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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020-一路寻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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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的闽南民居,其历史可追溯到清朝盛世。村旁小径上有“节孝”牌坊,据说就是德安楼家族当年的荣耀。    
    德安楼就是何馆长所指的荒楼,始建于乾隆年间,楼呈长方形,据说原楼高在12米以上,上半部为三合土,构成99间房,均已毁,如今只剩以大小不一的溪石垒砌的下半部墙基,残垣高6至8米不等。断壁上尚有1。7米宽的环廊,东、北各有一个石拱门爬满藤蔓,堆着乱石。庭院内倒是生机盎然,萋萋芳草中居然有金黄的南瓜和菠萝,令我无限惊奇。    
    土楼东面清溪环绕,后有青山,前有绿野。两条溪流在土楼旁汇合成一条,这就是蜿蜒数十里的茂林溪,当地人习惯叫它土楼溪。茂林溪走村串寨,直达汀溪水库,细究下去,可通大海。我尤喜两条溪流所夹之平阔溪滩,这是野营的理想地方。回到厦门,便将五峰美景告知“野战排”吉普车队的核心人物许旭,极力鼓吹那里的美妙。看他表情,就知已经心旌摇动。    
    8月中旬,野战排网站上有一则活动启事:“我们安排了一次志同道合的新世纪聚会,如果你想去体验“森林、溪水、星空、篝火”或者“寒冷、饥饿、疲惫、伤痛……”下面的内容包括出发时间、路程、饮食、装备、活动计划等等。久居都市而心中尚存诗情的人,只要一瞥这则启事,就不能不被其煽情的语言所打动。    
    二    
    8月26日下午,熟悉或陌生的车友们在松柏公园门口集合,品牌各异的越野车逶迤出城。一路赛车,如脱缰野马,抵五峰时夕阳尤挂山巅,我们在小桥边找到了一片空地,可泊8辆车。善于飙车的刘祖扬将一辆北京吉普开到乱石丛集的溪床上,把大家的行装运到野营地。趁残阳余光,我们开始搭帐篷,形态各异的帐篷错落于两溪之间的草滩上,形成了斑斓的村寨。其中,许旭的帐篷十分高大,如鹤立鸡群,像是古战场的中军帐,也暗合了他作为野营组织者的身份。我们笑他不把老婆和孩子带来,浪费了这“两房一厅”。最后他果然自我放逐于小帐之中,大帐空无一人,像是设了什么计谋似的。    
    张衡在德国工作过五年,野营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等我们搭好帐篷时,他已经将带来的干柴燃起,只见火堆旁垒起一圈石头,为的是不让火蔓延。边上放着一桶清水,可饮用,也可在紧急时灭火。对安全都考虑得如此周到,足见其经验丰富。天黑下来了,我将应急灯挂在三角架上,整个营区多了一些亮光。尤其是在烧烤时,能将食品的成熟度看得更为真切,免得哪位饥饿的兄弟吃进带血的鸡翅。这次野营活动,事先大家都得到通知:食品自备。然而,大家在准备食物时,总没有忘记多带一些,以便与别人分享。张衡一人带了六斤腌好的猪肉,烤架一摆,刀叉一挥,肉块吱吱作响,熏香四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流了口水。此时,阿才和野风两口子的烤架上亦布满了亲亲香肠串、鸡翅果蔬串等美味,野风腌制的茶叶鹌鹑蛋也成了车友炙手可热的美食。来自广东天地豪情吉普车俱乐部,刚环游了大半个中国路过厦门的两位车友叶浩东和游狼,受到他们周到的款待。在另一旁,杨平点燃了卡斯炉,烧面汤,首先得到面汤的亦是远方的客人。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她又烧了一锅汤,汇集了张衡的腌肉、野风的蘑菇和她自己带的豆苗,大家尝后都赞叹味道鲜美。    
    林潇、李京华都久经野外生存训练,无论在怎样艰苦的情况下都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子。李京华切包菜丝丝入扣,菜丝匀整,如在家中操持。炒菜掌勺则由林潇负责,只见他左手握着长柄小锅,在篝火上挥舞自如,先油后姜,再将菜丝倒入,其架势之优美宛如一位星级宾馆的大厨。据他自己说,菜丝抛至离锅15厘米的高度,仍能准确地落回原处。经我等目测,觉得此话不虚。总之,两人配合默契,品尝他们造弄的美食,一点不逊于老店名吃。尤其是那土豆烧牛肉,大家分食后都有实现了共产主义的感觉。    
    车友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堆下藏伏着土豆,火堆上温暖着米酒,谈各自旅行的经历,从西藏聊到漠北,从西域侃到江南小镇,真是海阔天空。每个人的旅历中都带有太多的兴奋,也存些许的遗憾,别人的经验和教训都成了自己今后旅行的内参。这样的夜色中,我们的心扉不设防,拉近了彼此魂灵的距离,平时显得陌生冷峻的脸庞亦透出了人性亲切的光辉。在愈来愈浓的山雾中,温暖的火呀,烧烤着远不止是美味,也烧烤着生命原始淳朴的气息,曾经冰冷的情感都炙热到篝火的温度。    
    三    
    夜深了,农历十六的月亮从厚重的云层中跑出。此时,诗羽躲在帐篷里赏月,时而还传来她轻唱的童谣。    
    对钓鱼情有独钟的阿才,虽然也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仍不甘心地拿着一把聚光性很强的手电在溪流里寻觅着。“有鱼,有鱼!”    
