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c罗)冰锋之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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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有。”父亲不紧不慢道。
　　“爸爸…cris不能待在那儿，之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现在我确定了…”
　　
　　“你竟然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母亲的语气里满是恐惧，她不能想象要是万一Ricardo被发现了，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她的脑袋里全是梅兰妮女士说话时候的样子，仿佛他们一家人已经成了国家的叛徒。
　　
　　迪甘向光线当中移了一点儿，从走廊的栏杆看下去，他能看到哥哥和妈妈的头顶。
　　
　　“我得找到他。”
　　“那你就完全不顾及你自己的危险？”女人的心都快碎了，“Ricardo，如果你有个好歹，你叫爸爸妈妈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我…我太想他了…我控制不了…如果他死了…”
　　
　　哥哥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顿时弥漫起一种奇怪的气氛。
　　
　　“Ricky，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有信仰的人！你的主在时时刻刻看着你！我要你收回你刚刚说过的话！”
　　“不！”
　　
　　头一次，迪甘听到哥哥这样坚决地对着父母说出这个词。
　　
　　“不！”
　　Ricardo冲着母亲，当他看到妈妈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时，他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我爱他…妈妈…”
　　
　　一个耳光响亮地落在了脸上。
　　迪甘不由自主都跟着那个声响哆嗦了一下。
　　那是他听到的哥哥带着哭腔说的话，迪甘也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哥哥受到的那个耳光，从小到大，母亲没有对他们兄弟两个下过这样重的手，对哥哥更是如此。
　　此刻，楼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迪甘的手心湿湿凉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才听到了父亲缓慢而沉重的声音：
　　
　　“如果你好好地完成学业…完成你的面试…我想我还是能有点儿办法…”
　　
　　在cris问自己有什么办法时，Ricardo只能想到父亲。很多人都以为他足够优秀，就连他自己也一度认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然而此番，这些空虚的赞誉在他所面对的现实面前全都成了最可笑的讽刺，它们华丽地标榜着功勋，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还是只能去恳求，去向着那个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求助。不然他还可以依靠谁呢？
　　
　　他是父亲的儿子，他听话，懂事，他希望曾经所表现的一切都能得到一点点怜悯。
　　母亲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以为自己的希望全将破灭。
　　
　　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不想要看到爸爸妈妈心痛的表情，更不想要把母亲的心给扯碎，看着她的眼泪，他开始痛恨自己身上这副皮囊，如果他不是Ricardo　Santos，如果他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儿子，如果他根本不会为了这卑微的爱情而去自私地毁了一切…
　　爱情，他曾经在诗歌里读过的，每一句如今都切切实实地印证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从未在任何女孩儿身上感觉到的依恋却在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他不知道当年父亲看到母亲时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可是他却能够用最令人陶醉的语言去形容自己和cris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那不是他…爱情已经将他改变。
　　十七岁的Ricardo头一次去直面的感情，他痛恨谎言，于是在睡前的时候他尽一切力量去寻求主的原谅。但要是最后主依旧决定抛弃他，他亦会和cris站在一起！而cris他相信他也会选择自己的。
　　
　　那是他同父亲达成的协议，只要他认真准备，进入赫斯塔，父亲就帮他想办法把cris弄进教堂。
　　
