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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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听到里屋似是有些嘈杂，“你说这话就是在怪我，罢了，谁让我迟到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顿了顿又问，“看来你这里很热闹啊？”
“请了几个朋友，走，咱们进去。”携了小宝，两人一块进了里间。
几人围着火炉子煮酒烹茶，旁边的案几上放着几盘点心和新鲜水果，见着纳兰和小宝也不甚在意，皆点头算作招呼。
韦小宝坐在纳兰左首，扫视一周见当中有好几个人衣着素净当中还有两名女子，知是纳兰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又见着有一两个熟面孔，似是在那里见过，细想下又记不起。他是随性的人，今日既然是来这里赴宴，想来大家都是纳兰的朋友，也就不再仔细捉摸。
纳兰右首坐着名女子，那女子神情委婉，薄面粉颜，眉间一点轻灵似梦似幻，竟是人间绝色。心下暗想：这女子想来就是沈婉了，比起我那几个老婆倒是也不算差。（岂止不算差？汗！真会往自家老婆脸上贴金，沈婉也歹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加美女吧，当然在韦小宝眼中自家的都是好的！）
韦小宝最见不得美女，虽然心里想着不如他家老婆，眼神可不骗人，忽忽悠悠直往人家脸上瞟。
正看得出神，见那女子执了酒杯朝自己笑笑，他这才回过神，忙端起酒杯。
沈婉轻笑道，“这位就是韦大人吧？时常听容若提起，小女子沈婉敬大人一杯。”
小宝是混惯风月场所的人，在美人面前更是作风流潇洒状，“既然都是纳兰的朋友，叫我小宝便好，早闻沈姑娘才名远博，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不是凡人。。。”他本想说惊为天人，可到了嘴边却忘了这词怎么说，临机改了词。
沈婉浅笑嫣然，这一笑当真不似凡人。“谢大人夸奖。”说罢执了杯一饮而尽，小宝陪着饮了酒。放下酒杯时，胳膊肘儿碰碰纳兰，俯耳低语，“有这么美的女子，怎不早点告诉我？”
纳兰放轻声音调笑道，“若你知道了，岂不早让人抢了去？”
韦小宝轻哼一声，装作生气，不消片刻自个儿忍不住笑出声。想他韦小宝风流名声在外，若是往日说不定一准儿把这女子追到手，但今时不同往日，怎会再做这等不入流的事？
想到这里再去看纳兰，见他神情间那点郁结之气似比南巡那会儿少了些许，当下感叹，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咱们也来个约会？
韦小宝从纳兰家出来时，己是华灯初上时分。烛光透着遮掩的门缝从附近几户人家传出。外面风雪正盛，冻得他打个哆嗦，醉意亦散了几分。
纳兰携几位朋友出来相送，韦小宝笑道，“今日当真痛快，能识得众位亦是缘份，咱们就此别过，诸位留步。”
纳兰道，“早劝你明个儿回去，你偏不听，夜己深风大雪厚，路上出什么差池叫我如何向皇上交待？”
“纳兰多虑，我韦小宝比这难的风雪路走的多了去，还怕这点小风小雪不成？”
纳兰也不多言，略说了几句客套话送韦小宝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带起串串雪沫。
“没想到市井出身的韦小宝倒也算个人物。”
纳兰回首，看着自己的好友顾贞观，不知他为何发此感概。今日来的这些朋友除却韦小宝外，多为他和沈婉的知己好友。亦是知晓韦小宝的为人，才有心借此机会让众人相识。
顾贞观笑道，“宦海沉浮，以大字不识、市井小混出身，能坐上此等位置亦不可小窥。”
众人听了这话，皆有所思。
