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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你两周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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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早晨,首都机场侯机大厅繁忙而平静。来来往往的登机人流,都是一幅轻快的旅游装束,不象刚刚结束的春运过程中,民工学生探亲人群挤在一起,大包小裹、拉家带口、穿戴臃肿、连拉带拽、拥挤不堪,俨然一幅幅每年定时定点发生的春天逃难图。四月是个美好的季节。人们的脸上洋溢着过上好日子、有了闲暇闲钱能够出来玩的笑,个个表现出欢快和幸福。机场偶尔也会闪过一两张戴口罩的脸,但那颇类似于平常患了感冒的病人出门的模样,并不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    
    导游举着小旗清点人数,给他们团的人发票发机场建设费,嘱咐他们各自看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拿好自己的身份证和票据进关。梁丽茹跟着董强夹在一大群陌生人中间,心情有些难以名状。兴奋、紧张、忸怩、羞涩?一时间倒也说不清楚。再看董强,一副老手的模样,怡然自得,忙前忙后,对梁丽茹小心伺候着。     
    办完一系列手续,拿着登机牌上了飞机。已经过了起飞时间,飞机还没有动静。空姐说还有旅客没到,请大家稍等。因为个别人迟到而令飞机晚点的事情,如今频频发生,颇为令人懊恼。这种让众人等待的迟到,还不是那种没赶上飞机的迟到,那些来晚的人,根本就办不上登机手续,飞机也不会等。这是一些已经办完登机、并将行李交付托运的乘客,他们都有故意不守时的嫌疑,他们办完登机手续后,就优哉游哉,不知跑哪儿闲逛去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行李已经托运上去,飞机一定要等到行李主人登机后才能起飞。否则,就会将所有人撵下飞机,然后对行李舱进行彻底搜查,看是否有可疑爆炸物出现。目前的法律又没有规定什么惩罚的措施。所以人们愈发胆大妄为,不顾忌公众道德。    
    等到迟到的那三个男女上飞机时,机上的人使劲翻白眼瞪他们。他们却假装不觉,依旧我行我素大呼小叫,掀开头顶的行李架盖子,要把自己的拉杆行李硬挤在已经放满东西的柜里。下面已经坐好的人不让放,说是自己的包怕挤,他们又想把箱子压在另一个人的挎包上。底下的人又引起一番争执。这时空姐过来,将这几位的拉杆箱子托到机舱后部空地儿上,他们才算消停。简直讨厌至极。    
    不守秩序的人出现,多少搅坏了梁丽茹的好心情。这些人,真的是无比缺德!缺的就是公民的基本道德。看来光是生活水平提高、坐得起飞机还不够,还得提高公民自身修养。


第一部分她心里又咚咚狂跳

    不过等到飞机开始爬高、升空稳定后,她的心情也就逐渐平复了。飞机离开陆地,离开那片让她抑郁的雾霭遮盖的天空,穿过云层,直向一片陌生而神奇的土地飞驰着。在一万公尺的高空之上,从舷窗俯瞰下去,葱绿的大地,山川,河流,奇妙变幻的洁白云朵,充满着无比美妙的色彩。城市里那些扰人的摩天大楼、低矮的房屋、强悍嘈杂的汽车,如今看上去都如蚁般密布爬行,简直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比陆地大的是天空,比天空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人的心胸。记不清这是哪位作家说过的话。如此山川锦绣,还有什么郁结之气可排遣不开的?梁丽茹暗想。还有身旁坐着的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体始终发散着一种媚惑和特殊的气味。她以前还假装视而不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又是什么使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大着胆子一同出行?    
