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虎 作者:我爱尖尖(起点2014-01-01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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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着进宫,进献给太后,也全了你主子的一片心意。”
李二忙道:“不敢瞒长公主,送与皇上、太后的土仪是由别个打点的,这份单单是给您的。主子曾说过,东西不在贵重不贵重,讲得是投其所好。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就太市井了些,也上不得台面,可您向来是快意洒脱不拘小节的,定不会因着礼物轻,就不收。”
这话说得,还真是对我有几分了解。
我看了看尚卿,她对我微微点头,我又看香锦,这丫头看见有鮓片酱馋得直抿嘴儿。
我对李二道:“劳你家主子费心,东西收下了。替本宫谢过他。”
李二忙道:“这本是做臣子的本分,不敢担长公主的谢。”
沉吟了片刻,我还是将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本宫仲夏时节曾与李将军递过皮角,只是不知将军当时如何?”
李二略一思忖,恭敬地答道:“主子确是收到了长公主的递角,当时也并未说什么,只是饮了半夜的酒。”
“随后呢?”
“回长公主,随后便有张氏大军不断骚扰,主子枕戈待旦,常常是夜不能昧,又怕饮酒误事,便再不肯饮了。”
“那此番前来他可又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宫?”
李二道:“主子道,您是十四公子时,他虽未说过什么,可该做的也做了,想必您也明白。主子还道,您如今是长公主,身份最尊贵不过,他倒不好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了。若您的主意从未变过,他定不会强求。
主子还说不管是橘也好枳也好,总归根子里、骨子里是一样的,果子或甜或酸,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欢喜,哪怕是苦的,怕也甘之如饴……”
听了李二的话,我的心乱了,这样一个心思细密、处处为人着想、深情款款又有自己的坚持与分寸的谦父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奸吗?是那个讥讽我逗弄我调戏我的李奸吗?
是他太会装模作样了,还是我对他了解不够,是他真的对我用心深沉还是他为达目的而施的手段?
李谦父,字明睿,其父李益为辖河北西路的招讨使,官居二品,手握重兵。他呢,驻守开封,虽未统领京东几路,可京东几路招讨谁不给他几分颜面?那气势竟比李益还要强上几分。
这样一个人,英勇、坚韧却又十分骄傲,在我逼他发下毒誓之后他还能送我闲章,在我递他皮角之后他还能送我土仪。
亦能风雅,亦能市井。在风雅中透着人情味,人情味虽浓却又不让人觉得俗气……
收到他闲章的时候,我还未觉得如何,可当我看着院里快要堆成小山的这堆来自开封的吃食,我心中却开始相信,他是真是喜欢我,便是没有十分真心,五分也是有的。
不然一个大男人,谁会有闲心准备这些又琐碎又不好带的东西,不然他又何苦亲自腾写礼单?
是的,礼单是谦父亲自写的。虽然李二未曾说明,可我也曾与谦父在一处过许多时日,他的字我是认得的。那样得意、骄傲的一个人写的字却严守章法,看似字字随心所欲,实则绝无越矩之处。
倒是文博的字,厚重、圆润,看似十分规矩,却常有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
注:皮角:装书信或其它东西的用皮子缝成的袋子或是筒子,指代书信。
五八回 转执念
更新时间2013…9…24 14:03:41 字数:2260
五八回转执念
又过了两日,李益要起程回相州了,尚卿提醒我可要送些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我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我的本心,实实不愿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只是既收了他们的礼,他又是朝廷重臣,最根本的尊重却是应该有的。却一时想不到要送什么。”
尚卿一笑:“听闻李夫人为人最是宽和,又一心向道,不如将太后赏您的那尊玉清元始天尊送与李夫人。这样一来,既有尊重、关怀的意思,又让人没有其它想头,岂不便宜?”
我细想了想,也觉尚卿的主意好,便着人将天尊请了让尚卿亲自送去。
尚卿回来时我正在临窗的书案上练字。她见我如此,便道:“长公主好兴致。”
我一笑:“怎么许你们个个识文断字出口成章的,就不许我也比划两下吗?”
尚卿笑道:“似我这般无用的,若再是个睁眼瞎,那可真是一无是处了。倒是您,如此有胆有识,字写得好不好,文章写得妙不妙,但是不甚要紧的了。”
我回头看了尚卿一眼,见她眉眼里俱是笑意,就知差事办得不错,便道:“也不知李老将军许了我们尚卿什么好处,让你这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也如此得意起来。”
尚卿一笑:“却也不是许我什么好处,只是将李将军如何以寡敌众退了金人与张士昌的攻城,又如何收服周围豪强使得众人齐心为朝廷所用一一于我细说了。
不瞒您,饶是我也经历过许多,却也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
您可知道,李将军是如何收服那些强人的?”
我哼一声,笑道:“还与我卖什么关子,上报朝廷的折子里不都写了吗,他与众人比试武艺,拔了头筹,那些人不服,又要比箭法。结果又是他赢了。于是那些人便服了气,他又许了他们出身,又许了他们好处,恩威并施的,便成了。”
尚卿说道:“却如长公主所说。只是事情曲折远非您所能想像。您也是见过强人、见过金人的,如狼似虎,哪有一个是善茬儿?那些豪强若没有见着实在的东西,谁会提着头来与你生死患难?