　　那夜里，Ricardo带着感恩的心情沉重睡去。
　　此时此刻，他和cris也只能是在梦中相聚了。
　　
　　严冬中，荒芜的大地被肃杀笼罩。Ricardo已然是一门心思地放在了要如何进入赫斯塔。
　　最令人担心的面试前，全家人坐在一起，迪甘假装大家都还是老样子，他看着哥哥瘦削下去的面庞，他浓重的眉毛下凹陷的双眼，曾经的炯炯有神有了一丝黯然，他希腊美少年雕像般的鼻子和嘴唇都不再富有蠢动的生命力，好像这死去的季节已经把其中的生机吸光。
　　
　　他看哥哥眼神，或许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Ricardo才避免和自己四目相对，想到这儿，迪甘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他的哥哥还是那个Ricardo，但又不再是他。
　　
　　桌子上，父亲做着最后的叮嘱，接着，大家吃完了早餐，父亲就送哥哥去赫斯塔。
　　
　　迪甘掀开窗帘，瞅着车子缓缓离开，心里默默地为哥哥祈祷一切顺利。
　　
　　要是说以前没有人怀疑Ricardo的实力，现在却都不约而同地为他捏了把汗。不单单是他课堂上那些言论，更是他此刻的心情和状态。可是，在这些人当中桑托斯先生除外，他握着方向盘，与余光一直在观察者儿子，他知道Ricardo内心盘踞的力量，作为他的父亲，他很早就察觉到了这种力量的存在，现在，他更想要操控这股冲动，否则他真的怕这力量将这孩子摧毁。
　　
　　而其他人也意识到了。
　　他们的竞争对手，是这样一个具有隐秘潜在能量的人。在你不曾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控了全局。
　　
　　坐在赫斯塔面试的教室里，Ricardo回答完了最后一个问题。看着最中间的男人带着满意的微笑取下眼镜儿擦了擦，然后向自己点点头，他就清楚，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问题能够难得到自己了。
　　三天的笔试，俨然不值一提。
　　最后一天，当结束的铃声响起，Ricardo抬起头望向窗外，昏暗的操场尽头好像走来一个人，
　　唇角边挂着一缕温暖的笑容，他顽皮而兴奋地冲自己挥手，自己也笑了，至此，是不是已经不用再苦苦等待……
　　
　　炉子里散发出暖洋洋的气息，lahm悄悄上了楼，推开了Ricardo的房门。
　　
　　“怎么了？未来的大…”
　　恭喜的话还没有说出口，lahm就语塞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Ricardo开心地笑一笑啦，最近见的几次，他都来去匆匆，给钱，然后从自己手里把他要的东西拿走。他有秘密，可是谁没有秘密呢？对于Riccardo的私事儿，lahm好奇，可也根本不愿意去追根究底。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喜欢那个偶尔和自己踢踢球，乱侃一下学校小妞儿，不时引经据典的表弟，而不是现下这个总是看着你就叫人头皮结冰的阴郁的男孩儿。
　　
　　Ricardo在今天收到了赫斯塔的入学通知。
　　
　　父母脸上的阴霾消失了，以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Ricardo没有体会到什么快乐，如果是几个月前，他或许会开心的，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感觉。他仅是看着父亲，期盼他能说点儿什么。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你不高兴？”
　　“我高兴…”
　　“怎么，和那些工厂里的小混混出问题了？”
　　
　　其实他不是傻瓜，Ricardo把那些东西拿去给什么人他心里有数。
　　Ricardo再一次用lahm会感到不舒服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较真儿，吃点儿亏在所难免，你得学会…忍耐。”lahm很想要轻松些：“下一次再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说到这儿，他翻了下白眼，笑道：“不过也许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Ricardo回过身，走近了lahm，他的表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被弄得很有压迫感，他想要他的表弟冷静一下，可最后还是说到：
　　“他们…你没听说？”
　　“不，没有。”
　　“和那些犹太佬一样，他们要给弄去一个…恩，我也说不准，听说那儿是一个更大的工厂，能容纳现在人数的十几倍！先前那些被迁走的犹太人就是去的那儿…”
　　“你说谎…”
　　“干嘛骗你？！”
　　
　　楼下的人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坐在沙发最边上的卡洛琳看到Ricardo在离地面还有四层台阶就跳了下来。从她来到现在，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一样，Ricardo来到父亲面前，
　　神情严峻：
　　“爸爸，您答应过我什么？”
　　
　　这句话刚出口，父亲的额头就蹙了起来，他想让孩子坐下，他拉他坐下，可是Ricardo抽开了手。
　　
　　“爸爸，您是在骗我的吗？”
　　“Ricky，我们稍晚再谈这个好吗？”
