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晋江vip2015-02-12完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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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当你的皇后怎么这样辛苦
这时身后忽地传来汤圆的哭声,声音很小;听着有些远;但不难分辨方向。汤圆大约是遇着什么了,才会发出这样哭的声音,苍郁循着声音寻过去,然而走了许多仍未见到它。
也许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吧,她心想;可若是幻觉,又该去哪里寻它呢?苍郁思虑片刻;决定回去叫人来帮自己找——清漪园太大;靠自己一个人太不现实。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呜呜声,就在前方。
虽说平时便觉清漪园不近,但当此着急之时;更觉远得没边。姬杼心烦气躁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对赵常侍命令道:“叫他们再快些。”
“陛下,已经不能更快了。”赵常侍有些为难。若要再快些;且不说马要被抽死了;马车必然也会颠簸得更厉害。
虽说素来想要阻止这位陛下突然的奇想不大容易;他还是得试一试——不可能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姬杼专用的辇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在寻常速度下如坐平地;便是速度快些,也比寻常马车平稳不少。但马车终归是马车,不可能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平稳,譬如眼下的速度,制造马车的人一定没有想到。
可姬杼怎么等得了?苍郁独自去了清漪园,只带了汤圆;她最近一直郁郁不乐,言行举止都很异常;还有那首词……所有的事情杂乱无章地在脑中乱转,但无时无刻不与苍郁相关。
自幼他便不断面对十分凶险的时刻,但他从来没有怕过。危险也好,困难也好,一旦到了他的面前,便只有被化解一途可选择。
可这一次,他以往的自信与冷静消失了。——他竟然开始害怕,害怕梦中那一幕出现,结局却不会同样幸运。
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他安慰自己。
若只是个梦,为何又与现实如此相似?
他心里颠簸得比马车更厉害,因而丝毫注意不到马车的情况。
“不能更快,那就停下。”他对赵常侍说。
“可陛下不是要去清漪园?”赵常侍尚未意识到他想干什么。
“停下。”他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反驳:“不要让朕说第三次。”
赵常侍纵然不解,也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
马车停了下来。姬杼跳下马车,命令叶卿即刻让出他的马,随后自己翻身上去。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很突然,连赵常侍也未能反应过来,皇帝陛下就只剩背影了。
就知道陛下想做的事情完全阻止不了,赵常侍叹了一口气。元乐早追过去了,他于是叫车夫停下,解了两匹马,与叶卿一道追了上去。
姬杼直接去了陶然亭。不详的预感与侥幸的希望交织着,直到他看见那一团熟悉的白色。吁停了马,在元乐赶到前那片刻的宁静里,他听到汤圆呜呜的哭声。
汤圆看到了他,飞似的蹿过来,咬着他的衣角直向池子里拽。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以致事后他都记不清自己做过些什么。然而往后他的梦里却时时出现同一个场景——孔雀罗从白莲碧荷的缝隙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华彩,荷叶与莲花随微风摇曳,间或露出一角妖冶朱红。
他的手颤抖着拨开那遮人视线的花与叶,苍郁沉静的睡颜藏在水下,好似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苍郁感觉左手被什么东西箍住了,难受得很,挣脱不过,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入眼却是姬杼难以描述的脸。左手毫无悬念地正被他紧紧握着,他眼里满是欣喜,可眼睛看起来微微有些肿,不知是不是因为背着光。
之所以说难以描述,实在是因为这张脸上的表情平常不是冷淡就是平淡,便是笑着时也比别人淡许多,此时配上一双微微肿的眼,就像是从别人脸上抠了一双眼硬塞进去似的。
“疼。”她轻呼:“抓得这样紧作什么?”
他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哑着嗓子唤她:“阿郁。”
“先放开我的手再说呀。”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娇嗔道。先还不觉得,说了这一句苍郁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简直不忍听。
“阿郁……”他却只看着她,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她方才的话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去。
他的眼神令苍郁有些害怕,他从未这样死死盯着她看过,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种她难以描摹的情绪,似在哪里见过。
终于她想起,省亲那日他将她扔在床上时失控的眼神,可又好像很不相同。
又有谁设计他吃药了么?苍郁不由得暗想,顿时觉得自己又要危险了。
那日的惨痛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先松开,有话好好说。”她轻声哄着姬杼,手腕轻轻转了转,转不动。
这破锣嗓子,真是自己都不忍心听下去,她究竟是干了什么,才能把嗓子折腾成这样?