韦小宝一路上着人快马加鞭，只盼宫门不要落锁才好。没成想，赶到时仍是落了锁，值夜的侍卫识得他，上前行了礼，言词间让他明日再来。韦小宝无奈，只得调转马车，回了韦府。
今夜没见着小玄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中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些什么。
数了几千只绵羊还是不能入睡，干脆拥着被子坐起来，转念间记起大半年没回家，也不知双儿她们可好，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离了他不知把家里闹腾成何种模样。
这么想思来想去，记起日间识得纳兰的几个朋友当中有个吴兆骞的，五十来岁面黄肌瘦，听纳兰及朋友们讲，此次他们相聚皆因吴兆骞病重，来京城寻医，才得空聚在一处。当时韦小宝听了便说要帮吴兆骞请得名医治他的病。
现今静下来想，老子壮如牛极少生病，怎么会认识什么名医大家？！不过白日里答应了纳兰，又不忍见这汉人名士如此模样，怎能袖手不管？
忽然想起宫中多的是御医，不如向小玄子讨个人情。又想到今年第一场雪下得如此之大，外面似是银子铺就般好看，小玄子整日里忙，若是得空能咱也学学那些文人雅士和他踩雪找梅花什么的，该多好。念头动起，一发不可收拾，当下下定决心，明天就要约他去玩。
自个儿想了会儿，便裹了被子躺下，不多会儿睡熟，一夜无梦。
次日城下了早朝，韦小宝待众臣走后，也不让太监传话，直接去了御书房。
康熙对他不报而入的无礼，见怪不怪，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批了会儿折子，中间喝茶的档儿，韦小宝把来意说明，康熙思虑片刻问道，“即是纳兰的朋友，纳兰为何不亲自来说？”
韦小宝心中大翻白眼，昔日纳兰和顾贞观为了吴兆骞的事，闹得天下皆知，我不信小玄子你会不知为何他不敢来！嘴上说，“想来纳兰面皮甚薄，恐皇上不准。”
康熙知他乱说也不拆穿，对身边太监吩咐，“着太医院张太医随韦大人出宫一趟。”
韦小宝谢了恩，却不急着走。
康熙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问，“还有事？”
韦小宝干咳，“这个，那个，咳，这两日雪下的大，外面积了厚厚一层，臣昨天去郊外，见着外面积了很厚的雪白茫茫的特别漂亮，想起皇上日夜操劳，不如趁着下雪天，休息一日，臣陪着皇上踩寻找梅花，肯定比那些文人有情趣。”
这话韦小宝若在平日说，不管对像是谁，定会流利无比。可今天的邀请的是小玄子，更是皇上，怕他不愿意去，这才巴巴的说了一长串儿。
康熙眼中闪过丝笑意，你个韦小宝，想约朕明说就是，拐了这么大个转儿也不嫌累！
面上做出严肃模样，暗道，朕要是立刻答应你了，不是太便宜你小子了。。。
当下脸色一沉，“韦小宝，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劝朕不顾朝政，鼓动朕肆意玩耍，该当何罪？！”
韦小宝方才明明见着皇上眼中有笑意闪过，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便了脸，忙跪下装出一副恐惧模样和十二分忠心，“皇上饶命，臣只是不忍见皇上如此劳累，实在想让皇上歇息歇息。。。”
抬眼见皇上脸上表情松动几分，继续装腔作势，“何况外面景色迷人，天降瑞雪，皇上英明神武，咱大清亦是太平盛世之兆，臣这才大了胆子请皇上去宫外走动走动，臣万不敢耽误朝政！”
这一翻马屁拍的康熙很是受用，他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韦小宝，此时凑效，顺坡下驴当下装作深明大义，绷着脸点头算作答应。心下乐翻了天，想韦小宝进宫大半年，还从来不曾约过他，今日见他态度诚恳早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同昨日去纳兰处玩耍自个儿在宫中还生了那么一小小会儿闷气的事都忘啦。
