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鬼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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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道：“我的孩子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让他承担我犯下的过错？”独眼老人好似没有话说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长寿如彭祖的八百岁，有的短命的死婴只活几个小时。这些安排都难道是天理循环吗？
六郎又说道：“白梦只是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被人丢入水中的命运？”
我哈哈笑道：“重要不是问题，而是现实。现实不是问题。”我说的这句话，我当时并不知道，但是六郎懂。
月亮还是在空中，依旧是寂寞。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只是现实，再去追问为什么只是一种寻求解脱的表现。
六郎道：“不论是人，还是鬼，都不过在挣扎。我活着的时候，在挣扎，死了之后，还要在对与错，正道或者歪道之间挣扎。这岂不是三界最大的讽刺。”




（寂寞六郎8）归为尘土


那个晚上，水面之上忽然漂来一个女婴。不知从何处而来。被六郎看到了，寂寞的六郎第一眼看到女婴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欢喜。后来女婴成为一只小鬼，六郎又想尽办法将她养大。
这一段事情本是一个悲剧，因为他们既无法结合，又无法超度。女婴长大后，又有一天看到了在水边忏悔的父亲，无意之中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在那一刻她感受了老天的不公，在她失意回到六郎怀中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小孩正在水边割猪草。小孩子围着妈妈欢天喜地。
结果，被一股强烈的妒忌之心拉下了水。
六郎的眼神之中满是怒火，我想他绝对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鬼白梦的。
独眼老人忽然出身上取出一道灵符，嘴里念叨有词，灵符贴在六郎身上。六郎来不及躲避，更是无法动弹。只是恶毒地看着老人。
独眼老人朝水中大声喊道：“你出来吧。”水面映着天上淡淡的白云，过了一会，一个绝美的少女慢慢走了出来。若是这个少女很像六郎生前的情人的话，那么六郎的情人一定是个遗世独立的少女。我相信六郎和情人（以前的白梦）定情的时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为美满的时刻。
少女就是六郎养大的女婴。少女居然用绳子牵着一个中年的鬼。接着月光，我看出这个鬼就是上游村子淹死的那人。我无意之中在灵堂看到过这个人的遗像，从的眼睛里面，我看到了忏悔的眼神。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六郎为什么要叫这个少女为自己情人的名字？
白梦。白天的梦岂非都是异想天开的。
中年鬼跟在少女后面，并没有挣扎。他至少看到长大以后的女儿，虽然是一只鬼。但毕竟看到了。独眼老人道：“白梦，你可知错？”
鬼白梦看见六郎已被封住，知道独眼老人的厉害，但也并未收敛半点戾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与错。也许这世界上有过对与错这个概念。但是我在水中长大，我并不知道对与错这个东西。”有的人不擅长说谎，我也一样，每当我说谎的时候，老妈就一定可以料定的。
鬼白梦说话的时候，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也不擅长说谎。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由地看了几眼六郎。六郎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肯定教过鬼白梦一些最基本得道理。
最基本的对与错。
最基本的白天与黑夜。
最基本的生与死。
独眼老人道：“世事轮回，今日你就度化而去。争取再世为人吧。”鬼白梦身子慢慢地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一道绿光从胸口冒出。双眼变得通红，慢慢地失去了少女的气息。
独眼老人叫道：“大宝，小心。”只见鬼白梦忽然飞了起来，向我抓来。独眼老人瞬间打出数到符，都被一一躲过。我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往后躲。然后心中想跑，但是双脚已经动不了。
鬼白梦从嘴里吐出绿色液体，讲独眼老人逼开。而后单爪扣在我的天灵盖上。我既然是天生的鬼魄，很多恶鬼都垂涎三分。鬼白梦也定然不例外，此刻她已然入了歪道。只怕已无半点仁慈之心。我只觉得全身无力，眼神越来越无神。
我忽然看到水面上的六郎慢慢地走动起来，嘴角流出了鲜血，很显然他极力控制着灵符给他带来的痛苦。六郎走到鬼白梦的身边，眼神温柔地抓起鬼白梦的手。鬼白梦戾气之强，竟然不为所动。六郎嘴角的血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虚弱。
我放声大叫道：“老爷爷，你快动手。”独眼老人遥遥头看着我。
六郎抓起鬼白梦的手，那只使出全力的手慢慢地被拿了起来。我瘫坐在地。不料，鬼白梦力道如此之强，手爪已经抓在了六郎的胸口。六郎的胸口处也流出鲜血。他脸上满是笑容。
独眼老人的意思很清楚，他要让六郎解决这个孽债。既然六郎讲鬼白梦养大，没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气，以至于危害人间，这就是六郎的过错。既然不能控制，为何要将鬼白梦养大。若是让她的魂魄自然超度，进入轮回，也不至于这样。
我对独眼老人的举动破口大骂，六郎越来越虚弱。
很多时候，这种垂死的虚弱并不说明人世间的无情。我常常在想，六郎为什么能够为了鬼白梦牺牲自己。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无法想通。到底是不是爱情的力量？是六郎对于生的眷恋。
我见独眼老人没有举动，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鬼白梦，使出全力想把她推到。
六郎最终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踪影。
鬼白梦也是一阵痛哭，六郎的魂飞魄散使她醒悟过来。或许鬼白梦也感觉到了自己对于六郎感情的变化。这轮回的代价如此之大，难怪会有那么多鬼不愿意再世为人。生前美好的记忆，总是不愿意忘记。才愿意留恋世间数百年。
鬼白梦慢慢地走到水面上，解开那中年鬼的绳索，道：“你走吧。我们既然没有缘分作为父女。自然有天命。”中年鬼没有说出话来，独眼老人打出一道符，中年鬼慢慢消散。但愿他下辈子是个好父亲。
鬼白梦看了一眼我，道：“少年人。有一首诗送给你。
今生爱一场，旧情如白梦。
月落石桥边，空守三生花。”
鬼白梦吟完这一首诗的时候，慢慢地消失了。
鬼白梦是否和真正的白梦一样，爱过六郎。我不曾知道，我也没有机会问她。至于六郎最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总是在一个夜晚，我会想起六郎。至少他不会因为漫漫无期的思念而绝望，这在某一方面告诉了我，对于爱情的信念。




