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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你两周半-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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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内心很脆弱的人。岁数越大,越一天天脆弱。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的脆弱,有一半是由于长期单身生活造成的,生活景况单一,承受能力差,没有人可以替他分担压力。这种时候,特别需要些柴米油盐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还有老婆的唠叨、孩子的哭闹声,家长里短的琐碎,把他从虚无飘渺中拽下来,拉他落到实地,把他过分敏感的神经磨钝一下。老婆孩子家长里短的唠叨,其实是对男人最有效的安抚镇静剂,它能麻痹舒缓人在商场、职场激战中过分绷紧的神经,把人拽落到最日常实际的生活中来,也使人不再务虚。    
    可惜他没有这些。所有的压力他都得自己承受着。    
    与此同时,梁丽茹领着女儿正走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    
    首都机场戒备森严。不光首都机场戒备森严,就连她们出发时的沈城机场,也煞有介事,一副检查严格的样子。进得门去先要测体温,然后还要填健康检查表,写明乘客的详细通讯地址和联络方法,接着才能去办理登机手续。机场出港处的工作人员神情疲塌,显然没有入港处的工作人员监察严格。可也是,人只要一离开此地,有病也是回到你们北京有去,反正不是病在沈城这边就行。    
    飞往北京的机舱里,一半人还没坐满,人人都戴着口罩,捂得很严。这种时候,不是万不得已,有非办不可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返回北京疫区。    
    梁丽茹戴了一会口罩,就摘下来,闷得厉害,不是个好滋味。已经五月天了,空气开始燥热,脸上再那么一捂,呼吸不畅通,能好受吗?索性摘下来,想:我是北京人我怕什么?还用戴口罩干什么?    
    这种属于北京式的流氓阿Q心理一上来,自己觉得可笑,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都是这一路被人喊打驱逐给闹的,导致心理变态,时时有北京人的委屈报复心理。


第三部分惊异地注视着这一切

    自己不戴口罩,却督促着身边的女儿豆豆,让她把口罩戴好。这多少有点可笑,母女俩其实是一损俱损,一旦得上,谁也跑不了。梁丽茹爱子心切,一时也有点蒙了,没把道理想得那么清醒。临回来前,大妹小妹都塞给她不少口罩,有单位发的,也有自己买的,足足够她和豆豆戴上一年。她们说,姐,你全带走拿北京戴去吧,我们这里也用不上了。    
    这话听着怪气人的。梁丽茹为了不辜负她们一片好心,只好全都装在包里背了回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空中行程,一点声响都没有。飞机里的人神情肃穆,没有人聊天说话。空姐过来给分发食物,结果却是人人都给吃不吃,给喝不喝,乘客全都尽量不用手接触公共物品、不用手去接被别人的手递过来的食物。机上服务人员又一次来分发健康登记表,又给众人用手持红外线仪来量体温。小姐的动作很不规范,用那把类似手枪形状的测温仪在每人耳朵上取体温时,仪器总是碰到人的耳朵上,接着再去量下一个,又碰着了下一个人的耳朵。一个乘客提醒了她一下,说小姐你这是测体温呢还是想造成交叉感染?空姐这才象明白过来似的,量下一个乘客时就离得远了一点,不让手枪接触到乘客的皮肤。在她量过以后,梁丽茹赶紧拿出消毒湿纸巾给豆豆和自己的耳朵都使劲擦了一遍。    
    其实这也完全是心理作用。如果这机舱里真的有一个非典患者,那就几乎是谁也躲不过,也就只有认命了。    
    飞机预告再有15分钟就要在北京落地。梁丽茹的心里又隐隐的紧张:又回疫区了。    
    “疫区”这个被世界卫生组织无情命名和划定的地方,听起来就令人寒噤。人们的表情也都跟她一样泛着紧张。飞机落地,停稳,人们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罩,看戴没戴好,这才敢一脚出舱。梁丽茹这时也把口罩戴上,又把豆豆的口罩往上提了提。从舱里出来,上了机场的转运大巴,每个戴上了口罩的人,都站得离别人远远的。    
    到了机场大厅门口,转运大巴把他们放下。一进入到旅客到达通道里,梁丽茹就惊呆了:这是首都机场吗?是昔日繁华热闹的首都机场吗?    