    我以为他在哄我们,趋近一瞧,还真的有一条约三厘米长的小鱼静静地悬浮在石缝里。陈坚认为鱼睡着了,自信可以空手逮鱼,阿才提醒他不行,可此时他的手已入水,小鱼飞逃无踪影。我在一旁起哄:“有小鱼必有大鱼,赶快到下游的深水里钓去。”阿才一点不含糊,真的背着鱼竿钓去了。显然是小鱼的游弋,激起了他的钓兴。我们围坐在火堆边的人,都等着吃烤鱼呢。过了半小时,我见没有“钓到了”的欢呼,就穿过乱石堆,到下游探看他的战果。只见阿才坐在孤石上,一脸严肃,很认真地等着鱼儿上钩,边上放着已经和好的鱼饵。如水流逝的时间正在考验着他的信心。在一条完全陌生的溪流中钓鱼,比平时在鱼塘里钓鱼要有趣得多,因为无法预知结果。当阿才泄气地收起鱼竿时,我们发现鱼钩挺粗,似乎适合钓大鱼,那些三厘米长的小鱼想主动上钩都难。    
    午夜时分,我跟车友们讲述德安楼的故事:楼主相传为富甲一方的许尚官,当年此人着迷于同安城里的一位靓妞,想娶其为妻。可是,小姐不答应,嫌五峰是山区,没有她爱吃的嘉腊鱼(一种学名叫真鲷鱼的海产品)。许尚官说,怎么没有,我家门前的茂林溪中多的是嘉腊鱼。小姐不信,便与之约定,过几天前往视察。若果真有满溪的嘉腊鱼,就嫁给他。许尚官就像现在的大款一样,有的是钱,他马上派人到沿海购买许多生猛的嘉腊鱼,放入溪中。可想而知,小姐的视察结果是满意而归。待到嫁入德安楼,才知这是一场骗局。好在丈夫对她恩爱有加,每年嘉腊鱼上市之前,他就早早派人到沿海放“定金”,成筐成篓地买进嘉腊鱼,供妻子尝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五峰真的出产嘉腊鱼呢。于是,“五峰出嘉腊”就成了一句民间俚语,用来形容意外之事。我讲完这则道听途说的故事,便提议夜游德安楼,惟有许旭响应。想来也是,车友中只有他是许家后代。踏溪石而过,沿荒径入楼,不必叩门,不怕惊醒谁的春梦。清冷的月色下,孤楼、荒草、乱石,比白日更添了几分苍凉。无法想像许尚官当年的奢华,更闻不到嘉腊鱼的飘香。前三个小时,有两乡民来关心我们的野营,我趁机跟他们打听德安楼和许尚官后代的情况。其中一老者说,德安楼原盖99间房子,许尚官的后代又增盖了一间,楼就塌了。这就是满盈则亏的道理。仔细想想,世上好像也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和朝代。    
    次日清晨,我被雄鸡的啼声叫醒(不是闹钟那样的鸡叫),觉得格外抒情。看了一下手表,6点50分,正是平时我起床的时间。我躺在帐篷中考虑是否要在村子里买一只雄鸡回去当闹钟,杨平说届时鸡汤的诱惑会时时折磨我,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想到要拍摄旭日映照下的荒楼,我便一骨碌起床了。到帐篷外一看,天上的云层依然厚重,好照片看来是难拍到了。不过,还是在溪床上跳来跳去地拍摄了几张。然后,打开卡斯炉,烧茶。坐在许旭带来的那把躺椅上,品茶。    
    此时,车友们也陆陆续续钻出帐篷,互相笑话呼噜声太响,弄得听不清悦耳的流水潺潺。我忽然想起一段歌词:“邻居的耳朵,仿佛有意又无意的藏在隔墙,看我有多坚强,失去你以后我还能把悲伤撑多晚。”那是一首感伤的歌,不像我们相邻甚欢。大家在溪水旁洗漱完,以面包、牛奶充饥。收拾好帐篷等野营器具,以及溪滩上的垃圾,就拔营出发了。林潇建议到距五峰数里的田中央飙车,这极符合我们的心思。刘祖扬开着敞篷吉普一马当先,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中飙车,立在车上被颠得晃脑扭臀的李京华和林潇正唱着摇滚,于是歌声和笑声在蒙蒙细雨中化成了心头的那一缕甘甜。    
