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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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秘密抵京当天,罕东都部的族长遣先锋队,夜袭益州,连破八城,魏军大败,损兵折将共五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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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战已是重罪,何况,顾照光还在两军对峙紧要关头,擅离职守,论说起来,真个是死罪难逃。
顾照光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弃众军不顾,忘却身家性命,上京抓奸,已无需考证。皇帝与臣妇通奸,最多只能算是道义上的问题,君王无德,臣却不能犯错,犯错就是死罪。
顾氏族人几近放弃所有,又有李、赵、夏侯等武将的公侯族人在朝中斡旋,加之顾照光赶回边境,戴罪立功退敌三百里,兵部以将才难得,呈请内阁命其消除连患后再行议处。
这事儿也惊动了在圣山吃斋念佛的太后千岁。
李太后是不干政的,她只和皇帝讲这为君这道,你要和臣妇做那事,也别找这种要命的时候,逼急了,顾家把兵一撤,让夷人打进关内,皇帝你该怎么办呢?
再者,你现在睡的是武将的老婆,睡臣子老婆是什么样的行为?那是亡国之君才干的事。
然后,李太后就握着皇帝的手说啊,那过去的事儿,她费了多少心血,才让他坐上这魏帝龙椅,如今天下太平,万民乐业,这番朝景得来不易,不要为些许小事,自毁长城,让后人讥笑。
皇帝受教,批复内阁请旨,留顾照光不杀,蒙汉议和后再行处置。
这场抢妻大变故,闹得满城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热议不休,究竟池越溪红颜祸水,还是池顾冤孽太深,各有缘说。不过,封建士大夫多为谴责,顾照光为个女人,连累魏军无数性命。
虽然说,男人在前头博命,自家老婆却被人睡,是为奇耻大辱,确实忍不得;但是,在国家前途民族命运这样的大是大非前,顾照光一介边城重将,耽于儿女私情,实非大丈夫也。
至于关键人池越溪如何,那是后话。先不提,但说兵部传旨,顾照光保得命,宣同子弟兵同声为自家总兵高兴,心头不安渐去,就像重新拥有主心骨,魏军兵营稳下心,秩序井然,夷人若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兵将拥护顾照光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众将聚集在主帐大营,个个同仇敌忾,异口同声要他们的大哥:彻查内奸!
顾照光离营,但他有留下自己的替身,只有几个亲信知道。有什么道理,北夷铁骑不畏人质生死,突然强硬地强行闯关,分明是得到准信,顾照光不在军中,才来偷袭。
王谢二人怒视赵梦得、夏侯逊,年后顾照光上京禀报北夷通谍一事,这二人趁隙百般教唆顾家齐挑衅罕东都部族,边境几次交火,都与夏赵的亲信恶意挑拨有直接关系。
夏侯逊、赵梦得怒得血气上涌,喝道:“放屁,老子通敌?他娘娘的,老子跟着大哥拿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出没出世!”
“你们心里要没鬼,为何不听大人安排,执意出兵?!”王雪娥娇喝道。
“日你格老母的,老子带兵,还要跟你个娘西皮交待?!”夏侯逊破口大骂,赵梦得火气还没那么旺,道:“想那夷人每年犯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难得见他们畏首畏尾不敢轻举妄动,就想带人,想给弟兄们出出心中恶气。并没有别个念头,谢夫人,我赵家世代武官,我若通敌,我他娘的我全家都不是人!”
王雪娥可不会被这种话说倒,她再次逼问道:“这次偷袭,死的全是大人的亲兵,你们又做如何解释?!”
夏侯逊爆发了,吼道:“知不知道那天夷人谁领军?老子告诉你,然赤!十万重甲骑兵横扫,只有大哥带出来的兵敢上前阻挡!要没大哥的亲兵牺牲自己,死磕八万敌,你知道益州要死多少人?你以为这宣同还保得住,啊?!你以为,你以为,你、勒个王巴羔子的,诬蔑老子通敌,我、我”
真正给说到气头上,夏侯逊都想杀人,那些兄弟死得冤,难道他心里就好受,竟还要被平白无辜地赖上通敌罪名,是可忍,孰不能忍。
顾照光拍拍夏侯逊的肩,道:“三弟,别往心里去。”
夏侯逊愤意难消,道:“大哥,做兄弟的是无能,没守牢城,累弟兄惨死;可要说我是夏侯逊把弟兄们卖给夷人,老子,还没那么耸!”