    董强似乎察觉到她在想他,扭过头来冲她龇牙一笑,然后变戏法般的从随身衣袋里拿出干吃奶片、杏仁、话梅等小食品,递给她,说担心飞机上提供的食物不好,不合她胃口,特地出去买的。    
    这奶片很有营养,两片顶一袋牛奶。你尝尝。    
    梁丽茹接过一片,含在嘴里,果然味道不错。她不禁惊讶于他的细心。刚才他冲她一笑,他发现他长着一颗虎牙,一笑就露出来,显得很调皮机灵。以前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斜视,看见他粗重的眉毛,细长的眼睛,刮得干净乌青的下巴,腮帮上憋出欲笑不笑的酒窝,更是一副坏模样。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的薰香,而是年轻男子健康的体香时时袭来。她心里又咚咚狂跳,不敢再看。她能感觉到董强一直对他在用着心。也许是想报答她的帮助解困之恩,也许……也许是别的什么。    
    当然是别的什么。否则,怎可能光天化日之下,两人避开熟识的城市人群,双双远行同游?    
    最初,她跟董强的近距离交往,缘于系里人才考核分流、实施应聘上岗时,她把几近于下岗的董强极力保了下来。那时她还只是教研室副主任,董强是她手下的青年教师。对于自己属下的人,她当然要保,完全是出于公心。况且,解聘董强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他教学水平不够,最大的反应是他“不务正业”,说他心眼太活,在外面兼职太多,做电视搞策划拉广告的,整天在外面跑,曾经误过两次课。一个教师,把上课的事都忘了,你还能指望他什么?当然是不称职。而她则举出了董强讲课思路宽、观点新、颇受学生们欢迎的优点,并说,青年教师,难免不犯错误,应该给他一次改正机会。    
    保下董强后,她找他严肃谈了一次,说你自己看怎么办吧,要么走,要么留。你还年轻,不一定非攀在一棵教师树上吊死。要是走,趁早。要是留,课还得认真上。别人也不能保你一辈子。    
    话说得很冲,董强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了想,实在没有哪个职业象高校教师这样自由的了。有寒暑假期,隔两年还有一学期的轮空休假,又有轮流出国访学教课的机会,说白了也就是轮流脱贫,都是到日本韩国新加坡之类儒家文化圈去教汉语,勤快一点,一年下来,挣个二三十万不成问题。在学校,只要把课按时给上好,你出去干别的,并没人管你。这要是下岗,现去找一个单位挂靠,得现找人,折腾,忒也麻烦。     
    董强就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误课。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几年以后,等到梁丽茹已经当上了系主任和学术委员后,董强在年终考核时又遇到一个坎儿。自从他研究生毕业分来学校教书,第二年转正成助教之后,他的中级职称已经有十年。按规定,十年内仍不能晋级的,自动下岗解聘。董强似乎只顾在外面贪玩,没有职业追求,这些年连一篇学术文章都没有发表过,每年到了评职称时他也不张罗报。这一耽搁,晃晃悠悠十年就过去了。梁丽茹电话里问他是怎么想的,他竟然答说他没想,只想着上课拿工资就行了,论文什么的没有时间写。弄得梁丽茹哭笑不得。心说可真是隔代人,三十五、六岁了,整天竟寻思什么了!再看自己,这么些年,起五更爬半夜,带学生,做论文,去进修,升职称,当博导,每一步不透着昏天黑地的辛苦?董强倒好,轻飘飘一句“我没想”就打发了。现在都说五年就是一代,可真是没说错。梁丽茹于是就给董强讲这次晋升职称的利害,董强一听,说,嚓!干了十年,我就这样失业,没有必要,脸面也无光啊!    
    梁丽茹火了,说,你说的简直是一堆屁话!还没必要,还脸面无光,知道脸面无光怎么就不知道早用点心?    
