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碧玉+番外 作者:乐鸿(晋江vip11.17完结,种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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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槿蕊回燕尾巷,喻家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在那里,槿蕊感觉到了人间尚有真情在,宋老里长对于喻家的遭遇很是同情,让人把祠堂后院的两间杂屋腾空,让她们暂住,街坊四邻七拼八凑了十多两银子,还有旧衣旧被褥以及闲置的生活用具等,收拾停当后,槿蕊便领着云娘搬了进去,她不想云娘从别人嘴里知道迟修泽定亲的事,以严肃而包容的口吻说他为了稳定大局不得以而为之,云娘心里明白,什么都没说,除了哭还是哭。
自此,槿蕊打定主意与迟修泽划清界线,她坚信自己能靠知识养活全家,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之后,迟修泽再没登门,倒是方泰天天来,槿蕊毫不留情用扫帚把他赶出门,几次下来,燕尾巷的青壮男子当他是欺负孤儿寡母的登徒子,便自**流在巷口严把,不让方泰入巷,不得法,方泰只留了口信,有难处一定要去找他。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再相见,见他这般无情,槿蕊还是难免失落伤感,其实就在当晚,迟修泽接密令连夜出了京城,奔赴虎狼之地的南疆,协同处置镇北王造反事宜,因行程匆忙,亦不想让槿蕊担心他的安危,他带走了文忠,留下方泰照顾喻家,未成想这一别,再碰面时已物是人非。
欧阳家、迟家自订成亲事,欧阳谋便义无反顾加入保皇阵营,新帝手控大局,便发出七十万精兵良将翦灭南乱,对外却造出有百万之巨的声势,一鼓作气打了几场漂亮的迎头战,夺回六个城池,镇南王孤掌难鸣,加之战情受挫,南军势气低糜。
迟修泽审时度势,孤身犯险深入镇北王帐下几位耿直的将军,晓以民族大义及天下苍生劝其反水投城,凭着雄辩滔滔的口才,加之前有朝延宽侑五万将士的先例,几经周折顺利说服其部打开成门,缴械投降,如此以往,镇北王兵败如山倒,迟修泽居功至伟,曾两次命悬一线,后被擢升到户部待郎,官居二品,至此走入政治舞台。
☆、第 52 章 海棠花开红双喜
槿蕊打算去酒肆瓦舍卖琴技维持家计,遭到云娘激烈的反对,说如果她敢去那种地方抛头露脸,便一头撞死。不得已,槿蕊只能另做打算,被这一气,加之连续的刺激,还有喻梅勤的刑期越来越近,云娘的身体一日差似一日,昨晚咳嗽至天明方才睡下,槿蕊忧心忡忡,请来郎中为她切脉,还是相同的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开了舒心通气的方子,胖奶娘便跟着去抓药,前脚刚刚送了郎中,后脚又有人踏上门来,是顾四娘。
顾四娘往里间探了探头,陪笑问道:“喻小姐,你娘在吗?我有事找她商量。”
家里没有茶叶,槿蕊便给她倒了杯白水,道:“我娘身子不太好,刚刚睡下,您有事就和我说吧,我做得了主。”
“也……也没甚大事,就是来瞧瞧。”向来快嘴利舌的顾四娘支吾了。
“顾四婶,您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有话请直说,说吧,傅家是什么意思?”顾四娘的来意槿蕊已然猜出**分。
“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顾四娘把喻家的聘礼放在桌上,往槿蕊面前一推,满色愧疚,“说实话,拉媒保纤这么些年,还是头次退亲,而今你家又是这副光景,实在拉不下老脸张这嘴,只是令哥身陷大牢,又要充军幽州,没个回程的日子,不好耽误人家姑娘。”
“确定不能耽误。”槿蕊用眼睛数了数,共十件,一件不少,用手帕收起包好,叫海棠拿进里间,“亲可以退,另外再赔我们二十两银子。”
顾四娘一愣,讪笑道:“二十两?您说笑的吧?我看还是等你娘出来,我和你娘说。”
槿蕊道:“顾婶子,我们家的情景你应该清楚,我爹我哥都不在,我娘又病中,家里从今往后就是我说了算。”太多事情需要银子了,光靠人救济得不成的,云娘又不让她去弹琴卖艺,正愁弄不到银子,只能讹诈傅家了,“悔亲是重罪,按律要罚杖脊五十,若不给我就击鼓告官,傅家还是有些家底子的,二十两并非难事,况且傅老爷已年过半百,五十杖打轻了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下不了地,要是下手重了,恐连命没有了,他是要银子,还是要命,让他掂量着办,您就帮我们带个话,横竖与你不相干,有什么比到我家退亲更难开口呢。”
“好吧,我把话带去试试。”顾四娘拿出两颗碎银子,“这是谢媒钱,还给您。”
