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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柏林,请别为我哭泣 作者:天使的百合(晋江vip2013.2.14完结,二战,德国,纳粹)-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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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臻雪见状脸上的笑顿时凝固,悻悻地闭了嘴。

    “什么时候了?” 突然欢馨出声问道;声音软绵绵的,听不出喜怒。

    郁臻雪显然没有料到欢馨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愣了愣才回答:“ 7点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了小鸡炖蘑菇,在德国可是很难吃到的哦!”

    欢馨似乎并没有听到郁臻雪后面的话,只是将脸转向窗的方向,好像在静听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嘴里喃喃自语。

    “欢馨,你说什么?”郁臻雪一脸忧色,将耳朵贴近欢馨的嘴唇,这才听清她断断续续的话语。

    “孩子……对不起……”

    “妈妈……我想回家……”

    郁臻雪只感到鼻尖发酸,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抱住了欢馨削瘦的肩头,哽咽地说:“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些!然后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终有一天,你失去的都会回到你身边!包括你的孩子,还有你的爱……”

    欢馨身体微微一震,眼底仿佛划过一丝生气,低低地说:“臻雪,谢谢你!”

    说着,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涌出她的眼眶,将脸死死地埋在郁臻雪的肩窝里,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双肩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此刻,对未来的不确定让欢馨的心变得异常脆弱,现在她只想好好哭一场,将心中对这份感情的彷徨和迷茫全部宣泄出来。

    良久,欢馨逐渐平静下来,大哭一场的效果就是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但那痛却越发清晰起来。她抬起脸,肿得跟桃子似的双眸泛着血丝,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坚定起来。

    她吸吸鼻子,温温地说:“我饿了!”

    郁臻雪擦擦脸上的泪痕,笑道:“折腾了半天,总算知道饿了!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我的拿手菜,连费利克斯都没吃过!”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尽管毫无食欲,欢馨还是强颜欢笑地说着。

    看着好友灰白的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郁臻雪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心里越发沉重,但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

    晚餐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气氛中草草结束。等郁臻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欢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般无力地靠在床头,抬起手触到了颈间一个冰凉的物体,是那个项坠,那个见证了两人相识、相知的项坠。

    “啪”盒盖弹开,小小的相框里是她和曼菲斯德灿烂的笑脸,可此刻那张熟悉的脸却变得模糊而遥远。现在他是不是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现在他是不是正挽着娇艳的新娘周旋在众多宾客中间?……

    虽然心里已经千百次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但是欢馨的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出现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心在紧缩,小腹也隐隐作痛,让她不由蜷缩着身子倒在床上,泪水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不知什么时候,欢馨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进了屋子,然后是冬妮娅熟悉的声音:“程,路德维希上校来了!”

    “路德维希上校?”欢馨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冬妮娅,混沌的脑袋一时想不起来路德维希上校是谁?

    “曼菲斯德来了!”冬妮娅见欢馨有些疑惑的神情,忙补充到。

    欢馨终于听明白冬妮娅的话,一个激灵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冬妮娅似乎看到了欢馨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但立刻又化作一片沉寂,快得让冬妮娅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不想见他,就说我睡了!”欢馨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静静地开口,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可是……”冬妮娅还要说什么,却立刻被欢馨打断。她抬起头,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浮起一个虚无的笑,温和地说道:“谢谢,冬妮娅!”然后她径直躺下,闭上了双眼。

    冬妮娅不再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欢馨放在被子上手缓缓收拢,只感觉心口憋闷得厉害,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143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对不起亲了,断更可那么长时间,这期间工作、家庭上的事拉拉杂杂好不容易理清,现在我又回来了!

    曼菲斯德背着手站在一楼大厅的窗边,身上黑色的还风衣带着夜雨的轻寒之气。屋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上,变得异常高大和暗沉。曼菲斯德沉默地凝视着外面无边的黑暗,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蹬!蹬!蹬!”楼上传来冬妮娅轻轻的脚步声,立刻惊动了窗边高大的人影。曼菲斯德飞快地抬起半垂的眼帘,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冬妮娅下了楼缓缓走近曼菲斯德,对方高大的阴影瞬间遮住了她削瘦的身躯。对于眼前这个冷峻的德国军官她始终怀是着一种复杂的感情,既害怕,又憎恨,可是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丝感激,毕竟是他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欢馨怎么样了!~”曼菲斯德看着在自己面前有些瑟缩的女子暗暗皱了皱眉,低沉的语气里却流露出浓浓的关切。

    冬妮娅看了他一眼,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回答:“费利克斯医生说欢馨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不过她现在已经睡了,您大概不方便上去!”

