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春 作者:辰沙若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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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二娘子咬着唇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口中依旧不甘地咕哝道:“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周国公送了衣料与她,我不过是气不过……”
“周国公送衣料与她,与你有何相干,你这样撕破了脸骂上门去羞辱于她,旁人怎么看?”大夫人见她还是不开窍,一门心思想着与沈安青置气,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那点子心思如今怕是人人皆知,未出阁的娘子这样闹腾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以后休要再羞辱她,她如今怕是连嘉成长公主都留了心,还邀了她过两日去斗茶,你与我安分些,待在厢房不得出来,若是再敢惹出什么事端,休怪我不留情,送了你去庄子上。”窦二娘子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大夫人走了几步,又阴沉地道:“周国公的事,你还是死了心吧,我们这等人家儿女婚配哪一点由得了自己,你的亲事怕是连我都做不得主,何况是你自己的想头。”说罢,再不停步径直回园子去了。
晚间,金铃替沈安青卸了钗环,撒了发小心地梳理着,采容在一旁收拾着大夫人叫人送来的锦缎料子,却是少见的沉默少言。
沈安青见她神色愣怔,有意逗她一下:“怎么,看见这些好衣料欢喜得过头了?”
采容抬头,却是泪盈于眶:“娘子,你今日受了这许多委屈,就算得了这些衣料又有什么可欢喜的,这府里太过作践人了!”
沈安青见她替自己委屈抱不平的模样,心里一暖,轻声道:“不打紧的,我这不是没事么,方才大夫人也过来了,叫二娘子赔了不是,想来她不敢再过来闹了。”
采容擦了把泪,把那几匹衣料一股脑塞进箱笼,低声道:“大夫人也倒罢了,只二夫人分明是见不得娘子得了好,问也不问便闹上门来,要给娘子没脸,全不顾娘子还是她表侄女。”
沈安青冷笑摇摇头,何氏哪里会顾念什么亲情,前一世就是逼得沈安青嫁给了自己痴愚的儿子,每日非打即骂,后来还叫她当替死鬼,趁机逃走,她的狠毒沈安青早有领教。
金铃在旁低声道:“府里人心难测,娘子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采容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婢子瞧今日那郎君虽然荒唐些,好在样貌极好,对娘子也很是上心,若真有心,倒是……”
沈安青差点笑了起来,贺兰临自来就是那副风流不羁的品行,待哪位娘子都是春风拂面亲切大方,今日怕也只是信手而为,哪里就算的上是上心了,她若真是起了心,只怕窦二娘子更是闹的厉害。
金铃却在旁摇头道:“那郎君是皇族勋贵,又是名声不佳,只怕非良配。”
沈安青闲闲倚在席上,看着她二人笑道:“好不知羞,还未配人,就敢公然谈论郎君婚配了,明儿我索性把你们二人送去与那俊俏郎君可好?”
采容与金铃俱是红了脸,讷讷道:“婢子们也是替娘子担心,这府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沈安青笑道:“罢了,罢了,我也不过是说笑,瞧你们羞得。”
主仆三人正说笑着,外边传来低低问话声:“娘子可睡下了,婢子有话回报。”却是芳兰的声音。
正文第二十四卷 连寿不贵色 身世两无穷(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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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兰进来,惶惶然拜倒道:“娘子。”
沈安青低头瞧着赵瑛娘送来的两匣子茶叶:“可打探到消息了?”
芳兰怯怯道:“婢子今日去了西苑,打听到从前与玉梨亲近的侍婢,在玉梨病没后便被打发配了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怕是问不到什么了。”
沈安青思量着,玉梨死了也有好些年了,知道内情的怕是早就不知所踪,想来一时也难问出什么来,只是窦昆病的蹊跷,只怕还能问出个一二来。
她想了想道:“可还有别的?”
芳兰犹豫了一会,才低声道:“二夫人叫婢子设法打探娘子今日出府去遇见了谁,又是如何与周国公有往来的,还叫问得细细地回话。”
她自袖子里摸出一支鎏金钗:“还赏了婢子这个。”
沈安青冷冷看着芳兰手里的金钗,瞧得芳兰不觉地哆嗦了一下,磕头道:“婢子是万万不敢做的,娘子饶命。”
“怕什么,我又不罚你,”沈安青转过头去,“她既然赏你你只管接了,话怎么回你自己想,日后她若有什么赏赐你都收下,回来报与我知就是了。”
她停了停道:“嘉成长公主邀了我过两日去明光寺与卫国公府茶女斗茶,一时无暇料理这些,你警醒些,她打探什么都先搪塞过去再又说。”她说这个,也算是敲山震虎,告诉芳兰自己不是当初初到窦府的孤女了,如今连嘉成长公主都有往来。聪明人必然知道在她与二夫人之间更该服从谁。
芳兰一愣,看沈安青的目光更是恭敬,叩头应下:“是,婢子必然尽力。”
待到芳兰要告退出去时,沈安青才看着她道:“我记着,昆郎有个乳娘,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的,夫家姓秦,就住在归元巷子里,可有此事?”