“这我万万不能收,槿蕊年纪虽轻,礼数还是懂的,这是您的辛苦钱,天经地义,我家再不济,也不敢掂念这钱。”槿蕊说得是实话,况且,还指望她到喻家要到二十两银子。
“只管安心收着。”顾四娘塞进槿蕊的手中,用力握了握,“与你们无关,这是我的规矩,没保成的亲事是不能收的,虽说跑了几趟,却也吃了你们的肘子,也就是了,你家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能多一点是一点。”
“那就谢谢您了。”槿蕊见她坚持,也不再推辞。
顾四娘走后,海棠挑帘出来,“小姐,你没做错,傅家不仗义,我们也不用厚道,我们把首饰当了,给夫人请个好郎中,开些好药补药,她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槿蕊摇摇头,忧声叹道:“怕是再多的银子都治不好娘的心病。”
心思单纯的海棠想都没想,随口回道:“那就买心药呗。”
“笨海棠,这世上哪有心药可卖,除非爹不用死,哥哥不用流放,能娶亲生子,让娘抱上大孙子……”槿蕊突然停了口,孙子?对,孙子,生得喜悦多少能冲淡死的愁苦,让她心里有盼头念想,猛盯海棠,而且家里正好有朵海棠花,对着海棠上下打量,虽不漂亮,却是五官齐正,虽不是高峰圆臀,却也是曲线玲珑,当下生出一计,“海棠,你真心想娘好起来了吗?”
海棠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立马瞪眼回道:“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真心实意想夫人的身体康健,只要她能好起来,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槿蕊双膝跪下,拽着海棠的衣摆,“你就是娘的心药,你能救娘,求你救救她。”
“小姐,你怎么了?干嘛跪我?”海棠先是被盯得发毛,后又被吓得惊慌失措,伸手扶起槿蕊,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索性也跪下,蠕唇嗫喏自语:“我怎么会是药?我又不能吃?”
“你跟哥成亲,给娘生个大孙子,给她生的希望,就当我求求你,我没有别的法子了。”槿蕊自知无耻,可是为了云娘,再无耻的事她都会做,就算是把自己卖了,她亦会如此做。
“啊,生孙子?!”海棠怎么也不会想到,害羞的涨红了脸,手指绕着衣摆嘟哝道:“我……我……配不上公子,我就是丫头,字也不认得几个。”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我们早不是公子小姐了,同样的平头老百姓,你只说愿不愿意,娘的命全操在你手心了,就当我求求你,可怜可怜她吧,爹就要上断头台了,我不能再没有娘了,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只怕来日无多。”想着云娘,槿蕊悲从中来,眼泪如崩,伤心的难以自抑。
若问海棠在世上与谁最亲,那便是槿蕊,既是恩人又是亲人,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却也是性情中人,见槿蕊哭成泪人,泪水也是哗啦啦的流不停,吸着鼻子回道:“只要公子不嫌弃,我愿意,我要夫人好起来,夫人是好人,我不想她有事。”
“哥肯定会同意的。”槿蕊紧紧拥抱海棠,心中暗念,谢谢你,海棠,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午后,云娘睡醒,槿蕊一边为她洗脸梳头,一边说起傅家退亲的事,云娘听了二十两银子的事情,气得是柳眉倒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眼泪都咳出来,“槿蕊,这事如何能这么办?让人骂我们不厚道,这是讹诈。”
“娘,你先别着急,且听我慢慢说与你。”槿蕊一面给云娘捶背抚胸,一面把海棠和槿淳搓成对的事全说了,以及她要如何买通狱卒,腾出单间做洞房等等,“如果爹在临走前看到哥成亲,海棠怀上孩子,是不是会少些遗憾?当爹高兴些上路。这二十两权当我们借的,将来连本带利一起还。娘,现在我们需要银子,面子暂时就顾不上了,等将来有钱了,捐钱修祠堂、修书塾再把面子补回来,我保证。你就当是为了爹,少哭些,少流些泪,你天天喝药,药比饭吃得还要多,瞧瞧你的脸,都瘦成这样了,女儿心疼,爹和哥会更心疼,走了也放心不下,这事你不要管,都由我来办。”
云娘怔怔的望着槿蕊,自从迟修泽的小宅搬出来后,一次都没见她哭,反倒是日夜劝慰自己,学着洗衣做饭,学着煎药缝补,“槿蕊,你变了。”
“嗯,我要变,要变得坚强,要照顾娘,将来照顾哥的儿子,娘别担心,在哥回来前,我会照顾好家,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等着抱孙子,有空就做做小衣裳、小鞋帽,可好?”槿蕊含泪笑问。
提到孙子,云娘的眼眸里燃起一抹彩色,“不到三个月,能怀上吗?”
