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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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遵裕听到月明的话,果然火气略平,问道:“是谁护送神四营?”
“李贵的报告说,是郡马狄咏亲自护送。”
“狄咏?!”高遵裕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没注意到,月明的脸色也略略变了一下。“他不是在汴京做御前侍卫吗?”
“末将亦不知端详。”
“难道皇上想提拔他,让他来挣边功?”高遵裕在心里沉吟着,须臾便做了决定:“包顺何在?”
“末将在。”仅着半身甲的包顺从高遵裕身后闪出,欠身应到。
“你速点三千蕃骑,前去接应神卫军第四营,若有差失,带你的人头回来见本帅!”
“是。”
不多时,宋军西大营东门大开,三千蕃骑,向着熙宁寨方向驰去。
包顺的蕃骑离开不到两刻钟,宋军西大营的西面与南面,探马们同时拼命挥舞着红、白两面大幡,高喊若:“贼军来袭!”驱马飞快的向营寨驰来。按大宋的军令,探马手中的红幡,代表着骑军,白幡代表着步军,大声喊叫,则代表若敌人的数量超过一百人。同时挥动两面大幡且大声喊叫,意味着西夏人马步军大举来袭!
立时,营寨中央的高台上,一面白色牙旗与一面红色牙旗高高举起,鼓角齐鸣。负责修筑的兵士与役夫工匠们立刻停止工作,避入后营之中,厢军与乡兵操起诸葛弩与弓箭,以防万一。而东西战营的士兵们,则紧闭寨门枪盾居前,弓弩在后,进入战备状态。白色牙旗与红色牙旗的升起,是告诉全营将士,敌人来自北方与南方!
战争,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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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遵裕亲自登上营中最高的箭楼,眺望西面与南面的敌情。此时,诺大的西大营中,除了绞动弩车的声音外,显得无比的肃静。敌军尚在数里以外,远处的小山遮住了敌军的身影,只有高高扬起的灰尘,证实着西夏人确实大举来袭。
“高帅!”
高遵裕甚至不用回头,便知道说话的人,肯定差刘昌柞。
“嗯?”他用鼻孔回应了一下。
“高帅!末将以为,西兵不足畏。何必结寨自保,徒示人以弱?”
“你又知道敌人的虚实?”
“高帅请看,南面之敌,尘高而锐,必是以马军为主;西面之敌,尘卑而广,必是以步军为主。高帅着能许末将出战,以第一营骑军为前锋,以蕃骑为策应,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西面之敌,末将以为,必可使西人胆裂,”
高遵裕冷冷地看了刘昌柞一眼,道:“刘将军听说过西夏人纯以步兵应战的吗?”
“纵差马军,亦不足惧。”刘昌柞与西夏人交过几次手,都是大
第六集 哲夫成城 第二章
泼喜军是一只颇有特色的军队。在夏景宗元昊的时代,人数不过二百,最近几年梁乙埋把这支部队扩充到了四百,每个泼喜军正兵,照样配备两到三名负担,其作用是运送瑙重、保护、协助正兵作战。泼喜军在骆驼鞍上立旋风炮,发射拳头大小的石头打击敌军。一向是西夏最主要的攻城部队。宋军对这只部队并不陌生,兵器研究院更是成功的造出了宋朝的旋风炮,但是主要用于海船水军,海船水军用这种旋风炮发射震天雷,效果良好。虽然西夏没有震天雷,而且旋风炮的成力也远远不及宋军的许多攻城利器,但是旋风炮发射速度快,射程远,机动灵活的特点,使得泼喜军成为颇具成胁力的部队。宋军之所以不成立类似泼喜军的部队,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因为宋军的马与骆驼,是比较紧俏的资源。哪怕是在宋辽之间贸易额逐年增加之时,也是如此。
