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情痴by 小十四-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十一那年中秋节的晚上,老板饮醉酒,又将他打了一顿,而且还把他用微薄的工钱买的半个月饼踩碎了,在愤怒和饥饿的催化下,他爆发了,抄起新打的马蹄铁从背后将老板打死,当时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不单止杀了老板,还将他的八岁大的女儿……
之后,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将老板的家财搜掠一空,带着钱投奔崆峒,当时的崆峒掌门收了他为入室弟子,之后他就一帆风顺,更成为了崆峒掌门。
但是,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忘记,正确地说应该是他忘记不了,当他疯了似地将马蹄铁挥下时小女孩的表情,当时在她手上,就是抱着一个布娃娃,不自觉地松开手上的铁搥,发颤的右手拿起布娃娃,破旧的布料上有着发黑的污痕,鼻尖好像还嗅到一点铁锈的味道。
对杀死老板的事他从不后悔,只是几十年来,夜夜梦回都是女孩痛苦挣扎的脸孔,那是他穷一生亦没办法弥补,不可能遗忘的错。
抬头,看着表情平静地仰望天空的君明月,一丝风吹过,身后发凉,他才察觉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如绑沉雷的双足悄悄伸出,足尖挑起掉在地上的铁搥,紧紧盯着君明月,在心中小心地冲量一击即杀的可能性。
君明月一动不动,尖巧的下巴轻仰,几缕青丝落在额前,弯眉下一双黑眸,神光飘渺,落在遥远天边。
看上去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金铁男的掌心紧了又紧,始终是不敢妄动,君明月既外号「算无遗漏」,他的阴谋策划又怎会如此简单?他现在看上去确是毫无防范,不过,谁知道一出手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昆仑的李隆就是前车之鉴!
难得君明月掌握了他的阴私,却不直接揭穿必有所求,何不先听听他的目的,再行决断?
金铁男表面上虽是粗手粗脚的大汉,其实心思却灵巧不过,是已当日才能以卑下的出身得崆峒前掌门收为入室弟子,在心中暗暗警惕,反复推敲后,他沉着脸将木盒合上。
「你想怎样?」
闻言,君明月偏起螓首,眸子向广场旁边空下来的座位盼了一眼,接着,摇摇头,金铁男垂下眼皮,想了片刻,一咬牙,抱拳对他说。「君副楼主好本事,将几十年前的旧事都出来了!俺甘拜下风!什么武林盟主,俺不争了!」
如同他的说话,他的举动亦十分干净利落,立即转身就走。君明月松一口气,放开暗暗绷紧的手脚,金铁男爽快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失为一个好汉。
看着他垂下肩头的背影,踌躇半晌,君明月叫住他。「金掌门请留步!」金铁男应声转身,满脸戒备之色。
眸光凝顿,好一会,薄唇才缓缓地张开来。「那个女孩没死去,她就住在当年的打铁铺里。」
「当真?」金铁男猛地走前两步,高扬的声音中的惊喜,令君明月知道自己做对了。
一见君明月点头,金铁男兴奋地仰天大吼,连门下也不招呼一声,便向山下飞奔而。
两人交谈时都将声音压低,群雄见金铁男接过木盒,听了几句细语,便吓得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都不免惊骇,纷纷扯着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无不道君明月手段厉害。
目送金铁男走远,君明月心中稍感松慰,自己总算是做了件好事,金铁男虽失去成为武林盟主的机会,却得到了一个弥补错误的可能。
第十六章
「君副楼主果然厉害,直到此时,在下才知道何谓「杯酒释兵权」。」身前响起清脆的拍手声,君明月抬头,在他身前十步的是华山掌门童甘泉。
童甘泉今年四十五岁,不过他保养得很好,光滑的肌肤配上清俊的五官,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穿着浅灰色的长衫,踱步而出,风范儒雅。