芳兰身子一颤,忙应着道:“是有个乳娘,只是早些年出府去了,不知所在,娘子既然如此说,明日婢子便出府去寻一寻。”
沈安青挑眉道:“不必急,这几日她怕是一门心思都在这边,你只管照平日一样,待过些时日再去也无妨。”
明光寺落成之礼特意挑在四月十五佛诞日,不到卯时,窦府上下都掌了灯,侍婢们进进出出,伺候夫人娘子梳洗上妆更衣,概因这佛寺盛典宫中贵人也是要去观礼的,自然是不敢迟了。
沈安青到内堂时,大夫人与大娘子、二娘子俱已在了,见她进来,一袭银朱通花纱大袖襦裙的二娘子不禁轻蔑地笑了起来,连老夫人都有些吃惊地道:“如何穿得这般素净?”
沈安青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莲青半臂窄袖短襦裳子,湖水碧六幅素面裙,只在裙摆上用银线缀着几朵莲叶宝相花,翠髻上也只簪了支碧玉钗,再无旁的钗环首饰。
她笑着拜倒道:“今日怕要下场斗茶,故而穿的素淡,想着能利落些。”
窦老夫人这才无话,嗔怪道:“这样也倒罢了,你平日就是个不爱脂粉打扮的,叫人瞧着太过素净了。”
窦大夫人笑着道:“明日我便着人叫绣娘来替青娘量了,做几身鲜艳些的衣裳。”
老夫人道:“正该如此,眼瞧快入夏了,府里也都该做几身夏衣了。”大夫人忙应下了。
侍婢进来报说二夫人来了,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大夫人母女二人与青娘都来了这一会子了,二夫人才过来,还叫自己这个做婆母的也在这里等着,实在是没了规矩。
二夫人进来拜了拜,口中道:“实在是昆郎闹着不肯留在府里,哄了好一会才脱开身来,老夫人莫怪。”
窦老夫人平静无波地道:“既然昆郎离不得你,你便留在府里吧,省的他惹出事来。”
二夫人吓了一跳,忙道:“无妨的,已经吩咐人好生看着他,不过出去小半日,不打紧的。”
窦老夫人也不愿与她多话,起身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府门前早就备下三辆马车大夫人自然是带了大娘子、二娘子同乘,二夫人笑着向沈安青道:“青娘随我一路吧,好些时日不在一处说话了。”
窦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却是向青娘招招手:“青娘扶我登车,今日你要随了长公主去斗茶,少不得要交代你几句。”
二夫人闹了个没脸,悻悻然看着沈安青扶了老夫人登车,跟着一道上了最起头那架马车,她只好独自乘了最末一架车,侍婢们又另乘两家轻驾马车随在其后,数十僮仆随行在两旁。如此,窦府女眷便向京郊明光寺浩浩荡荡而去。
沈安青坐在摇摇晃晃碌碌前行的马车中,垂眉低目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窦老夫人阖着眼似是在闭目养神一般,许久才开口道:“青娘年庚几何了?”
沈安青一怔,低声道:“辛卯年生人,今年十五了。”
老夫人睁开眼看着她,目不转睛:“已是及笄了,与阿婵倒是一年的。”沈安青低声应是。
“你是个聪明的,又知进退,懂得惜福,阿慕与阿婵都不及你。”老夫人淡淡道。
沈安青一脸惶恐,忙要开口,被窦老夫人止住了,她不疾不徐地说着:“你通茶道,又懂得取舍,这一点怕是少有人能做得到,我不会看错的,日后必然是个有福之人。”沈安青不想这老夫人会如此说,只得低声道谢。
老夫人望了一眼沈安青:“今日斗茶,长公主殿下虽是并未定下叫你下场,但我知你必然有得胜的把握,所以我会设法让你下场去,你务必全力以赴,得胜而归,你可听明白了?”