（寂寞六郎9）同情

独眼老人拉着小鬼的手，道：“你可以去投胎了。”小鬼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也远去了。我对于六郎化为尘土，对独眼老人坐视不理十分气愤。
独眼老人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去亲自查找事情的真相？”
我不屑地说：“你可能觉得我笨笨的，好欺负。”
独眼老人哈哈笑道：“小小年纪，脾气还不小啊。这些日子，你也知道了。每一个人和每一只鬼都有他值得同情的地方。不论人做下什么错事，都可以原谅。这是从感情上而言，是这样的。但是不论如何，只要犯下错事，就必须为带来的后果负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六郎是值得同情，所以他给了自己害人的理由，女婴遭受遗弃，这是她做坏事的理由，或许也值得同情。
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六郎做了错事，但是他一直都在弥补的。”
独眼老人说道：“他害了人，救了人，但是那个被他害死的人永远不能因为他救了别的人而复活的。”人一旦犯下罪孽，即使做再多的好事，罪孽已经存在，永远都无法躲避惩罚的。
我不知道独眼老人说了什么狗屁道理。
独眼老人咳嗽了几下，从嘴角吐出一口鲜血，惨淡地笑了笑，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有能力维护这人鬼两界的平衡，所以你就有使命去担当这个责任。”
“那么什么是鬼？”
“我们看到的鬼只是一种人死后存在世上的一种东西，鬼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恐怖，能力极大。他们本身和人一样，也有人性。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爱恨情仇。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恶鬼，他们凭借好恶害人，这一切都需要人去维护。”
“我相信你说的。”
“其实我知道，在你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答案。你不用牵强自己的想法。”
我想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但是我只是个小孩，我无意之中结交了几只鬼。但是我的鬼朋友都离我而去。我不愿意再见到好鬼消亡，化为尘土。我要回去，好好学习。争取上个好大学。争取成为革命的**人。”
我一把推开独眼老人向我伸出的手，他所说的，永远都是正义凛然，我并不认为他做得对。独眼老人在身后大声喊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做了错事，犯下罪恶却没有人去惩罚他们。我相信老人并不能真正为我解决这些问题，相对于鬼而言，人或许更加充满报复的欲望，更像动物。
大龙最近迷上了和鬼小龙练武，一度将我们三人丢到一边。大虎和大狗后来也要求大龙教他们几招。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孤独的暑假之中。
或许有人说我做的鬼梦，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在后来我常常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我所见到的鬼，都是善良或者值得同情的。
而且我结交的鬼朋友身上都具备着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就是使人忍不住亲近他们。我本来在那个晚上跑开之中，决心再也不去理鬼的事情，决意将独眼老人忘掉。但是我无意之中听到关于独眼老人的身世，我对他说的话也不由地发生了变化，有一些我也慢慢地体会了。他一个人过了孤独的一生。
而且往后发生的故事之中，我见到的鬼大多都是恶鬼。他们再一次颠覆了我对鬼类得看法。




