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道德经讲义-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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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治国者的天职就是以德施治,对人民进行道德教育,使民德化归道,这是对人民的最大爱心,是国家最大之福。有为之治,看起来是在为民造福,实际上从根本上、从长远利益来看,却是害了人的本性命根,这才是国之最大不利,民心最大之害。因此,有为之治,绝非治国的“楷式”,绝非治国的良策。
“知此两者”,是指“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楷”是言法,“式”是言则。“以楷式”,是指“不以智治国”,而是以无为之德化民,这是造福人民的根本,其中内涵着甚深的天理,常人往往难以认同。这不仅是治国的法式,也是修真者治心治身的法式,故曰“知此两者,亦楷式。”
【常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常知楷式,是谓玄德”,用智与不用智两种模式,不但治国治天下者当知,即使做一个人,待人处世,一切大小之事,一切可否之宜,若能常知此两者,并能以此作为行为的楷式。真能做到头头入妙,事事天然,念兹在兹(zī),须臾不离,便是至诚无妄之“玄德”。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玄德就是至高无上、玄妙至极、世人不可知的一种大德。太极之实理,就是自然真常之道,所以称为“玄德”。“玄德”无名相可指,无端倪可见,故称之为“玄”。
玄德是最符合道性之德,是高级全息生命体在高维空间或微观世间作功,作用于显态世界,而产生的一种德象真善,是德性与玄体相结合的体现。这些不被常人所知,却又能自觉或非自觉地做大善事、大好事,即谓之“玄德”。
德有真德、显德、阴德。显德者具有外显之特点,即做善事时,别人目可见、耳可闻,且能得到别人物质或口头的感谢,使显隐能量场发生等价交换。此种德不利于“积行累功,舍多得少,得于玄态”的原则,故亦称为“浅德”。
所谓“阴德”,是德心与德行相结合,靠肉身才能完成的德。这种德的特点是施恩不图报,行善不留名,别人不知不见,受益而不能谢,这是接近于道的一种德行,故谓之“阴德”或“深德”。此类德行是步入玄德的基础和阶梯,虽不能完全符合道性,但亦是一种接近于道的表现形式。
凡德之小者,手可以指,口可以言。人不能知,手不可指,口不得言的德行,为之远、为之深。故太上以德之深、远、隐,而言“玄德”之实,深赞“玄德”之妙。世人多以物质的华表为美,而玄德却是敛华就实。人与物都是以用智为能,而玄德却是去智若愚。人与物皆以徇利为快,而玄德却不生利欲之妄。
由此可知,德性与物性完全相反。虽然相反,却与道的运行大顺,只在此一顺一逆中。道本自然,玄德则合于自然之体;道本无为,玄德同于无为之用。民之心德,本来自然纯粹;治国之政,也应当自然清平。天下总是一心,一心皆成一德,天下非以深远淳厚之玄德治之,则不能达到天下大顺。文中言“常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其妙理盖如此。常知此楷式者,则近道矣。
大修行之人,常于不睹不闻中,返其无思无虑之神。不摒(bìng)除耳目之知,则不能深入于静定之中。若心中仍有一毫计较,一念谋为,则太朴难全,混沌之天难归。知智必损于己,若愚有益心身,不逞其智,乐守其愚,此即谓之玄德。
大凡可名者,皆非玄德。而不可名,不可言,深无其极,远莫能知者,乃可谓之玄德。世上动植飞潜诸物,虽也无知无识,但因其灵性层次太低,故不能穷本追源,终日昏馈而已。人为万物之灵,知道知德,勤而修之,即可达至三无合一,太极归真。这是人与物性相反的必由之路。但若被物性所牵,则与物一样,必然陷入生灭无常之道。
【本章说解】
此章经旨,在于引古喻今,直指玄德深远的模式,厚望于后辈循玄德而修。治国者果能行此大道之模式,则天下之民,未有不返朴还淳、归根复命者。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
大顺者,即顺大道自然之理,天下事非天理则不顺。大化者,化之以理,非大道之理不能化天下。得其理者,可与天地合德,可与日月合明,可与四时合序,可与鬼神合吉凶。圆满十方,周遍法界,故有此等之妙义。
修道之人,当以圣贤为楷式,当以天地为楷式,当以大道为根本。天地与圣贤同于一理,同于一道。知圣贤之心,便知天地之心,便知道之所以为道,须臾不可离,亘古不可易。用之于天下,天下无穷;用之于终身,终身不尽。
