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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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欠条吧?”
“你要想气我,你就给我出去,怎么学得这么没出息,天还没塌下来呢,钱算个屁,人比钱更重要,明白吗?”
“这样不好吧?”过奇老觉得过意不去,“秋姐,数额太大,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也是强努着跟您讲的。”
望着过奇就好像小孩子做错事等着家长挨骂的样子,秋凡真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心头一热,一把抱住过奇:“为你,只要我能做的,怎么都行,咱俩都努力干好工作,为你妹妹奉献爱心,我们心安理得,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去,好好泡泡,轻松一下,心事一重,就是负担,你会变老的,我还不乐意呢,去吧,听话。”
过奇安静地躺在浴盆中,想着歌厅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一幕一幕地过,想着每一个细节,每个当事人的表现、言谈、举止。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事情了。
皮子感到自己势单力薄,找了一位搭档,本意是好的,出发点也对,多一个人承担风险,比一个人强得多,更何况听传言,此人官道极深,正合自己的胃口,弥补不足。不成想,他的举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兄弟们的存在,忽视了兄弟们的价值,从而降低了自己的威信,这致命的错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和多加考虑,导致他的失策和失误,导致内讧,四分五裂。
皮子将所有的结账兄弟,看场子的,还有小姐,都带到门底面前:“门哥,跟我搭伙,以后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行了,都去忙吧。”
过奇站在最后细细地打量了门底一番:一米六不到的身材,大锛儿头,头发一根都没有,吸引过奇的是他那来回转动的眼珠子。
青虎不知什么时候溜到过奇跟前:“兄弟,来汉奸了,这人,咱们谁也玩儿不转,包括皮哥。”
鬼头也冒了出来:“个子不高,全长心眼了,你看秃脑门子,操心操的。”
青虎:“什么呀?那是玩儿心眼玩儿的,看着吧,以后热闹大了,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幺蛾子——北京口语,馊主意,坏点子。)呢,早晚得出花屁股事儿。”
青虎:“这皮哥是有点变化,拿兄弟不当兄弟,肥水流外人田,当年的劲儿全没了,真是伤哥儿几个。”
鬼头:“哼,他身边就没好人,我听说傍上一个呲活的,这女人就是毁人。虎哥,别说兄弟不讲交情,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决不受这王八气,当然,你走我肯定跟着你。”
青虎:“以后这话放在肚子里,幸亏是过奇,换个别人你这是找死,行与不行,我心中有数。”
鬼头:“这我就放心了,还想给你打打预防针,怕你不醒攒儿,把你卖了还帮人点钱呢。”
青虎:“我青虎是让人卖的人吗?咱们先礼后兵,先观察一下,合适就干,不灵,咱就拔腿,谁也不欠谁的。皮哥正顺,又有女人捧着,昏着心呢,劝也没用,反而伤和气,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
鬼头:“过奇,赶紧往起煽,我们哥儿几个都帮你,这日子口,不对劲,有歪人挡财路,多长几只眼睛,自己保护自己,有事说话。”
过奇:“我知道,你们也要退一步海阔天空,尽量少摩擦,挣钱才是最重要的。虎哥说得对,看看再说,把脾气压压,小不忍则乱大谋,别费力不讨好,得不偿失。”
鬼头:“管丫挺的呢,他不仁就许咱不义,咱有手艺,到哪儿都有饭辙,进哪个店,咱都能混。他觉得是棵葱,谁拿他炝锅呀,高兴就捧,不高兴就拆台。”
青虎:“别在这儿晃了,到别处转转。”说完,自己也闲溜达去了。
过奇已经心中有数,也同时看清楚这帮人自私自利的真面目。这一切的反目,都归罪于皮子太沉溺于女色,大撒巴掌不管不顾,将弟兄们应该分享的拱手给了外人,不起内讧,那才不正常呢。自己绝对不能露声色,哪一头都不得罪,加快学技艺,拉一些实在仗义的人,弄些恩惠,肯定用得上,给自己打底。对于皮子跟平常一样,不能劝阻,反而起反作用;对于门底敬而远之,继续充当傻小子的角色。
门底就是不一样的人,来了半个多月,一句话不说,见面打个招呼,老是东看看、西瞅瞅,看得出来,他是在观察,琢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
第八部分第80节 知足
门底最先开口说话聊天的对象还就是过奇:“一天拿五十,你觉得多不多呀?”
过奇很平静地回答:“我挺知足。”
“这活儿,你觉得胜任吗?”
“小事可以对付,大事还不行,缺练。”
“你真说实话。”
“蒙得了一时,蒙不了一世。”
“这个行当,说实话干不成大事。”
“我非常清楚,也正在学。”
“你觉得青虎怎么样?”
“那是顶尖的好手,仅次于皮哥。”
“阿生又怎么样?”
“活儿也挺棒,店里也指着他。”
“你认为,顶梁柱就是他们?”
“应该是这样,别的人也不错,都比我强,只不过分工不一样,哪都是有高有低。”
“他们有拿两百的,有拿一百的,你有想法吗?想混到他们那份上吗?”