（人物篇）独眼老人：1禁忌之血

人类进入伦理社会之后，渐渐地就开始反对近亲通婚。对于乱伦的更是惩罚相当严厉。各地的风俗更是对乱伦形成禁忌。一旦有了后代，往往就会被咒骂，是不允许存活于世的。
我第一次去见独眼老人的时候，后来被老妈一顿毒打。就是因为老妈认为独眼老人是个不洁的象征。最开始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有一天我渐渐无意之中，窥到了这其中的秘密。独眼老人是个寂寞的孩子，然后才变为老人的。他没有人跟他一起聊天、相处，所以他只有和鬼打交道，还有大自然中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打交道。人在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总会得到其他一些特殊的东西。独眼老人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因此更能洞察世事，也更能明白鬼道。
在六郎死去的一段时间之后，大龙完全沉寂在对鬼小龙的崇拜当中。我相信，他已经忘记了当初和我一起闯天涯的诺言了。不过我也不能怪他，在每个男孩的心目中，都有一个成为大侠的梦想。武功高强，锄强扶弱，最后也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本来想致力于人鬼大事的，在六郎死去后。我久久都不能想通，为什么六郎要死去的道理。
大爷爷的瓜棚下面，有几个大冬瓜长得蛮大。说实话，小时候有两件事情我想不通。
第一件事情是为什么冬瓜会在夏天成熟。
第二件事情是为什么有冬瓜，西瓜，南瓜，没有北瓜。这些狗屁问题伴随我多动童年的岁月之中，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能得到好的答案。有人告诉我冬瓜成熟的时候，外面会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就想霜一样，而霜只有冬天都有，所以才叫做冬瓜。我没有笑话这个答案，很显然这是一种解释，却不是我要的解释。
大爷爷在瓜棚下见到了我，笑着说道：“大宝，怎么回事？闷闷不乐的。”
我沉吟了一会，说道：“大爷爷。上次你让我去找那个独眼老人。可是我找到之后，虽然解决了问题。反而又了更多的烦恼。而且我妈还把我打了一顿。”
大爷爷摸着我的头，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一句就是说的那位独眼老人的。”我除了知道几首唐诗之外，这首唐寅的诗也是在若干年后才知道的。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懂。”
大爷爷告诉我道：“独眼老人以前有名字，只是大家都不愿叫他的真名，多叫他独眼龙。反而没有了真名。更何况他没有与任何人交流，名字也用不上的。”
“为什么？”
大爷爷笑道：“名字一般都是别人叫的，他不和别人打交道，也自然不需要别人叫他的名字。”
“噢。”
“他生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他的父母早早死去。”
“可是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不洁。他是个很普通的老人。只是少了一只眼睛而已。”我瞪大眼睛质问大爷爷。
大爷爷苦笑道：“有些事情你不懂。这事情本来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他们父母。他们父母从小就被诅咒了。才生下他。”
“受了什么诅咒？”
大爷爷并不愿意讲起这一段往事，但是他过了一会，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他的父母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顿时震惊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来。我虽然不能体会到这种禁忌的力量，但是打破这种禁忌的结果我确实知道的。很有可能这独眼老人的父母是被秘密处死之类的。丢进猪笼去。
这有违人伦之事，很显然构成了大家对独眼老人的痛恨。老妈说老人不洁怕也是出于这里。我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能会自己的妹妹结婚？”
大爷爷说道：“傻孩子，这是禁忌之事。是会受到惩罚的。生下的孩子多半是畸形。”现在的婚姻法也规定了，什么三代之内不能结婚的规定，这在遗传上完全是正确的。
独眼老人父母的乱伦，导致了独眼老人这一生都生活在孤寂之中。我忽然间明白为什么独眼老人能够如此坚定地遵循他的宗旨。在很大程度上，他面临着一个如何对待自己的问题。在他审视自己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是无辜，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父母造成的。
而他父母也很有可能有许多隐秘的原因在里面。但是造成了罪业，就要承担这个罪业。老人这一生只怕就是在替父母偿还这过错。




（人物篇）独眼老人：2青蛇诱惑

独眼老人的父母只是一对平实的兄妹。
我在故事暂且把他们成为哥哥和妹妹吧。
哥哥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对于后妈的孩子也是一样照顾。只是有一年，后妈死了，爸爸也死了。哥哥和妹妹在一起相依为命。
哥哥说道：“妹妹，你看好家门。我去地主家做活了。”妹妹将自己的哥哥送走，然后在家里想着心事。慢慢地将房间扫干净。后来，一年一年的岁月流动，渐渐地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他们二人所不知道的。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但是也过得自在幸福。
这一年，大哥收拾了这些年的积累下来微弱的积蓄，就考虑为妹妹置办一些嫁妆，将妹妹嫁给一个踏实的汉子。但是妹妹这些年一直都住着一个人，就是哥哥。
在他们家的旁边，有一条青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慢慢也体会到了妹妹的苦楚。但是这之中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生活在人世间，就注定要受这个规则的约束。妹妹当时就想，若是两人生活在深山之中，还不会有这些问题。
有一日青蛇变成人形，将一个计划告诉了妹妹。妹妹听了青蛇的话后，将哥哥灌醉之后，在青蛇的帮助下，连夜躲在深山之中。村子里面的人也渐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这哥哥和妹妹躲到深山里面去。因而也装作不知道。
可是下大雨的时候，妹妹生出了一个孩子。孩子居然少了一只眼睛。两人惊慌失措，都以为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而且那条青蛇居然变成为一个女子，要带走心伤的哥哥。妹妹最终用死留住了哥哥，哥哥也羞愧自杀身亡。这一切消失过去后，孩子被青蛇送回村子里面。自此孩子就被看做是不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