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 >

第42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42章

小说: 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轻轻吹一口气,呷一口,他发现樊黑子额头上泛出了汗珠,就说;“一个是王没脑
子的婆娘,一个是侯有才的婆娘。”

    大家松了口气,樊黑子立即表示赞成。这两家都是单门单户,况且都生了两个
女娃,各自肚里又怀上一个,希望生个男娃后,公家不说话,也要主动去计划。但
这次平茬任务重,不平她们的茬平谁的呢。

    今晚,心里最轻松的要数周满来。周家共五户,家家有儿有女,该计划的都计
划了,没计划的咋计划都成。但他不想沉默当闲人,他要树立周家在村上的地位。
把目标对谁谁呢,马家不能轻易得罪,收拾其他小门小户没意思,只有把目标对准
郎家人。况且,郎家还欠他一蹄子。前段时间村上调整承包地,周家山地土不好,
他想把河川地要一块,组长和其他各家都有通融的意思,郎家却坚持以各种门前地
为由把事顶黄了。今晚,他决心还他一蹄子。他喝一口茶,清清嗓子说:

    “我提三个目标,都是非平不可的茬。”

    郎四辈边悠闲地喝着茶,边表面上不经意地听周满来说话。听着听着,他听不
下去了,周满来要平的三个茬都是郎家人。他着重强调的是郎海海的婆娘。她已生
了三个女娃。周满来带着一些情绪说,她这茬也该平了,就是公家不要求平也该平
了,凤子峁就这样球大一块地,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郎四辈放下碗,笑吟吟地说,我正想说呢,这老熊比我还急。郎润五郎家发的
婆娘无论如何得平了。加上这两个,已有六个平茬目标,咱组这任务也快完成了。
说完,他显出自在的样子。端起碗,在碗里轻轻吹着气,眼睛却在观察大家的脸色。

    周满来心里有准备,立即追问:“郎海海的婆娘呢?”’

    郎四辈笑一笑,端起了茶碗。边喝茶边问马伙儿:“还有谁该平呢?”郎四辈
不搭周满来的腔,一是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一是想给周满来一个台阶下。周满来
却认为这是对他的蔑视,在村里他最不能容忍的是马家郎家对其他小户的岐视。今
晚,他决心较一较劲,他喝一口茶,说:

    “先平了郎海海婆娘的茬再说。这个茬不平,其他茬难平。”

    柳疯子、赫老二嘴里嗯嗯啊啊的喝着茶。一看这阵势,郎四辈知道装不过去了
就硬抗。他没有和这几个人抗,他觉得这几个人不具备让他抗的资格。他把球踢到
马伙儿身上,说:

    “伙儿,你是组长,你看你海海兄弟这个茬该平不该平?没有生个男娃么?”

    马伙儿不按球,他提起茶壶,给郎四辈添满,只一连声地说,喝茶喝茶,好像
这事与他组长无关。郎四辈紧追不放,他说:“这茶我喝,专门来喝茶的哪能不喝。
你看,海海这茬该平么?”

    马伙儿一笑说:“大叔,你看吧,我年纪小。也没经过啥事,你德高望重,经
见得多,你看该平就平不该平就不平。”

    马伙儿把球原踢回去,看似轻轻一脚,事实上是一颗角度很刁力量很大的球。
即四辈今后还想代表郎家在村里说话,还想保持公正无私的长者风范,这球就得接,
还要接好。他思忖了一下,说:“该平,咋不该平呢。都三胎了,女娃也是娃么,
公家不管是女娃男娃都算娃么。”他显出一点悲悯,盯着马伙儿,说:“可都是女
娃,你说这咋办呢?”

    这又让马伙儿犯了难。按理说,一句话就可顶回去:国家只许生一胎,她已生
了三胎,还想咋?人家两胎是女娃的不也把茬平了么?但话不能这样说,事没这样
简单。在山村,道理若这样好讲,只要是人都可以当干部。他正思谋着怎样把话说
好事做圆,周满来开腔了。他说,让她生了三胎,只怪她不争气不能怪别人。要是
生十胎八胎还是女娃,是不是还生?她一人把指标占满了,别人还生不生?只怪她
生不出男娃,不怪别人平她的茬!

