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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城市在前爱情在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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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感后悔的一件事。那天主任找到我说小灵通的广告决定让你做模特,你看怎么样?那时候我觉得蛮新奇的,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广告铺天盖地,一下子让我懂得了什么是无所遁形。  4  那晚我喝多了,不停地说着小灵通,又一遍一遍地拨澳洲的电话,明明知道小灵通这几天免费试用,被锁掉了长途。肖孜对我又气又怜,说舍不得安迪,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走,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点点工作上的小事就这么垂头丧气。我说不上话来,胃里只是翻江倒海地难受,想哭,却终于吐了出来。  肖孜叫绍崇把我送回家,我在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双很温暖的手扶住了我,有一种幻觉,觉得是安迪轻轻拥住了我,低低地唤:络仪。然后我又听到他问:络仪,很难受吗?靠着我,靠着我就没事的,我送你回家,很快到家了。我紧紧抱住了他:安迪,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去澳洲了。我再也不让你走了。  5  第二天醒来,马上想起醉酒的事,打电话给肖孜,她说,还有谁,当然是绍崇送你回家的。安迪,做梦吧,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会是他?我在电话里苦笑了一下,然后想到自己的丑态,脸上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下班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对着我微笑,是绍崇。我的脸又红了,忍不住低下头来。他倒丝毫没有介意,仍然是微微笑着对我说,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如果没事的话不介意请你吃饭吧?  想到昨晚他送我回家,怎么说都欠人家一个人情,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其实对着那样干净清爽的一个人,也实在没有勇气拒绝,只是有一点点的担心,肖孜如果看到我们一起吃饭会不会不高兴。但也只是霎时的念头。一会儿工夫,他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锦江饭店。  这还是安迪离开以后我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一起吃饭。对着绍崇,我忽然发现要讲一个“不”字是多么困难。想起昨晚曾经把这个男人当成安迪,心里微微地跳了一下。  果然吃饭的时候他说,你昨天对我说了很多话,你还记得吗?我的脸一下子发烫,摇头,再摇头。就算我记得,此刻,我也是不会承认的。  6  不知道为什么绍崇开始来约我。但是从来都是淡淡地吃饭,或者喝咖啡,并没有听见他说喜欢我。而我,鬼使神差地喜欢跟着他,锦江饭店也好,星巴克也好,一边吃一边喜欢把什么都说给他听。我并不知道他的背景,也不知道他和肖孜到底到了哪一步,我只是愿意把他当作肖孜的朋友然后通过他排遣安迪留给我的寂寞。  常常,我会坐在他的车上,看他一路慢慢地从淮海路兜到苏州路再到外滩外白渡桥。然后,他会把我拉下车,和我一起走到外滩再走到南京路步行街。安迪没有出国的时候,我们也常常手牵手在南京路上走,过节的时候夹在人山人海里,彼此只看到对方,相视一笑,人再多也觉得这世界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可是这种感觉已经多久没有了?为什么现在,和绍崇走在一起,又想起这些来了?  走在外白渡桥上的时候,我定定地看了看身边的这个人,而他居然也在看我。