沈安青一震,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望向老夫人,只见她面色阴沉,并不看自己,只得应下。
老夫人像是察觉了她的疑惑,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这斗茶于贵人们不过是意气之争,于我们却是身家性命相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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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五卷 有物先天地 无形本寂寥
明光寺在京都南郊桃溪畔,窦府的马车还未近山门,便看见桃林深处寺庙殿阁上高高飞翘的鸱吻,浑厚的钟声袅袅而来,很是古朴宁静。
马车才到山门,便有迎客僧上前合十揖道:“诸位檀越请随小僧这边行。”
窦府女眷下了马车,沈安青扶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与窦家二位娘子紧随其后,带着侍婢们顺着便道走了片刻,才到寺门前。
金河郡公夫人是早就到了,见她们来了,忙迎了出来:“方才几位夫人还问怎么不见,这会子便到了。”亲自上前来搀着老夫人,沈安青悄然退下。
睐娘拉着赵瑛娘快步过来,笑着道:“你们来的晚了,我和瑛娘是早早就过来了。”
窦大娘子上前含笑道:“瑛娘今日一人过来的么,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赵瑛娘笑着道:“劳慕娘挂怀,我阿娘好些了。”
睐娘不理会她们寒暄,一把拉着沈安青:“我带你们去瞧瞧那讲经的高台,怕是有个数丈高,很是吓人呢。”
转过大雄宝殿,殿后一片开阔的场地上用黄檀木搭起一座三丈高的讲经台,以木梯相接,高台下放置着数百蒲团,很是壮观。
睐娘绕着那高台走了一圈,啧啧道:“这般高,上去莫说讲经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瑛娘笑道:“勿要浪语,仔细被人听了去。”
窦大娘子笑道:“听闻那慧性禅师乃是东都德高望重的法师,想来必是风采不凡。”
几人正说笑着,侍婢来报:“襄王世子、兰陵郡王、长平郡王到了。”又报说:“端和郡主、金城郡主到了。”一干人忙快步出去见礼。
才到寺门前,便见一身紫衫玉带,束着皂罗巾做郎君打扮的端和郡主立在门前,一旁还有一位身着朱红敞领束胸裙的年轻娘子正笑盈盈与她说话。
睐娘快步上前,咯咯笑着拜倒:“郎君安好,金城郡主安好。”
端和郡主回头笑骂道:“还不快起来,贫嘴的小娘,看我一会不告诉你阿娘好生教训你。”
沈安青四人也上前见礼,端和郡主抬抬手:“都起来吧,不比拘礼的。”又向沈安青道:“待落成礼后便是斗茶会,青娘还需好生准备。”沈安青应下了。
金城郡主却是转过脸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沈安青:“这位便是青娘?听闻是极擅茶道的那位?”
睐娘不等沈安青答话,笑着应道:“就是她,今日还要去斗茶会呢。”
金城郡主望着沈安青:“不想这般年纪的小娘子能通识茶道,真是难得。”
正说话间,有人自便道上而来,当先的一位郎君身着朱色锦绣蟒袍,玉带朱金冠,面容端正,正含笑与身旁之人说话。他身旁的一位正是当初在琼台宴上的兰陵郡王崔奕,另一位年岁尚小的小郎君也做郡王打扮,三人正谈笑着向寺门而来。
端和郡主一眼瞧见了,上前笑着抱拳作揖:“世子,两位郡王安好。”金城郡主也上前拜倒作礼。
襄王世子不由地笑了起来:“好一位俊俏倜傥的郎君,这扮相怕是不输贺兰,你们说可是如此?”
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崔奕都微微露了笑,道:“郡主好兴致。”
端和郡主却是白了他们一眼:“好些时日不见晟郎,听闻你前些时日带位高昌国的胡僧到王府里去,不知又在弄什么鬼。”
襄王世子哈哈笑道:“我方才正与他二人说呢,那胡僧自南海海路到我天朝,又几经周转到了京都,沿途所见所闻俱是新奇不过,着实叫我大开眼界。改日要邀了你们一道来听一听他所说,必然叫你也大吃一惊。”
端和郡主连连摆手:“罢了,我可没有晟郎这般好兴致,那什么见闻实在是无趣地紧,倒不如邀了人骑马狩猎来得畅快。”
沈安青四人也一并上前来见了礼,襄王世子叫了起,目光落在瑛娘身上,微微颔首笑道:“瑛娘也在此。”
赵瑛娘面上微微泛红,低声应道:“是。”
崔奕蹙眉道:“太子快要到了,不如先入席再说话。”他迈步向前,全然不曾看见窦大娘子微微带着哀怨的目光。
果然不到一会,就有内侍来通禀:“嘉成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江都公主、信安公主殿下到。”席上众人都起了身拜倒在地。
嘉成长公主一身正红牡丹团花大袖衫,赤金凤纹明黄束胸裙,高髻上簪着九翅流苏金凤钗走在当先,身后跟着太子与两位公主,信安公主年岁较长,容貌娇艳,身着宝蓝袒领轻纱幔,桃红绣金凤束胸裙,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脯,更显得体态风流引人遐思。
待起身后,大雄宝殿前已是立着几位着三色通肩袈裟的僧人,当中一位却是一身素白方袍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向太子等人道:“诸位檀越请入席,大礼将行。”
嘉成长公主尚未答言,信安公主却是掩嘴笑了起来:“这禅师好生年轻俊俏呀。”
太子低叱道:“信安不得无礼。”
嘉成长公主黑了脸,沉沉扫了一眼信安公主,这才向慧性禅师微微欠身道:“有劳禅师了。”与太子等人在上席坐下。
大殿前僧人合力撞响铜钟,一时鼓乐齐鸣,慧性禅师推开紧闭的大雄宝殿殿门,一众僧人捧着法器高唱妙法莲华经鱼贯而入。
席上,睐娘拉了拉沈安青袖子,低声道:“一会便是斗茶会,你瞧那韩月娘带了不少茶女来了。”
沈安青顺着她目光瞧去,果然在卫国公韩夫人与韩月娘身后立着数位身着碧色襦裳的娘子,那韩月娘似是察觉了沈安青的打量,向着她冷冷一笑。她身旁坐着的吴瑶娘更是毫不避讳地狠狠瞪着沈安青。
睐娘低声道:“瞧她们那模样,似是要吃人一般,青娘你一会子可要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