    通道上没有人,就他们这一航班稀稀拉拉的一队人。从二楼经过漫长的传送带走到一楼,都没有人。下到一层,到了行李传运带旁,更是吃惊。空荡荡的,整个到达大厅空荡荡的。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空空荡荡。空空荡荡。不知该如何描绘这空空荡荡,比空空荡荡本身还要空空荡荡。有点吓人。令人吃惊。只有他们眼前这条传运带在空转,别的五六条传运带都停着,因为没有人来,没有行李可传送,没有到达航班。    
    大厅出口的玻璃门外,以前至少还能看见前来接机的人,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戴口罩的警卫,岔开腿,严肃地站在那儿。一个就够了,因为没有人。整个机场,里外都没有人。    
    这叫什么?    
    这是梁丽茹在北京外围从西南到东北游弋了二十来天后,第一次回到北京、回到疫区时所见的第一眼情景。    
    看得她心里毛愣愣的。    
    拉着行李箱领着豆豆往外走,验过行李票,出了玻璃门,还是没有人。空空荡荡。再走,出大门,见大门口站着一队穿绿衣服警卫,隔几步一个,象防化部队的,有的脸朝里、背朝外,有的背朝里脸朝外,花插着站着,监视人流。他们身边,拉上了黄色警戒线,不让人们靠近。零星来接机的人,就只得站在黄线一百米之外,等待,往里张望。    
    怪不得机场整个大厅里面都没有人,原来,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没有人来接她们娘俩。她们就拉着行李箱进的士车站打车。这时候打车也不用排队,人少,车也不多。车在等人,上去就走。    
    司机帮她们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一看,车前窗上都贴着不干胶标识:本车已消毒。下面写着当天的日期。顾客一上车,司机立即就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戴上,接着摇开车窗。    
     梁丽茹本来就有点心里不落底,司机的这些动作,未免更加令人紧张。她就牵着豆豆一起坐到后排座,并嘱咐豆豆,坐在车上手不要乱摸。    
    车子驶出了机场。司机很想跟人说话,梁丽茹也很想知道北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隔着口罩,他们一前一后的嗡声嗡气交谈。司机说:非典一闹,外地人全走了,本地人也不出门。就是出门,也很少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都是自己开车。出租车拉不出活来,这个月的份钱公司一律给免了。    
    梁丽茹说:哦,那你们公司管理还很人性化啊!    
    司机说:唉,要不也没办法。这也是市政府的统一要求,不光营运客车,就连餐饮业这个月也给免税。    
    哦。梁丽茹思忖,看来要有相当一段日子没法出门吃饭。    
    一路上,她看着熟悉的街景,路上萧条寂寥的景象,内心感慨。街上车很少,现在还没到中午,往常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刻。四处静悄悄的,寂寥,空旷,让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北京。一马平川、不见车辆的机场高速路,也让她想起美国的高速公路。三环二环万户萧疏,让她想起张家港,那年她去张家港,一个当时刚建起来不久的小城镇,正在被树成模范典型,那个小城就象从地底下一夜冒出来的一样,街上没有人,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道路两边的二层小楼,黑白相间的南方小楼一座挨着一座,象积木,有点鬼气森森。    
    北京现在也是,没有人,没有人气。    
    一丝忧郁,恐惧,不知不觉又袭上心来。    
    豆豆则张大好奇的眼睛,惊异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三部分不会被人人喊打围追堵截了

    车子走到三环附近的立交桥下,她们的车,跟顾跃进的车,曾经迎面走来,交汇而过。    
    然而他们却注定不能相见,不能相聚。    