    曼菲斯德紧紧凝视着冬妮娅,对方闪烁的眼神让他的心微微一沉,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是不是她不想见我?”

    冬妮娅刚要说不是,抬眼却对上了曼菲斯德洞若明火的眼睛,她身体明显一缩,刚才在楼梯上编好的应对之词这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曼菲斯德见冬妮娅欲言又止,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一时竟对着楼梯上黝黑的空间发起呆来,一边的冬妮娅没有得到他的指示也不敢轻易离开。两人沉默不语,宛若雕塑一般静立着。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然后曼菲斯德的副官威尔中尉推门走了进来。

    “少校先生,再不出发就赶不上会议了!”威尔来到曼菲斯德跟前,毕恭毕敬地提醒道。

    曼菲斯德微微点了一下头,有些迟疑地看着楼上,神色间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又被深刻地忧伤代替。说来也好笑,这里是他的地盘,欢馨是一个需要他庇护才能生存下去的女人,他大可不顾欢馨的意志直冲上楼,然后强迫她接受现实,可是此刻曼菲斯德却完全不想那么做,因为他害怕看到欢馨厌恶的眼神以及憎恨的表情,那道不长的楼梯仿佛无法逾越的鸿沟阻隔了彼此。

    “好好照顾她!”曼菲斯德盯着欢馨紧闭的卧室门发出一声喟叹,然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冬妮娅说,“这个麻烦你转交给欢馨!”随即,他果断地转过身大踏步走进漆黑的夜里,那高大的背影虽然挺得笔直但却显得那么孤寂……

    昏昏沉沉度过了一夜,欢馨缓缓睁开眼睛,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子,如顽皮的精灵般在房间里洒下点点光晕。

    头疼得像要裂开,身体也若散了架一样绵软无力,欢馨伸手揉揉晕晕乎乎的大脑,好半天仿佛当机的大脑才开始了工作,一时间,昨天的种种情景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如果可以,欢馨真希望自己患上失忆症,那么现在痛苦就不会如魔鬼般撕扯她的心。短短的一天里,挚爱的人成了别人的丈夫,她百般维护的孩子也永远无法降临到人间,欢馨仿佛一下子从幸福的云端跌到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痛彻心扉。

    她眨着干涩发疼的眼睛,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眼前是一片迷茫,她不知道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门被轻轻推开,但是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感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盯着天花板出神,好像灵魂已经不在。

    费利克斯看到欢馨的情形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几步来到床前,放下手中的药箱,随手拉开了窗帘。

    明媚的阳光一下子泄进窗口,立刻将室内的阴暗驱逐了出去。欢馨却去触电般动了一下,抬起手挡在脸上急切地叫道:“把窗帘拉上!拉上!”

    费利克斯被欢馨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拉上窗帘,室内一下子又阴暗下来。他将桌上的药箱打开拿出听诊器来到床边,温和地笑着问:“欢馨,感觉怎么样!”

    欢馨缓缓放下手臂,无神大眼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夜没有睡好。

    费利克斯轻蹙着眉头,一边为欢馨听诊一边关切地说道:“欢馨,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怎样保重自己吧!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可是会影响你以后生育的!”

    “以后生育”;听到这几个字欢馨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还会有以后吗?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又一次沁出泪水。

    费利克斯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仿若堵了一块石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佯装轻松地打趣道:“欢馨,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要是雷奥那天从前线回来看到你还是病泱泱的,我诊所的招牌还不让他拆了!~”

    什么从前线回来?曼菲斯德现在不就在柏林吗?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和他的新婚妻子度蜜月吗?难道?欢馨一时没有明白费利克斯的话,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从前线回来?”

    费利克斯见欢馨一脸的茫然,也有些奇怪,说:“曼斯没告诉你吗?他申请回苏联前线了!开拔通知已经下来!”

    “什么!”欢馨一听那婆子嗡的一下炸开,她惊跳起来抓着费利克斯的衣袖急急问道,“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昨天才结婚,怎么又要回战场?”

    “昨天的婚礼举行到一半就被报道的通知打断了,雷奥甚至没有完成仪式就走了!”费利克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回去,可是他说这样他就不用和丽塔结婚了,而且这么冠冕的理由让别人无从怀疑!我以为他早对你解释过了!”

    费利克斯的后面说了什么欢馨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她只知道他的爱人要上战场去了,也许是她的执拗把他逼向了那个死亡的地带!昨天曼菲斯德应该是来向她道别的吧,可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他的?曼菲斯德又是带着怎样的伤心离开的呢?

