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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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为着创造之戏,兄弟们,一个神圣的肯定是必要的:精神现在有了他自己的意志;世界之逐客又取得他自己的世界了。
[阿越按:所有征集到的书评,袁兄这篇书评,是我唯一有话要说的:也许理解《新宋》并不一定需要读懂这篇书评,但是理解阿越,就一定需要读懂这篇书评。这篇书评中提及的思想,其意义远远不止于评价《新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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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上下册简体版,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定价:46元。邮购地址:610041四川成都人民南路四段十一号科幻世界杂志社邮购部(到款两日内发书);网上经销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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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拭目以待——评《新宋》
(小刀)
我很喜欢《新宋》,如果看到书店里有卖实体书的我肯定会买一本,哪怕其中的内容和网络版一模一样也没关系——就当是给作者的支持吧。不过呢……江湖上有言道:“不骂两句作者,怎能显出评论者的水平!”唉……江湖陋习,我也不能免俗,怎么着也要先使劲儿抓几个BUG显摆一下:
石越身为一个现代历史系毕业的青年,出于不可知的原因回到了北宋。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学生,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却来到了自己所研究的年代,得失之间,内心想必五味杂陈感慨万千。这要是换上一位文笔细腻的作者,就算不七情上脸,怎么着也要搞个意识流什么的造点气氛。然在故事的开篇,除了干巴巴的“精神崩溃”这四个字以外,我们看到的却是石越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进了汴梁走进了北宋。唉,如果再把大雪天改成旭日春风,这就能成为一次完美的郊游了。
可能作者太急于开始这场“更新宋朝”的游戏,因此对石越的现代身份、背景都简略到几乎敷衍的地步。其实这能花多少笔墨呢?只要通过点滴的回忆和感慨,寥寥数笔见缝插针,就能逐渐交代清楚。当然,如果这只是一篇“如何改变北宋历史”的论文,交待石越的现代身份的确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石越仅仅是个符号而已。但这毕竟是一部小说,石越是小说的主角,他的成长背景直接关系到他的世界观历史观,直接影响着他在宋朝的政治倾向感情波动。当他遇到挫折受到压力的时候,午夜梦回,翻出自己暗暗收藏的“现代遗物”,想起自己的父母、师长、朋友乃至曾经的爱侣,心中会作何感想呢?如此刻画主角的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真是让人扼腕!
还有托梦救灾那一段,即便把这解释为石越仓促之下想出的拙劣招数,处理得也实在不够圆满。细节姑且不谈,光是这件事的起因就很成问题——石越为什么要主动提出这件事呢?不要忘了,石越并不是真的圣人。这件事从政治上无论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得到的那么点神圣光环,代价还是以后永无休止的猜忌。不要说什么“石越是现代人所以能以人为本”云云,这纯粹是高估了现代人的道德水准。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是个现代社会的政治家,当他做一件事就可能配上自己的前程、声誉乃至身家性命的时候,当他不做这件事,不仅不会受到任何指责还能获取大量的政治利益的时候,他还会去做吗?回想一下各国现代史,这样做的能有几人?即便这数目不是零,至少也是个相当低的比例吧?那么假如面对这种选择的不是政治家,而是你我周围所熟悉的普通人,能有多高的比例呢?至少,会相当的犹豫吧?但是我们没有在主角身上看到这种犹豫,我们看到的只是闲聊中一时兴起张口就说。可惜,高潮就这么错过了,作者完全可以提前几章就开始这种犹豫的铺垫,让读者看着石越在这个问题上犹豫挣扎难以取舍,最后因承受不住压力脱口而出。
当然,我说的这几点,都是针对网络版而言,如果实体书改过来了,自然皆大欢喜——但我对此能否实现深感怀疑。除非是初学者,否则一个作者的强项和弱项几乎是很难改变的,改变的只是扬长避短的技巧而已。
然而一部作品,只要有一个足够耀眼的闪光点,耀眼到让其它所有的缺点都被人无视,就足以成为一部杰作了。
《新宋》就是这样一部杰作。
网络上回到过去改变历史的作品很多,偏偏《新宋》这么特殊:
