一堆A、B、C、D或勾勾叉叉。作文题目是什么,要求写的是记叙、说明还是议论文,水云根本无法将它看清。在他狂乱的脑子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溜走,跑回官渡。想到官渡,水云在作文试卷上大大地写下了一句话:




给你一叶轻舟,你将送走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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