    巨大的痛苦再一次撕裂了欢馨的身体,她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那只见那些对错、名分都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只希望曼菲斯德可以平平安安地活着,无论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这时门被推开了,冬妮娅拿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走了进来,看见床边的费利克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欢馨,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冬妮娅见欢馨白着脸坐在床上,马上关切地问,又瞟了一眼费利克斯,后者冲她微微摇摇头。

    冬妮娅见状微微放下心来,但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来,她咳嗽一声说:“欢馨,这是昨天路德维熟悉上校让我交给你的!”说着便把手里的盒子递到欢馨眼前。

    本来她并不希翼欢馨能有什么反应,可是谁知欢馨却一把夺过盒子急急想要打开。但是发抖的手却怎么也打不开那精巧的锁扣,她不由一阵着急,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盒盖上。

144匆匆太匆匆

    一边的费利克斯轻叹一身走上前,从欢馨手中接过盒子,稳定的大手拨弄了几下,盒盖应声而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白色的信笺和那没党卫军的结婚戒指。

    欢馨接过盒子,颤抖的手将盒子里的信笺拿起展开,曼菲斯德熟悉而优雅的圆体字出现在眼前:

    我最亲爱的妻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坐上了去前线的列车,而此刻我心里充满了对您的歉意以及我来不及诉说的爱恋。请原谅我没有把和丽塔之间的婚姻事先告诉您,并不是我刻意想隐瞒什么,而是那一刻我怯懦了,我害怕看到您悲伤的眼神和痛苦的泪水,那会比逼着我接受这段可笑的婚姻更为残酷,没想到这却给您带来了更大的伤害,所以我再次祈求您的原谅,原谅一颗始终为您跳动、彷徨的心。

    这是一个充满死亡和恐惧的年代,但我很庆幸您给了我幸福的时光,让我得以暂时逃脱那些血腥的噩梦。但战争总是让爱情变得如此短暂和刻骨铭心,作为一名军人我有我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这让我们都别无选择。

    亲爱的欢馨,我深爱的妻子,我是那么想陪你慢慢变老,所以我会让自己很努力地活下去,活到归来的那一天。但如果老天注定我们不能相守,那么欢馨请你答应我,答应我你不会放弃,你会坚强地、快乐地活下去,然后找到一个好男人来代替我守护你!然后你会儿女成群,你会在温暖的床上走完你的人生,去到那美丽的天堂。

    欢馨,此刻我已经能听到队伍集结的号角声,我要走了,但我把心留在了柏林!纵然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我的魂魄也会不远千里回到你的身边,与你相依。

    吻你!

    永远爱你的曼斯

    眼前的字迹清晰了又模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滴在信笺上,将文字晕染开来,也将欢馨的心磨得阵阵钝痛。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悲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要把淤积的痛全部宣泄出来。

    一旁的冬妮娅和费利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摇了一下头,冬妮娅叹息一声轻轻将欢馨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眼眶却已湿润。

    渐渐,欢馨收住了泪水,哽咽着问:“费利克斯,曼斯什么时候走的!”

    费利克斯看了看手上的表说:“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后吧!”

    听到这个回答,欢馨蓦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一把抓住费利克斯的手急切而又坚定地说:“我要去见他!”……

    费列克斯带着欢馨一路狂飙来到火车站,下了车离开车的时间只有15分钟了。

    欢馨一步跨下车,脚跟还没站稳就急着往站台奔,可惜刚流产的身体实在太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费利克斯及时扶住了。

    可是现在的欢馨却全然顾不上这些,她甩开费利克斯的手拨开人群一路狂奔,也不管摩肩接踵的人撞疼可她的身体,此刻欢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在火车出发前见上曼菲斯德一面。因为她知道德国在苏联的战役终将以惨烈的失败告终,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相见,她不能让曼菲斯德带着遗憾离去,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会等他!

    站台上全是送行的人,有母亲含泪叮咛儿子,有情人泪眼朦胧,到处是难舍难分的景象。欢馨好不容易挤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向四周喧闹的人群里张望,可惜涌动的人潮中她怎么也看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难道连老天也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看看站台上挂钟的指针毫不留情地向前飞奔,欢馨急得流下了眼泪。她无力地扶着站台的柱子,额头上冷汗直冒,脑袋嗡嗡作响,此刻那里除了一个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谁把这位美丽的小姐给惹哭了!”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声音,欢馨猛然回过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那熟悉的容颜,然后扑到曼菲斯德的怀里痛哭起来。

    曼菲斯德没有想到欢馨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紧紧搂住眼前瘦弱颤抖的娇躯,脸上虽然带着戏谑的笑容,但是幽深的眼眸里已是热泪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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