　　“请您现在就回答我，您在上帝面前和您的儿子做出的承诺，我已经履行，而您的呢？您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把我…”
　　“Ricky。”
　　
　　父亲瞥了眼一旁表情尴尬的尼姆一家人，立即站了起来：
　　“我没有在上帝面前承诺过什么，如果有，那么我将会尽一切全力去达成。你的学业，是关乎到你自己前途的事情，我们也为你而骄傲。记住，这不是什么赌博，没有约定。”
　　
　　他那么义正言辞，好像和那些议员一起工作了几个月也成了绝对正义的化身。
　　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Ricardo想要大笑。
　　
　　小时候那个教着自己诵读天主箴言的男人，他的父亲啊。Ricardo怔怔地望着爸爸的双眼，里面是愤怒，是耻辱，是Ricardo没有看到过的失望，他没有再说什么，一转身，默默走上楼梯。
　　




第　11　章

　　冬至女神，您慈善的双眸泽陂过的大地总是能开出娇艳的花朵
　　
　　在来年的日子里，赞颂您，赞颂您的恩德…
　　
　　装着大喇叭的卡车从一幢幢房子前驶过，它不断不断播报着关于战事的消息，然后中途再插上这样不伦不类的民歌，时而显得沉重肃穆，时而却滑稽可笑。Ricardo看到了尼姆一家人停在了楼下。
　　
　　我至善的主，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桑托斯这个姓氏祈求您的宽恕。
　　此后，我的血，我的骨，我的灵将归还给这个姓氏，我所承受的一切荣耀请归于我的父母，余下之罪，谨归于我。
　　阿门。
　　
　　他走出了家门，他看到爸爸妈妈的笑，他们的笑容在这难得的冬天的太阳里显得尤为难看。Ricardo仰起头，尽由阳光最后沐泽着自己的身体。在那些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中，以及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庞上，他似乎听到了火车汽笛的声音，看到了火车的启程。
　　于是拉过自行车，他跳了上去。
　　
　　“Ricardo——！不！Ricky！回来！！”
　　
　　利斯顿的火车站里一片混乱，他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全都坐在地上，各种姿势，失神地坐着。
　　穿过了A区，Ricardo茫然四处，举目都是人，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像赶牲口一样把一些人往车厢里推挤。十几节车厢，都是运送煤炭的车厢改造的，上面用木板临时钉上。行李物品散落一地，那些士兵把人们手里的箱子，包裹夺下往地上摔，以求获得更多的空间，反正他们也用不上这些了。
　　
　　“cris！！”
　　
　　Ricardo顺着车厢一节节叫喊，露天的车站把他的音量给削减了，他扯着最大的嗓音，没有放弃：
　　“cris——！！”
　　
　　脚底被一地的皮箱给绊倒了，Ricardo站起来，那些还在等候着被往车厢里赶的人望着这个男孩儿，他身穿着体面的衣裳，领口佩戴着党国的徽章，那是一枚很威风的徽章。
　　
　　Ricardo往后一直退，直到手扶住了那些加封上去的木板，他一步步地向前挪动，嘴里没有停止…
　　
　　“cris…”
　　
　　“Ricky！！我在这儿！”
　　
　　cris艰难地从不远处一节车厢里钻出了个头，每一段都是这样，仅留下一条这样窄小的窗口。
　　
　　他们的手紧紧抓在一起，Ricardo看着cris，
　　“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车头的汽笛真的响了，身后，车站上已经空下来，那些最后被用力往里推的人们也拥上了最末一节车厢。不断叫嚣的笛声让Ricardo开始恐惧，那些士兵逐一检查起火车来。
　　“Ricky…”
　　Cris张了张嘴，接着一把扯开了Ricky的手：“快离开。”
　　
　　Ricardo没有走，他再一次紧紧拉住cris：“帮我一把！”
　　
　　车内的男孩不敢相信Ricardo居然扒住了那个刚好够一个孩子进出的窗口，脚下一蹬，侧过了身子，爬进了车厢。那狭窄的口子卡住了他的脚，cris扳着Ricardo的腿，好不容易让男孩儿全都钻了进来，可他的鞋却掉在了外面。在他刚刚进来时，巡查的士兵也正经过，“唰”一声，整个车厢顿时黑了下来，他们被严丝合缝地给关住了。
　　
　　这里容纳着多少人，Ricardo不知道，总之，在他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感到呼吸也开始温热起来，这里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任何可供活动的空间。
　　他慢慢抬起一点儿手，能感觉到cris的脸。
　　
　　“你的家人呢…？”
　　他轻轻问。
　　“我不知道…火车里的某个地方吧……”
　　他轻轻回答。
　　
　　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记得吗…我不会扔下你的…”
　　“恩……”
　　
　　雪又开始下了。
　　洋洋洒洒，火车脱离了车栓，笨拙地驶离车站。
　　车站上那些了零八落的行李箱被洁白的雪花覆盖，狼籍里，一只光鲜的皮鞋和破烂的足球并排挨着。
　　而火车已然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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