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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午咖啡下午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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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气氛是重要的东西。我们必须先对文士的书室的布置,和它的一般的环境有了相当的认识,方能了解他怎样在享受生活。第一,他们必须有共同享受这种生活的朋友,不同的享受须有不同的朋友。和一个勤学而含愁思的朋友共去骑马,即属引非其类,正如和一个不懂音乐的人去欣赏一次音乐表演一般。因此,某中国作家曾说过:
  赏花须结豪友,观妓须结淡友,登山须结逸友,泛舟须结旷友,对月须结冷友,待雪须结艳友,捉酒须结韵友。
  他对各种享受已选定了不同的适当游伴之后,还须去找寻适当的环境。所住的房屋,布置不必一定讲究,地点也不限于风景幽美的乡间,不必一定需一片稻田方足供他的散步,也不必一定有曲折的小溪以供他在溪边的树下小憩。他所需的房屋极其简单,只需:“有屋数间,有田数亩,用盆为池,以瓮为牖,墙高于肩,室大于斗,布被暖余,藜羹饱后,气吐胸中,充塞宇宙。凡静室,须前栽碧梧,后种翠竹。前檐放步,北用暗窗,春冬闭之,以避风雨,夏秋可开,以通凉爽。然碧梧之趣,春冬落叶,以舒负暄融和之乐,夏秋交荫,以蔽炎烁蒸烈之威。”或如另一位作家所说,一个人可以“筑室数楹,编槿为篱,结茅为亭。以三亩荫竹树栽花果,二亩种蔬菜。四壁清旷,空诸所有。蓄山童灌园薙草,置二三胡床着亭下。挟书剑,伴孤寂,携琴奕,以迟良友。”到处充满着亲热的空气。
  吾斋之中,不尚虚礼。凡入此斋,均为知己。随分款留,忘形笑语。不言是非,不侈荣利。闲谈古今,静玩山水。清茶好酒,以适幽趣。臭味之交,如斯而已。
  在这种同类相引的气氛中、我们方能满足色香声的享受,吸烟饮酒也在这个时候最为相宜。我们的全身便于这时变成一种盛受器械,能充分去享受大自然和文化所供给我们的色声香味。我们好像已变为一把优美的梵哑林,正待由一位大音乐家来拉奏名曲了。
  于是我们“月夜焚香,古桐三弄,便觉万虑都忘,妄想尽绝。试看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而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
  一个人在这种神清气爽,心气平静,知己满前的境地中,方真能领略到茶的滋味。因为茶须静品,而酒则须热闹。茶之为物,性能引导我们进入一个默想人生的世界。饮茶之时而有儿童在旁哭闹,或粗蠢妇人在旁大声说话,或自命通人者在旁高谈国是,即十分败兴,也正如在雨天或阴天去采茶一般的糟糕。因为采茶必须天气清明的清早,当山上的空气极为清新,露水的芬芳尚留于叶上时,所采的茶叶方称上品。照中国人说起来,露水实在具有芬芳和神秘的功用,和茶的优劣很有关系。照道家的凡自然和宇宙之能生存全恃阴阳二气交融的说法,露水实在是天地在夜间和融后的精英。至今尚有人相信露水为清鲜神秘的琼浆,多饮即能致人兽于长生。特昆雪所说的话很对,他说:“茶永远是聪慧的人们的饮料。”但中国人则更进一步,而且它为风雅隐士的珍品。 
林语堂:茶和交友(2)
  因此,茶是凡间纯洁的象征,在采制烹煮的手续中,都须十分清洁。采摘烘焙,烹煮取饮之时,手上或杯壶中略有油腻不洁,便会使它丧失美味。所以也只有在眼前和心中毫无富丽繁华的景象和念头时,方能真正的享受它。和妓女作乐时,当然用酒而不用茶。但一个妓女如有了品茶的资格,则她便可以跻于诗人文士所欢迎的妙人儿之列了。苏东坡曾以美女喻茶,但后来,另一个持论家,“煮泉小品”的作者田艺恒即补充说,如果定要以茶去比拟女人,则惟有麻姑仙子可做比拟。至于“必若桃脸柳腰,宜亟屏之销金幔中,无俗我泉石”。又说:“啜茶忘喧,谓非膏粱纨绮可语。”
  据《茶录》所说:“其旨归于色香味,其道归于精燥洁。”所以如果要体味这些质素,静默是一个必要的条件;也只有“以一个冷静的头脑去看忙乱的世界”的人,才能够体味出这些质素。自从宋代以来,一般喝茶的鉴赏家认为一杯淡茶才是最好的东西,当一个人专心思想的时候,或是在邻居嘈杂、仆人争吵的时候,或是由面貌丑陋的女仆侍候的时候,当会很容易地忽略了淡茶的美妙气味。同时,喝茶的友伴也不可多,“因为饮茶以客少为贵,客众则喧,喧则雅趣乏矣。独啜曰幽;二客曰胜;三四曰趣;五六曰泛;七八曰施。”
  《茶疏》的作者说:“若巨器屡巡,满中泻饮,待停少温,或求浓苦,何异农匠作劳,但需涓滴;何论品赏?何知风味乎?”