    周满来把能说出口的话说完了,讲理的不讲理的都不能再说话了。马伙儿就把
征询的目光投过去,郎四辈猛喝一大口茶,嘴里喷着茶汁,大声大气地说:

    “平平,平她狗日的茬!”

    马伙儿立即捧起茶壶,边给大家添茶边说:“现在已经七名了,还剩两个平茬
目标,大家再凑一凑。”没等大家说话,他说:“我看马平章婆娘的茬该平了!”

    “才两胎,就平?”周满来有些惊讶。

    “平,咋能不平,国家只许生一胎,她都生两胎了还不平?”马伙儿说得毫无
商量余地。他早已摸了底,马平章婆娘虽生了两胎,按整个村里情况算是生得少的,
况且她刚二十出头。只是她儿女都有了,身体也不好,不想再接着生。但她不愿结
扎,准备以后想生再生。马伙儿给她做了工作,做通了。他这一说,其他人都觉得
组长处事公道,不偏不袒。心里有气的是郎四辈,他刚要提马四海的名字却被马伙
儿占了先,再要求平这个茬就有点欺负马家了。按说该平的茬是马四海婆娘,她已
生了三个女娃,还怀上一个,只有平掉她,郎四辈心里才能平衡。郎海海的被平茬,
虽是周满来闹的,但没有组长同意,这个茬是平不下去的。显然,在这个事上,马
家压了郎家一头。

    马伙儿把事这样一做,赫老二坐不住了,他说:“我那二儿媳妇也算一个,生
了一男一女。够了。”

    马伙儿立即把壶递过去,给赫老二添满了茶,赫老二心里话,不是我赫家怕你
组长,以往和你作难。是给赫家争口气,今天让你,是给赫家争面子。让你娃知道,
赫家虽人少力弱,在大情理上不比谁家差。马伙儿见樊黑子眉眼上有压不住的高兴,
就把茶壶递过去,边添茶边问:

    “樊叔,你家老二媳妇的茬也该平了吧,生了三胎了。”

    樊黑子凛然一惊,手中的碗差点滑落,他结结巴巴地说:

    “组……组长,平……平茬任务不是落实了么?”

    “是落实了。就不兴给国家多做贡献么?”

    面对马伙儿的诘难,樊黑子急得喝进嘴的茶都从头上冒了出来,嘴张了半天说
不出一句完整话。马伙儿却轻松地一笑,说:“这样吧,这次就这样了,下次有平
茬任务,我就不再多说话了!”

    “对对,一定一定!”樊黑子揩着额头的汗,有些感激涕零地连忙应承。樊家
本身男丁稀少,下一代四家人只有一个男娃。他心里有些难受,觉得以往对不住马
伙儿,他不是马家一家的人,是整个风子峁村民小组的当家人。

    这功夫郎四辈一直闷头不语。他已不考虑平茬问题了,他想在风于峁,老辈人
里面他和马连生旗鼓相当,下辈人里面,马伙儿绝对不是一个善茬,郎家有谁能顶
住这个茬呢。他正在想,马伙儿把壶举起来,说:

    “让前辈们辛苦了,黑天半夜隔沟跨洼的在这里受熬煎,好在是为了大家的事,
不过,这人情记在我身上,缺情后补。喝茶喝茶。”

    大家把碗举起来滋溜滋溜地喝,樊黑子几乎连茶根都喝掉。郎四辈抿了几口茶,
说,喝了半晚上茶,没发现这茶有点苦,再说我也喝胀了,你们喝吧。他把半碗茶
顺墙根泼在地上,说,散伙吧,路难走,都瞎眉失眼的,平人的茬哩,把自己的老
茬平了咋办?