“是我这做大哥的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顾照光这么说,帐内的火气消减,众将领都没了话柄。
赵梦得把夏侯逊推到后头,出面道:“大哥,那些个话我哥仨个都不爱听,也不要听。只要大哥日后能为弟兄们报此大仇,也便是了。”
众将领多是这个意思,胜败乃兵家常事,未必就全是因为通敌之故。
那个夷人大将领,然赤厉害着哩。
“大人,若真有害群之马,也不见得就是咱们自己人。”刘惠山道,未尝不是夷人奸细在挑拨离间,伤兄弟和气,那个然赤重骑将军,与只知抢虏的一般夷人不同,甚有计谋,说不得就是他摆下这阵势。
刘惠山领都政衔,主管军辎重物,他是顾照光的心腹智囊之一,他的话素来为军中将士所信用。如是,众人反过来劝王雪娥,别中了歹人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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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照光同意刘惠山的分析,然赤此人,为平生之劲敌,熟知中原兵法,使这离间计也大有可能。他吩咐众将多加戒备,又安排了巡防军务,众人领命退散。
等到无人,王雪娥因被赵夏刘三人抢白,神色不好。
谢天放拉了拉她,王雪娥自不会向顾照光发火,撇过脸去,谢天放自己说道:“大哥,就京里那事,分明是他们几个报信,然赤大军才敢闯益州。”
顾照光眸色深沉,道:“天放,大局为重。”
谢天放不放弃,劝道:“大哥,若不把这人揪出来,弟兄们死不能瞑目。”
“我已有对策,兄弟们绝不会白死。”
王谢二人惊奇,莫非皇帝的意思是斩战俘激怒北夷两边开战?
顾照光道否,把兵部决议道明,开仗苦的是弟兄和百姓,能不打最好。他所说的对策,是用些官场上的手段,剥夺那人军权。终归兄弟一场,他也不忍让对方落得一身骂名。
王谢二人欲再劝,顾照光摆手道:“这内乱子放放,先把北夷兵劝退再说。”
兵部已有令,东宫太子护送战俘到边境,做双方和谈。此事事关重大,首要就是安全;其次,选在何处谈判也最紧要。谢天放叫来斥侯队精英,众人讨论。待到傍晚,堪堪择定位置,再做些必须的守备布置,就已入深夜。
众人依言外出准备,顾照光在帐内看着地图册尤在沉思。
王雪娥见他神露疲色,想他多日苦累,三餐不定,取来养参汤,劝他多顾身体。顾照光专注卷了地图又摊开新的,几乎打翻汤碗,这才注意到王雪娥。
他哦了声,抬头道:“雪娥,你去看看阿南,她馋你做的糕饼。”
“大人,您先吃些东西吧。”
“看完这我就吃。”
王雪娥依依,退出军帐,照大人吩咐做了些糕点。
卌七回 山月不知心底事 火上浇油(下)
再说顾家琪回到宣同,她心事重,难以入眠,裹着毛毯,沿着洗马滩,顺湍流而上,幽夜,孤星,顾家齐站在高高的山岗上,自我厌弃似地放逐,偶尔扔颗石头子。
“想笑就笑吧。”挫折少年,在前头低语。
水声哗哗,顾家琪没听清。顾家齐回身跑步抓小妹的双肩一气呵成,他满眼怒火,却掩不住挫伤,他吼道:“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就赶快说,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听你说!”
顾家琪掂起他两只爪子,扔开。她现在心情不好,没空玩美少年养成。
顾家齐退后两步,轻笑道:“怎么,在宫里吃大亏了?”