东大营的宋军显然注意到了泼喜军的出现,种谊立即做出了反应……站在文焕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东大营中央的帅旗先向左挥,再向右摆,振武军开始变阵了!在令旗的指挥下,振武军中阵如同被劈开的潮水一般,整齐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十队士兵推着十辆各平放着一个奇怪的前大后小的大木桶的小车出了营门,在营门之前一字列阵,在他们通过的一刹那,后面的振武军立时涌了上来,将阵势合拢了。与此同时,随着一声鼓响,箭楼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虽然看不清楚上在上弩还是装别的什么武器,但是精通军阵的文焕,自然知道这是准备攻击的前奏了。
望着整齐、迅速的完成这一系列换阵与准备的振武军,不仅仅是文焕,连吴安国的眼神中,都难得的壳露出一丝钦佩之意;刘昌祚的眼神中,更是有难以言喻的意味。种谊不愧是本朝武人中少有的几个将才,把一支部队带到这个地步,虽然说少不了讲武学堂与教导军的功劳,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为将者个人狗能力。这不是规章制度可以解决的问题!难怪说国家之兴亡在事,而事之成否在人。
文焕的思绪很快被眼前的战争所打断……出人意料的,在敌军距东大营还有四五百步的时候,第二声战鼓敲响了!文焕不由得睁圆了眼睛,他不知道那些载着木桶的小车是什么武器,但是按着宋军的条咧,敌至一百六十步可以发弩,敌至五十步可以发箭,如果有士兵未得命令,敢提前发射,阵前立斩!以刚才换阵时振武军所表现的纯熟来看,文焕绝对不认为种谊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西夏骑军这次并没育冲锋。
那么,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这些载着木桶的小车,有着恐怖的远程攻击能力根据以往的战例,泼喜军想要对宋军形成有效打击,至少要到三百五十步甚至三百步以内。如果这些未知名的武器射程能够超过三百步……
文焕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眼睛却瞪紧了战场,不敢放过战场上的一丝一毫……第二声战鼓响过之后,便见小车后面的士兵,取出了火种,战燃了木桶后面的一根火绳。
十条火花闪烁着,跳跃着,使战场的形势变得非常的诡异。一面是战马与骆驼们踏着几乎可以称为“整齐”的步伐向东大营逼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甚至让远在千步以外旁观的文焕也觉得呼吸紧张;一面却是寂寞无声的宋军军阵前,十条跳动的火绳发出如同毒蛇吐信一样的世世声……以及几座箭楼上,带着死亡气息的巨大弩机。
文焕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四百步!
三百九十步!
三百八十步!
…………
三百五十步!
突然,一辆小车上“呼”地一声,发出耀眼的火花,数百枝箭矢划过空气,射向敌军这一瞬间,文唤完全呆住了。他绝对没有想到,弓箭还有这种发射方法在白水潭听讲时学到知识让他立刻明白:这是利用火药推动,恐怖的射程这是一次发射数百枝的神臂弓!
但是真正的震撼还在后面!
因为没有冲锋,西夏骑兵们都是直立着身子骑在马上,但就在宋军那辆小车发射的同一瞬间,所有的骑兵们都下意识的齐齐俯下了身子,左手同时利索地挥起,把要害部位躲在骑兵旁牌之后。但是,这种火药发射出来的箭显示了它惊人的穿透力,几个正当其冲的西夏骑兵的旁牌上,在如同冰雹击打过的响声之后,他们手中的旁牌正面,竟如同刺猜一般插满了箭矢!强大的惯性险让它们在旁牌上不停的摇摆,近距离观看,可以看到这些箭较一般的箭矢短了许多,而在箭翎处都加了一个小铁锤!
