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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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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住了,还没有说话,小岚的手把他勾下去,从背后伸到了他的衣服里,在他背
上摩挲。余宏直起身,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欲解小岚裙子的扣子。小岚没有抓住
那只手。裙子褪了下去,白亮的、如水荡漾的腹部那边微隆如洲,余宏的脸如沐
浴在清早的草丛里满面晨露。小岚抓住余宏的臂膀把他拉了上来,白藕似的丰嫩
的两臂伸上去,盘在头顶,腋下柔软乌黑的体毛似有微香,余宏感觉到自己一下
子仿佛滑进了一片温温的、软软的水潭。小岚身体绷紧,不让他动,说,别动,
我很害怕。

  余宏问:“你怕什么?”

  小岚不响,眼睛有些空茫地看着余宏,两颊彤红如云。

  余宏说:“你别怕,不会出事的。”

  小岚问:“你怎么知道?”

  余宏朝她一笑,说:“我知道的,我从前看过书的。”

  余宏的身体沉静而兴奋,这使他想起了夏天跳水的感觉。

  过了一会几,余宏在小岚身边躺下。小岚伸过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身体
,都湿湿的。小岚说:

  “这么热。”

  余宏笑笑,问:“你热不热?”

  小岚答:“我不热。”

  余宏也摸了摸小岚的胸脯,摸了一手水,给小岚看。小岚说:

  “这都是你身上的。”

  余宏没说什么,把那只手在小岚脸上擦了擦,欠起身,又卧到小岚身上。余
宏刚才躺过的床单上,有一片水印。余宏把手插入小岚的背后和臀下,那儿也都
是潮潮的。小岚两腿屈起,说:

  “我要透不过气来了。”

  余宏说:“不会的。”

  小岚说:“你保证一定不要出事。”

  余宏说:“不会出事的。”

  余宏身体向前,拱起腰。他又想起了跳水的感觉。那一瞬间,余宏心里一片
恍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余宏浮上来后,听见小岚在问他:“你真的看过书?还看到什么?”

  余宏说:“那是以前在读大学时看的。你没看过?”

  小岚说:“没看过。”

  余宏说:“我以后借你。”

  小岚说:“我不要看。”

  余宏说:“不过那几本书现在都不在这儿。”

  余宏从小岚身上伸过手去,在床边的柜子上取了一本书。一本唐诗选,《唐
诗一百首》。余宏问小岚:

  “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小岚说:“看过的。”

  小岚接过书,让余宏低下头,把书搁在余宏肩膀上。小岚问:

  “你冷吗?”

  余宏答:“现在是有点儿冷了。”

  他们拉过一条被子,盖在身上。在被子里,小岚跷起两腿,开始朗读唐诗。
余宏听着,头发蓬乱、满脸红晕,有些愣神地睁大眼睛,望着小岚胸脯那边被自
己一只手捂着的一只乳房,不动。

  余宏和小岚的婚礼于次年10月份举行。余宏的那套住房装修一新。婚后,
就像常言所道,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感情融洽。由于小岚年纪尚轻,又在进修
,他们暂时没要孩子。10月份。他们去领结婚证书时,同时领到的还有两本小
册子:《新婚卫生必读》和《性的知识》。新婚之夜,余宏取出这两本书,递给
小岚,说:

  “新婚卫生必读。”

  小岚接过书,撇嘴一笑,说:“我们现在读,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小岚坐在床上,翻开了书。余宏也坐过去。他们先看了目录。小岚指着其中
的一条目录,问:

  “你以前看的是这本书?”

  余宏答:“是的。”

  小岚说:“不用难为情。”

  余宏说:“是我们寝室的一个同学从家里带来的,是他姐姐的,我们就都看
了。”

  小岚用手捏了捏余宏的脸颊,说:“你脸红了,不要难为情嘛。”

  余宏说:“我有什么难为情的。”

  小岚打了他一下。他们翻过目录,草草地看了看“人为什么要结婚”、“生
殖器官的构造与生理”等,然后他们翻到了“新婚之夜”。余宏平时和小岚一起
看书,两人都喜欢朗读。余宏现在把书拿过来,朗读了起来。余宏的声音低沉、
平稳,常有人以为他会唱歌,其实他不会,余宏先读了第一节。然后读第二节:
新婚之夜要消除精神紧张,做到互相主动配合。余宏的声音显得更平稳,甚至有
些枯涩和单调,不含情绪。这是余宏最喜欢的一种朗读方式。余宏读道:……末
婚女子处女膜孔多为椭圆形或半月形,孔的大小可容1~2指。处女膜一般为2
毫米厚,个别人较薄,有一定弹性,可因剧烈的运动和劳动或外伤而发生破裂;
有的人处女膜坚韧而厚,甚至妨碍性交。一般在新婚第一次性交时,处女膜发生
破裂,也可能有少量出血和疼痛。出血的多少与处女膜的血管分布多少及裂伤深
浅有关。有些未婚女子,因剧烈活动、特别是剧烈运动(如跑、跳、跨栏、骑自
行车、骑马等)或外伤,处女膜已破裂。还有的女子,处女膜孔较大而厚,又富
有弹性,性交后也可以完整无损。所以,仅根据处女膜是否完整,或新婚第一次
性交处女膜有无出血来判定女方是不是处女,是不合适的。过去为什么会形成这
样一种传统观念呢?这是旧社会给我们留下来的。在那时,封建的思想意识非常
严重,一般妇女很少参加跑、跳、骑马等体育活动,还因为结婚过早,年龄较小
、生殖器官尚未发育成熟而造成新婚第一次性交出血较多。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妇女得到了解放,和男子一样参加劳动、体育运动,如今的妇女适龄结婚,生
殖器官发育成熟,新婚初次性交中,处女膜出血的现象自然就大为减少了……