那些金人若不是觉得实在占不得便宜,又如何会久攻不下后便退了兵?”
尚卿越说神色越凝重,越到后来竟是十分激动:“不过是不惜银钱、不惜性命、身先士卒罢,不过是懂得兵法韬略、各样人心、爱惜兵士罢。
长公主,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俊杰,不知多少闺中女子要不顾一切以身相许的,怎么您就偏偏无动于衷呢?您是一叶障目啊,长公主。”
我嘿嘿一笑:“是你们都糊涂了还是只有我一个糊涂?怎么你们都说他如此之好?便是这样,谁喜爱他谁嫁他便是,又来和我说算什么?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偏偏我不喜欢又能如何?”
尚卿叹了一声:“不如何,只是我们都替您可惜,放着阳关大路您不走,直往那死胡同里钻。还美其名曰什么‘长情’。
长公主,若是您的这份情情有所依倒也不算冤枉,可如今明明是您一厢情愿,您这份长情岂不是豪无道理?您的这执念岂不是豪无道理?长主公……”
我啪地将笔仍到笔洗里。
笔洗里盛满了清水,我扔得太猛,一下溅出许多来。
宣纸一遇水便迅速的洇开,刚刚写好的字也模糊不清,变成漆黑一团了。
我也不管手上沾满了墨,也不管尚卿立在那里神情有多尴尬,一转身便进了内室。
我是真的生气了,也是为了尚卿的直言不讳,也是因为她的话确是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暗恨:你个死尚卿,仗着我待你与别人不同,说话就如此不会拐弯。什么一厢情愿,什么豪无道理,本宫也是你能说的吗?便真是如此,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又岂能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正气恼时,只听外间帐帘响动,却是香锦走了进来。
我看了她一眼:“我正气着呢,你别惹我。”
香锦一笑:“知道您心里不得劲儿,婢子给您斟了盏杏仁茶,最是滋润、能去寒湿,您喝一口顺顺吧。”
我不忍拂了她,便喝了一口,却果然是细腻如玉,香味独特。我道:“你这制汤煎茶的手艺倒是渐长了。”
香锦笑道:“婢子就爱捣弄这些东西,弄得好了,您吃得欢喜,婢子心里也欢喜。
以前在宫里时偶尔也能分得些杏仁粉。您却总不肯吃,都要留着,留着来了人时煎上一盏充充门面。
有一回杏仁粉受了潮,有了味儿,把婢子心疼的不行。您却笑着说这回可好了,总算能落进自己肚儿里去了。
那时婢子便想,什么时候能过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日子?
不想,没过上两年,竟真的成了真。”
听得香锦这话,我心中也是十分感慨:“当日咱们主仆那样落魄,谁能想到今日竟有这样的境遇?”
“当日那样的情境,都没见您发愁,可如今日子好了,您却整锁着眉头,也难见个笑模样。
依婢子之见,婢子如今想给您做什么吃食就做什么吃食,尚姐姐与您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用担心什么,收着敛着,不用看谁脸色,忍着受着。
能吃到想吃的东西,能听到真心对自己好的话,这是多大的福气啊。怎么您便因为尚姐姐的真心话便生了气呢?
尚姐姐不同婢子,没心没肺的,您这样落她的脸面,怕是她脸上不好看呢。”
听得香锦的话,不由得我不云消雾散,我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我哪里是气她。我是气自己罢。”
我指着案上的茶盏道:“这杏仁茶很好,你亲自送到尚卿处,就说我说的‘长公主性子急些,可也只对身边亲近的人才如此,叫她别往心里去。’”
香锦笑着应了一声,亲自去办了。
我靠在隐几上望着案上的博山炉暗自出神:我对李谦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他的本事与担当我是从未怀疑过的,那我的顾虑是什么?是他的狡诈与轻佻?
我眼中的狡诈,到了别人眼里却是审时度势的机敏,我眼中的轻佻在别人眼里却是不装腔做式的真性情。
可能是从小见多了宫中的薄情寡意,也可能是看多了话本中的情比金坚。因此我原来想得便是今生只喜爱一个人,然后适了他,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可如今文博已有妇,与其说我如今坚持的是对他的那份倾慕,不如说我坚持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只是如今这份执念也是无处依存了,那我的独自坚持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我是真的疑惑了。
五九章 上元节
更新时间2013…9…25 14:06:07 字数:2057
五九章上元节
过了元旦(春节)便是上元(元宵节),朝廷许百姓放灯三日。
放灯是临安的旧俗,与开封的临街张彩高处挂灯又是不同。临安的灯是以木为架,涂上红色的颜料,再披挂上文锦。灯不专在架上,也不专在路旁,而是沿街市、高楼、树枝蜿蜒开去,顺着北门直到城隍庙,又顺着城隍庙门至蓬莱冈下。
十五这日,宫中饮宴,随后又陪着母亲看灯,我也没能太随意。十六之日,又有皇后设家宴,又陪着她说了半晌的话,也没能看仔细。十七这日晚间却是下起雪来,我谢绝了众人的邀请,独自守着火炉在慕园围坐。
香锦见我不乐,便撺掇我出去看灯,还说轻易也难有这样热闹的时候,如今更是难得太平,何不恣意一回?