    照梁丽茹的想法,她的内心焦虑却在于,她倒不是为董强个人,而是出于团队建设的考虑,才想到要捞他。她们系正在国家教委申请博士点,各方面都要树立良好形象,不希望出现个别落后分子或解聘现象影响系里声誉。这么些年,董强没评职称,作为直接领导,她也有责任,没有及时督促他。但是这么些年,她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自保尚还来不及,早已没心思和精力顾及别人。除非别人求上门来,或者事发重大,利弊涉及到自身,她才能停下来一顾。


第一部分一副招异性喜爱的面孔

    她问董强现在在哪儿?董强说是在内蒙古草原跟着一个剧组呢。梁丽茹发火,说你赶紧给我回来。限你两天之内到达。否则后果自负。    
    董强按时飞回来之后,她就绞尽脑汁,帮他想办法,眼看除人在际,有什么办法可以亡羊补牢?检查他所策划过的文案、写过的广告词之类,没有什么能跟本职工作挂上钩。最后发现他的讲义写得蛮有新意。于是就帮他出主意,能否想法出版?不管自费还是什么费,只要是正规国家出版社出版的印刷品就行。时间来不及的话,可以先让出版社开个证明,表示专著已经付梓。    
    按此方法,果然过关,董强保住了职位,评为副教授。得以在教师岗位上苟延残喘下去。    
    董强这回也老实不少,在学校呆的时间多了起来。    
    两次有难,两次相帮,董强感激涕零,方知,这下欠下的情分大了去了。以前他年纪小,用完了人不当回事,以为别人帮他都是该他的欠他的,也不知道应该答谢。现在不同,三十好几了,也在社会上混油了,终于明白,得了人的帮助就要报答的理儿。通过这两件事,他明白了梁丽茹是个表面上很凌厉内心却很善良的女人,也明白了她的权利究竟有多大,说话冲也是应该的。从前他还只是习惯性的对那些男的系主任、书记什么的见面点头哈腰、敬畏有加,现在明白,改朝换代了,压在头顶上的,到处都是女的。好象学校校长就都换成了一个老太太,听说她一来,先是把学校的分房排队制度改成以女方为主,后来又在各个部门优先提拔女干部,最大的理由说是她们比男的更敬业,更守节,下班之后,不会去嫖去赌。    
    改朝换代,改朝换代了!董强心里感喟。再也不能说是因为人家是女的就不把人当领导敬着。感谢报答一下绝对是应该的,也只不定过几年评正教授时还得用着人家。问题是用什么方式合适,该从哪里下口。社会上那套送酒送烟的方式这会儿都用不上。送现金恐怕也不行,搞不好让人斥儿回来,整个就搞拧了。    
    董强开始对梁丽茹上心,想找到她的喜好嗜好爱好什么的。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触她,了解她,献殷勤,不露痕迹的寻找溜须拍马屁机会。    
    不知为什么,接触多了,他就能够感觉出她的不幸福。也说不上在哪儿,也没有什么具体指标,就是能感觉出来。从相貌、神态、从最日常的形态里感觉出来。一般的女人,四十出头,会逐渐丰腴,一点点长肉。而梁丽茹却是瘦,憔悴。那种明显的被过度劳累、要强、抑郁、忧心所导致的瘦。过了四十,女人一瘦,就显得有点寡,不喜兴,象是对社会有仇,对家庭有怨。    
    董强从来也没有问过她个人的情况,只见过她的女儿,上中学了,开联欢会时领学校来过,大眼睛,细高个儿,长得很漂亮。还听说梁老师的男人是个大老板,很有钱。董强却看着不象。因为她一直住着学校分的房子,公交车来公交车去,风里雨里,一点富裕气息都没有。    
    偶然一次,填工作表时,见到她家庭成员一栏。她的丈夫竟是京城老板圈中一个想当当的名字!我操!董强不由暗叫一声。这太令人震惊了!至少令董强震惊。再偷眼的打量她,怎么看怎么也不象个老板夫人,没有任何迹象,她跟那人也没有夫妻相。那家伙正经是个巨腕儿,在一次应酬会上董强远远见过,人倒是不恶,就是怎么也想不出原来他们俩竟是一家。    
    他好奇,偷偷打问道儿上的一个熟识的哥们,哥们反馈回来说,那丫水深,打探不出来。就知他身边女人从来不断。    
