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的珍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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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略哼笑一声,在他落地之前已闪到他的身后,突袭他的背。
黑衣人倒抽一口气,忙不迭地往前扑倒,丁略不罢手,弯身探长手臂,揪住他的后领,用力扯住拉回。
黑衣人身子滑溜,反身想脱困,丁略却长腿一伸,拐住他的脚,他踉跄地晃了一下,丁略乘机大手一拢,扳过他的肩膀,五指抓向他脸上的蒙巾。
黑衣人骇然地向一旁别开脸,腰向下沉,企图避开。
丁略冷笑一声,手下移,改袭向他的腰侧,在他躲开之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回。
黑衣人撞向丁略的胸口,浑身一僵,颤了一下。
丁略脸上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分了点神,黑衣人便藉此机会旋开身子,以诡奇的步伐跳开,然后如飞影般向园林丛木之间窜逃而去。
丁略没有追过去,他只是立在原地,定定地望着那远去的纤细身影。
「楚腰纤细掌中轻……」喃喃地念着诗句,想着手上残留的熟悉触感,闻着周遭仍未散去的淡淡铃兰香,他的眼睛闪着冷光,嘴角缓缓上扬。
东墙的保全还待补强……
他不过放了点饵,鱼儿就上钩了。
看来陆力的消息没错,任无瑕与沪帮必定有关系,而且她的身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
依他的个性,向来速战速决,可是这一回他倒不急,他想看她会继续玩什么花样。
「有人私闯「麒麟居」,你竟然放着不追。」一个悠然清朗的嗓音陡地在半空中响起。
他一楞,抬头一看,滕霁不知何时坐卧在行馆屋顶飞檐的一角,一袭白袍随风飞扬,长过颈子的头发也未系成马尾,自然地披垂着,整个人看来慵懒却带点野气。
「我忙着对付入侵者,而你却在那里看好戏?」丁略嘴上嘲讽着,心头却微凛,滕霁这小子什么时候躲在上头的,他居然没有察觉。
「对付小贼你一个人就够了,不是吗?要是我出手帮你,不等于看不起你这位祥和会馆的「总领」的身手?」滕霁笑道。
「我看你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丁略冷哼。
他前阵子才知道,滕家兄妹不知何时竟将他们五个人取了绰号,方阔是「骑士」;林天纵是「王子」;江洵是「顽童」;武绝伦是「小霸王」;而他,则是「总领」。
江洵认为这些绰号很贴切,也很好玩,但他可一点都不喜欢,总觉得从滕霁口中听见这个称呼有点刺耳。
「我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滕霁伸个懒腰,轻轻一纵,落在丁略面前,身形俊逸潇洒。
「看你身手这么好,足以保护自己了,算我多事。」丁略抬高下巴,讽刺地说着,不明白现在的小鬼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他自认一八一公分的身高不算矮,偏偏滕霁还比他高两公分……
「哎,我可是很感激你来帮忙呢!」滕霁笑着拂开头发。
「是吗?」丁略可听不出他有多感激。
「倒是那个闯入者身手虽然不怎么样,脚下似乎练过奇特的功夫……」滕霁沉吟地道。
「嗯。」这点丁略倒是有同样的看法。
「你听过「三圣兽」吗?丁略。」滕霁突然问道。
「三圣兽?那是什么?」丁略一愣。
「「三圣兽」是沪帮的护法头衔,分别是「狻猊」、「貔貅」,还有「辟邪」,这是沪帮以前为了和上海的洋人打交道,特别设立来负责保护帮内分子的买卖安全,至今,这三位护法依旧存在,其中的「狻猊」及「貔貅」武艺高强,作风残暴,得罪沪帮的人他们绝不轻饶。至于「辟邪」……」滕霁顿了一下。
丁略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第三只圣兽「辟邪」的责任以守护钱财资产为主,听说「辟邪」代代以灵活的脚下功夫见长,以守为攻,沪帮的财务都归「辟邪」所管,可说是沪帮的总帐房。」滕霁又道。
丁略脸色愀变。
这么说来,任无瑕竟是沪帮三圣兽之一的「辟邪」?
可能吗?那么一个柔婉的女子,居然身居沪帮的要职?