    大家都把老碗夹在腋窝里,各自分头从黑暗的沟里走下去。马伙儿本想安顿几
句,一想这是多余,在这种场合说定了的事就是村里的宪法,谁也无权更改。谁若
变了卦,自己不但背了说话不算数的名,整个家族就会被人瞧不起。他轻松地把大
家送出庄院,站在沟畔,朝不同的方向扯着嗓子喊着:走好呵走好呵,清
凉的夜里满沟壑都是他的声音。




                             一个叫李文娟的人

                                  何玉茹
                                  
    李文娟的丈夫同李文娟离婚后留给李文娟两间房子。李文娟本想在这两间房子里住
下去的,可母亲说,人不留你了房子还能把你留住么?死活要李文娟搬回去,说不搬回
去就再不认这没骨气的女儿。李文娟只好就搬回来住在自己的村子里。晚上,同孩子、
母亲一起看看电视;白天,就被孩子牵了手在街上走来走去的。李文娟是个随和的人,
孩子要走,她就随了走,孩子要停,她就随了停,整天里倒像是孩子将她领着的。
    这一天,一条街上住着的陈子强看到李文娟说,李文娟你小心孩子领你撞墙上去啊。
李文娟笑笑,说,你又去哪里忙啊?陈子强说,忙什么,我们这号人忙也是瞎忙。然后
看一看李文娟,说,村里成立个京剧社,你参不参加?要是参加,今晚就到大队二楼开
个会。这陈子强与李文娟曾是中学同学,前些年还当着生产队长,现在已是大队开办的
实业总公司的经理了。陈子强说,幸亏你回来了,要不演《赤桑镇》还没人给我配戏呢。
看李文直摇头,又说,参加吧,老同学,你不参加,我参加还又什么意思。李文娟便又
笑了,说,你还是那样,老婆孩子都有了还那么俏皮。李文娟最终还是答应了,说只是
传统戏腔不太熟,还要他多指教。陈子强说,包在我身上了,诲人不倦嘛。
    回来后跟母亲一说,母亲问,有没有什么说法?李文娟说,什么说法?母亲说,总
不能白参加呀?李文娟说,一伙人凑凑乐子,我想不会有什么说法的。母亲说,你搭工
夫搭嗓子,我还给你看孩子,怎么能没有?李文娟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随大家吧。
母亲说,我就不爱你这样子,少心没肺的。当天晚上李文娟把孩子交给母亲仍是去了,
其实也没开什么会,只是十几个人凑起来拉拉唱唱,从头至尾谁也没提到报酬的事。
    从大队出来,李文娟与陈子强同路。陈子强说,跟你这一走,好像又活回去了的似
的。李文娟便想起前些年跟他一块排样板戏,每回他都送她到家门口,李文娟笑了笑说,
现在可不一样,你现在是大经理了。陈子强说,经理不经理的,你还不晓得我?看李文
娟不吱声,又说,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当了经理,京剧社也不是想办就能办的,办不来
京剧社也就请不来你了。李文娟说,好像你当经理就为了办京剧社似的。陈子强说,那
都是笑话,有件重要事情倒差点忘了,公司正缺人手,想要你去当个秘书,要干明天就
可以上班。李文娟说,这么简单,说干就干啊?陈子强说,我是经理,可不是说干就干
呗。李文娟说,我笔都快不会拿了,能行啊?陈子强说,你不行谁行?你这个人,总是
把自己混同于普通老百姓。说得李文娟又笑起来,说我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不是老
百姓又是什么?陈子强说,看见天上的星没有?你是那种不算大但挺亮的星。李文娟说,
你呢?陈子强说,我自然是又大又亮的,不然我怎么当经理?两人便同时笑起来。
    一天里发生了两件事,都是李文娟的母亲么料到的,她想,看不出李文娟倒是有些
运气的。转而又想,怕不是陈子强对文娟有意思吧?便将这话说给女儿。李文娟说,你
想哪去了,人家是公司经理,当然是为公司着想。母亲说,我可知道,要去公司上班的
人挤破了头,凭什么就轮到你去?李文娟说,没报酬你不乐意,有报酬了你又怕这怕那
的。母亲说,我可不像你,该哭的不哭该乐的不乐,平地陷井一样地走,早晚有你倒霉
的时候。
    李文娟果然就去公司当了秘书。李文娟的学识和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谁也不同她
生分,见面亲亲热热的,仿佛她出了趟远门回来了似的。李文娟的主要任务是把工作上
的事形成文字,然后用打字机打出来。这些事她很快就做得得心应手了,引得陈子强连
连称赞,说,真是英雄不减当年勇啊。李文娟说,换一个人一样的。陈子强说,我就不
爱听这话,世人千人千面,怎么就会一样呢?李文娟说,模样不一样,心是一样的。陈
子强说,这话更离谱了,常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心最是深不可测的。李文娟说,常
言说人心换人心,不一样怎么能换呢。陈子强说,你这个人。
    过了些天,陈子强对李文娟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公司上了回报纸,上边就要有人
参观、视察,说了,精神文明也算一方面,要出俩节目给他们看看。我想,光是咱几个
来京戏单调了些,如今时兴跳迪斯科,你能不能带人跳跳?李文娟连连摆手说,不行不
行,我一点门儿不摸呢。陈子强说,你说,除开你我还能找谁?李文娟说,你又来这话,
年轻姑娘有的是嘛。陈子强说,年轻的确有一两个,即兴扭两下行,排队跳成套的就傻
了。李文娟说,成套的我更不会了。陈子强说,这事你就别推辞了,我还不知道你。李
文娟只好苦笑笑,算是答应了。
    