络仪,他叫,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脑袋“嗡”的一下,艰难地说,我有男朋友的,再说,你有肖孜。  这些都是借口,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络仪?  我的手心开始汗湿,眼泪忽然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是的,我喜欢绍崇,可是,我还是要拒绝。  7  一个人在寂寞里走得太久,往往会丧失接受的勇气。总想把什么都封闭起来,不让任何外来物侵入,哪怕侵入的这些东西真的很美丽很让人憧憬。  对绍崇,我想我就是这样一种心态。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是安迪的女朋友,虽然他什么也没有给予,仍然愿意呆呆地固守着这个名分。可见名分对女人真的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那一次之后很久,绍崇都没有再来找我,我想,是我伤到他了。有一些感情,我一直以为保留在友谊的阶段是最完美无缺的,一旦要升华,总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是为什么,我拒绝了他却又这么在乎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打电话给肖孜,希望知道关于绍崇的消息。但是,她并不提他。于是我干脆问,你的绍崇呢,最近对你怎么样啊?  肖孜显得莫名其妙,什么我的绍崇,他不过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对我的工作有些帮助罢了,我可不敢奢想,人家可是房地产业的巨子呢,年轻有为,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女子要钓这个金龟婿呢。  别贬低自己了,美人,你可是我的骄傲呢。我的心情无端地好起来。  去你的,哪能和你比啊,看看自己的广告牌吧,宝贝,你该知道你有多漂亮了。肖孜在那头笑。如果没有安迪,你啊,不知道被多少男子包围起来呢。我一愣,安迪,安迪。是的,我是安迪的女朋友。虽然,他杳无音讯。  8  小灵通的业务推广被提上了公司日程。公司向每一个员工下达了任务,我看着任务单,第一个就想到肖孜。  肖孜,把你的手机甩了,用小灵通吧,可移动的固定电话。保你一个月下来,费用省去一半。肖孜倒也爽快,好,你替我办,办好了把手机送过来就是了。我心里高呼万岁。  第二天,我就准备送小灵通手机过去,可她居然有事休息了,就决定送到她家里去,给她个意外惊喜。我可是难得去她家的。  肖孜一个人住在徐汇区,租来的房子,我去过几次,坐地铁一号线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很快,我就站在了她家门口。门铃按了好久都没见动静,这懒虫,太阳都晒到屁股后面了还不起来。正要打电话进去,门开了。肖孜有些慌张,尴尬地笑着说,是你啊。我笑得出了声:怎么样,意外了吧,是不是还有帅哥啊,这么久不来开门。边说边走了进去。肖孜支支吾吾地跟在我后面:你,你,你先坐坐吧,我收拾一下。  然后,我就看到了绍崇。他正从卧室里出来,看到我,呆了一呆,可是马上就别过脸去,走进卫生间换衣服。  我手中的小灵通“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一颗心紧紧地收缩起来。肖孜看出了我的异样,过来掩饰,他,他昨晚喝醉了,我怕他出事,就把他带回家来了。  我强颜欢笑:嗬嗬,恭喜啊,肖孜,名花有主了。又把声音提了提:我可不打扰了,改天别忘了请我吃喜糖啊,先告辞了。  绍崇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我看都不看他就径直走了出来,跨出门口的一刹那,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总有一个声音在说:络仪,很难受吗?靠着我,靠着我就没事的,我送你回家。他是谁?他是谁?为什么彼时那么温柔,而此时居然躺在别人的床上?  9  这以后,一个人忽然变得寥落,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有事没事总爱在外白渡桥边发呆。而入睡之后,又做很奇怪的梦,梦里,是桥上的绍崇牵了我的手,微笑着说:外白渡桥作证,络仪,做我的女朋友。