「刚才那个人的脚下功夫和传说中「辟邪」最拿手的「移形换位」很相似,我担心沪帮似乎准备要积极对付我们了……」滕霁接着道。
提到这个,让丁略不得不想起任无瑕从他手中脱逃的奇特身手,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普通的功夫……
丁略沉思着,并未答腔。
滕霁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不知怎么回事,丁略并不想让滕霁知道任无瑕的身分。
「沪帮是我们在上海最大的对手,上回他们企图利用方广分化我们祥和会馆,所以你和其他人得特别小心,别着了他们的道还不自知。」滕霁提醒道。
「我会注意。」丁略冷冷地道。
「那就好,别到时出了问题又要我出面……」滕霁拍拍身上的尘埃,瞅着他道。
听听这种狂妄的话,丁略不免心里有气。
「放心,任何事我会处理妥妥当当,绝不会「麻烦」你的,请休息吧!」他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然后转身就走。
每次面对滕霁,他的修养就会受到严重的考验,他真担心自己哪天会忍不住和这个小鬼干上一架。
滕霁看着他隐隐冒火的背影,俊俏的脸扬起了等着看好戏的微笑。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辟邪」的事哩!聪明的「总领」……」
第四章
任无瑕一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依旧余悸未消。
昨晚夜闯「麒麟居」,她压根没想到会遇见丁略,更没想到会和他交手。
他不是说他不住那里吗?
更令她惊异的是,看起来斯文的他身手竟好得超乎她的意料,若非使用「移形换位」,她一定逃不了……
「金麒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她可不能大意。
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强悍和霸气是内敛的,虽然不形于表,却因此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她不否认她有点怕他,这种男人太深沉了,她有点担心她应付不了,应付不了他的精明,他的眼神,以及他的微笑……
心思繁杂起伏,她在床上怔怔坐了十分钟之久,才起身梳洗,然后从后堂踱到前方的店铺,这个时候,阿丝应该还没来,她得先把铺子大门打开,整理一下。
早晨的阳光从窗棂斜射而入,她打开大门,忍不住掩嘴打个呵欠,但嘴巴才张开,就瞪大双眼,被大门外小院内的那抹人影给吓得僵杵成石!
店铺外,丁略一身深灰色西装,抽着烟,似乎正在等她开门。
「早。」他一看见她,便露出一道浅笑,向她打招呼。
「你……」她楞在原地,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大早跑来,难道是发觉了什么?
她的心划过一丝惊慌和惶恐,忍不住回想昨夜自己是否泄漏了任何蛛丝马迹。
「不好意思,我来得太早了,但我很想请你吃顿早餐,肯赏光吗?」丁略怡然地盯着任无瑕错愕的表情,笑意加深。
「丁先生约我吃早餐?真让我受宠若惊……」任无瑕很快地稳住阵脚,恢复冷静,挤出微笑。
「你有空吗?」不愧是个见多世面的女掌柜,丁略佩服她的镇定。
「有空是有空,可是我通常……」她早餐几乎都不吃的。
「别拒绝我,我已经等得很饿了,而且,我来上海这么久,还没真正尝过上海人的早餐。」他很快地道。
她迟疑了几秒,想不出该如何回绝,加上不忍心见他挨饿,只得点点头。「好吧!就陪你吃一顿道地的上海早餐。」
「太好了。」丁略似乎算准她无法拒绝。
任无瑕转身走进店内拿起外套和皮包,乘机稍稍缓和忐忑的心,才走出珍珠坊。
晨曦中,初冬的空气凛冽清澈,她扣上了棉袄外套,缩了缩身子。
「冷吗?」丁略走在她身旁,转头看着她。
她的长发今天没有盘成髻,自然地垂下,两旁用发夹简单地夹住,搭上短袄和旗袍,看来更年轻,也更具清新气质。
「还好,上海的冬天就这样,我习惯了。你呢?只穿这样不冷吗?」她笑着看他一眼。
丁略只穿了一件西装,但未打上领带,衬衫领口敞着,一反平常精干的模样,全身充满了随兴的轻松,这样的他,反而更让人怦然心跳。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他双手插在口袋,自嘲地道。
「丁先生以前不住上海吗?」她故意问。
「我以前住香港,前几年才来到上海。」
「可是你的口音没多少广东腔。」
「其实我老家本是上海,我母亲又来自台湾,所以口音早已经没什么特别的腔调了。」
「这样啊,难怪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真令人羡慕,不像我,讲话老是这样,改都改不掉……」她调侃自己总是慢吞吞又软绵绵的说话方式。
「不需要改,我喜欢听你说话。」他嘴角一勾。
她一楞,脸没来由地红了。
「你的声音很特别,让人听了就忘不掉。」他看着她。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我这种声音很没力,从小和人相骂都骂不赢,气势太差……」她很快地以自我揶揄跳脱这令人尴尬的处境。
「但很有魅力。」他紧接着说。
她的心又重重弹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
其实,好听的话她听多了,但不知为何,他的一句赞美却令她有些晕然。
「要上哪儿去吃早餐?」丁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你想吃什么?」她抬头问。
想吃妳!