我看向尚卿,她微微笑着,倒也没反对。
我本是没甚心绪的,可是一想尚卿随我这几日在宫中也没能好好玩上一回,又难得今日有兴致便也点头允了。
香锦忙不迭地出去打点,我与尚卿则换上了男装,因为下雪,便又在外头罩了件深青的团纹织锦斗篷。
待出得门来,却见人头攒动,众人并未因下着雪而减了兴致。尚卿便道:“公子,城中人多,跑不开马,咱们不如到城外去看看罢,从城隍庙到蓬莱冈,一路的灯火,霎时好看。”
我自到临安以来,出城的机会却并不多,见尚卿如此说,倒也觉得甚好。几人一催马,便出了北门。
雪下得并不很大,扑扑簌簌倒是连绵不绝的样子,再往远走,城外观灯的人却并不见少。我立在城隍庙的庙门前向前处张望,只见遍野的灯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又如隋炀帝夜游,倾数解萤火虫于山谷间。
有好事者带着酒,三五成群席地而坐,也有大户人家支了暖蓬,推杯换盏歌舞鼓吹。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是灯盏,灯盏之处尽是坐席,坐席之上尽是游人,游人之间无不欢歌笑语……
我对身边的尚卿道:“不怪众人要来城外观灯,开封的灯华丽新奇。临安的灯看似朴拙,却胜在漫山遍野浴浴熊熊。看来华丽总敌不过朴拙的,便是再不起眼,可数量一多,便是铺天盖地直摄人心了。”
我的眼睛都在看这灯河,以至于尚卿半晌不曾答话也未觉得如何。有风吹过来,搅着雪片,吹落了斗篷上的暖帽。
我一偏头,用手挡住了额头,眼角却意外地瞥见了一双虎头靴子。
当地文人士子爱着丝履,便是那稍体面些的商贾之家也是如此,像这样的虎头战靴倒是不常见。
我不由顺着这双靴子向上看去,宝兰的袍子外又罩了件深青的披风。我心中暗笑:这人怎么穿戴得如此不伦不类,说是文人士子,又不像,说是武将,却又着道袍。
再向脸上一看,我却愣了。
我想,定是适才看灯看得眼花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睁开眼睛,仔细辩了辩,那人却还未消逝。我又揉了揉眼睛,那人还在眼前。
我喊“尚卿”,却是无人应答。我找坐骑,亦是不见踪迹。
我望着眼前这个人笑道:“这一定是梦了,怎么竟梦见了你。”
他也是一笑:“我倒是常梦见你。一会儿是文虎,一会儿是婉娘,一会儿又是十四公主。狡捷又无赖,傻气又娇气,倒是这一双眼睛,波光潋滟,似有无限情思。”
天上的月亮好圆啊,眼前的灯河又是如何动人,以致于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听着这个人的这番话怎么觉得柔柔的暖暖的,不似从前那般厌恶?
心中像有一片羽毛飞落,又轻又软,让我自己都怀疑:怎么一切到了梦里竟都变了样?
我笑道:“你这个人,便是好话,到了你嘴里也要变了味儿。傻是傻了些,可谁也不曾说过我娇气。倒是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娇气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似乎也是一盏灯,熊熊地燃着火,他轻笑了一声:“有了事情也不肯低头,却要在无人处落泪,还说不是娇气?上元佳节灯火辉煌的,你却望着山下长叹,还不是娇气?”
我被他说到了心思,不由面上一红,我笑道:“谁不说我贞敏忠义,谁不道我勇敢坚韧,谁不赞我宽和仁义,谁不夸我谦和知礼?倒是你,竟看出来了,看出我的娇气。
确是,我不只娇气,我还矫情,我不只矫情,我还胡闹,我不只胡闹,我还跋扈,我不只跋扈,我还,我还……”
不知怎的,本来脸上是笑着的,可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是啊,世人只道我这样好那样好,可他们却从来都忘记了,我是个女子啊。我是个正值豆蔻的女子,什么忠义、什么坚韧,那不是用来褒奖男人时该说的吗?如何用在我身上。
倒是他,从来都不曾将我如此看待,便是他讽我逗我甚至调戏我时,也从来都是将我做女子看待。而我除却了那些身外之物,也只是一个有些自卑却又自尊的平常女子,也只是一个想让人懂,想让人娇,想让人宠的平常女子!
他见我落泪,似是有些意外,便一步步上得前来替我擦干了眼角。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细长又粗糙。他似是不惯做这些,虽是小心翼翼,可还是碰疼了我。
出乎意料,我却没躲。
远处是浴浴灯火,周遭是来往游人,天上是一轮明月,空中是飞舞的雪片,身边是一个带着凛冽之气的英武男子……
此情此景似在梦中才有,也只有梦里才有。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便是梦,也让它长久些吧,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