然后又有安迪出现在我面前,微笑着说:络仪,我回来了。我在两个人之间不停徘徊,终于厌了,独自离去。可是,他们一下子抓住了广告牌上的我,我无法遁形,终于流下泪来,哭醒过来。  恰在此时,安迪发Email过来,说已经在那里拿到了绿卡,决定不回来了。问我是不是愿意过去,如果愿意的话,他帮我办手续。口气略带生疏。  对安迪的印象总觉得有些模糊了,曾经的感觉也几乎消失殆尽,到底要不要去,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可是也许,换换环境也是好的。  而这边,肖孜每天都要打电话来说点什么,我听一句就挂了。  有些事,总是会越描越黑的,既然一开始是我先拒绝,我就由不得别人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有一些爱,原本是一个人的事,就像有一些伤害,也是一个人的事。  我决定去澳洲。  10  去飞机场的那一天,耳边又有声音在说,络仪,很难受吗?靠着我,靠着我就没事的。然后我想起自己死死地抱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不要离开我。  那时候我把他当安迪,可是,现在,他的脸却那么清晰地跃在眼前,完全代替了安迪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去飞机场?为什么都在去飞机场的路上了,我的脑子里还都是他的身影?外白渡桥边的初次相遇,南京路上的牵手而行,还有桥上他充满柔情地问: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算了,不想这些了,我还是安迪的女朋友,我要去澳洲了,去继续做安迪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想的。  可是,就在登机口,我看到了他和她。  络仪,我和他真的没什么,那天我睡的是沙发,他被你拒绝,所以买醉。肖孜拦住我。她身边的绍崇,憔悴,落寞。心莫名地就痛起来了。  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吗?络仪,你会想念上海的,你会想念外白渡桥,你会想念南京路,你会想念外滩的,你还会想念在上海发生的这一切。不要去忍受想念的煎熬好不好?绍崇终于过来抓住我的手,一口气把他的话说完。  我已经在想念,我已经在受煎熬。绍崇,我再也不想拒绝你。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一部分相信千年之幸福的人

文/无名指尖    那年重新流行起花花绿绿大红大紫的旧式棉袄,对门襟的古式样,也有开襟领,糅合了现代设计的风格。于是城市色彩斑斓的繁华街头,摩登女郎腼腆起来,章子怡般甜美憨态的大妹子形象随处可见。   薛妮正是穿了这样一件碎蓝紫花白底的开襟领棉袄,配米白色紧身牛仔裤和羊皮平底鞋,泰然自若地坐在“甲乙AB”咖啡吧的落地窗前,手里举一个白色小花杯,轻啜一口醇香的法式牛奶咖啡。她在等宋子卿。   子卿对于珠海,这座以高消费和高效率著称的花园式南方海滨都市所了解的时日仅比薛妮早了一星期。一个星期前她像候鸟迁徙一样向南靠拢,只因北京的冬天实在令人发指。她曾在零下十五度的冰天雪地里行走,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寒风刺骨。暖烘烘的商场离租住房有一大段路程,在那样的天气断粮是非常绝望的事情。后来她对瑞明说我要去南方过冬,一定要去。瑞明的脸色由于电脑屏幕翻页,颜色不断变换着,靛青,海蓝,暗黄,惨白。他头也不抬地虚应着,好啊去吧春天过了再回来。   上火车的时候子卿觉得鼻子泛酸。那个零下十五度的天气,如果不是瑞明到南方出差去了,她也不必为食物而奔忙,可以一整个冬天都躲在暖气里,过着春夏秋冬始终如一的好日子。  而她来到了这座瑞明出差时停留的城市,这个在冬天有点潮湿的,空气恒久清爽的南方城市。她走的路都和瑞明脱不了关系,像小时候见过的爬山虎,只能沿一面墙蔓延。两个靠得很近的人,却又无法互相融合。她越来越受不了待在五十五平方米的屋里,只能听到瑞明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自己沉静缓慢的呼吸,很多时候她默默梳理一绺绺头发,看它们中的一根寂寞地缓缓飘下。   她在一栋还算清静的小楼里租到了一个两房一厅的套间,房间在五楼,晚上拉开窗帘就可以欣赏到远处灯火闪烁的都市夜景。