很多人都想在疾风骤雨的乱世中改变历史,偏偏《新宋》选择了治世。
很多人都相信中国古代的王朝必然是专制暴虐黑暗的,偏偏《新宋》指出不是每个朝代都那么水深火热。
很多人都兴冲冲的跑去和历史上的名将一决雌雄,偏偏石越要和古代名臣大儒进行思想上的交锋和交流。
很多人喜欢用科技和武力获得生杀予夺的权力,偏偏石越运用的是新儒学思想,争夺的是思想界的宝座。
很多人相信只有暴力和流血才能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偏偏《新宋》尝试用人文启蒙与温和的改革来挑战历史。
很多人都赞同《新宋》的观点,但是却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写不出这样的作品。100个写手里面,有80个都能写出一场伏尸百万的战争,有99个都能乐滋滋的告诉古人地球是圆的蒸气能顶开水壶盖;却没几个人能知道《论语新解》这样的东东,也没几个人知道程颢、程颐有什么区别甚至到底是什么人。
《新宋》和大部分改变历史小说的区别,就象是中国古代政治理论中“王道”与“霸道”的区别。而自从1848年以来,中国内部大部分的思想交锋政治博弈,都源于全体中国人在改良与革命、温和与激进之间分歧和争论。是选择疾风暴雨的暴力革命?还是选择温和缓慢的改良启蒙?这实在是个艰难的选择,直到现在,也很难说这两种选择谁胜谁负。只不过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的教科书更倾向于暴力和流血的革命,更喜欢用阶级斗争式的眼光看待历史看待政治看待文化。很多人也许政治观点不同,却不知不觉地沿用了这种思维方式,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世界历史就是这样的历史,殊不知历史学界早已对此进行了反思和扬弃。新宋最大的价值,就是一部“历史科普读物”,告诉读者世界并非一成不变、历史绝非如此简单生硬、暴力和流血并非那么有效、思想与文化也不是那么苍白无力。……
很多读者无法认同《新宋》的这种架空,认为必然失败。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看看最后能有多少读者信服《新宋》的结局。
只不过我所感兴趣的,不止是《新宋》的结局,还有《新宋》结局之后的未来。
“资本主义也罢,社会主义也罢,都是些抽象的东西,我的小说对资本主义萌芽和工业革命的兴趣很有限,那些都是西方中心论的产物。历史有无数种走向,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不过是人类恰巧碰上的能够勉强运行的东西,我的小说不会去追求这种东西。我并不想写一个文艺复兴至工业革命的浓缩版。”
——以上摘自《新宋》序
作者志向可嘉,然而我对此深表怀疑。客观的讲,无论《新宋》的结局是什么,只要想让情节基本合理,作者就很难避开资本主义。当然,真正的变化,也许发生在石越百年之后,小说可以结束,但我们的思索无法停止。
新宋的演变方向是由两个因素所决定的,一个是石越,另一个是当时的现状。石越之所以能在宋朝平步青云,靠的是自己比古人多了千年的经验和知识。他如果以一种空想的社会制度意识形态作为自己在宋朝的政治理想,那么他和王安石司马光相比毫无优势可言。如果假定石越成长的时代就是我们这个时代,那么如今世界上主流的思想主流的社会制度是什么呢?显然不是曾经试图取代资本主义的各种主义。历史上无数先贤都曾经试图让这些“比资本主义更优越”的制度成为现实,他们为之付出了大量的智慧精力时间乃至生命,并且刻意在很多方面保持和资本主义的不同,然而结局……我不认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能够另起炉灶做得更好。
如果不发展工商业、不搞海外殖民、不搞三权分立、不搞君主立宪、不搞自由民主平等……能否让国家走向现代化呢?我们当然不能排除在某个异世界里有这种可能,但石越毕竟不是个外星人,他再怎么高明也只是个中国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学生。他和我们成长于同样的世界同样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所想象不出的东西,他也很难想到。就算他能琢磨出个“空想XX主义”来,只怕也没那个信心给宋朝政治家们“传经送宝”——毕竟他最大的优势是自己多出千年的历史经验而不是空想能力。
而决定新宋演变的另一因素——北宋神宗年间的中国,固然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有着天壤之别,然而放眼现在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它们的历史和现状何尝不是千差万别?当然,以作者的历史功底,也许可以推演一种全新的制度。以我有限的知识,只能推测一个近代化乃至现代化的宋朝,相比我们所熟知的西方文明,会更加温和、优雅、保守、稳定;当然,会更加世俗化;面对不同的文明和种族,会高傲而不失宽容。那将会是个放大了的法国、野心减半的俄国、没有西海岸的美国……但愿那不是个昙花一现的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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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国须柱石扶丕构(五…上)