韦小宝细眼看去，看皇上脸绷的随紧，眼角眉梢倒是含着笑意，和平日里听到的喜上眉梢倒是相似的紧，心下略动便知晓方才是皇上故意为难他，这下更是开心，小玄子啊小玄子，你若天天如此，我韦小宝让你捉弄捉弄也是开心的。。。
当下吩咐梁九功去备马车，换件普通富家子弟的棉袍披了件黑色貂皮镶银丝的外氅，只带个小太监小德子和一名贴身侍卫携韦小宝一道出了皇宫。
找梅花儿
知道咱们小宝为啥能娶到那么多老婆吗？
你们肯定说：因为小宝聪明！因为小宝长的帅！因为小宝风流潇洒！因为小宝有钱且出手大方！因为小宝爱美人爱老婆！
当然，这些是追妞儿的基本条件，更让数名妞儿甘愿于她人同侍一夫的条件！不过嘛，咱们小宝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一招，这招更应该是每个男人必备的招数温柔体贴！
心上数个条件，你缺那个都好，单单不能缺的就是这招！为啥？！很简单，再强的人也有需要别人温柔相待体贴关怀的时候，管你是九五之尊还是市井小民，这一条必不可少！
咱们小宝这张用温柔体贴织就的网，比打渔伯伯那张网管用多了，咱倒不是讽刺打鱼伯伯的渔网不咋滴，而是咱琢磨着吧，渔网再怎么厉害总是捉不到皇上滴吧？！嘿嘿。。。
“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倒是个幽静之地。”远山近景，兼之此地幽静广阔，玉山叠银松柏做陪比起沉闷的皇宫不知畅爽多少倍。
韦小宝听不太懂他念的是什么诗，只笑着上前把他外氅系紧，接了小德子捧着的手炉放到康熙手中，“郊外不比宫内，冷得紧。”
康熙心情甚好，抱着暖炉摩挲上面的双龙戏珠花纹，“知道冷还要我出来？你存的什么心？”
韦小宝听得分明，他说的是我，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朕”，丝丝甜蜜破茧而出，直欢喜的似幼时第一次入宫，第一次吃“拔牙”那般开心。
“就算是存了心，也是好心，我韦小宝此生决不会害你！”他眼神坚定，两颗眼珠子全没往日的奸诈算计，满满的认真欣喜仿佛要蹦出来。
康熙看得分明听着那犹如誓言般的话，虽然心动碍着身份不便多说，微措开眼闭开灼人的目光，脸颊隐隐发烫。
韦小宝看他这般反应，明明是害羞，当下哈哈大笑，震得落在发上的雪花飘散而下。朝那侍卫和太监招手，“你们在这儿侯着，我和皇上随便走走。”
那两人也是机灵的主儿，虽担忧皇上的安全，却见着皇上没阻止，也不敢多说什么，机灵的退回马车旁。
小宝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宫里出来的人果然最懂得察颜观色，回头好事成了定要赏他们！
紧跟几步赶上康熙，很“无意”的牵了他的手，那手纤细干燥在他手中挣了几下，便安分下来。
两人的手心温度相差无几，握在一处真真似一双手。
地上的积雪几乎没脚脖厚，他携了康熙的手走在前面，一步步踩出个脚印，再回头朝康熙笑笑。康熙回以一笑，脚步跟着踏上他踩出的印子，两人身高差不多，康熙的脚踩上那印子大小刚好，韦小宝越发开心，大步走在前面直把平整的雪地踩出串串脚印。
翻过几个小坡，鼻间赫然传来淡淡清香，康熙深吸一口，笑道，“前面有梅花？”
“踩雪找梅花，怎么样没骗你吧？”韦小宝颇有些得意洋洋。
康熙不屑，“御花园有数十种梅花。”
韦小宝冷哼，“天下之大，外面有的东西御花园未必有。”
这话倒不假，康熙也不反驳，跟着他转了几个弯，眼前出现一处梅林。
说是梅林，也不尽然，其中夹杂着松柏竹，还有辨不出的树木枯枝。这片林子显然是天生的，因是冬日，地上雪厚，掩住枯草，只留些许草尖露在雪外。枯枝上此时挂满冰雕雪坠，在冬日里的风雪中摇曳生姿，远远瞧去别有番趣味。
那梅是红梅，虽是常见，却鲜少如此艳红的梅，似血。
那梅被冰雪压盖在枝头下，探出朵朵红迹，似妖似娇，似笑似颦，配着满天的白当真惑人心脾。