但是很快她就觉得一个人的房子太空旷,于是在一个冬风簌簌的早上发出了一份邀租启事:   本人女性,二十三岁,独居情侣北路某栋502室,欲邀一名同龄女子共租,两房一厅,可饲养宠物,可有不受干涉的私生活。有意者请拨×××××××详谈。   启事贴在火车站附近,她想这样或许可以招来同类的人。一天后她接到薛妮的电话,约好在“甲乙AB”咖啡吧面谈。   咖啡吧里有暗蓝的矮沙发,靠着奶油黄的方枕,墙是大块的玻璃,中空着,里面是大朵颜色鲜艳的纸花。宋子卿四处望望,眼睛因这美丽的组合而水样温润。   薛妮不期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便在空气里相遇,她们相视一笑,各自心底已有了默契。也许是因为同样的白色基调,也许都倦了而不想再费力寻找,两个女子的同居似乎不需要太多理由,能契合已经是奢求。薛妮的行李与她的如出一辙,也只有一只大皮箱,装了所有物什。原来亟待逃离的人那么多,大家走得都是如此突然而仓促。   瑞明常把子卿形容作一大片高原雪地,寸草不生,误入深处待得久了便会患上雪盲症,彻底迷失方向。薛妮在逛街的时候紧紧地握住子卿纤细的手,防她走丢。两只手都冰冷彻骨,但是合在一起便有了温度。情侣路连着海燕大桥,可以一路步行过去。这是她们喜欢的方式,走不多远,便倚着桥栏漫无边际地闲聊。说说记忆里还鲜明的东西,心情已经波澜不惊,像缓缓起伏着流动的江水。  也一起在拱北汽车站搭1路公车到圆明新园回顾历史,门票竟然要一百元,薛妮咋舌不已。踩着悠扬古老的宫乐战战兢兢地走进皇家宫殿,子卿故作镇定地昂首挺胸,面对金刀旗幌跨在马背上的禁军目不斜视地踱过去。薛妮一手掩着嘴笑得闷声连连,一手被她拖着朝人少的地方躲。经过琼华楼正殿,子卿看也不要看,就这么一路走马观花地游了一遍。即便如此,两人还是累得够呛。领着子卿离开出口,薛妮嗔怪她有心无神,她仰起脖子回头望望,神情有些忧伤。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地方,不是我该来的。一直心慌,好像冒犯了什么。薛妮愣怔一下,无奈叹一口气,不再多言。  坐上回程公车,子卿望着窗外飞驰的绿树红楼,心里想瑞明应该需要像薛妮一样的女子,这样的伴侣聪慧且善解人意,永远是一只识途的鸽子。   十二月,珠海的最低温度大约五摄氏度。而且,几乎不会下雪。子卿站在薛妮身后,看她一口一口吞吐着烟圈,总有一种她会卷在灰色圈圈里随风飞去的错觉。她抽的烟是个很特别的牌子:软娇子,外包装是红色,转一个角度,会变成绿色。一根根烟枝精致涵雅,且烟叶来自津巴布韦和巴西,彰显的是弗吉尼亚典型烤烟韵味。呢哝,缠绵,还有无法言说的一种霸道,感情表达细腻暧昧不容置疑。心里有爱的女子,才会习惯这么婉转而风情自知的香烟。它的味道久久弥散在空气里,浓郁得化不开,其中好像纠结了某种无解的情绪。   子卿已经跟她混得很熟了,知道她也是从北京搬来,却不是为了过个暖冬。可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这女子方寸大乱?子卿问她,她捻熄烟头,甩甩齐耳的短发,有些烦躁。他有女朋友。她说。   子卿就笑,不以为然地撇嘴。这年月,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   她不语,狠狠将右手五指插入发间,微扬起下巴,神情复杂地说,他放不下,那个女人太爱他,他有责任。   男人张口就是谎言。她劝薛妮,那只是他们继续游戏的借口。   那你呢?薛妮忽然张大了眼睛,水汪汪地问她。是什么原因让你欲舍还留?   他说我让他患上了雪盲症。她苦笑。我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薛妮浑身一震,定睛逼视她。他是不是还说过雪化的时候很冷,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到那一天?   你,你怎么知道?她惊愕地张口结舌,那的确是瑞明说过的话。他们总是冷静地吵架,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冰冻三尺。他说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分手吧。她不哭不闹,收拾东西,拖着箱子走到门口。想了想,她回过头对他说,可是我爱你,怎么办,瑞明?我可以走但是我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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