    董强明白了。约略猜出个大概。明白了这个要强、能干的女上司过的是什么日子。说是怨妇吧,活寡吧,都不过分。如今是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有大致相同的不幸。这种状况并不难猜,不是一个两个、一家两家,而是以族群的方式存在、生长着。谁摊上谁倒霉,谁摊上谁扛着。私下里,他突然冒出一坏闪念:这女人,看样子,除了还守着那么一个表格上的老公,肯定是良家妇女,尚没有红杏出过墙,说不定上手能很不错。    
    转过念头一想:操,我这是干嘛,轻侮了对自己有恩的人。    
    感恩,畏惧,加功利,合起来,却变成了怜悯。由怜悯而体恤。由体恤而靠近,逐渐逐渐变味,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暧昧,含混。    
    对于他的好意,梁丽茹一开始是排斥,警惕,渐渐也就过度到松弛。人都是怕接触的动物,接触多了,石头也能捂热乎。况且董强并不招人烦,还长着一副招异性喜爱的面孔,学校选修他的课的有三分之二都是女生,颇有女人缘。当他的好意一点点渗透、变形,两人交往之中逐渐有了“性别”这东西时,危险就已经来临了。她发现自己已经对他有所依赖。这依赖在春天里一点一点膨胀,已经变得不可遏制,非要爆炸、变质,发展成别的不可。只差一个具体的时机。    
    当又一个学期来临,女儿豆豆面临高考时,梁丽茹觉得身上压力又快到了临界点上。女儿豆豆从高一下半年起就送回沈城姥姥家,到高三结束时再接回北京来参加高考。现在北京许多家长都这么干,同样是进重点大学,北京的孩子比外地孩子录取分数线要低一百多分。即便这样,外省的一些重点高中,仍以玩命的、非人类的应试教育方式,创造出令人咋舌的高考升学率。豆豆插班进的是一所号称“北大清华摇篮”的省重点中学。


第一部分“灭绝人性”的折磨

    为了避免每年七月份考试的酷热,今年的考试时间改革,提前到了六月份进行。梁丽茹内心十分焦虑,她已经比女儿更早的进入了黑色冲刺期。高考不仅是考学生,也是对家长的“灭绝人性”的折磨。她在跟办公室另外一个考生家长交流时这样说。家里有过孩子高考的人都同意她的说法。一根连接父母家里的电话线,整天把她的一颗心都揪着,不断的问豆豆的表现,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考试一模成绩如何等等。    
    董强就想献殷勤,借机会帮她减减压,缓冲一下心情。想来想去,提出陪她出去转一圈的建议。他是小心翼翼,又假装随随便便提出的,怕她不同意。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本来按照梁丽茹的时间表,她是打算等到四月一结束,豆豆在学校完成了高考前完全具备实战效果的“三模”以后,过五·一就把她接回来,回北京打点报名、看考场等一系列事宜。董强一提出外出散心,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紧张过度,弄不好会影响了豆豆的情绪。莫不如豆豆临回来前的这些天,她真就出去散散心,好好调整调整自己。    
    得到梁丽茹的应允,董强禁喜出望外。立刻拿来地图,问她喜欢去哪儿。她说随便。选了江南一些舒适地点,梁丽茹说她都已去过。再选,就是西北艰苦地区,恐怕有旅途劳顿。梁丽茹顺嘴说,每天天气预报结束后,总是播两分钟的丽江美景,有雪山,有高原,还有满地油菜花飘香,好象很不错。董强一听,说,好。咱们就到那里去。丽江正好我也没去过。    
    于是立刻去找旅行社,敲定行程和日期。之所以要跟旅行社,董强对她解释说,是因为现在正在办云南旅游节,前去旅游的人很多。个人出行,不方便,有可能订不上床位。而跟旅行社,一切都给安排妥当,机票和客房还都能打折。    
    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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