  因为这个理由,因为要顾到烹时的合度和洁净,有茶癖的中国文士都主张烹茶须自己动手。如嫌不便,可用两个小僮为助。烹茶须用小炉,烹煮的地点须远离厨房,而近在饮处。茶僮须受过训练,当主人的面前烹煮。一切手续都须十分洁净,茶杯须每晨洗涤,但不可用布揩擦。僮儿的两手须常洗,指甲中的污腻须剔干净。“三人以上。止■一炉,如五六人,便当两鼎,炉用一童,汤方调适,若令兼作,恐有参差。”
  真正鉴赏家常以亲自烹茶为一种殊乐。中国的烹茶饮茶方法不像日本那么过分严肃和讲规则,而仍属一种富有乐趣而又高尚重要的事情。实在说起来,烹茶之乐和饮茶之乐各居其半,正如吃西瓜子,用牙齿咬开瓜子壳之乐和吃瓜子肉之乐实各居其半。
  茶炉火都置在窗前,用硬炭生火。主人很郑重地煽着炉火,注视着水壶中的热气。他用一个茶盘,很整齐地装着一个小泥茶壶和四个比咖啡杯小一些的茶杯。再将贮茶叶的锡罐安放在茶盘的旁边,随口和来客谈着天,但并不忘了手中所应做的事。他时时顾看炉火,等到水壶中渐发沸声后,他就立在炉前不再离开,更加用力的煽火,还不时要揭开壶盖望一望。那时壶底已有小泡,名为“鱼眼”或“蟹沫”,这就是“初滚”。他重新盖上壶盖,再煽上几扇,壶中的沸声渐大,水面也渐起泡,这名为“二滚”。这时已有热气从壶口喷出来,主人也就格外注意。到将届“三滚”,壶水已经沸透之时,他就提起水壶,将小泥壶里外一浇,赶紧将茶叶加入泥壶,泡出茶来。这种茶如福建人所饮的“铁观音”,大都泡得很浓。小泥壶中只可容水四小杯,茶叶占去其三分之一的容隙。因为茶叶加得很多,所以一泡之后即可倒出来喝了。这一道茶已将壶水用尽,于是再灌入凉水,放到炉上去煮,以供第二泡之用。严格的说起来,茶在第二泡时为最妙。第一泡譬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幼女,第二泡为年龄恰当的十六女郎,而第三泡则已是少妇了。照理论上说起来,鉴赏家认为第三泡的茶不可复饮,但实际上,则享受这个“少妇”的人仍很多。
  以上所说是我本乡中一种泡茶方法的实际素描。这个艺术是中国的北方人所不晓的。在中国一般的人家中,所用的茶壶大都较大。至于一杯茶,最好的颜色是清中带微黄,而不是英国茶那样的深红色。
  我们所描写的当然是指鉴赏家的饮茶,而不是像店铺中的以茶奉客。这种雅举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到,也不是人来人往,论碗解渴的地方所能办到。《茶疏》的作者许次纾说得好:“宾朋杂沓,止堪交钟觥筹;乍会泛交,仅须常品酬酢。惟素心同调,彼此畅适,清言雄辩,脱略形骸,始可呼童篝火,吸水点汤,量客多少,为役之烦简。”而《茶解》作者所说的就是此种情景:“山堂夜坐,汲泉煮茗。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倾泻入杯,云光滟潋。此时幽趣,故难与俗人言矣。” 
林语堂:茶和交友(3)
  凡真正爱茶者,单是摇摩茶具,已经自有其乐趣。蔡襄年老时已不能饮茶,但他每天必烹茶以自娱,即其一例。又有一个文士名叫周文甫,他每天自早至晚,必在规定的时刻自烹自饮六次。他极爱他的茶壶,死时甚至以壶为殉。