本章是圣祖运用慧观与智观、宏观与微观相结合,观察研究自然和人类,以显隐同观、智慧一体来论述治身治国,从隐显两个方面,鉴别比较人类社会如何复归于自然大道。长期以来,人类社会仅局限于显态研究和智观范畴中,忽略了隐态慧观领域的存在。所以在治国、治身等方面,陷入单一阳侧的偏面,因而不能整体地认识宇宙万事万物客观存在的规律性。
在方法论上,道家特别重视“执两用中”,整体把握阴阳,显隐齐观,运用阴阳中的精华道性物质,运用太极阴阳鱼图中的“中”——太极弦和鱼眼。
人的主观意识、精神或思想,称为“识神”,它是从显态后天世界中获得。此心被物欲所染,被七情六欲所困。人之元性,乃先天获得,“人之初性本善”,就是指人的天然本性。《清静经》云:“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七情六欲就是人身的“盗贼”,是损德败道的毒药,也是世人陷入苦海的根源。修德就是去七情,断六欲,治身贼,是去人心、立道心的法宝,是治身之“福”。
世人以为修德与大道没有内在联系,此乃无知也。要想真正进入大道而修,非修德不能进门。修德就是要断七情、除六贼,使灵台清净,阴贼治伏。识心清净则真性易现,主观意识和潜意识才能和谐统一。
识神与元神是一对矛盾,又同处一个太极模式中。识神为阴,元神为阳。此种阴阳中间隔着太极弦这堵墙。前辈云:“欲见真性化阴阳,需凭德器拆此墙。”修真层次的提高,关键在于修德上。当修者进入无为的下意识先天状态后,即可出现显隐合一、以无驭有等微妙情况。
积德越厚,心灵就越易净化,性体就越活跃,显意识与潜意识的沟通就越畅通,太极弦就会畅开。识神与性体之间,就会由后天显意识为主宰的凡人模式,逐渐演变为潜意识与显意识和合并用,终而后天意识退位,转为以先天意识为主宰,以显意识为仆从的纯先天模式。此时即可自由穿越太极弦,出有入无,以无为进入正觉境地,明心见性,灵光圆明,真性成就。即可入世于显态和光同尘,为社会、为人类、为众生做好事,广行方便,广种福田。又可自由往来于隐态高维空间,为宇宙自然生态平衡作出奉献。
出世与入世两种“楷式”同行于一身,相辅相成;出世与入世互为一体,与大道自然合真。此即经中“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楷式”之义。
这几句经文最不容易理解,往往被人误解,也是诸注解本中各执一辞的分歧点。故重点申述之。愿读经者细细体悟。
江海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百”,喻数量之多。“谷”,即溪谷,山谷间的溪流。“王”,即首领。此句是以江海能容纳百川,能汇聚天下万流的自然之理,来比喻治国治身之道。
“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江海皆处于低下之位,故天下溪流皆归聚之。江海好似百流之王一样,统驭着天下的大江小河,百流细涓(细小的水流)皆往而归之。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是因为它具有卑下包容之德,能自卑处下,能容纳百川大江之水,所以堪称为众流之王。假若江海处于百谷之上,百流虽有归往之势,奈何自身位高而无容纳之量,何以能为王?
天下之事,不曲则不全,不枉则不直,不洼则不盈,不弊则不新,不下则不上。此皆是万事万物的阴阳辩证之理。圣人之所以为“圣”,是因为圣人明此理,所以不伐善,不施劳,不自尊,不自大,不自私,不争胜于人。能以谦卑就下而自处,没有愩(gòng自高)高我慢之心。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之王者,是因为江海地势低下,以卑下自安,所以天下众谷之流无不归之。因其有宽宏的容纳之量,故而能成为江海。这既是江海自己处下的激引,也有水性善下的美德。水性的去高就下之德,是天下善德的最好体现,所以才自然形成了这种朝宗归性、滔滔归海之势。此三句盖是此义。
【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此四句正是阐述上与下、前与后的辩证之理。在于告诫天下处在上位的治国者,应当效法水性处下不争的谦卑善德。治国者要引导天下万民,应当像江河顺归大海那样,以先人后己、身先士卒的公心做出榜样。
圣人的虚心处下、先民后己之德,犹如江河善下之道。圣人道隆德厚,自有德化众生、为天下百姓造福之心,但圣人不以此为高,从不自夸自傲。圣人普惠天下众生,但从不自居其功。人之所不知,圣人不敢视为己所知;己之所知,不敢视为民之所不知。言语愈谦下,而心愈虚;心愈虚静,而言辞愈谦。圣人深明此理,欲上人必以先言下,愈下而人愈上。欲先人必以身后之,处处让人以先,自处其后;愈后而人愈先,愈下而人愈上。
圣人为天下之楷模,若不处下为言,而民必效仿攀跻(jī),圣人岂能如江海之纳百谷?圣人能参天赞地,知大道之理,自然能以公心行之于前,尽己之天职,为万民之楷模。但其心虚空,不自居功,不争名利,身居在后。正因为圣人能“言语谦下”、“身自处后”。身愈后,愈能以众人为师;心愈虚,愈觉自己不足,故能使天下人敬服。此即“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必以其身后之”之义。