泪。咋写那个啥啥啥啊。。。
明确的说，弱不经风、风华正茂、貌比番安、安然出尘这种字眼并不适合康熙。
他肤色是比较白，长相嘛也确实不错，配得上英俊二字，身材嘛略微偏瘦，毕竟当皇帝的一天到晚睡不着几个时辰，有许多事等着他做，脑细胞过渡消耗，就算营养再好总归不会长成胖大海。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历代帝王中，数他的孩子们最多。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咳咳。。。代表他那啥比较有精力。。。（羞死我了）
他这种很男人的男人，横看竖看都不像能够让人浮想联翩的。。。
唉。可是呢，不管这个男人多么男人，既然做了咱们BL文的男猪脚，就要遵守咱们的规矩，更主要的是，不管你是谁，总会有人是想要你。。。
梅花的香本是难以闻出，掺杂了雪后便有股浅浅的清香。雪能掩去一切尘埃，它在魅力在与让美的更美，让丑陋的更加丑陋。
黑色外氅下的人，穿梭在梅间深处，轻快的步伐带笑的容颜，天地间所有的白皆为这一抹黑的背衬，枝头上的梅花似不甘心，争相怒放，倒似要与他一较高低。
多少年不曾见他如此开心。记忆中的欢快身影和眼前的镜像重叠，交错往来间，生出缠绵藤蔓，绕绕杂杂纷纷乱乱，将过往束缚其间。
韦小宝从出生到现在，活了近三十年，直到此刻才知道了什么是温柔的深沉，不或许他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如此而己。。。
康熙回头，望向愣在不远处的人，“你在想什么？”
韦小宝几步上前，再次牵住他的手，“想你。”
康熙淡笑不语，似是不信。
韦小宝握紧他的手道，“想这些年的过往，想几番离别重逢，小玄子，玄烨。。。”
我再没有比此刻更想你。。。
嘴角的笑扯动几下，掩了去，平日犀利的眼神此刻蒙了雪，疏疏落落亮澈的看不真切。
韦小宝忍了几下没忍住，扣了他的肩，直接吻上去。
唇有些凉薄，如善变幻化的雪。小宝亲过许多女人，但除却这男人之外，再没有什么吻能让他如此动容，如此。。。纷乱深情。。。
康熙没躲，甚至微启了唇迎合上去，追逐嬉戏间生出些微悲苦，闭了眼长长的睫毛抖了几抖，盖住诸多心事。。。
帝王的心事所有人都会说是军国大事，帝王的志向亦离不开治安平天下。康熙自坐上皇位那天起就知道，这一生，没有自己。。。
太皇太后曾问他：你一旦坐上皇位，便如坐在风霜刀剑上面，你怕不怕？
年幼的他，看向双眼含泪跪在祖先牌位前的父皇，坚定的说：孩儿不怕！
（这节是想到康熙王朝里面的那个小孩了，当时顺治要出家，孝庄赐他毒酒被康熙发现）
便是这句话，把他推上皇位，纵是刀深火海，亦不惧。
直到遇到韦小宝，他不知道这世上怎么有活得如此快活得孩子，爬树翻墙偷东西吃，师傅口中讲的坑蒙拐骗在他使来，只觉好笑好玩。
舌尖酥麻麻的，被轻咬了一口。
韦小宝措开唇舌，有些微喘，“你不专心。”
康熙不明白，亲了嘴有什么专不专心的？他平日城宠幸妃子时，极少亲吻谁的。
这厮，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韦小宝扶着他肩膀，舌尖舔上他颈项，身下肤夫起了细小颗粒，他低低笑语，“你有那么多老婆，难道这点滋味都没尝过？”
这话真叫人生气，老婆多难道就什么滋味都要尝吗？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康熙酸水往过冒：“你老婆也不少，当日还让曹寅告诉我说你有了五个孩子，啊。。。你。。。”
“我怎么？”韦小宝舔吻上耳垂，一点点感受身下人的反应，唇舌间越发轻挑。
康熙受不得这种逗弄，身子松软下来，微微张口，把清浅的梅香吸进肺腑。。。手中的暧炉掉落在地上，周围的雪花瞬间融化。。。连同融化的还有一颗高高在上坚硬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