槿蕊回道:“绝对能的,爹娘行善积德,老天爷会保佑我们家的。”声音信誓旦旦,心里却是发虚,暂且不管以后了,至少现在给她打针强心剂,怀着希望生活下去,万一到时候没有怀上再想其它的方法。
“太委屈海棠了吧?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以恩压人,你哥归期不定,岂不是白白让海棠守活寡?这可是造孽啊。”云娘的良心不安,海棠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半个女儿,推以已人,若换成是槿蕊,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会的。”槿蕊违心扬笑道:“娘不知道吧,海棠偷偷喜欢哥很久了,自觉配不上哥,只能把爱慕之情深深的压在心底,这样岂不两全齐美,而且咱们家会出一个威风的大将军,二哥向来有本事,不过三五年就会把哥弄回来的,以后重振家业了,海棠就是少奶奶,我们欠海棠的,我们全家用一辈子补偿她。”
云娘点头道:“那你先把海棠叫进来,我要亲口问问她。”
“好。”槿蕊便把海棠从外间牵了进来。
云娘拉着海棠的手在她的身旁坐下,一句句的细问,按着槿蕊提前套好的词,演练过的动作,海棠至始至终半低着头,含羞带怯、磕磕巴巴把对槿淳的‘爱慕之情’倾诉于云娘,因紧张酡红了腮帮子,丫头、公子日久生情的韵事古来有之,加之槿蕊从旁帮腔,凭着如簧如舌,云娘信了,萎靡不振的精神为之一提,吃了碗粥和半块蒸饼,又上刑部大牢的死囚间,找喻梅勤商量此事,槿蕊则去见了槿淳,兄妹俩席地而坐,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隔着木柱聊了起来。
“哥,对不起,没先向你透气就自作主张,你不会怪我吧。”
槿淳立即拧起那双苦大愁深的浓眉,急急的摆摆手安慰道:“小妹做得对,娘的身子要紧,我总算能为爹娘做点事,挺好,真的。”
槿蕊望向槿淳,犹犹豫豫问道:“哥,你会嫌海棠不够好吗?”
槿淳摇摇头,“患难见真情,她在此时对我们不离不弃,是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值得珍惜,原来我拿她当妹妹,以后拿她当妻子待,我会好好对她的。”性子依旧温吞,但是比几月前成熟稳重许多。
“你当真这么想?”
