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宫策+番外 作者:暗香正午(晋江vip2014.9.26正文完结)-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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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挠了挠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文珠那张娇嗔的面孔。
葛离见他走神,啪的一下将骨扇敲在阿旬头上!
阿旬吃了痛,立刻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听葛老儿训话。
葛离叹气道:“你记着,如果大王留你,你便听凭大王安排。”
阿旬叫起来,“我不要留下来,我还要回赤塘关去,我阿爹临死前让我守在赤塘关的。”
葛离立刻拿手掩了阿旬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见无人方松了手,小声喝道:“你不要命啦,敢在这里说这个……听我的,准保没错!”
阿旬垂了头,不说话。
葛离叹了口气,神情缓和了许多,拍拍这个半大孩子的肩膀道:“你且在这里安心呆上两年,老夫迟早会想办法把你再弄回去,只是你若现在就回去,只怕小命不保……”
阿旬惊异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听着,这些话,葛离从来没对他说过。
葛离压低了声音:“你道那符融为何会来?赤塘关打你父亲去后,便一直由葛青和闵家军把守,并没有出过差错,此番大王特意派符融过来,又调你我入郢,想必是有所猜疑……”
阿旬惊诧地张大了嘴。
葛离看他一幅呆傻的样子,恨得立刻又用骨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阿旬闭了嘴,突然梦醒般发问:“所以你就跑了,把我留下来当质?”
葛离老脸一红,想了想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先走是对的,我如果走了,过两年大王不再怀疑了,老夫便有可能再把你弄回去,不过……阿旬啊,眼看着楚宋将有大仗要打,你留在边关,也不安全啊,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老夫也得要保全你,为你爹留后啊……”
阿旬哭笑不得,扬着手叫道:“得了得了,莫要再说,先把眼下度过去再说了。”
葛离勾勾手指,对阿旬道:“附耳过来,你要……”
如此这般地说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如在宫中有事便去找令尹子文,他对你爹颇有几分赏识的,也是大王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凡事需忍,莫要惹祸,……老夫是觉得,大王有可能会留你在宫中,如果留在宫中,能伴在太子身边最好,太子仁厚……”
阿旬只是楞楞地听着,本来葛离只是说带他来郢都看看,见见世面,没想到现在竟要留在这里,而且是一个人,阿旬有点转不过弯。左思右想,直觉中了葛离的计了……
正想着说服葛离带自己一同回去,忽然听得屋外有声音问道:“公子在否?夫人派人前来给闵公子送入宫衣物。”
葛离起身,拉开房门,见一个伶俐的小侍人托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两套青玄二色曲裾深衣,小侍人进门呈给阿旬,敛手说道:“是我家夫人命小的给公子送来的,后日便要入宫了,我家主公说公子换上这个去。”
阿旬张了张嘴,问道:“为何不能穿我自己的衣服”
小侍人挠挠头,想了想说:“据说后日还是太子的寿辰,大夫说公子也要出席,故而公子还是换上的好。”
葛离无奈地看着阿旬,这么个呆呆的孩子,放在宫里,活得下去么。
入宫的天气倒是十分晴朗。
大夫府入宫的车马排成了一串,阿旬和屈荆一同骑马,跟在屈完和葛离的身后。后面有几辆髹漆薄板为藩蔽的轩车,垂着帷幔,遮挡地严严实实,阿旬上马前看了几眼,其中有一辆小巧华丽,左右轩窗画缋文采,刻着云纹雕花,引人注目。阿旬心中暗自思忖着,想必这便是文珠的车驾。屈荆年纪不大,心眼却很多。从旁看到阿旬的神情,故意说道:“这是我阿姐的轩车,漂亮吧?”
阿旬有点慌乱地回答:“甚美。”
屈荆又得意地补充了一句道:“这可是太子哥哥特意为我阿姐定制的,郢都内绝无第二辆!”