  因此,茶的享受技术包括下列各节:第一,茶味娇嫩,茶易败坏,所以整治时,须十分清洁,须远离酒类香类一切有强味的物事,和身带这类气息的人;第二,茶叶须贮藏于冷燥之处,在潮湿的季节中,备用的茶叶须贮于小锡罐中,其余则另贮大罐,封固藏好,不取用时不可开启,如若发霉,则须在文火上微烘,一面用扇子轻轻挥煽,以免茶叶变黄或变色;第三,烹茶的艺术一半在于择水,山泉为上,河水次之,井水更次,水槽之水如来自堤堰,因为本属山泉,所以很可用得;第四,客不可多,且须文雅之人,方能鉴赏杯壶之美;第五,茶的正色是清中带微黄,过浓的红茶即不能不另加牛奶、柠檬、薄荷或他物以调和其苦味;第六,好茶必有回味,大概在饮茶半分钟后,当其化学成分和津液发生作用时,即能觉出;第七,茶须现泡现饮,泡在壶中稍稍过候,即会失味;第八,泡茶必须用刚沸之水;第九,一切可以混杂真味的香料,须一概摒除,至多只可略加些桂皮或代代花,以合有些爱好者的口味而已;第十,茶味最上者,应如婴孩身上一般的带着“奶花香”。
  据《茶疏》之说,最宜于饮茶的时候和环境是这样:
  饮时:
  心手闲适 披咏疲倦 意绪棼乱 听歌拍曲
  歌罢曲终 杜门避事 鼓琴看画 夜深共语
  明窗净几 佳客小姬 访友初归 风日晴和
  轻阴微雨 小桥画舫 茂林修竹 荷亭避暑
  小院焚香 酒阑人散 儿辈斋馆 清幽寺观
  名泉怪石
  宜辍:
  作事 观剧 发书柬 大雨雪 长筵大席
  翻阅卷帙 人事忙迫 及与上宜饮时相反事
  不宜用:
  恶水 敝器 铜匙 铜铫 木桶 柴薪 ■炭
  粗童 恶婢 不洁巾帨 各色果实香药
  不宜近:
  阴屋 厨房 市喧 小儿啼 野性人
  童奴相哄 酷热斋舍 
吴秋山:谈 茶(1)
  茶是木本的植物。它的叶是通年常绿而不脱落的,无论是草木横落的秋天,或者是风雪严寒的冬日,它也依然是那样,没有什么改变。它的茎是从泥土里散出地上,没有主副的分别,所以它是属于常绿灌木(Ever Greens Shrub)。每到秋天,便开着白色的花,花梗很短,夹生在叶腋之下,花冠分为五片,雄蕊很多,但雌蕊只有一个,子房分为三室,每室的里面,都含有两粒胚珠。花形很像白蔷薇,清丽可爱。花谢之后,便结成三角形的木质果实。这和别的水果不同,是不可以摘来生吃的。它的叶很像栀子,为椭圆形,边缘生有锯齿,尖端很是锋锐。味儿清芬,可以采来制干,烹作饮料,很能止渴生津,是一种卫生的饮品。
  茶的产量很多,在我国江淮以南诸省都有出产,印度、日本等处也有移植,所以很是普遍。它的别名也不少,据陆羽《茶经》云:“一曰茶,二曰槚,三曰■,四曰茗,五曰荈。”这都是指采取的早晚而言的。它的种类不一,制法也异,然大别可以分为红茶与绿茶两种。大概如印度的红茶,福建的武夷茶、安溪茶,和安徽的祁门茶、普洱茶等,都是属于红茶。而浙江的龙井茶,与安徽的松萝茶等,则是属于绿茶。但这不过是颜色上的区别,其实味道各自不同,而各有其妙处。如果我们能够仔细的吟味,也未始不可各得其风趣哩。
  我很喜欢喝茶,无论红茶也好,绿茶也好,几乎天天没有间断过。有时虽然并不觉得口渴,也要泡了一壶,放在书桌上,深深地玩味。这使我悦乐,仿佛什么疲劳、沉闷都消失在它的色、香与味里了。这样成为一种癖,而且这癖的历史,已是颇悠久的了。
