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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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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不动身,崔二奶奶还四处去买药材。
    崔家传出来的消息是,崔二奶奶走之前想要施药,只是京中的药材不多,说要等到祁州的药送到。
    好端端的却要在这时候装什么慈悲,虽然京中女眷心里埋怨,谁也不敢挂在嘴边。
    一天过去,开始有人也跟着买药,帮着崔二奶奶买好了药,是不是就可以动身去陪都了。
    眼见施药的名声就要被抢,蒋静瑜不禁气得跺脚,“她什么都要跟我抢,施药是我先想起来了,京中贺家的药铺最多,什么时候轮到了她。”
    董妈妈也在一旁道:“可不是,这药还没拿出来,京中的女眷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崔二奶奶真是有本事的人,可怜小姐,张罗了那么久,却是这样的结果。”
    蒋静瑜咬起牙,“我要去瞧瞧,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样。”
    ……
    “京中多久会乱起来?”周帧看着桌子上的舆图,问身边的姚宜之。
    皇上离京之后,周帧觉得自己一颗心就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浑身上下一股的热流充斥在其中,让他想要立即举事,带着兵马长驱直入杀入宫门,坐在那本应该属于他的御座上。
    姚宜之道:“用不了十日,时疫蔓延,百姓人心惶惶,虽然顺天府施药施粥,毕竟医官不足,药材紧缺。”
    再加上宣府传来些许瓦剌攻城的消息,没有皇帝坐镇京城,文武百官也像是坐在油锅里,到时候定是一片慌乱。
    周帧看着地图想起邓嗣昌,如果在宣府的人是邓嗣昌而非陈文实,那这件事会办得更加容易些。
    放瓦剌一路杀进京,到时候陪都的兵马就会回京救援,在陪都的皇帝就如同刀俎鱼肉。
    可现在,就要依靠庆王的兵马,先去陪都擒王。
    等。
    他现在要等的是最好的时机。
    周帧看向姚宜之,“那件事该去办了,我要光明正大的继位。”他不能让任何人质疑他的皇位。
    姚宜之点了点头。
    周帧却仍旧不放心,“那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不要到了这时候心怀慈悲。”
    姚宜之弯腰,“虽是家兄,却不能因此坏了王爷的大事。”
    看着冷静沉着的姚宜之,周帧放心地颌首,“那就去吧!”
    姚宜之行了礼慢慢地走出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救子

姚宜闻走到书房里,他原本想着过阵子将这间书房好好修葺一番,然后给欢哥用。
    桌子上放着他要给欢哥读的书本,虽然准备请西席来教欢哥,他却想好了,还要亲自指导欢哥的课业。
    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
    姚宜闻坐下来,看着昏暗的灯光,心里豁然浮起一丝的酸楚。
    管事的进屋禀告,“老爷,夏家来人了,夏大学士明天卯时离京。”
    姚宜闻点点头,“给我准备好衣物。”
    明日他要送恩师离京。
    第二天一大早,姚宜闻上了马去夏家。
    夏家管事出来禀告,“我们老爷一早就出京了,还吩咐小的们跟姚大人说一声,就不劳姚大人相送。”
    他怎么能不送恩师。
    姚宜闻转身骑马一路出了京城。
    官路上还能看到流民。
    朝廷已经从太医院下派了医官,从蓟州到京城临时建了几处卫所,看着对疫情有所帮助,却也不能一时半刻就大见成效。
    听说婉宁在京中四处筹米筹药,姚宜闻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的担忧。
    福建那边传出消息,发现了生病的番人,就有人议论这瘟疫是从海上来的,若是没有开埠,就不会有这场瘟疫。
    姚宜闻真害怕,如果瘟疫一直持续下去,这把火终究要烧到崔奕廷。
    皇上虽说以九五之尊保住了崔奕廷,可崔奕廷那些跋扈的传言仍旧从朝廷里传出来,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崔奕廷出了事,婉宁也会被牵连。
    休了张氏之后,每次坐在屋子里。他想起最多的不是刚迎娶张氏时的意气风发,而是和沈氏和婉宁。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沈氏已经再嫁,那些早已不能再想,欢哥不知所踪,婉宁早已和他疏离,他恐怕再也难尝到那种滋味儿。
    他心中本就一片萧索。再加上恩师离京……
    前路不可望。
    不知道在官路上走了多久。不远处是送别亭,姚宜闻本来准备在这里和恩师喝上一杯酒,期望恩师早日归来。
    朝廷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他最敬佩的就是恩师,恩师虽然深居高阁,却从来不擅权横行,所以皇上登基时重整内阁。罢了赵铳和张永酆,独独留下了恩师、陈阁老。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恩师会被放离京城,或许是因为清丈土地改革之事,一时迁怒于内阁。
    姚宜闻叹了口气,下马独自坐在送别亭里思量。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姚大人。”
    姚宜闻回过头来。还没有看清楚后面的人是谁,却觉得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罩在他头上,他刚要喊叫,只觉得脖颈上一痛,整个人立即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屋子里一片黑暗,隐隐约约能听到小孩子叫喊的声音。
    “我要母亲……我要母亲……放开我……放开我……”
    那样尖锐的声音冲进姚宜闻的耳朵,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姚宜闻顿时清醒过来。
    那是欢哥的声音。
    是他的欢哥。
    姚宜闻想到这里拼命地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
    欢哥还活着,他终于找到了欢哥。
    姚宜闻想要喊出声,嘴里却被塞了布团,最终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欢哥似是在用力的拍打,一边打一边闹着,被打的人却不为所动。
    “哭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声呵斥,让欢哥顿时没有了声音。
    姚宜闻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欢哥胆子小,遇到这样的事定然会害怕。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父子,绑了欢哥又将他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呵斥声过后,就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再也没有了欢哥的声音。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姚宜闻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恐惧,会不会那些人只是要杀了他和欢哥,否则为何问也不问他一句。
    恐惧和担忧慢慢爬上姚宜闻的身体。
    “父亲、母亲什么时候来接我?”