这是丁略内心最真切的答案。
昨夜她的形影一直在他脑中萦绕,她嫣然明媚的唇瓣,她顾盼流转的秋眸,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深地牵引着他,他从没想过他也有为女人失眠的一天。
因此,一大早他就决定率先采取行动,与其被动地等待,不如由他先进攻,是「任掌柜」也好,是「辟邪」也罢,不论她的真正身分和目的是什么,他发誓他都会将她所有的一切查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一切!
「都可以,我不挑食。」他随口道,当然没有显露他真正的企图。
「那……我介绍你吃点擂沙团和小笼馒头,味道很棒哦!」她热心地道。
「好,听起来似乎很好吃。」他盯着她的脸庞,觉得她比她说的点心还要可口。
「那走路过去就行了,别开车了,那里不好停车。」她领着他穿入小巷。
他收起钥匙,双手插在口袋,跟上她,两人并行在宁静的巷弄,缓缓前进。
早晨有不少人起来运动遛达,往来的人几乎都会多看他们两眼,毕竟男的高俊,女的秀婉,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大家很自然地都将他们当成情侣。
任无瑕敏感地察觉别人的眼光,开始有点不安,她这样答应陪丁略吃顿早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丁略发现她的局促,故意问道。
「没事。」她摇摇头,也撇开内心的疑虑。
接近丁略,或者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她这是在工作,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在心里自圆其说。
不久,他们来到附近一家点心食坊,任无瑕点了几道点心和豆浆,挑了二楼的座位坐下,边吃边聊。
「好吃吗?」她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笑问道。
「好吃,我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早餐。」他点头赞许,把餐点全吃光了。
「丁先生平常都这么早起吗?」她奇道。印象中,那些上班族不都九点才上班的吗?但他却七点半就在她家门口等她开门了。
「不,我昨晚没睡好,所以起得早一些。」他边喝着豆浆边道。
「哦?」昨晚没睡好?她心虚地垂下眼睫。
「昨晚有人闯入了麒麟居,我忙到很晚……」他慢慢抬起眼,直盯着她。
「有人闯入?没发生什么事吧?」她努力表现出适度的关心。
「还好,没出事,不过那个闯入者却让我难以成眠……」
「嗄?为什么?」她的心重重一震。
「不知道,只是,我总觉得那女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继续说下去。
「女……人?」她的呼吸乍然停顿。
「是啊,虽然蒙着脸,全身穿着黑衣,不过我觉得闯入者「应该」是个女人。」他噙着一抹兴味看她。
「是吗……」她僵硬地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而且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铃兰馨香,那味道,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你……」他话声突然中止。
「什么?」她霍地抬头,惊骇地睁大眼睛。
他知道了吗?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你当然不可能会闯进麒麟居,那闯入者身手不错,尤其脚下功夫特别厉害,怎么可能会是你?像你这么端庄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在夜里私闯别人房子的违法行为,是不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精光,明明说得一点都没怀疑她,却字字句句充满影射与刺探。
「是啊……怎么可能?」她心不在焉地虚应着,手心暗暗冒汗。
「而且,你正忙着替我们缝制长袍,哪里还有空乱跑呢?是吧?」
「是……我昨晚都待在珍珠坊。」她只能挤得出这么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
「我只是不懂,那闯入者怎么会知道麒麟居东边的围墙保全尚未连线,从那里进入可以不触动警铃这件事,我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