「就不知道君副楼主准备了什么来招呼在下?」
随着他的走近,君明月退后两步,保持距离后,淡淡地说。「童掌门说笑了。」
童甘泉假装惊讶地张开嘴,耸耸肩。「哦?没有吗?那就是要明刀明枪地交手了,只是贵楼楼主似乎对在下不感兴趣,是否由君副楼主代为出手?」
乍闻此言,君明月霍然转身,才发现东方红日已不再与他并肩而立,而回到他的座位坐下。
虽是意料中事,但是在一瞬间,他依然感到自己的身体由指尖开始发起冷来,他们曾经站在最近的地方,不过,每次当他睁大双眼的时候,又会发现日哥原来离他那么地远,即使拚命伸长双手亦无法抓得住他半片衣角。
即使心中再痛,在这一刻亦绝不容他露出半分软弱之色,君明月合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眸子已如两颗浸在冰水里的明月,清明冷静。
「君副楼主打算出手了吗?」童甘泉只道他要出手了,暗暗戒备,君明月神态冷静地回答。「君某的粗浅功夫,怎敢在童掌门面前献丑?」
「君副楼主的绝学「明月追魂指」,怎能说是粗浅功夫?君副楼主太谦虚了。」
对童甘泉的约战,君明月始终但笑不语,流眄睿智的明眸在对方修长的身躯上下扫视。
为了助日哥将武林盟主之位夺下来,他对每个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可说是了如指掌,童甘泉,西安富户之子,自幼拜入华山门下,资质卓越,武功超越同侪,十六岁迎娶华山掌门的掌上明珠,六年后继掌门之位,待人友爱,处事公正侠义,与妻子育有一女,夫妻结发二十九年,依然恩爱如昔。
君明月边想,边难掩可惜地轻晃青丝,正大光明得连风流债都找不出一笔!与之前的所谓名门正派中人相比,眼前清隽文雅的童甘泉简直堪称圣人!
本来他一直都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方法令童甘泉屈服,幸好……姣美的唇角勾起在脸上灿盟一朵如花笑意,幸运到底眷顾他。
「君某听闻童掌门最近不见了某件重要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
「哦?」童甘泉惊喜地瞪大眼,接着,凛然起来。「她在你手上?」
「童掌门请放心,令千金今次随我一行人而来,现在就在那儿!」随着由绢袖飞扬,洁白的指尖一指,锐利的目光向「春风骄马楼」一行人向在的方向扫去。
※※ ※※ ※※ ※※
「流芳……我们快走吧……流芳……」
从童甘泉出现,阿遥便拚命地摇着流芳的衣袖,想拉着他一同离去,可惜,流芳连眼角也没有看她一眼,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于坐在前方的东方红日身上。
随日光推移,天上泛起云霞,昏黄的夕阳晖映在东方红日深刻的五官上,倒照出来的不再是如日方中的勃发英气,而是沉沉死寂。
本是沸腾的热血完全冷却,战意尽成颓然,只有拳在椅柄上握得死紧,突然,他发觉东方红日很可怜──一个霸气冲霄的强者,想的不过是一战而已。
在黑纱掩盖下的朗朗明目,来回于伫立场的君明月与僵硬地坐着的东方红日身上,流芳长长地叹息一声,看着他俩的分歧之大,他本来应该高兴,不过……
抬头,眨也不眨地看着场中的君明月,衣摆翩翩,弱不胜衣,又有谁可以猜得到,这样的一个清清如月下谪仙的男子,竟……竟如此擅权谋之术?不欲污蔑,流芳尽量选择了一个比较含蓄的形容词。
叫了多次他依然不瞅不睬,阿遥气得跺跺脚,弯下身,悄悄地绕到后方离开,可惜,场中君明月的一指,已经暴露了她的所在,童甘泉展开轻功,身如迅雷,捉住她的右手将她整个人揪起来,接着,几个起落又回到君明月面前。
阿遥迎着他缩着起肩膀,撒娇似地轻唤一声。「爹……」
白了她一眼,童甘泉抱拳向君明月躬身道谢,神态客气。「少女顽劣,不知道一路上有否为君副楼主添麻烦?」见女儿娇憨一如往昔,身上没穿没破地站在「春风骄马楼」中人身边,就知道她是受了君明月照顾了。
「麻烦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令千金刺杀东方楼主不遂,令他受了点小伤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童甘泉的俊脸却立时白了一片。
天大的一份人情!江湖中人最忌行刺偷袭,何况对象还是东方红日这个一楼之主,阿遥出手刺杀,他们竟然饶她一命,这份人情要用什么代价才可以偿还?