    又不知过了多久,欢哥的声音又传来。
    “你们说话啊,父亲、母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你们都是什么人?”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是那么的脆弱,这样年纪的孩子应该是被大人好好地护着,欢哥却要受这种痛楚。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抹亮光由远至近慢慢地传过来。
    姚宜闻紧紧地盯着那光亮,半晌才看出一盏灯。
    一个人提着一盏灯,另一个人提着一个人,姚宜闻的心紧紧地缩起来,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是姚宜之。
    五弟。
    姚宜闻惊愕在那里。
    姚宜之满脸的鲜血,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显然是受过折磨,抓着姚宜之的那些人松开手,姚宜之就像一只破损的布袋般落在地上。
    一阵咳嗽声过后,姚宜之吐出一口血沫,挣扎着出声道:“欢哥……还是个……孩子……你们想做什么……跟我……”
    话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
    五弟是因为欢哥才会被抓到这里。
    又是一盏灯亮起来,姚宜之忽然望见了角落里的姚宜闻,顿时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三哥……三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姚宜之用尽全力爬过来,扯出了姚宜闻嘴里的布团。
    姚宜闻咳嗽几声,“你,也是让人……给绑来的?”
    姚宜之道:“我被带来,就看到了欢哥,三哥有没有看到欢哥?”
    姚宜闻摇摇头,“只……听到欢哥的声音。”
    “欢哥……受苦了,”姚宜之眼睛中泪水一转差点就掉下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盏灯被带了出去,屋子里重新恢复一片漆黑,却有一个声音道:“大皇子在陪都染了时疫,已经没了。”
    姚宜闻睁大了眼睛。
    大皇子没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之前没有听到消息,他来到这里多久了?
    那人接着道:“皇上悲不自胜,引发了旧疾,如今已经在行宫昏迷。”
    大皇子死了。皇上万一有个闪失。那谁来承继皇位。
    “北方瓦剌作乱,南方海盗为患,为了大周江山社稷。皇上将皇位传给端王爷,两位姚大人想想应该怎么拟奏折。”
    皇位传给端王。
    端王不是已经疯癫了,如何能登基。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姚宜闻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孩子尖叫的声音。
    姚宜闻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豁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要他伪造圣旨。
    为什么是他,只因为他擅长仿字,会仿当今圣上的笔迹。
    大周朝凡事传位圣旨都不准内阁大臣代拟。必是皇帝亲笔书写,当今皇上登基时,会闹出万太妃谋反案。就是因为先皇病重,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人在场聆听的传位口谕。内阁大臣赵铳代笔,和往常的继位圣旨不同,所以让万太妃一党钻了空子。
    现在,端王要卷土重来,却让他来写伪造圣旨。
    姚宜闻觉得整个人已经掉入了冰窟中,浑身的皮肉都被冰的颤抖。
    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圣旨。
    这是要担上万古的骂名。
    不行,他不能这样做。
    “姚大人还有一女,就在不远处施药,若是将她也带来,姚大人一家可以团聚。”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
    欢哥丢了那一刻,姚宜闻从来没想过,那些绑欢哥的人居然是因为他会模仿当今圣上的笔迹。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晓。
    除了父亲,再就是恩师夏大学士。
    他沐休出城是为了送恩师上任,难不成整件事恩师也参与其中。
    “恩师。”姚宜闻忍不住喊出声。
    黑暗中却没有人再理睬他。
    “三哥,你……出来……的时候……可曾跟旁人说?”