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只怔怔地凝视着她,令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比如她以为自己说话了,可其实并没有。
现在整个儿都只是个幻觉吧,她有些抓狂地想。姬杼这种人,怎么可能像傻子一样,对外界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我疼,你快松开。”她生气了。
可他仍旧毫无反应。
总不能揍他吧?虽然她是很想试一试,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毫无力气。
苍郁彻底没辙了。反常也就罢了,抓着她的手反常是几个意思?好像她快要死掉了紧紧拽住就不会死似的。
好像她死掉了……
苍郁一个激灵,进入了绝顶聪明的状态——若她猜得没错,从醒来到现在一切说不通的事情仿佛都能说得通了。
当然,前提是她没有在做梦;苍郁确定自己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若是做梦,就冲着姬杼他在元千月一事上一直不肯退让这一点,他不会幸运地安然无恙。
何况,她对他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她知道他宠着自己,但从不认为自己重要到能叫他失控,可眼下看来,兴许她低估了自己。
尽管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仅从哑掉的嗓子和他的反应来看,一定是不小的事故。
“我还活着……”她尝试着对他说:“我没事……”
她还想说“你不要担心”,姬杼却终于松开了手;苍郁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又被他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她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姬杼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阿郁……”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轻唤着她的名字。
他没有机会知道,他这样紧张的苍郁,此时面上是何等清冷,眼眸里露出算计的精光。
等姬杼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博山炉里的香都冷透了。
他无视苍郁的抗议,不许起身,命令她只能躺在床上,并唤来候在门外的香识,叫她把早已备好的汤药呈上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苍郁喝。
不说香识,连赵常侍都不敢直视这个画面——从来只会享受别人伺候的皇帝陛下,做起这种事情来笨拙得叫人不忍看,所幸他很快变得熟练。
不过没有把药汤洒在苍郁身上已是很了不起了。
那药真的很苦,苍郁深深觉得他不是在喂药,而是在凌迟自己。这么苦的药应该一口气闷掉再赶紧塞一颗腌渍的梅子好吗!这样一口一口地简直叫人想死!
“太苦了!”她趁着他舀药汤的空隙抗议。大概是被药麻痹了脑袋,她忘了重点并不在药是苦的这件事情上。
“良药苦口。”姬杼温言劝她:“很快就喝完了,忍一忍,你要乖乖喝药才能早些好起来。”
她不是这个意思!苍郁苦得快要哭出来:“我要起来,我自己喝!”
“你现在不能起身。”姬杼拒绝了她,满怀好意地让她继续在地狱里打滚。“乖,听话。”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又塞了她一勺药。
苍郁苦得咽不下去,鼓着两颊,眼含热泪。
趁着姬杼舀下一勺药的当口,她猛然起身,抱住他的脸,对上他的唇,将那口药渡了过去。
姬杼端着药,呆愣着把药咽下去了。
“苦吧?!”苍郁几乎是怒吼了出来:“哪有这样子喂药的!简直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她从他手里夺过药碗,一口气饮了个干干净净,恨恨地将空碗塞回到他怀里:“下次让我一口气喝完就可以了!给我梅子!”
姬杼沉默着将碗放到一旁。幸好香识机灵,放了一碟梅子在搁药的托盘里,姬杼捻起一颗梅子,递到她唇边。
苍郁张开口,满怀着恶意连他的手指一同咬了进去,还故意咬得很重。他害她喝个药这么痛苦,也该叫他痛苦一下。
姬杼犹在回味着方才那口药,对她的满腔恶意毫无察觉——她已经很久没这么主动了——他没事人一样的抽出手,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替她拭去唇角残留的药汁,指尖上的牙印十分惹眼。
这天稍晚一些时候苍郁才知道自己白日里险些溺死,可她想不起自己是怎样走到了池子边,又因何掉下去。她只是出去散散心,走着走着怎么会走近池子里去呢?
“你……不是不想活了?”姬杼不大敢相信地凝望着她。
苍郁完全不知道那首“绝命辞”被他看见了,更不知道刘太医一句“忧思过甚”被他进行了怎样的解读,自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甚至对他极度无语。
“陛下,当你的皇后怎么这样辛苦呢?”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110章 后宫戒严
“陛下怎么会觉得臣妾不想活了?”苍郁没好气地问。
她既然问到,姬杼也想问个明白,便将缘由说了,只是略过了午后的梦那一段。一个不信鬼神的人,突然开始相信梦境里的事,这种话他不太能说出口,太伤自尊了。
苍郁倒没想到自己一首词就让他担心成这样。
“前阵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险些死了,醒来后一时所感才会写这首词。”苍郁含糊地带过去,这首遗嘱一样的词她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姬杼很意外:“阿郁做了怎样的梦?”莫不是与他的梦境相似?
“不记得了。”本就是撒谎,再描述细节就很容易被戳穿了,苍郁赶忙搪塞。
因着这一桩意外,为庆贺苍郁的生辰而准备的一切不得不都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皇宫的戒严——苍郁身上有数处淤痕,何须太医诊断,姬杼就能看出是因施力而出现的。
不仅如此,她脑后亦有被打击的痕迹,显见是有人意图置她于死地,曾用硬物击打过她。一击未中,她曾拼命挣扎过,才会出现这么多的淤痕。
如此一来,她不记得当时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姬杼怒不可遏,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出这种心思已是死罪,何况险些遇害的还是苍郁?