  余宏读到这里,笑了起来,扭头对小岚说:“要是在过去,我就也有理由认
为你不是处女。”

  小岚说:“我是不是处女。”

  余宏说:“我在一本法医学书上看到过,处女膜自然破裂和因性交破裂形状
是不一样的,临床上很容易识别。什么时候带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小岚在他脸上打了一下,说:“去你的。”

  余宏说:“那本书上还有一些图形。你让我看一下。”

  小岚不让他看。余宏趴下身体,还是看了。

  余宏问:“你以前当过运动员没有?”

  小岚答:“没有。”

  余宏说:“我也没听你说起过你喜欢体育运动。那你骑过马没有?”

  小岚答:“骑过的。”

  余宏问:“你骑过什么马?”

  小岚答:“骑过一匹很英俊的白马。”

  余宏问:“什么时候?”

  小岚说:“那是我毕业那年的暑假,我到我爸爸部队去玩,那儿有一匹非常
英俊威武的雪白的马,很漂亮,我骑过几次。后来到我离开时我已学会了骑马,
我可以骑着它在操场上奔驰。”

  余宏说:“这么美好的事情,你从未对我说过。是一匹雄马还是雌马?”

  小岚说:“当然是雄马。”

  余宏说:“我想你从不喜欢体育运动,原来你骑过马。”

  小岚说:“本来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骑马,我从小就不喜欢剧烈运动。你骑
过马没有?”

  余宏答:“我没有骑过。”

  小岚说:“什么时候我带你到我爸爸部队去玩,我教你骑马。”

  余宏答:“好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

  余宏在小岚身边躺下,让小岚坐在自己身上,面向自己。小岚一条腿跨过余
宏身体,从上俯视余宏,笑道:

  “你看看我的皮肤,再看看你的皮肤,太黑了。”

  小岚又把手伸到后面去摸了摸余宏光裸的膝盖,说:“你的腿骨也太细了。


  余宏拿开小岚的手。

  小岚注意到余宏白晃晃的刺人的眼神,不禁含笑看着他,说:“当然,我也
知道你是很有力气的。”

  婚后的一个时期,约有半年,余宏尚末习惯每天回家。他每周回家两次,周
六和周三晚上。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每次回家,余宏总是感到很迫切,一下车
就想一步到家。和小岚一起围着圆桌吃饭,余宏感到特别温馨和新奇,他总是一
边进餐,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小岚,看得小岚脸红。他们经常互诉衷肠,把以前
各自收到的一些情书交给对方。或许因为余宏是一个平常总是表现得孤高冷淡的
古怪的男人,他其实只收到过一两封这样的信,而且信中的措辞还是相当含糊的
。相比之下,小岚作为漂亮文静有教养的女孩,就像别的富有魅力的女孩一样,
收到的情书几乎不计其数,厚厚的一摞令余宏眼花缭乱。那些情书的作者有小岚
认识的,更有不认识的;有下笔万言、龙飞凤舞、文情并茂的,更有文句不通、
错字连篇的;有小岚的同学、同事、老师、邻居,也有机关干部、大学教师、工
人、职员、经理、士兵、南方的老板、有钱的农民、警察、公共汽车驾驶员等。
每一封情书都是一个故事,也是一段谜语。其中最令余宏感兴趣的是两封相隔两
年、出自一个人手笔的信。这两封信写得非常漂亮,语言也优美流畅,格调高雅
,字里行间有一种梦幻般的压抑的热烈和深挚的情调。信是小岚的一位同事写的
,他和小岚同姓,叫曹正,几年来一直和小岚在同一年级工作,使用同一间办公
室。第一封信是87年11月5日写的,即小岚参加工作后两个月。在那封信里
曹正用一种细腻温和充满柔倩的语言向小岚娓娓倾述了自己的爱慕之意,描绘了
两个月里对小岚的刻骨铭心的印象;在信的末尾,他说,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的
这封信,就只当没有收到它,我写它,是因为它能给我一份期待、一种回答,即
使是我不愿意得到的回答。第二封信是89年11月5日写的,那时余宏刚认识
小岚不久,他们在一周前共度了余宏的生日。在这封信里,曹正的语言依然细腻
温和含情脉脉,但同时又流露出深深的迷悯和淡淡的哀怨。他说,两年前的今天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沉默了两年,使我猜了两年的谜。即使在你的脸上也丝毫
没有对那封信的反应,我甚至都不能确定你是否收到了它。这两年里,我耐心地
猜着这个谜,常常暗自揣摩你的神情举止,揣摩你偶尔给我的一个眼神、一种身
影和片言只语,殚精竭虑,满怀希望又深感沮丧。现在,两年过去了,我恍若度
过了一个漫漫长夜。也许你会惊讶于我的痴迷(执迷不悟),也许以你的含蓄和
悟性你感觉到两年前的那封信你早就给予了答复,也许我的心智也是这么告诉我
的,但是,凭着我对你的这一片似海深情,凭着这两年我的苦心等待,我仍然要
向你要求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我想如果你要对我说不,你总不会连这个声音
都不让我听到吧;如果你在笑话我的愚鲁,你总不会看不到我的一颗纯净的心吧
。小岚收到这封信后,即给他回了信。小岚在回信中对他说,收到你的这封信,
我深为不安。虽然这两年的误会不能由我负责(当然也不能由你负责),但我仍
然感到非常内疚,我仍然很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本来,我是这么理解你的那封
信的意思的:如果我要对你说不,那就只当没有收到它。所以我没有给你回信。
我想,既然我能以这样的方式答复你。何必还要让你听一听使你失望的声音呢?
何况作为同事,我对你始终抱有好感。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到我的这种态度会
有什么不妥;我更没有想到我会对你这么重要,为此我很感谢你,但我无法回报
。如果你现在怨我,我只能对你这么说;我只能说,愿你以后遇上一个比我好的
女孩,愿你好运。