    回归都市的路上,吉普车你追我赶,坎坷的路让我们颠簸,天空中飘落的雨让我们庆幸昨夜的晴朗。挡风玻璃的雨刷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在车里收音机收听到一个男歌手以沙哑的嗓音唱的歌:“梦想捉着天使的翅膀,飞越所有战乱的地方,我们相识相知相惜,相守这一场有你认真的陪伴……”播音员说这首歌的歌名叫《和世界做邻居》。    
    我不知道车友们是否也在收听这首歌。当城市越来越近时,我真的很想对他们说:虽然我们住在都市的不同角落,但是在心中,你们是我永远的邻居。    
    


城韵乡音以风餐露宿的方式亲近自然

    缘起:石牛山    
    与厦门相距二百多公里的德化位于福建中部,以瓷器精美而闻名。境内千米高峰达258座,乃泉州屋脊。历史上由于交通不便,所以山川至今依然保持着绚丽多娇、雄浑壮阔的生态美。这里有嵯峨的山岭,幽深的峡谷,莽莽的森林,壮观的飞瀑,是吉普车爱好者的理想野营地。去年秋天,我与老颜开一辆三菱吉普去过1781米的石牛山,深深被满山的奇景所陶醉。从德化县城出发,往东40多公里,吉普车开始颠簸着上坡。山道曲折一如缠不到头的线,路面窄得让车无法懊悔,前行是惟一的出路。仿佛要给我们安慰似的,半山腰上忽然高悬起一道壮观的瀑布,赶紧翻阅随身带着的资料,发现这道瀑布有名,叫岱仙瀑布,落差达139米,是福建省落差最大的瀑布。在它边上有一道更宽更迷人的油漏瀑布,那种漫坡而下的美丽是独特的。    
    石牛山上的奇景更让我惊叹不已,骆驼石、鸡冠石、飞凤石、声石、翘翘石等有名没名的奇石,纷至沓来奔入眼帘,岩石表面波浪形的弧状凹面显示出石牛山与众不同,那是中生代火山留下的印记。下山的路上车胎破了,使我们不得不在月光下辛苦地换胎,但是我相信我还会再来的,带着一帮车友,登戴云山观云海,凌九仙山揽日月……回到厦门,就迫不及待地向野战排车友们推荐,当时鹭岛周边可观的风景太多,所以一直没有把德化之旅列入行程。今年四月初,野战排的组织者许旭给我看一张剪报《春到桃花岛》,说的就是德化南埕的风光和美食,请看文中煽情的描述:“桃花岛上共种植着200多亩的桃花,每年清明节前后,桃花争妍,远远望去,犹如红云缭绕,形成一道十分美丽的自然景观。岛的四周还生长着许多郁郁葱葱、生机勃发的名木古树。”查地图后,我们发现桃花岛离石牛山和岱仙瀑布很近,春天水大,可以想像正是观瀑的最佳季节。这下子车友们都有了紧迫感,都想赶在桃花凋谢之前去那里“野”一回。于是,4月15日便成了我们风驰电掣、风餐露宿的约定。    
    路上:民居、漂流、桃花岛    
    闽南的春天温润多雨,一连数日天上都下着时大时小的雨,让那些车子没有四轮驱动性能的车友望而却步。可是,仍有10个人是坚定的发烧友。4月15日清晨,天还是阴的,我们就带着野营和烧烤器具,开着三辆吉普,向德化的桃花岛奔去。    