【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
“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圣人虽处在上位治国,但不以尊贵而自恃,不以高傲而骄人,自卑虚下,敬民如父母,故民心悦诚服,真心拥戴。百姓心情舒畅,心理没有任何压力,安乐太平。圣人虽在前为民引路,但不以自身的光明蔽遮百姓。不让人民歌功颂德,故民无威惧,尊圣人为良师益友,亲如家人,没有欲害之心。
“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这二句是说:圣人与万民上下相忘,上不知其上,下不知其下,上下如一心,不知有高下之别,没有贵贱先后之分。圣人首出庶物,德冠群伦,此即圣人之“处上”。圣人厚德齐天,民无重压之感,但却畏其德威而不敢犯,遵其令而不敢违。圣人德处上而身处后,位处上而心处下,所以与民共处于无为。百姓只见其可亲可敬之德,而忘其临我之感;亲亲乎如家人父子,所以百姓悦乐而讴歌父母恩。此乃万民感恩载德之真情,毫无心口不一的虚假。圣人为天下之表率,处处德行于前,德被于人民大众,民受益而无害。故曰“民不重,民无害”。
与此相反,假若治国者的言行稍有偏差,出一令稍有不利民者,皆是民之害也。圣人处前,以德与下民共化于无为,只见其利民,不见其害民。上下熙熙然如一家一身,乐同乐,忧同忧,此乃不害民之验证。圣人处民之上,上下相忘;处民之前,前后相忘。民不重,民不害,是因为人民被德化之后,无心无欲,没有上下你我分别之心,不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知有前后之别,浑浑然相忘于大道之中。这便是“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之义。
【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圣人对万民恩深爱厚,视民如赤子,故天下人乐意推以为主。天下人不厌弃圣人,是由于圣人不与民争先后,不与民争利益。天下百姓不可尽量,但主事惟在一人。圣人一人的德行表率作用,却影响着天下人。在上者言正行正,在下者必效仿其正。倘若天下之主言不谦逊,则谦让之风不行;假若为主者身不处后,则民之德必不纯。
圣人口代天言,身代天事,上应天意,下合民心。天意既合,民心既顺,天下之心与圣人之心,万心合为一心。天下之身与圣人之身,万身即为一身。圣人恩宏如天,德厚如地,天下万民仰之如和风甘雨,慕之如瑞日祥云。泽被草野,声闻中外,所以万民喜乐而不厌。故文中言“天下乐推而不厌”。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说圣人德化天下到此等地位,若非虚心忘己,焉能如此?以此观之,百姓“乐推而不厌”,并非圣人有心让民“乐推”之,也不是圣人有心让民“不厌”之。圣人能成就天下大业,但不自有其大;能成就众生大利,但不占有为私。不以自是为是,不以自知为知,所以言必谦下,身必处后,如江海之善下,这些都是圣人与民不争之妙。
圣人以不争之道,为无为之“为”;以无为之道,事无事之“事”。天下之民有感于圣人无为之为,其为之心如坚冰遇日,无人不化。天下人沐浴在圣人的无事之事中,其有事之争犹如顽金见火,应时而销。家国天下,同是此心,同是此性,谦逊之风必盛行,争夺之风必自息。因为圣人有此无争之心,即使有好争之人,也不能与其争。文中言“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盖是此义。
世间人所争者,皆是有欲有为之事。所争者或利或名,或荣或辱,或先或后,或有或无,或上或下。终朝以利欲侵蚀,日日以无明遮障,日久日迷,愈趋愈下。若无圣人无为之德化,终不能正其本心,亦不能复其本性矣。
【本章说解】
此章经旨,是以江海纳百川,取喻圣人虚心忘己、自卑谦下,以下为上,以后为前的不争之理。
天下之理,自以为高于人上者,必不可长于天下;自以为是而黜(chù)人者,必不能成天下。一个人的智慧再大,总不如合天下之智慧更为广博。一个人的能力虽很大,怎能如共天下之能更为广大。不自恃者知识广博,不自以为比别人聪智,便不会与天下争智。不自以为有能,不炫耀显露,就是不与天下争能。
人如果没有高于人上的傲心,众人都会尊敬而效仿之。没有与人争夺之心,众人皆会爱戴而谦让之。治国有德之人,若能自处于万民之下,不敢为天下先,就会影响天下人都乐于处下,自安于后。如此,天下皆无为而为,无事而事,则天下归道也。
由此可知,大德之人,不仅能修之于己,还能以德化人。其德能场性的感化作用,无形与有形的影响力,就能有如此之广大!修道人的表率作用,必有唤醒天下尊崇自然大道的巨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