童甘泉只道他是看在自己这个华山掌门份上放过了阿遥,却不知道救命恩人其实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流芳。
正当他思潮起伏,烦恼不定之时,君明月亦在暗暗庆幸当天答应了流芳的要求,央求东方红日放过少女。
天知道当他查得少女原来是童甘泉的独生女时,心里有多高兴!扬首带笑,凝视着正与女儿交谈的文雅男子,这份人情,他是欠定的了!
「阿遥,你当真伤了东方红日?」童甘泉压低声音向阿遥问话,虽然听君明月说了,但是不听女儿亲口说出来,他实在无法置信,阿遥虽然任性,但是就凭她的三脚猫功夫,怎伤得了东方红日?
阿遥正想狡辩几句,但见父亲的脸色凝重,只得点头承认,同时也不忘为自己辩解。「人家不是有意的……是他自己呆呆的站着,我才会伤了他。」
不用再听下去,童甘泉已知君明月所言非虚,抬头,看着那道身穿轻薄绢衣的秀逸身形,他一时无言。
阿遥伤了东方红日,「春风骄马楼」的人,他们不但没有处置她,反而以德报怨地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到少林寺,无条件地交还予他。
即使知道君明月此举背后另有用意,童甘泉依然不得不心生感激。
「君副楼主宽宏,在下谢过!」他不是一般江湖莽汉,而是饱读诗书的一派之主,既知自己的女儿理亏在先,人家不计前嫌在后,这个大恩断不是随便一声「谢谢」可以抵消的。
君明月本来可以用阿遥的安危威胁他退出盟主之争,君明月不这么做,反而毫无条件地将她交出来,目的就是要他受了这个恩惠,自动放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当然,他可以坚持出手,只是事后却未免落人话柄,忘恩负义这个罪名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了,而且,即使他坚持出手,亦没有必胜的把握,君明月的指,东方红日的剑,都不是说笑的,若然败阵……看着女儿秀美娇气的脸庞,叹气,当下也不再多言,携起她的手向华山派座位的方向走回去。
阿遥挣扎几下,都挣不开他铁铸般的指掌,只得不情不愿地喝着他走,眼眸恋恋不舍地看向远远站立的流芳,可惜蓑笠将他的脸孔完全藏起来,她甚至乎没办法见到他的眼神有否停留在自己身上。
终于打发了童甘泉,君明月难掩高兴,皎洁的肌肤在斜阳下蒙上淡淡光华,缓缓踱步到东方红日面前,压下声音。「楼主。」
东方红日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再次起来到场中。锐利的嘴角勾起,在英伟无俦的脸庞上展现一抹冷笑,曾经沸腾的战意早已冷却,现在却要他重回战场?未免可笑!
「楼主……」君明月叫了第二声,清脆如水滴的嗓子压得很低,带着娓娓的恳求之意。东方红日抬起头来,脸无表情地迎着那双沉郁着墨的眸子,君明月亦毫不退避地看着他蕴酿着无穷风暴的鹰目,半晌后,东方红日终于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花冈石广场上,手按剑柄,挺拔伫立,就如一块千年盘石,沉沉死气由他身上渗出,令人的心头窒碍。
一时间,四下沉寂,千百群雄,竟无一人敢出来挑战,除了是东方红日剑中无敌手的威名之盛外,更是君明月刚才谈笑间退三派掌门所做成的极大震撼,人在江湖多少都干过见不得人的丑事,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李隆!