每一处宫院都被派人严加看守了起来,所有人被盘问,而宫妃们在水落石出之前不得迈出其所在的宫殿一步。
包括元千月。
“你们连贵妃娘娘也敢拦,是想犯上么?”芳仪语气有点冲。
元千月每日都会出去散散步,这天却被玄甲侍官拦了下来。听说是陛下的命令,元千月一言不发地回去了,芳仪心里不舒坦,和他们纠结着。
钱嬷嬷站在一旁,也没有走,一来是怕芳仪年轻气盛得罪了玄甲军,二来也想看看形势。她被架空好久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元千月一直不肯再重用自己,也要想着法子做些事让她看得到。
“陛下有令,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私自出门,除非陛下恩准。”玄甲军直属于皇帝,多数对后宫的人油盐不进。
钱嬷嬷见芳仪怒形于色,看着要与那侍官吵起来的样子,连忙对那侍官说道:“这位侍官,不知发生了何事,才让陛下突然作如此命令?贵妃娘娘协助皇后娘娘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这不能出宫门,又不能叫别人进来,后宫可是要出乱子的呀。”
“上头不许我们说,还请嬷嬷不要多问。”钱嬷嬷作威作福惯了的,这样和和气气地说话已很是少见,但侍官并不管她是谁,只是拒绝透露消息。“后宫乱不乱,不关我们玄甲军的事。”
钱嬷嬷见拿贵妃压他全然无用,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侍官能否帮老身一个忙,玄甲军元乐元校尉是贵妃娘娘的阿弟,能否麻烦侍官替娘娘带个话,请他过来一见?”
那侍官原本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但钱嬷嬷搬出了元乐,情势就不一样了。元乐向来低调不炫耀家世,许多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元氏大宗嫡子,更不会知道他与贵妃是姊弟。元乐与叶卿两个近来很受陛下重用,但因为元乐不缺身外之物,叶卿跟着元乐蹭不在乎身外之物,玄甲军中许多人想巴结都无用。
一听到元乐的名字,那侍官表情马上变了,恭敬了许多,说话语气也全然不同:“原来贵妃娘娘是元校尉的阿姊,方才唐突,还望嬷嬷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钱嬷嬷笑道:“侍官忠于职守,乃是职责所在。其实娘娘受宠多年,深受陛下信任,与元校尉也一向亲厚,想必元校尉一定会告诉娘娘缘由的。”
侍官听到这里,心想元校尉定不会瞒着亲姊,倒不如自己做了这个人情,在元校尉跟前也就算记了个名了,便对钱嬷嬷说道:“嬷嬷也不用去问元校尉,其实是才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险些遇害?”元千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这么蠢、又这么大胆,在这种时候出手?”
出手便出手,还这么不走心,连是死是活都看不准。若是她真死了也罢了,偏还活着。
“千真万确,”芳仪说道:“是外头的玄甲侍官说的。先还不肯告诉奴婢,奴婢说元校尉是娘娘的阿弟,他才肯告诉奴婢的。”
如果钱嬷嬷在旁边,一定会想撕了芳仪;可元千月并没有叫钱嬷嬷来问话,钱嬷嬷也想不到芳仪会与她争功,芳仪便大胆地将她的功劳据为己有。
“以后少提元校尉。”元千月淡淡道,她与元故对这个异母弟弟都并不太亲,来往也少。何况父亲十分疼爱这个幼子,他们还得防着父亲给了他不该给的承诺,因此即使此时得了他的便利,元千月对他仍难有好感。“那他可有说如今有什么线索?”元千月问:“皇后可曾指认谁了?”
芳仪摇摇头:“皇后娘娘说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如今陛下正着人挨个盘问当日谁曾去过清漪园呢。宫里这么多人,每日去清漪园的只怕不在少数,何况清漪园那么大,谁又能确定谁曾去过哪里?难不成要将去过的人一个个都捉起来问不成?”
“依本宫看,陛下还真做得出。”元千月嗤笑一声:“如今陛下是什么事做不出了?看着吧,经此一事,这位皇后娘娘会更加不得了。”
“那……就任由皇后娘娘如此嚣张下去么?”芳仪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召见主子了,定是皇后娘娘作的祟;若是她比现在还要不得了,那岂不是……”
“放心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元千月对她的担忧毫不在乎:“先时陛下还叫赵常侍特意来同本宫打招呼,说是皇后娘娘年轻不懂事,便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也叫本宫担待些。若是陛下当真被她蛊惑,又何须对本宫说这样的话。陛下信本宫,不信她,只凭这一点,本宫便无需忧心她尾巴能翘到哪里去。”
原本她确实忧心因着苍郁的存在,自己也许将失去很多东西,而她也确确实实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