    茫茫都市,茫茫人海,人们很容易就失散。即便是路上没人,没有车,人们之间也仍然是碰面不相识。    
    梁丽茹带着女儿终于回到了家。久违的家。一进屋,扑面的灰尘,简直不知从哪里下脚。原来她没计划出门这么久的,她养的那些植物,出门前都在把花盆套坐在注满清水的面盆里,预备下的那些水足够植物们喝上十几天,大概够喝到她结束云南之行回来。哪想到,这一出去就是这么久。梁丽茹最担心家里的花儿会死掉,那些都是她所钟爱的,象养孩子一样一点点养大的花儿,日夜不停地陪伴着她,出门以后也常牵动她的心。洗过手,换过衣服,第一件事,她就是赶紧去阳台落地窗前去看她的宝贝花儿。    
    老天!她的那些亲爱的花儿们藤们叶们、仙人掌们、巴西木龟背竹们,竟还都健康旺盛地活着!仙人掌类自不必说,本来就是耐旱植物,那些阴生植物,竟也还美丽地活着,很懂得节约似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水,一直坚持绿到她回家来。那株散尾葵外层的叶子已经枯萎了,然而里层却奋力抽出嫩绿的新枝来。尤其是那两盆吃水特重、平时她特别娇贵的洋杜鹃,不仅没有死,而且居然还开花了!!!浓艳艳的粉红色花朵,挂满了枝头,竞相斗艳!她觉得那些花朵个个象是小孩子一样,张开一瓣瓣美丽的小嘴,一齐朝她喊妈妈。她充满爱意地一朵一朵检查着她们,凝视着她们,心里泛一片片感动的涟漪。哦,宝贝!你们熬过了这么残酷的日子都没有死,还在勃发生机,你们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花开浓艳。是好兆头!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豆豆看见花开也很高兴,她在家里受姥爷的影响,也喜欢养花。豆豆自告奋勇要给花儿换水。梁丽茹就去清理房间,给豆豆煮饭。    
    临回来时姥姥就知道她们初进家门会空锅冷灶,于是早早就在家里给煎好了带鱼,是豆豆最爱吃的,让梁丽茹随身带了来。还给她们随身带了法式面包,也是梁丽茹和女儿平时都爱吃的嚼谷。唉,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象个宝。这话说得真不错。家里有个妈妈疼着就是好。梁丽茹打开炉火煮了点粥,就着面包和鱼,娘儿俩简单把午饭吃下。    
    眼看一切都拾掇好了,也给娘家打过电话报了平安。梁丽茹让豆豆自己先休息,睡会儿,呆在屋里哪也不许去。她自己则要去超市买东西,顺便也要到学校去一趟。    
    出门前,豆豆喊住她,说:妈,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梁丽茹说:说吧,什么事?    
    豆豆说: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梁丽茹说:打吧。这还用跟我商量吗?你以前打电话也没跟我商量啊,今天这是怎么啦?    
    豆豆说:我……我是怕你不高兴。以前……以前不是在姥姥家打的嘛。    
    梁丽茹爱抚地摸了一下她头发:傻丫头。去打吧。好好看家。我走啦。    
    说完,换好鞋,关上门出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真的,顾跃进那王八蛋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没到处乱窜被染上吧?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又一想,算了,凭什么我给他打?非典闹得这么厉害,他都不说主动打电话问问我,我反倒要去主动关心他,嚓,真是的。吃饱了撑的我。    
    连恨带爱,怨气冲天。啥也别说了。一个人戴好口罩,出门直奔超市。    
    北京的气温比沈城暖和得多,大概能差个五六度的样子。街上偶尔走过的一两个行人,穿得都很单薄,姑娘们也穿上了薄裙。超市里同样也是空荡荡的,货柜上的物品齐全,也仍旧是琳琅满目,却因为没有人光顾,一时显得萧索。进来购物的人,也都是戴着大白口罩,匆匆来,又匆匆去,匆匆直奔所要找的物区,匆匆从货架上把东西拿下来就走,绝不多做一分钟的停留。    
    只有梁丽茹这时并不感到害怕。买完了东西,她悠然自得地在大街上走,一路走一路逛着。五月阳光耀眼,街上景物明亮。多少天都没能自由自在地出来走路散步了?    