见她不答,他继续嘲弄道:“我还以为你很能。”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少比你更聪明的人。”顾家琪有所感慨般地说道。
“哈,终于说出来了,啊?”顾家齐痛恨地踢着碎石,石头扑扑落下水渊,他怒吼道:“是,我是蠢,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以为我自己无所不能,只要上战场一定能打胜战!但是,现在输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你要笑就笑个够吧!”
顾家琪自嘲地笑,她竟困在失败的阴影里,这么久。
当小妹笑起来,顾家齐反而没了脾气,垂眼,踢着小石头,下山。
“哥哥,”顾家琪叫道,顾家齐没回头,冷冷清清地,道:“海世子不会再来烦你了。”继续向前走。
顾家琪又叫了声,顾家齐没好气道:“还想干嘛?”
“哥哥,背阿南下山。”顾家小妹妹招牌式霸道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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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齐回过头,走上前,用力敲下她的脑袋瓜子,半蹲下,又回头冷冷一张脸,训道:“还不上来,想得风寒吗?!”
顾家琪抿唇一笑,扑到兄长稚嫩的肩上,脸贴在少年纤细温热的脖颈间,发出狡黠的低笑声。顾家齐背着小妹走了一段山坡路,轻轻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话:“有没有见过,茫茫整个平原,全部都是人,都是死人,有没有听过,整座城,整座城的女人,孩子、老人,都在哭。有没有闻到,不管身处何地,鼻子里全是血的腥味。”
“哥哥,想哭就哭吧。阿南不会笑哥哥的。”
顾家齐顿时炸毛,几乎把小妹扔到山地上,他发飙:“你才哭!只有你们女人才哭!”
“哥哥既然不难过,那就给他们报仇。”
“他很厉害,”顾家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厉害。”
“他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刀枪不入?”顾家琪在兄长的背上,比划丁寒青研制的大手铳,既然一小炮能轰死一个人,那么,当火铳做得和马车一样大,就能轰掉一座城了。任然赤有金布罩神功,也能一炮轰死。
顾家齐兴奋了一小会儿,又低落,把小妹放到营房前:“少做梦,快睡觉。”
顾家琪噘了噘嘴,轻嗔道:“哥哥是大笨蛋。”
顾家齐笑,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轻轻道:“你个大笨蛋,被欺负了,连告状都不会吗?笨蛋。”
“阿南。”王雪娥在营房处叫道,谢天宝刚练完剑,疲惫的额上带带着汗,看到小南立即忘了累露出大笑容。
顾家齐收了笑,冰脸走向他处。
王雪娥走向顾家琪,抚摸她被夜风吹凉的脸,心疼地说:“阿南,不要怕,大人忙完这阵子,就能陪阿南下棋弹琴了。”
顾家琪笑,道:“姑姑,阿南好饿。”
王雪娥放松地笑出声:“好,姑姑给阿南做好吃的。”
这夜无话,翌日,顾照光抽空送女儿回总督府。王雪娥不喜顾家齐,总疑心他对阿南不怀好意;特别是得知张德先与李家的关系后,在顾照光前头,可没说过这位少爷的好话。
顾照光听她说起,心里又勾起新太师府门前的事,说不定乖巧伶俐的女儿就是顾家齐及他身后的李家人拐了。所以,王雪娥一报信,顾照光就着手分隔两兄妹关系,他一边安排儿子巡边驻守,一边给女儿请管教嬷嬷,续学闺秀功课。
这日傍晚,姨娘蔡氏带着小少爷,探亲回府。
说是探亲,其实是避难。月前夷人大军攻破益州城门,引发大骚乱,蔡氏恐自己与儿子沦为北夷人质,一意“逃难”;府里管事劝说不住,就把蔡氏安排到别的地方。
顾照光回来了,夷后就退,蔡氏不再害怕,就带着孩子又回来了。
顾家琪当时在花厅里吃饭,见到小少爷放下碗筷,走过去看究竟,见小孩儿瘦弱,精神头也不好,便问道:“这孩子怎么没养好?”