“哥何时骗过你。”槿淳不经意扫过槿蕊,纤纤的十指划开了几道细小的伤口,胖奶娘给他送饭时抹着眼泪说起迟修泽和别人订亲的事,说起她的改变,心疼她的苦,想问又怕惹她伤心,最后还是咽下嘴边的话,执起她的手指吹了吹,“家里就劳小妹受累了,哥知道,小妹非寻常姑娘可比,小妹能代哥把娘照顾好,等哥回来后再补偿你,如果……如果哥还能回得来。”
“能得,能得,肯定能。”槿蕊头点得如捣蒜,“有钱能便鬼推磨,哥放心,我都通盘算过了,等挣足银子,把你和林伯、秦伯救回来,即便我不成,还有二哥呢,我已经给哥备下了一摞子的医书药典、银针诊枕等,等哥回来后,哥就当郎中赚营生,那时我万事不管,天天吃饱肚子在院子晒太阳,闲时给哥带孩子。”竖起尾指,“打勾勾。”
“好。”槿淳复上指,诚如小时候一般,笑容如小白兔纯洁,“金勾勾,银勾勾,说谎骗人是小狗。”
次日,顾四娘真带着二十两银子,槿蕊黑脸拌到底,不让她和云娘照面,收了银子,便把婚书还交给了她。
槿蕊使了三十两银子打通了牢头,全家人笑里含泪吃了顿饭,槿淳与海棠的婚礼就算是成了。槿蕊算好日子,海棠葵水后便把她送进牢里,海棠很争气,两月后就成功怀喜在身,这对于喻梅勤和云娘是莫大的安慰,然而此时,喻梅勤的刑期也越来越近了。
☆、第 53 章 走投无路奔玉清
终于到了秋后行刑日,天方明,云娘换好丧服,早早进了死牢,无言的给喻梅勤净面、换衣、梳头、刮脸、修须,把他收拾的齐齐整整,若不是身穿红色的囚服,戴着沉重的手链脚镣,压根不像即将赴刑场的死囚,云娘破天荒没流一滴掉泪,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两人均不发一言,眼里只有彼此,举手投足、目光交汇的温情皆是夫妻二十余载的默契。
槿蕊和海棠还有胖奶娘披麻带孝,提着断头饭后脚而至,见此情景不忍更不愿打破,胖奶娘见不得这场面,躲到外面抹眼泪,时间已剩无多,槿蕊把饭菜一碗碗在桌上摆好,摆上筷子,斟满酒杯,“爹,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菜。”
喻梅勤望向槿蕊,眼梢浮起从未曾有过慈祥和蔼的笑容,握起槿蕊的手,把云娘的手交至她的掌心,郑重嘱托道:“爹把娘托给你了。”
话虽轻,却是有千斤重,槿蕊点点头,拼命逼回在眼眶打转的泪珠,递上水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爹,槿蕊陪你喝一杯,敬庆元洁身自好、白璧无染的清官。”说完,自己先喝了杯底空,“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爹,你的清白不会辱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心底有明镜,辨得出忠奸,分得清黑白,您是好官,那些害你的人,那些贪了昧心钱的人,丹史青书饶不了他们,您放心,您的冤屈会有昭雪之日。”
“你是好孩子,可惜爹知道的太晚了。”喻梅勤仰头饮尽,搁下酒杯,笑道:“我的女儿不但有如花美貌,而且聪慧、机灵,心肠好,更有别的女儿家不具的巧心、巧嘴,谈今论古不输须眉男子,怨不怨该爹打过你?”
“如果我能选择,我情愿天天该爹的戒尺。”槿蕊轻轻的赖进喻梅勤的怀里,双手环住他单薄的腰身,“爹,我舍不得您。”
“爹也舍不得。”喻梅勤抬手抚摸槿蕊的长发,鼻声渐浓。
云娘期盼已久的父慈女孝的画面,却是出现在生离死别之际,捌过脸,悄悄抹干眼泪,她答应槿蕊,今天绝不流泪,好让喻梅勤走得安心,稍稍平复了情绪,清清嗓出声提醒道:“槿蕊,让你爹吃饭吧,去把你哥带过来。”带过来,再见最后一面。
“嗯。”槿蕊低下头,眼泪再也锁不住,滑落面颊,滴入地里,怕被瞧见,快速踱步出去,去带槿淳过来,来见喻梅勤的最后一面。
没想到,槿蕊被拦下了外面,刑部大牢有甲乙丙丁四字号的大牢,分别关押不同的囚犯,由不同的牢头看管,槿淳在丙字号牢,迟修泽先前有打点,槿蕊也使过银子,故行事还比较便利,没想原先的牢头前日吃醉了酒,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刚刚接替的牢头处在这发财的当口,翻脸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