尚书左仆射府。
一个微微有点驼背的老仆人托着一盏油灯,引着四个二三十来岁的官员朝侧厅走去。一路之上,只见府中道路走廊的两侧,隔上好远才会挂上一盏的油灯,昏暗的灯光,仅仅能勉强照明而已。那老仆将这几个人引进侧厅坐了,便即告退,有两个老厢兵奉上茶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官员拨开碗盖,放到鼻下闻了一下,道:“这是信阳军的茶。”
坐在他旁边的一人却叹道:“这又算得了什么好茶?这是堂堂左丞相之府,竟连根蜡烛都见不着……”
“如今蜡烛多贵,常兄不知道么?”那嗅茶的官员一面将茶碗放回案上,一面道,“现今本来物价便贵,泸州又是大宋蜡烛的主要产地,如今是连寺庙里的香烛都点得少了。”
“哎,多事之秋。”那姓常的官员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左仆射府书阁。
司马光翻弄着手中的名帖——刑恕和常安民他是极熟悉的,刑恕是程颢的学生,同时也算是司马光、吕公著的门人,他才华横溢,很早就中了进士,甚至一度受到王安石的赏识,但因为对王雱批评新法,得罪王安石,在熙宁初年被赶出京师,当了一个小县的知县,后来司马光与石越合作,主持撤并州县改革,他那个县被废除,因为吕惠卿从中阻挠,刑恕就一直被这么闲在那里,这些年间,刑恕开始是在嵩阳书院一面任教职,一面读书;同时也给《西京评论》写点文章,和司马康关系极好。石越抚陕时,据说刑恕曾经一度因富绍庭的介绍,想去石越幕府谋份差使,但不知何故,石越对他非常冷淡,他在陕西只呆了一个月,便悻悻回到洛阳,直到不久前,才因司马光的推荐,又做回崇文院校书——也算是个馆阁。
常安民也是旧党年青一代中的英材,他是熙宁初年的太学生,进入太学的时候,不过十四岁,熙宁六年中进士,王安石曾经对他百般笼络,但他不为所动。后来因为言语得罪安惇,屡受打压。也是前不久才被荐为仓部员外郎。熙宁年间的太学生,七成是新党,三成是石党,常安民在太学生中名望极高,还偏偏是旧党,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更何况,常安石还与蔡确是连襟。这就更加要让司马光等人对他青眼有加了。
但另外两个名字——建州李绾、福州吕彰——司马光就非常的陌生。又是“福建子”,一个念头突然冒了上来,司马光按捺住心中那种莫名的嫌恶感,将手中的名帖放到案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蔡京,温声问道:“元长,这李绾和吕彰,元长可认得?”
“相公问的可是李绾李公权、吕彰吕伯阳?”蔡京笑道。
司马光微微点头。
却听蔡京又笑道:“这倒巧了,下官昨日才见过他们。”
“哦?”
“相公可知道杭州西湖学院出了一个食货社?”
“食货社?”
“是一个人数极小的学社,听说不过二十来人,但因都是江、浙、淮、福建六路的名士,在东南颇具声势。这个学社还办了一本《食货》,下官略略翻过,大概是主张义利为一,重事功,讲究经世济用,他们专门研究历代食货财计之学,反对抑末厚本,主张农商并重,要求既要轻徭薄赋,又要保护富人。依下官所见,他们对交钞、钱庄、互市、海外贸易都极为关注……”
“这无非是石学支派。”司马光不以为然的说道。
蔡京笑了笑,摇头道:“以下官所见,这食货社虽然与石相主张有相近之处,但区别甚大。他们对理学、新学、石学都有批评,甚至对孟子与董子都多有指责。下官就看到他们有人说大程小程之学是不知痛痒之学;又认为六经皆史,新学妄解经义,说到底不过是无用之语;也有人嘲笑石学其实全无体系,无非几块破烂缀成,甚至有人说石相也就一部《论语正义》作得好,但也全是疏阔之语;又骂孟子、董子常常曲解圣人之意,歪曲儒术……”
司马光听蔡京侃侃而谈,不免目瞪口呆,问道:“那他们以为世间可还有学术?”
“那自是有的。”蔡京笑道,“便是他们的食货之学。他们可是要为儒术立大体,定大略的。他们说孔子之术,就是治国平天下致万世太平之学。要治国平天下致万世大平,奢谈道德文章,性命义理,那只能南辕背辙,愈行愈远。要成此外王之学,惟一的办法,就是重事功,做有用之学。而这食货理财之术,便是他们最看重的有用之学。”
“这未免失之偏颇。”司马光摇了摇头。
但司马光对食货社居然并没有全盘否认,却不免令蔡京吃了一惊。他捉摸不透司马光的真实态度,因又笑道:“其实下官对他们所知不多,便是这些东西,其实也是昨日这李绾、吕彰和下官说的。李绾、吕彰都是西湖学院出身,熙宁十五年的进士,早在食货社还全无名气的时候,便已是其中成员。因他二人懂账目,对会计条例也极熟,登第后也没有外放,被吕吉甫相公留在太府寺权任主薄……”
“唔。”司马光听到这二人竟然是吕惠卿所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蔡京却假装没看见,只笑道:“依下官之见,他二人来见相公,多半还是为了游说交钞之事。”
侧厅中。
李绾和吕彰局促不安的交换着眼神。求见宰相时,即使被安排在侧厅等上一两个时辰,也已经算是优待了。以前求见吕惠卿的时候,他们有过在门外等了三天的记录。但是,对于李绾与吕彰来说,投奔司马光,却到底是一个极为无奈的选择。在此之前,他们曾经设法求见过蔡京与李清臣。这两个人,蔡京对食货社非常了解,连李绾与吕彰曾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