    到德化,要穿越茶乡安溪,一路上的青山绿水令人心旷神怡。天也逐渐变蓝,开了60公里,就忍不住停下来,跑到溪边去打水漂,掬清流洗旅尘。车到南安诗山镇前山村时,车友们都被余氏民宅吸引,前山村十多座红墙碧瓦、曲甍如浪的院落宛如南音古韵,飘逸着闽南文化的华彩。于是,大家兴冲冲地再次停车。走近真实的余氏民居,那种南音古韵的美感不仅没有消失,而且得到了强化。以紫红砖为主的墙身,每块砖上都有深浅不同颜色的花纹,透射出闽南制砖焙烧工艺的斑斓光泽;以大块的青石料做建筑基础、台阶、墙裙、柱脚及地面,并在墙裙、柱脚上刻浮雕,与上部墙面的砖雕装饰相呼应;再以青砖作分割框带,使红墙墙身有了音阶式的变化,或呈花卉形、或呈文字形、或呈几何形,让人不能不惊叹民间工匠丰富的想像力。闽南民居的独特风格尤其体现在屋顶上,正脊两端如燕尾飞翘,中间低平,呈露宋代曲线屋顶的传统意味。一座建于20世纪初的西钟楼更是别具一格,显示屋主曾是留洋商人。前山村的街道亦颇有古意。我和许旭都爱好摄影,边看边“谋杀”胶卷。    
    一路上,车友轮流着开车,所以谁也不觉得累。我们在醋乡永春吃过午餐,再奔波45公里才到德化县城。德化到南埕镇还有三十多公里弯弯曲曲的山路,抵达时已经下午3点,桃花岛已视力可及。忽见路旁有出租竹筏的,大家便决定弃车漂流,以浪漫的方式进入桃花岛。桃仙溪已开发的漂流长达10公里,好在今天没有阳光,要不一个半钟头的漂流足可将我们烤得皮焦。我们分坐在两排竹筏上,与开车的感觉截然不同,开车洒脱,漂流抒情。    
    桃花岛位于桃仙溪中段,竹筏靠岸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穿过小径,想一睹桃花争妍的美景,可是看到的却是残花和小桃,那种感觉如看抱着孩子风韵犹存的少妇。可以想像200亩的桃林,若是桃花盛开时,该是何等壮丽!岛上有音乐声,播放着蒋大为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桃林照映着平静的水面,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走近一看,发现岛上居然有卡拉OK,这让我们很吃惊。乡下人开发旅游资源真的缺乏审美情趣,以桃花岛原生态之美,只要增设柴门竹篱,水车牛车,让人撒网捕鱼,织布推磨,就可成为理想的踏青赏花景区。要唱卡拉OK,城里高档包厢有的是。再坐上竹筏时,我们尤其珍爱两岸葱绿的自然之美,枫树、板栗、竹林……还有村旁古树,那是大地最清新的呼吸。天色渐暗,我们的目光开始逡巡着,寻找晚上扎营的理想之地。    
    上岸后,当地人用摩托车载着我、隆宏和陈坚到上游开车下来,三辆车你追我赶,为的是趁天黑之前将另外五人接上车,找个扎营地。可是,由于人地生疏,居然开过头了还浑然不知。五个在溪边守候的车友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车屁股冒烟奔驰而去,跺脚也没用,赶紧打手机吧,可是山里信号不行。好在我们多开了三四公里后,也觉得不对劲,就往回开了。这次经历使我们感到配备对讲机的重要性,“野战排”也该装备现代化通讯,以满足“战时”需要了。最后,我们在邻近桃花岛的溪滩上找到一处平阔之地,背后的小山丘刚好隔绝了营地与小镇的互视,后来才明白这里本是小镇情侣的幽会区,今夜让我们借用了。此时,皎洁的月亮已经在薄薄的山雾升起来了。    
    月夜:扎营、烧烤、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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