阿旬默默地转过头去,屈完听到,转过头来,冲着屈荆瞪了眼:“说你多少次了,休得这般倨傲张扬。”
屈荆眨了眨眼睛,戏谑地地笑了一句:“是,阿爹大人。”
屈完转过头去,继续目不斜视地前行。
旁边的葛离,看着阿旬失落的神色,几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小巧的轩车里,文珠严妆而坐,回想着昨晚母亲对她说的话:“襄夫人使人来传话,此次让你多去住些时日,陪陪炎铮。炎铮再过一年便要及笄了,你与炎铮同岁,明年也该到了论嫁的年龄,我看着……襄夫人倒是有意将你纳进宫去……”
话没说完,文珠便蹙着秀眉,直言道:“我可不想给太子哥哥做妾……好好的一块长大,最后倒是中间隔了个旁人,女儿觉得别扭。”
屈夫人有些意外,楞了下,连忙说道:“也未必就是做妾,你爹爹是楚国大夫,焉能让女儿入宫为侧室。”
屈完坐在一旁不语。文珠冰雪聪明,见屈完不说话,便更加撅着嘴巴道:“爹爹,女儿不愿当太子哥哥的侧室。”
屈夫人见屈完闷闷地不语,文珠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急的用手推了他一下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屈完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文珠嫁入宫中,太子妃之位,一直是各国的诸侯之女或是王姬才行,文珠嫁进去,恐怕最多也是个侧夫人而己,纵然襄夫人和太子宠爱,也终是要屈居人下的。老夫岂能让爱女去受别人的气……”
屈夫人跺脚道:“谁让你说这些!照我看,襄夫人便不是出身公女公主,不也照样独霸大王后宫十几年!只要太子有心,难说这太子妃之位不是咱们文珠的……”
屈完眼一立,拂袖起身,甩了一句:“妇人之见!这话莫要乱说,传出去是要惹祸上身的!此事且从长计议!莫要再说!”说完,不顾屈夫的颜色,转身走了出去。
文珠见屈完出去了,神情顿时轻松了很多。屈夫人只顾着愁眉苦脸地想着文珠的婚事,不曾留意文珠也悄悄起身。忽听得旁边的侍人推开窗棂的声音,一个转头,看到文珠又已穿窗而出。
屈夫人又气又恼,扬声叫道:“第几次了!说你第多少次了!有门莫要走窗!你给我回来!你明天穿什么,可有给太子预备好贺寿的礼物?!”
身边伺候的侍人菊悄悄提醒道:“夫人且小声些吧,前院里还住着那个闵公子,这般传出去对小姐的声誉不好……”
文珠早己不见了踪影,屈夫人气恼地坐下,恨恨道:“老的没打算,小的净会骗我,什么不想当侧室,我看文珠就是不想嫁人罢了!堂堂的大夫府,竟然养出个会穿窗的贵女!”手一摊,看着侍人菊:“……这里里外外就耍我一个人了!”
侍人菊笑着劝道:“小姐的性情,倒是不好惹的。奴婢也看着,小姐是不想嫁人的,先前那些,不过是托辞罢了。”
一阵风吹来,早春的天气颇有几丝凉意,侍人菊急忙使眼色令人将窗关上,屈夫人喃喃道:“嫁入宫中有何不好,太子温文尔雅,又对文珠自小便十分眷顾,襄夫人也瞩意文珠,只要太子有意,太子妃又何愁不是文珠的……”
侍人菊见屈夫人自苦,说个不停,便上前打岔,问道:“不知小姐明日入宫,带什么贺礼好呢?”
屈夫人立刻停止了唠叨,笑道:“我早便想好了,你且去取我的朱红色妆奁来。”
侍人菊心中一惊,立刻又恢复了神情,转身去取。
屈夫人接过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对熠熠生辉的江汉明珠!
屈夫人伸手拿起其中的一颗,明珠在淡淡的天光下,仍然有丝丝温润的光照出来。映得屈夫人肤白胜雪,秋波闪闪。
轩车里,文珠自锦盒内取出这颗明珠,想了想,将明珠取出来,塞入随身带的荷包里。又从荷包里,取出两粒乌黑的小药丸,放到锦盒中……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亲们!愿大家合家欢乐,花好月圆!