“想听真话,想听假话?”
“当然是听真话。”
“那好,我告诉您,想,而且想比他们干得更好,拿得更多。”
“那需要你去玩儿命,去折腾,去黑心,去六亲不认,你能做到吗?还有,狠心,你有吗?”
“我在等机会,不但能做到,而且不比他们差,至于狠心,您有,我就会有。”
“好,非常好,我等着看你,记住我劝你的一句话,大奸臣和说的名言,没钱就是没用。”
过奇冷眼看着门底离去,对于他的问话,有自己的单独理解,这个人不一般的地方,就在于找出各色的人,替自己干各色的事,明知道分着等级,他却要低等级向高等级发出挑战,永远打击高高在上的人,因为,高高在上的人好大喜功,自以为是,往往这样的人,会因小失大,犯最低级的错误,自认为无人可比。他就是要使所有的人都有紧迫感,这样才有高成效,他最为恶毒而又最为实际的办法就是,让人们清醒,你就值这么多钱,想多挣,想往上爬,能耐说话,本事显露,最后,人钱当家。
门底正在良苦用心,而皮子正在温柔乡中,将他拖入万丈深渊的,正是区娴。她打一进入这行,就发现很多不规矩的地方,而且看得特透特准:结账的完全有半途黑钱的机会,老板太过于松懈,过于相信手下。追账的也完全有可能加入水分,减低收入额度,给了结账太多的权力,便可以使权力变成便利,自己谋私,一旦谋私,便直接损害区娴自己的利益,于是,她紧紧地抓住了皮子,甚至以色相加以诱惑,但她还是采取老办法,决不轻易就范,正因为如此,才搞得皮子神魂颠倒的,如同见了圣女一般供着。
“皮哥,我的单你一定要盯死,妹妹我挣钱不容易,不像你们老板级的,大把大把地往房子里堆,吃、喝、玩儿、乐,这便宜全让你们男人占了。”
“说了多少次了,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别人的可以不听,我皮子的话谁敢不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还别烦,我也好,别人也好,结单清清楚楚猫逮耗子——天经地义,这是店里的名声大事,你不管谁管?”
“我管,我不管你的事,我是你孙子。”
“皮哥,千万别发誓,凭良心,几千里地到你们北京地头上混,两眼瞎子,拼死拼活上的单子,你皮哥不罩着谁罩着?”她边说边用肩膀撞皮子。
“这都是互相的,哎,跟你说多少回了,就是不听,这破平房,还两个人合住,冷不冷、热不热的,多受罪,听我的,租个三居室,房租我掏。”
“皮哥,你妹妹我受苦受惯了,你的心意我领,容我慢慢适应,到时候,我逼着你给我租房,如果有福分,你不给我买房我还不答应呢。”她又抱着皮子的脖子,将身子贴过去,“皮哥,听话,再忍忍嘛,啊,皮哥。”
这么一矫情,还真把皮子制住,他还真觉得区娴难得,凭自己的财力,养十个都富富有余,只是太没劲,没三分半钟,就上床,那是自己的钱有动力,并非真情实意。
皮子:“你去练活,夜宵陪我吃。”
区娴:“我会的,穿什么样的衣服你喜欢?”
皮子:“天蓝。”
区娴:“我听你的。”
其实,谁他妈的听谁的呀?
无论多精明的男人,都难免会被女人算计,那就是因为男人总以为女人是弱者是弱智,说女人是傻瓜的男人,自己就是十足的傻×。
过奇把青虎和阿生请来:“二位哥哥,兄弟我缺钱花,你们给创造点机会,我想练练手,给二位添麻烦。”
阿生:“什么话呀?添什么麻烦?别人不灵你还不灵吗?可着劲地折腾,有什么娄子,我们哥儿俩顶,是不是青虎?”
青虎:“就冲门底那个三孙子样,你玩儿命煽,不就是封店吗?到头的事,我们哥儿俩给你坐镇,记住,拿出气质,狠狠地作几个漂亮的单,给他们瞧瞧,有真本事的人,谁都服你。”
过奇还有些心虚:“这火候你们掌握好。”
阿生:“去吧,又不杀人又不放火,就是让你从客人兜里把钱拿出来,再简单不过的事,嘴皮子跟得上,把对方的弱点抓住,他不想结账,没理,心更虚,紧抓住不放,你就赢了,动动脑子。”
6号包房,有两个日本人正在消费,吧台做了一个二万一的人民币单子,鬼头的兄弟小猴子打前站结账,进去十多分钟没动静,不一会儿退了出来:“生哥,老日本只给四万日元,多一分钱不给。”阿生瞧了一眼过奇。
过奇二话没说,推门就进。
装束很一般的日本人,外加一名翻译,桌子上放着两瓶北京的二锅头,酒已经见底,这样的客人很少见,肯定是海量,对酒肯定是情有独钟,于是,过奇先不谈账,聊起酒来。
“二位,日本国的哪个地方?”
“我们,北海道。小伙子,你很精神。”
“谢谢,怎么样,今天的酒喝得随意吗?”