    姚宜之的声音传来。
    姚宜闻下意识地摇头,却想起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这才道:“我只是跟母亲说了一声要送恩师上任,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家里……见……不到……三哥……一时之间……也不会怀疑。”
    是啊,不会有人怀疑,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崔奕廷……会不会……”
    没等姚宜之说完,姚宜闻道:“崔奕廷随圣驾去了陪都,定然不会来救我们出去。”
    姚宜之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我们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欢哥……”说完话,姚宜之躺下来,整个人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
    欢哥,五弟,婉宁,他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都怪他,不但去学了先皇的笔迹,还能临摹当今圣上的笔法,甚至平日里沾沾自喜,如今引来如此的祸患。
    姚宜闻去碰触地上的姚宜之,触手一片温热。
    是血。
    这么多的血。
    “五弟。”姚宜闻轻轻地喊了一声。
    地上的姚宜之却没有动静。
    “五弟……”
    姚宜闻伸手去推,姚宜之却动也没动。
    “来人啊,来人啊。”姚宜闻大声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重新被打开,借着外面的光亮,姚宜闻看到紧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姚宜之。
    有人过来探了探姚宜之的鼻端,然后拽起他的胳膊向外拖去。
    姚宜闻忽然想要扑过去将姚宜之夺回来,却肚子被人踹了一脚,重新摔在角落里。
    周围恢复了一片漆黑。
    姚宜闻耳边响起姚宜之方才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欢哥。”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欢哥死,他该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319
   


  
  ☆、第三百二十章 失策

他的孩子,除了婉玉,仿佛都跟他缘分不深。
    都是他自己作孽,先是将婉宁送走,后来……是没能看清楚张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大约时候已经到了。
    他该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姚宜闻挣扎着起身,“我写……”
    他在黑暗中重复着。
    “我写……拿笔来……我写……”
    ……
    姚宜之出了屋子,就从容地站起身,在侧室里换掉衣服,洗干净脸颊上蹭的血迹,整个人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想要骗姚宜闻并不难。
    只要恰当时候哄骗、恐吓他一番,他就会被拿捏住。
    尤其是欢哥。
    姚宜闻一直十分疼爱欢哥,欢哥丢了,姚宜闻就像是丢了魂儿,整个人昏昏沉沉,用欢哥来拿捏姚宜闻,是他早就想好的。
    姚宜之一路走到小书房。
    推开屋门,夏大学士正端起茶来喝,看到姚宜之便放下手里的茶碗,“怎么样?他可答应了?”
    姚宜之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点头,我已经口述了一份遗照给幕僚,只要他照着幕僚所写誊抄一遍就行了。”
    夏大学士十分欣慰,“姚大人心思敏捷,将来必定前程无量,端王承继大统,身边少不了姚大人这样的倚重之臣。”
    夏大学士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过来禀告:“夏大人,姚宜闻愿意写了。”
    夏大学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知道姚宜闻能仿出先皇和当今皇帝的笔迹,加上这些年他的诱导,姚宜闻的仿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足够以假乱真。
    皇上和先皇不同。先皇所有政务都要先让内阁票拟然后附本皇上裁决,自从皇上登上皇位,内阁就如同被荒废了般,凡军国大事皆可密奏皇帝,皇帝批了奏折,内阁却还被蒙在鼓里,陈阁老说的好。他们就如同是个摆设。人前人后被人围着叫阁老,其实连个堂主事也不如。
    南直隶贪墨被查,接下来是福建、广东。再这样查下去,他那些事也要见光,之前留着端王爷这手牌,本是要走投无路时为自己抗争。如今看来多亏当年的未雨绸缪。
    幕僚将准备让姚宜闻抄写的遗诏拿下去,夏大学士和姚宜之在屋子里等消息。
    大牢里的姚宜闻重新见到光亮。
    黑暗里走出几个人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带进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已经放好了桌案和笔墨。
    姚宜闻被按在椅子上。一张文书顿时落在他眼前。
    遗诏。
    大行皇帝遗诏。
    皇上还没死,他却要在这里谢大行皇帝遗诏。
    为官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过错,现在却要伪造遗诏。
    姚宜闻的手抖起来。
    他不能写。他不能做乱臣贼子,姚宜闻开始摇头,“我……不能……写……端王……不是已经……疯了……怎么能承继大统……怎么能……”
    姚宜闻的声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
    姚宜闻已经听不出那到底是谁的声音。是五弟还是姚家别的什么人。
    “父亲……父亲……”
    欢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欢哥在叫他。
    是欢哥。
    姚宜闻想要张嘴,欢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姚宜闻的眼泪顿时淌下来。
    “姚大人请吧……”
    姚宜闻颤抖着手去拿笔。毛笔却不停地颤抖,待到笔尖落在纸上,那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
    旁边的人不禁冷笑,“姚大人,这不是在姚家,也不是在吏部衙门。”
    姚宜闻的冷汗淌下来,面前的纸张已经不堪用。
    幕僚气得扬起眉毛,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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