第七十四章
楚宫中,大槐树下依然是两间小小的屋子,中间相隔的篱笆墙上,挂着去年藤蔓的枯枝。一个中年女人,微微弯着身子,正在清理着墙上的藤蔓枯枝。不时地轻咳着,似乎是禁不得这三月里的乍暖还寒的春风。
门吱呀地打开,走进来一个单薄的少年。眉眼清秀,嘴唇略为苍白,正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公子正,如今己与银雪一般高了。
见母亲躬身劳作,又弱不禁风的样子,公子正疾步上前,搀扶着银雪,略有责备的语气说道:“母亲为何又亲自做这些事,等正儿回来做便好了,再若累着了,正儿可如何是好?”
银雪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笑道:“不妨事,整日闷在这屋子里头,母亲也想舒舒筋骨。饿了吧,母亲做了你最爱吃的鱼羹,快随我进去。”
母子二人走进屋去,惊云早己将饭食摆好,银雪吩咐着:“正儿,去送一些给你莫敖伯伯,今日的鱼羹甚是鲜美,乃是怡湖中新捞上来的鲋鱼……”
惊云早将一个圆圆的小铜簋递了过来,公子正揭开盖子,奶白色的鱼羹嫩滑浅漾着,一股浓浓的鱼香扑面而来。公子正嘱咐道:“母亲先食,孩儿去去便来。”
望着公子正离去的背影,银雪恍惚地出着神,这个清竹般俊隽的背影,酷似了那个人,在那个晴朗的午后,淡白的天光之下,转过身来回眸微微一笑……
夜晚,天外星子眨着眼,屋里母子相对而坐,公子正和母亲说着今日去少阳宫向学的事情,又道:“太子哥哥下了贴子,邀请所有少阳宫向学的人都去参加他的寿宴。”
银雪微微笑着,“那好啊,母亲帮你准备些贺礼。”
公子正转过头去,看着屋角一隅,说道:“可是,孩儿不想去……”
银雪奇怪地问道:“为何,正儿不是一向很喜欢太子的吗?”
公子正避而不答,神色迟疑,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母亲,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银雪心头一窒,立刻厉声追问道:“你为何要问这个?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公子正见银雪神色急切,料想传言不假,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眼前的母亲竟然有点陌生,开口轻声说道:“他确实是被楚王杀死的,是么?”
银雪慌乱地分辩着:“不是的,不是的……是你父亲误食了药,生病而死……”
公子正眼中渐渐蓄起了泪水,突然大吼一声:“不可能!你还要骗我到何时!你被大王封为玉夫人,难道不是你为了讨好楚王,献了玉,害的我父亲无路可走,自刎而死?!”
银雪惊慌地说道:“正儿!你从何处听来的混话!你父亲哪里有什么玉……我们母子二人受大王夫人恩惠,得这一个栖身之所,衣食无忧,你可千万莫要恩将仇报啊!”
公子正泪水喷薄而出,狂乱地摇着头道:“我不听!我整日在东阳宫受人欺负,只有太子护着我,旁的人都戏弄我,说我是野种!说我爹是罪臣!”
银雪心如刀绞,苦心维护了十几年的秘密,正在被亲生的儿子一点点揭开,这是她最害怕看到的事情,看着公子正痛苦的样子,想着这孩子平日里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看不出一丝忧愁,不想却忍受着这么多的苦楚,悲上心头,扑上去搂住公子正削瘦的肩膀,抽泣道:“正儿!莫要相信这些话!你是大王之兄的儿子!莫要相信那些旁人的碎语……正儿,母亲求求你了……”
公子正抬起头来,眼神中清冽的神情令银雪心头升起一丝寒意,公子正逼问道:“母亲,父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银雪眼中慢慢溢出了泪来,巨大的悲痛,将她淹没,几乎不能说出话来,伏在地上哀哀而哭。惊云扶着银雪,气愤地斥责着:“公子,你还有良心么?夫人含辛茹苦这许多年将你养大成人,你在外面听了几句闲话便回来指责她,你还配当她的儿子吗?”