“我们,打鱼为生,喜欢喝酒,日本的酒没有高度数的白酒,中国的二锅头比我们自制的酒要好喝。”
“出海很辛苦。”过奇继续引导。
“一年出三次海,但不是公海,只是在附近。”
“一年三次,你们肯定不少挣钱。”
岁数大一些的日本人哈哈一乐对翻译说:“你们的人,很狡猾,要问出我的收入。”
另一位给了过奇一拳,他自己能感受到,不是成心和敌意,相当友好。
第八部分第81节 日本人也不呆
过奇耐着性子,听他们讲傻经,日本人也不呆,聊得舒服了,让翻译讲给过奇,只愿意付八千元人民币。
过奇:“不行,差得太多,连一半都不够。”
日本人:“你说怎么办?”
过奇灵机一动:“喝酒论英雄,咱们划拳。”
日本人明白:“中国拳我们不会,日本拳你不会,怎么比输赢?”
过奇:“咱们喝酒,你喝一瓶,我喝一瓶,你输了照单全付,我输了免单,你们不是有民族精神吗?千万不能输。”他知道二锅头已经让对方吃亏大半,故意将军。
日本人:“我年轻,我来。”
你一瓶,他一瓶,来来往往,喝到第十瓶,年轻一些的喝不动开始玩儿花活:“你,英雄,你喝一瓶,我两千人民币。”
过奇一看必须得拼下来。玩儿着命又喝了八瓶,生生把单结了下来。结是结,他也是被人平抬着出去的,等到第二天下午才缓过酒劲,一上班,被一帮子人围住。
“过奇,跟小日本叫的好。”
“钱是结下来了,不过这法子不好。”
“去你大爷的猴子,你好?你怎么没结下来?”说话的是阿生,小猴赶紧闪到一边。
青虎:“兄弟,真玩儿命,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肚子个可不小,跟怀孕五个月的差不多,你那不是在吐,而是往外喷。行,开的头一炮,挺响,结账的都是这个劲,一定要他服气,才能把钱掏出来。”
阿生:“晚上喝点回酒,真卖力气,有点感觉了吧?再慢慢体会体会,再干几档子,就能出师了。”远远的,门底传过声音:“过奇,还得练,得靠自己。”他这不阴不阳的话,把围着的人都说走了。小猴子当众受挤对,心里就是不服气,带着满肚子气,又去9包打前站。一进去,直愣愣地说:“一千九,付账吧。”
客人是三个:“怎么着,是不是瞧我们好欺负呀?一千九,一千九玩儿十次。”
“就是,兄弟,把人看清楚点,别胡宰,小心没大错。”
小猴子:“哥儿仨都是北京人,口都挺正,既然是外面混的,都应该懂得规矩吧?玩儿混的,进得来,出不去。”他看得出,这三个人绝对不是流氓,肯定是胡同串子,加上刚才的气还在鼓着,直接翻脸:“今儿的单,差一分钱也不行。”他在里边一喊,外面听着挺清楚,范黑子他们进来三四个,时刻准备上。
客人当中的一个也耍起三青子劲,抓起一个酒瓶子就往自己头上砸去:“大哥,你看这值一千九吗?”酒瓶四分五裂。
小猴子火冒三丈:“孙子,你玩儿这套?”顺手抓过一个空酒瓶子,用嘴死命地咬啃起来,瞬间,满嘴都是碎碴和鲜血,“这他妈的值三千八除以二,甭他妈的废话,掏钱。”
看着鲜血还在流淌着,嘴还在咬瓶子,对面的软了下来:“我们交,哪位收钱呀?”赶紧从皮夹里拿出该结的钱。
范黑子赶紧带小猴子去医院。
阿生气得直骂:“什么他妈的事呀?活该,自己找罪受,强努,都想成大仙,摸摸自己的脑袋,够个吗?”
鬼头:“小×猴子瞎他妈较劲,要是一万九,丫还不得跳河去,真没意思,招,伤自己干吗?他们不就完了吗?”
梁小心在旁边:“你们真行,人家出了那么多血,还说人家不行,冷血动物。”
小敏也替小猴子说话:“正是因为没本事,才在你们手底下混,就是结一毛九,也是为店里,回来别数落他,安慰安慰,都不容易。”
青虎过来:“小敏,你容易呀?”
小敏:“我也不容易。”
青虎:“那就对了,别替古人担忧,等你有事,不见得有人站出来。这年头,混人缘儿可不好混,不过,小敏你的事我青虎,准上。”
小敏:“谢谢虎哥。”
都快凌晨三点了,过奇非要请哥儿几个喝酒,梁小心死活也要跟着去,过奇磨不过她,只好答应。
过奇:“来,哥儿几个,昨天解救我,敬各位。”
得龙:“兄弟,见外是不是?都在一起混,谁没个事,没准哪天还赶上我呢。”
“过奇,算我一个。”是小敏的声音。
“你啥时候跟来的?”过奇感到非常奇怪。
“我打的车,一直盯着你们呢。靠边,鬼头,我要坐虎哥旁边。”
大家都知趣,也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