所幸这一次仅仅是一辆小车发射,数百枝箭形成的面杀伤并不大,只有少数几匹正当其冲的战马被射中伤亡,发出悲惨的嘶鸣声。但是看着那几个如同刺猜一般的骑兵旁牌,强悍的西夏骑军心中都不由泛出丝丝惧意:如果被直接射中……
宋军的这种新式武器并没有给西夏骑兵们太多的思考机会,紧接着,余下九辆小车上面的木桶,都一一发射,这九辆小车虽然不是同时发射,但是相隔时间却非常的接近,数千枝箭如同黄蜂一样射向西夏的骑军,顿时西夏军队一顿人仰马翻,数十名骑兵被当场射下马来,原本整齐的队形一阵慌乱,若不是惧于严峻的军法,早有人想拔马向后“转进”,便在这一片慌乱声之中,宋军东大营内,传出三声急促的鼓响,鼓声未歇,箭楼上的弩机己经发射,十余枝巨箭发出凌厉的声音,射向西夏阵中……文焕几乎忍不住惊呼起来,但是立时反应过,连忙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十余枝巨箭粗大的箭体上,都绑着一枚黑黝黝的东西,而箭身上还可以看到一道火引在飞快的燃烧!
“震天雷居然可以这样使用!”
几乎是同时,观战的神锐军军官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震耳欲聋的声音,爆炸后留下的烟雾,西夏军鸣金的声音,战场上人马的嘶喊,血肉的飞溅,一切一切混杂在一起,真正留在人脑海中的,只有不断响起的一声声巨响“将军!”西夏中军阵中,野乌玛瞪圆了眼睛,额上青筋狰狞,“宋人的弩机发射刚完,此时是进攻狗好时候!”
“你看不见宋人的中军未动吗?根据细作的消息,振武军有一个整编神臂弓营。”李清皱起了眉毛,何斥道:“所幸这次泼喜军损失不大,不必再做无谓的进攻。”
野乌玛的目光求助似地投向一旁的监兵使党名利,党名利尴尬地避开野乌玛的目光,向李清说道:“李将军,国相的命令是攻克宋军东大营……”
“让士兵们白白送死?种谊刚才对部队调动的能力你没看到吗?”李清冷冰冰的看了党名利一眼,道:“要攻克东大营,如果采用强攻的话,给我步兵就好了。骑兵的优势不是去攻坚!”
“这样只怕无法交差。”
“如果种谊一直龟缩在营中不出来,我们应当想办法让他出来。”
“这………”党名利迟疑起来,“围困他们吗?”
“围困?”李清倒是愣了一下,“我们带的粮草只怕比宋军还少。我们要攻敌所必救!”
“宋军西大营?”党名利看着李清的眼睛,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个疯子,“我们会腹背受敌!”
“如果打不过我们就撤,那些重装步兵能追得上我们?”李清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中的佩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
“大张旗鼓向西进攻,攻击西大营。种谊若不来救,日后高遵裕必然饶不了他。而且我们也可以保护大军渡河,围攻宋军西大营。到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出营来救。若他出营,我就有妙计来让他进退失据!”
“是!”
泼喜军甚至无法发动一次攻击,就被迫放弃。这样的结果,让文焕等人都大吃一惊。但是宋军的缺点却是显而易见,因为没有强大的骑兵,一支单纯由重装步兵为精锐力量的部队,即便依赖技术的先进与训练的出色而取得战场上的优势,却无法将优势转化成胜利。到目前为止,从数量上来说,西夏军的损失并不大,而且最关键的是,西夏军始终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而所谓的“主动权”,通俗一点来讲,就是“要打也由他们,要走也由他们。”
所以,无论振武军的种谊与神锐军的刘昌祚等人做何种想法,当他们看到西夏军队的中军大旗突然向西挥舞之时,两个在不同地点的人的脸色,都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最二人中,最哭笑不得的,却是刘昌作!
李清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在战场西边的树林中,还埋伏着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而刘昌祚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想趁西夏军队进攻东大营筋疲力尽之后,来个突然袭击,狠狠地打击西夏军队的如意算盘,突然之间,竟拨不响了。不仅是拨不响,眼睁睁地,他不到两千的骑兵,必然要与转进西方的西夏军的右翼遭遇!