    身在疫区,真他妈的自由啊!梁丽茹心里深深感叹一声,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在街上走路。    
    再也不会被人人喊打围追堵截了。都是北京人,谁也不嫌弃谁。


第三部分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于珊珊此时也正走在去电视台的路上。远远看去,立交桥上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穿着一条果绿色清新飘逸的长裙,一件白上衣,左手掌心里永远握着一只手机,走路一会低头,一会抬头,不断翻看着,然后好象不知为什么事情乐癫了,一个人又蹦又跳,大喊大叫。原本总是挤满卖小杂货和盗版碟小商小贩的立交桥上,此时竟也空空如也,只有那个女孩子长发如墨,红丝巾象火。喊叫蹦跳一会儿,她又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往肺里倒腾自由新鲜空气,同时有点顽皮地冲四周空气叫号:非典你给我出来!你们到底在哪儿?你给我说说你们到底在哪儿呢?    
    非典那玩意它们在哪里?真是看不见,摸不着。站在立交桥上望去,五月北京晴和的天空下,鲜花开满大道两旁。樱桃败了,还有桃花,紫丁香灭了,还有槐花和柳絮。路上没有什么车,能看见广阔的大路和清晰的道路黄白标线,一直寂静地延展到远方。远处的摩天大楼一座座轮廓那么清晰,宁静,离远看着都象伸入天空的布景。从立交桥附近一个三层楼高的饭店顶上,垂下一个巨幅红色标语,上面用斗大的黄字醒目地写着:    
    “热烈庆祝食府员工张福贵排除疑似非典(属于普通肺炎)!”    
    于珊珊看了哈哈大笑,觉得万分滑稽,转而又变成一脸庄严。谁曾因为非典被隔离过,受牵连、然后又被解放,谁就会知道,这欢呼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是躲过生命一劫的喜悦,也是重获自由的狂喊。想想,写这条幅的人一定也跟自己一样,经历了漫长郁闷的隔离期考验。    
    活着真好呵!自由真好呵!    
    在三环立交桥附近的大道上,顾跃进、梁丽茹、于珊珊几人曾经有过那么一刻的交汇。    
    于珊珊在桥上,欢呼雀跃,蹦跳,打手机;顾跃进的车从南向北;梁丽茹和女儿的出租车从北向南。他们的车,就那么擦肩而过;他们在桥上桥下,就那么一闪而过。    
    交汇。然后分离。    
    漫漫人生,茫茫都市,有多少人,就在片刻间擦肩而过;有多少人相遇不相识,有多少亲人见面不能相会。    
    而分离,却是如此容易。亲人,朋友,爱人,很容易就迷失,走散,分离。    
    梁丽茹回到学校。大门口也是戒备森严,学生们早已经被隔离在校园内,不得随便出门。    
    对于不得不进出学校的教职员工和家属们,每次进门必须得量体温,出示进门证,方才能进去。她原以为,校园被隔离后,学生们会有悲悲戚戚的表情和心绪,哪想到,一宣布隔离,关起校门不准出去以后,学生们简直乐癫了!一大群从18岁到22岁之间的大孩子,每日给关在校园内,天天搞联欢会,上网,打球,看电视,瞎玩,谈恋爱,简直乐不可支。为了稳定这段时期内学生的情绪,学校食堂里里伙食改善,每天翻着花样的炒菜做饭。学校里的期中考试从简,全都变成开卷。毕业生答辩也网开一面,提问问题简单,要求答辩场地尽量在露天环境下进行,负责答辩的委员也尽量不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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