  记得从前我在故乡的时候,斋居清闲,窗明几净,每天,都喜欢饮茶取乐。尝以大如橘子的荆溪小壶,小似荔枝的雪白的若深瓯,成化宣德间的绿色皱痕的瓷碗,瓷盘,龙眼菰片或芒仔草骨编成的壶垫,和点铜锡罐,错落地陈列在茶几上,拣选武夷山岩单丛的奇种,或安溪的铁观音、水仙等茶叶。自起窑垆,取晒干了的蔗草与炭心,砌入垆里燃烧。再把盛满清泉的“玉丝锅”,放在垆上。等水开时,先把空壶涤热。然后装入茶叶,慢慢地把开水冲下,盖去壶口的沫,再倒水于壶盖上和小瓯里,轮转地洗好了瓷瓯之后,茶即注之,色如靺鞨,烟似轻岚,芳洌的味儿,隐隐的沁人心脾。在薄寒的夜里,或微雨的窗前,同两三昵友,徐徐共啜,并吃些蜜饯和清淡的茶食,随随便便谈些琐屑闲话,真是陶情惬意,这时什么尘氛俗虑,都付诸九霄云外了。前人诗云:“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这种情味,到了亲自尝到时,才深深地觉得它的妙处呢。
  但近七八年来,独客海上,虽然还是日夕无间地饮着茶;然因事务的束缚,事实上少有从容玩味的机会,不过只是忙里偷闲领略一些趣味而已。而故乡的茶叶,在这儿也不是轻易可以得着,除了有时乡友带来一些之外,是很难尝到的。于是就便改饮绿茶,绿茶虽和福建茶不同,但也清淡可口,另有一种风味。不过不宜泡以小壶,注以小瓯。因为即泡即喝,则水气犹存,淡若无味。若稍停注,又嫌冷腥。如果茶叶过多,则又涩味尽出,终非所宜。所以泡绿茶,最好是用敞口盖瓯,先把茶叶放在瓯里,将水渍湿,候冷,然后以开水冲满之,则色、香、味尽出,有如玉乳琼浆,秋兰春雪,真教人醉倒了,张岱《兰雪茶》里云:
  “煮禊泉,投以小罐,则香太浓郁。杂入茉莉,再三较量,用敞口瓷瓯淡放之。候其冷,以旋滚汤冲泻之,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浓也。”
  张氏所说,虽然是指日铸雪芽而言,但绿茶泡法,都应如是。
  江南的茶馆,也是一种消闲涤虑的胜地,如果身无事牵,邀了一二知友,在茶馆里泡了一壶清茶,安闲地坐他几个钟头,随意啜茗谈天,也是悠然尘外的一种行乐法子。不过他们泡茶,常爱参加几朵代代花,或茉莉花、玫瑰花之类,实在未免“抹煞风景”。虽然花茶的味道较为馥郁,但已失却了喝茶的真意味了。田衡艺《煮泉小品》云: 
吴秋山:谈 茶(2)
  “人有以梅花菊花茉莉花荐茶者,虽风韵可赏,亦损茶味,如有佳茶亦无事此。”
  诚然,喝茶要在鉴赏其自然的妙味,故参花之茶,气不足贵耳。田氏又云:
  “茶之团者片者,皆出于碾碨之末,既损真味,复加油垢,即非佳品,总不若今之芽茶也。盖天真者自胜耳。芽茶以火作者为次,生晒者为上,亦更近自然,且断烟火气耳。”可谓讲究绿茶的妙谛。
  我前月游西子湖,友人柳君送我半斤翁家村的野茶,即是田氏之所谓生晒的芽茶。我带了回来,尝于晨昏闲暇之时喝之,味儿确比普通的龙井甘洌,别有风韵,寒斋清赏,乐趣盎然,真使我两腋风生了。
  安徽茶也另有风味,但最好的要算松萝,因它也是芽茶之一,而有自然的妙味也。他如六安、普洱等,虽与武夷茶近似,然不及武夷远甚。至于祁门,则与印度的红茶同类,味道都很浓厚,有时尝尝也还可以,如果加糖及牛奶,也失喝茶的真意耳。
  日本人喝茶的风气也很盛行,他们对于茶叶、茶具和泡茶的开水等,都很讲究,日本的“茶道”(Teaism),竟指在这苦难的有缺陷的现世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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