刘昌柞再豪气百倍,也不敢拿不到两千人的部队,去拼敌人几万的骑军!但是……
不需要别人解释,神锐军第二军第一营的头头脑脑们,立时都明白了自己面临的处境!后退避战,纵然王倪与他的执法队同意,战争结束后,刘昌祚也是绝对的死罪,其余的军官,最轻的处罚也是去做苦役;正面抵抗,军法条例会放过他们,但是西夏军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尽忠的时候到了!至少死了还可以进忠烈祠,享受不绝的祭祀。”文焕闭上眼睛默默想道,一边握紧了手中的佩刀。
“至少还可以进忠烈祠!”……与文焕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每个人都抿紧了嘴唇,望着刘昌柞。
西夏的大军开始转进,滚滚灰球如同一条土龙,摆过它巨大的尾巴,土龙之下,无数的族旗在飘扬着,伴随着战马的嘶吼声。在那一刻间,刘昌祚心中就做出了决定,手按刀柄,沉声说道:“派人向东西大营报告,全营准备迎战!”
“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所有的人默默行了一个军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上马迎敌。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知道,下一次相会的地点,在忠烈祠的可能更大。
西夏军的前军在距刘昌祚部以南约二千步左右的地方穿过了树林。没多久,策前锋与左右中三军也开始接近这片小树林,刘昌祚赫然发现,西夏军竟然猖狂的连后军也转进了!他们只留了象征性的人马监视东大营显然,西夏军的主将认为,既便振武军跟来,他也可以从容的掉头攻击。
一种受到轻视的怒气在刘昌祚的心中燃烧,哪怕敌人看不起的,并不是他的神锐军,他也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污辱。
“西贼!”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刘昌祚摘下了弓箭,屈大指,以头指压勾控弦,弯弓搭箭,注意前方。这是骑兵控弦的方法,从胡人那里学来。若是步兵控弦,则是用无名指叠小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立,那是中原世代相传的方法了,这种方法力大,但是却不适合在马上使用。
神锐军第二军第一营的骑兵们,都悄悄的张开了箭。
过了一会儿,毫无防备的西夏军右军的侧面,暴露在刘昌祚部面前。双方相距八十步的时候,一个西夏士兵无意向北面看了一眼,却猛然发现了身着长箭射日深绿背心的宋军埋伏在那里他张口欲喊,一支鸣镝带着死亡的呼啸飞来,准确的射中了他的喉咙,他抓住箭杆挣扎了一阵,便“呼”地摔下马去。
紧接着,小树林中突然间角鼓齐鸣,族旗四起,不知多少宋军从林中冲了出来,用弓箭射杀着毫无防备的西夏右军。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做不出任何反应,便中箭倒下,眼中还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整个右军的右侧,立时一阵慌乱。因为不知道宋军究竟有多少人马,许多人拨马便往后跑,顿时把阵形冲得更乱。
西夏右军的军官与大小首领们,根本无暇顾及宋军的情况,只得竭力整顿队形,直到右军统军官野利荣名亲手斩杀十几名后退的小首领后,队伍才渐渐稳定下来。
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刘昌祚部己经放下弓箭,高举着战刀,冲进右军阵中。稍稍整齐的阵列,立即被冲得七零八散。夏军只得各自应战,拔出武器来,与宋军对祈。
出乎意料的是,这种战法,反而大收奇效。凭借着三倍于宋军有余的数量优势,以及不逊于宋军的战斗素质,宋军也无法保持阵形,反而陷入了缠斗当中!
这种情况让野利荣名顿时大喜过望,凭借着三倍于宋军的优势,必然能全歼这支宋军禁军精锐!
但是刘昌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状况对己方不利,立时敲响了钲声,战斗之中的宋军士兵立时开始互相掩护着撒退。野利荣名奇怪的发现,在五面旗帜的指引下,宋军居然分成五路撤退!
“想跑进东大营么?”野利荣名心中暗暗嘲笑宋将计谋的低下,“若能拦住你们,不怕种谊不出来相救。老天送一件大功到我手上!”他心念一定,立时派人通报中军,也将兵分成五路,引兵来追。
追得一阵,眼见五路夏军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