群众不约而同地忌惮不安,眼看斜阳将尽,始终无一人扬声宣战,少林慧能,慧性两位禅师相议片刻,慧性一脸兴奋地掖起袈裟。
慧性是罗汉堂首座,虽然修佛多年,但是嗜武如狂之心,不逊江湖中人,他的足尖一踏出,正中君明月下怀。
坐在木椅上,姣美的唇轻轻勾起,如月的美丽脸孔上泛起一抹冰清冷笑,心忖:来得好!正有一笔帐要向你们少林寺算。
指头细细摸弄细白脖子上挂着的「宝日明珠」,唇瓣张开,一个消脆的音节正要吐出,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神情憔悴,留有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笔直地走到君明月身前。
「谁?」司马俊,司马逸忙不迭上前挡格,男子默不作声,在君明月身前跪下,重重地叩起头来。
「六通先生……何必呢?」垂首,君明月幽幽地叹口气,顾盼眼波之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他知道,六通先生是在求他别将他曾经盗宝的事说出来,以免败坏少林的名声。
为了师门荣辱,不惜当众跪求,六通先生可算是个难得的好汉,如果是平日,他说不定会成全他,只是,在这一刻,他没有改变主意。
尽管六通先生将头叩得霹雳啪嘞,尽管浅灰色的花冈石上渐渐印着血迹,在脸上,地上扩散开的鲜艳,惨烈得叫人不忍目睹,君明月的神情依然幽远清冷,姣洁如月的脸上甚至找不出半丝波纹──为了日哥,他的心可以比冰更冷。
相对于他的淡漠,首先忍不住的是热血的流芳,他走前,弯腰,双手用力按着六通先生的肩头,不容他再叩下去。
六通先生却不领情,拚命挣扎着继续叩头,他的古怪举动惊动了很多人,其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他在少林寺中的尊长,同门。
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正要向东方红日动手的慧性,就是他的授业恩师,见了他的举动,立刻压着老眉,高声问。「六通,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向他叩头?六通……」
君明月早已下定决心,要一切依他本来的计划发展,薄唇张开,正要将一切托盘而出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东方红日倏然铁青着脸,寒声向慧性骂道。「老匹夫!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
说罢,猛地拔剑出鞘,向慧性砍杀而去,慧性虽然是和尚,但是在少林寺中位高权重,何曾被人当面责骂?当下亦气得两袖鼓风,运起铁拳,气冲冲地朝他的剑锋迎去。
大战因东方红日一骂而起,但是,场中人虽众多,却只有君明月听得明明白白,他口中骂的是慧性,其实,要闭嘴的却是自己。
本来泛着明月光辉的脸孔,倏然苍白,唇张了又张,最后紧紧合上。心中不无怨怼,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
突如其来的委屈怨怼,令总是充满忧郁,颜色比墨还要深的美丽眸子,倏地泛起蒙蒙雾气,浓密的睫扇眨动不已,方能勉强搧走伤感,即使如此,流转波光依然紧紧追随着场中的战况。
再大的裂缝,再多的阻碍,也无法改变他对场中人的着紧,关心。
慧性禅师已年逾半百,身材矮小,但是,几十年功力惊人,擂起拳头,将一套「伏虎罗汉拳」打得虎虎生威,铁拳过处,无论搥,擂,旋,每一下都带起一阵狂风,千钧之力,拳势霹雳雷霆,先声夺人。
反之东方红日却显得无精打采,耀目如阳的红日剑,此刻光芒黯然,霸道狂放的「烈阳剑诀」,这时神威尽敛,炯炯鹰目低垂,耷拉着眼皮,没气没力地挥舞着剑柄。
虽然每一剑依然精准地挡在慧性的铁拳之前,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