公子正转过头去,沉默地看着暗沉的角落不语。
第二日,初升的朝阳,将东阳宫的书香殿照的一片金灿,书声朗朗,向学的宗室弟子们都坐满了,正在晨读。
太子几次转回头,向熊正的座位看去,那个位子还是空的。正和幼弟公子职怯怯的眼光碰上,太子商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再也坐不安稳,站起身来走出去,正和前来教授的保申撞了个正着。
保申乃是楚国三朝臣子,忠心耿耿。楚王幼时便是保申教授课业,如今又被楚王派来东宫教太子及一干宗中公子们。
太子商恭敬地向保申行礼,保申捋着胡须问道:“太子不在屋内温书,却要去往何处?”
太子沉吟一下,答道:“我见正儿尚未前来,担心他有什么事,想前去看看。”
保申点点头,微微笑道:“太子仁爱,善待幼弟,即如此,便快去快回吧。”
太子再礼而去。
槐树下的小院隐隐飘出药的苦气。
太子轻轻叩门,无人应答,便举手推门进去。
惊云正在院中熬药,见太子进来,忙敛身行礼。太子问道:“这药是给谁煎的?正儿今日没来东宫上学,可是病了?”
惊云眼神闪了几闪,又垂了头道:“公子一早便走了,……这药,是给玉夫人熬的。”
太子眉目间闪过一丝讶色:“玉夫人病了?可请过医人前来诊治”
惊云摇头道:“不曾,夫人吩咐莫要惊动他人,只令奴婢找了去岁剩下的药拿出来煎了。”
太子摇头急道:“怎么可以这样,夫人眼下如何?”
惊云答道:“夫人昨夜不曾睡着,天亮时才刚刚睡下……”
太子想了想,吩咐道:“你速去我母亲宫中如实禀报玉夫人之事,寻个医人来看,莫要大意了。”
惊云面色顿时放松了下来,行礼应诺。
太子顺着原路返回,心中思忖着,公子正从来没有迟到过,今日不来上学,必和昨日公子职和几个宗族少年取笑他有关。这个正儿,一直少言寡语,从不与人争辩,但昨日职儿几个人逗弄他,说他父亲是罪臣的时候,正儿却发了火,摔倒了职儿,并砸了职儿的笔砚。
这些,都与那个传闻有关……
那个传闻,宫中一直晦莫如深,母亲也从来都不准他问,也不知职儿是从哪里听到的,如果玉夫人生病也与此有关,那么职儿将难逃一顿好打。
太子商隐隐觉得不妙,心中焦急起来,要赶紧找到正儿才是。
一大清早,公子正便背着书袋在宫中的甬路上闲逛。他眼袋下一片青黑,昨晚也是翻来覆去地没睡好,快到天亮的时候,做了个梦,梦中公子职与那几个可恶的小子冲他怪声怪气辱骂着,母亲瑟缩在角落里,莫敖伯父的面具掉了下来,竟然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剩下一张嘴,一张一合地开口喃喃地说着话,公子正惊惧地坐在地上,向后退去,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看上去,竟是太子,太子神秘莫测地低头冲他笑着,慢慢地伸出了手来……
公子正一个激凌,被吓醒了过来,窗外还是蛋青色的曙光,母亲和惊云在隔壁房中,静静无声。公子正心中有事,再也睡不着了,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了想,拎起书袋便悄悄溜出家门。
晨色蒙蒙中,这个半大的孩子走到大槐树下,看着己成平地的坟。想起了昨日在东阳宫中所受的辱骂,心中一阵酸。靠着墓碑坐下来,喃喃地说道:“父亲,你要是活着该多好……”
靠坐在墓碑上,竟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公子正被母亲院中传来的声音惊醒,立刻跳起来,拎着书包,逃也似地飞快离去。
和所有逃学的孩子一样,不知该去哪里。公子正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宫中西南囿苑。
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