    李文娟先去找了几个会跳的年轻姑娘,发现她们那里有一本指导跳迪斯科的册子,
便翻了翻,同几个姑娘按书比划了一会儿,说,明晚我组织人,你们就做教练吧。几个
姑娘说,书我们看不懂,跳得也没章法,还是你教吧。李文娟想一想,她们确是只会几
个简单的扭摆,若出节目不按书上的成套动作是不行的。便说,好吧,这本书借我看看,
明晚公司里见。
    第二天晚上,果然就去了不少姑娘媳妇,进门就喊,李文娟你还会跳迪斯科啊,真
能的你!李文娟笑呵呵地要她们站好,然后打开收音机,随了曲子先跳了一遍,说,就
这样,容易得很,包你们五分钟就学会。几个昨天见她跳过的姑娘边看边暗暗吃惊,才
一晚上就把那本书跳活了!她们看到那书上的动作被李文娟做出来全是一派随随便便的
样子,虽不似她们那样用力、优美,却也大大方方的满有韵味。她们想,难怪李文娟能
在公司里做事呢。
    除了排练迪斯科,还要同陈子强他们配京戏,还要不误公司的工作,这样就一天到
晚忙在公司里,同母亲、孩子少了在一起的时间。母亲说,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管
孩子了。李文娟只笑笑,并不言声。母亲说,你甭笑,明晚你再出去,我可真就不管孩
子了。第二天晚上,母亲果然吃完饭就出去了,剩下了孩子直要李文娟抱抱抱抱的。李
文娟想一想,抱起孩子又去了公司。半夜里回来,推门推不动,便轻轻地敲门,直敲了
半点钟,才见母亲将门打开。母亲说,你就高声大嗓地骂我几声我也认了,真是一针扎
不出血来,难怪孩子他爸要跟你离婚。李文娟说,离了不正好,他自在我自在。母亲说,
你不能一辈子一人儿过吧,可像你这样的,八个男人八个也得憋气。李文娟听母亲这种
话听得多了,并不觉得什么,反觉得母亲这种人是没准主意的,早先丈夫闹离婚她说得
丈夫一无是处,现在又站在丈夫一边说自己。她想,随她说去,反正也是说说的。
    上边果然来了人,一行十几个,又参观又开会又吃饭的,热热闹闹折腾了一天。李
文娟的京剧清唱和她领跳的迪斯科尤为受欢迎,一位胖乎乎的领导对陈子强说,没想到
你这里还有这样的人才。陈子强也很得意,说,这是个全才,字也写得蛮漂亮呢。这领
导就很感兴趣,非请李文娟写几个字看看。陈子强对李文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