  小岚的这封回信留有一份底稿,和曹正的那两封信放在一起。余宏看完那两
封信后,把小岚的回信也读了。余宏对小岚两年前没有及时回信感到很谅讶,虽
然小岚在后来的回信中对此事作了解释,余宏仍然十分诧异地问她:

  “你怎么会不给人家回信的,耽误了人家两年时间?”

  小岚回答:“他自己信上说,如果我不希望看到他的信,就只当没有收到。
他自己把这句话忘记了。”

  余宏说:“可是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我写它,是因为它能给我一份期待、
一种回答。即使是我不愿意得到的回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岚说:“我想我不给他回信就是给了他一个回答:要是我答应他,怎么会不给
他回信呢?”

  余宏说:“可见你是不想让他太伤心。那这两年你们在一间办公室里是怎么
相处的?”

  小岚说:“是很尴尬的,平时基本上不说话。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有时和他说话,他总是显得很不自然,脸也有点红。最难堪的是团支部组织出去
活动,他是负责拍照的,轮到他给我拍照,他在镜头里那么看我,不像他给别人
拍照,吩咐人家这样、那样,叫人家笑什么的,他给我拍照一句话也不说,又拍
得很慢,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很难受的。”

  余宏问:“我见过他没有?”

  小岚回答:“你可能没有见过。”

  余宏问:“他是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小岚答:“不是。”

  小岚那个阶段每周去市区进修一次,回家有时和余宏说起一些路上碰到的事
情,面露愠色,原因是她像其他许多女孩一样,经常在公共汽车上遭到一些男人
的骚扰。那些男人常像花痴似地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胸脯看,或乘着拥挤和惯性
摸她的乳房和臀部,或从后面把嘴贴在她的头发上、把手若即若离地放在她的手
边、甚至把鼓起的裤裆抵住她的臀部。小岚有一次亲眼目睹一个坐在单人椅上的
男青年,偷偷地用手摸一位中年妇女的下身,中年妇女眼睛望着窗外好像什么也
不知道。有一回,车上很挤,小岚的身体不得不紧靠着一个座椅靠背,不一会儿
,小岚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下面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蠕动感,低头去看,才发现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五指都伸开了,捂在那儿。小岚回家把此事告诉余宏,余宏
说,你当时应该踩他一脚,或者用肘部撞他一下,他不会吭声的。小岚说,我怎
么敢,我怕都怕死了。我现在是恨不得把他的那只手砍下来,但那时我紧张得只
想走开。小岚告诉余宏,自己最怕这种事情,有时做的恶梦也是和这种事情有关
的。她说,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时,还很小,在读初中二年级。那年“五·一
”她独自到乡下亲戚家去,中途换了车后,有一个男人一直紧靠在她身后。那时
她正在长身体,个子已很高,人也丰满,但心还是少年的心。那个男人的手一直
在下面不安份地碰她,有时手指触在她的臀部上,有时在她的腿上划动,有时摸
她的手,她紧张得面红耳赤。她挤开一些,那个男人马上就又靠上来;她把手拿
开,那个男人的手又摸摸索索地伸过来。后来车到站,她挤下车,那个男人也跟
着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直往亲戚家的方向而去,那个男人也影子似地尾随在后
,离她十米远近。那时候她被一种本能的、下意识的恐惧攫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没有几个行人,她既不认识,也不敢去喊。她亲戚家离车站至少有半小时
路程,时值午后,白晃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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