她本意是关切的,但她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话犯做娘的大忌,尤其这孩子早产,还有池越溪的一份力。当然,过往是非在蔡氏平安生下顾家子得到老侯爷夫妇来信嘉勉后,某些人就选择性地忘了。
蔡氏心浅眼小,当即脸色有变。
顾家琪回过味来,正要改口,却听得蔡氏呛声道:“阿南多虑,宝儿是我的命根子,我这做娘怎么可能不用心思,可不像某些人,心思毒得紧。”
从前,蔡氏卑为妾,尊呼顾家嫡女为小姐,说话细声细气,进退有据,不敢直呼小姐小名;现在,一口一个我,在嫡小姐前头端起侯爷表小姐总督独妾的高身份。
是否因为生了个儿子,蔡氏就抖起来,故且不论,这人的心思变了就是变了,蔡氏的神情多有轻视,更有种高人一等的意味在里头。
顾家琪心底玩味,懒得理会这小鸡肚肠女。
“倒是阿南,不是说留在京里不回来了吗?”蔡氏低头整理婴儿的襁褓,恰似不经意地问道。
顾家琪无意多说,回了句:“想回便回了。”重新走向餐桌。
“不是京里呆不下去了?”蔡氏低语道,“对着那种不守妇道的娘亲,做女儿也没脸住下去。”
“你说什么?”顾家琪回过身,神情有些凶有些冷。
蔡氏倒退一步,紧紧护住儿子,色厉内荏地回道:“你娘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叫大人逮着了。全京城人都知道,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早该休了,你以后就呆在绣阁里,不要到大厅里来丢人现眼,我们顾府可丢不起这种人。。。”
顾家琪一记耳光打落蔡氏脆弱的骄傲,蔡氏害怕地抚着脸,小声哭小声地反叫: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郦山侯府派来的两个管教嬷嬷向着蔡氏,扶着小姨娘,质问道:“小姐,您怎能打人?您怎能打庶母,不孝,真个没规矩,跟你那娘一个德性。。。”
顾家琪断问道:“还有谁知道?”她看向蔡氏身边的仆妇,怒喝道,“说!”
仆妇丫环没人应话,老练的面容沉静,只管向着蔡氏;年轻的眼神闪闪烁烁,游移不定。
照理嫡庶尊卑很明确,府中小妾也不敢得罪嫡小姐,现在情况是嫡小姐的亲娘犯七出,臭名昭著,离休弃不远;蔡氏有儿子,又有郦山侯府老侯爷夫妇撑腰,扶正不过时间问题。
过气嫡女与生子贵妾孰轻孰重,众人心里自有一杆秤。
顾家琪瞧出人心变化,冷笑,叫来前院管事,把这些昧心的丫环仆妇全部抓起来,扔进柴房,不准走漏消息;并下令,谁敢风传总督爷的事,坏总督府名声,直接打死。
前院是金管事在负责,他一向主管整个总督府人面大事,比如各地方官员请客送礼,到京里拜会打点等等。
这个人能干也有脑子,是顾照光最信任的人。他赶到大厅,弄清双方争执的根由,立即挥退不相干的人,将厅里听到蔡氏那番话的仆妇丫头全看管住,并向小姐请罪,他没管好家。
墙头草见金管事向着小姐,且滋事体大,哪是还敢掩瞒,纷纷报料,说出蔡氏的消息来源。
蔡氏好人奉承,城中夫人都知道。她生下儿子,人人皆道她母凭子贵苦尽甘来,赵夫人、夏侯夫人更是暗中通气,把京里的消息传予蔡氏知晓,恭喜她即将荣登顾夫人宝座,成为总督府真正的女主人。
打从蔡氏知道池越溪那档子丑事,她就早出晚归,借着听曲儿为名,和知心手帕交商议,如何促使顾总督休弃妻子。城中夫人个个对她笑脸相迎,处处周到,是以,人人都是她的知心手帕交,是以,那层窗户玻璃纸早就捅破了。
顾家琪怒极,恶极,厌极,喝令仆人彻查蔡氏所在小楼,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找出来烧了。
原本怯懦的蔡氏听闻此话,像疯了一般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