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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寄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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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在紫岚身后,心中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忽然转过头,又看了看我,伸手到眼角抹了一下,似乎抹去了流下的泪水,快步出了门。她一走出门,那些村民马上把她拥在当中,现在我好象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她走过人群,慢慢站到井边。石板将井口盖住了一半,边上放着一只炉子,上面正烧着什么,大概是铅。紫岚紧贴着井圈站着,抬头看着天空。 
  她在做一种仪式么?我正想着,忽然那些人都伏倒在地,跪了下来。上百个人同时跪倒在地,一下子把当中的紫岚衬得很是高大,我则站在那一群人的最外围,仍是呆呆地看着他。 
  正是深夜,火把的光忽明忽暗,但我突然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身体里象是有潮水正在涨落,使得我的身体也变得有些摇晃了,但我的脚下却感觉不到有什么不稳。马上,我就明白那是为什么了。 
  天很暗,但是在周围那一片黑暗中,正有另一种更深的黑暗在飞快地移动,贴着地面,也从那些伏倒在地的村民身上移动,我看到从几个村民的身下也淌出黑色的影子来,好像那些人是一支正在燃烧的黑色蜡烛,烛油融化后正从体内流出来。 
  那就是夜王? 
  我看着地上的那些黑影。原本就是漆黑一片的地面,涂上了一层更加黑的影子,这种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而那一层更加黑暗的影子也真的象活物一般在地面移动,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口井,上了井台,爬上井圈,又从漫上了井盖,紫岚站在井盖上象是一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那些黑影一爬上她的脚髁,紫岚的皮肤就如同一张吸水性能极好的纸一样,把那些黑影都吸了进去。 
  尽管并不在跟前,但看到那些黑影象无数极细小的虫子一样钻进紫岚的身体时,我自己也不由得一阵不舒服。紫岚站在那儿,身体也有些发抖,可能张朋昨天在井台前时也是这种感觉,我好像能够感受到那种阴冷而滑溜的黑影从我毛孔里钻进去,不痛,却带着些痒苏苏的感觉,说不上难受,只要自己不害怕的话。 
  我默默地看着她。很古怪,我看到那些黑影钻入紫岚体内时,心中却十分欣慰。如果是我站在紫岚那个位置,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害怕地叫起来,但现在我却在卑鄙地庆幸,应幸自己没有站在那里。夜王到底是什么?我直到现在也仍然不敢相信柳文渊的话。那些黑影是活的么?我的生物知识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的一切都又是告诉我那完全是可能的。 
  紫岚。我无声地嘟囔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当那些夜王进入她的体内,她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我再不敢看,也不敢想,转过身向柳文渊的楼上逃去。 
  楼里很暗,我不知道在那片黑暗中是不是也会有夜王,我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楼,刚走上楼,忽然传来了一股烟味,从柳文渊的那个书房里也有火舌窜出来。我吃了一惊,顾不得害怕,直冲了过去。 
  里面已经起火了,一个女人拿着那盏油灯正在到处点着,那是柳文渊的妻子,她的两个白痴儿子则在从书架上抽出书来往火堆里扔。我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脸上也带着狰狞,转过头来看着我,咬牙切齿地骂道:“柳文渊已经走了,这地方是他的,谁也不能住!” 
  她的眼神里也透着疯狂,也许,她早就已经疯了吧。我冲过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油灯,但是这女人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我抓住油灯时,她猛地向我一推,把我推得向后倒去,油灯也飞出了手,正砸在她额头上,灯油淋了她满身,还带着血,她却象毫无知觉一样,只是自己也因为一用力而失去平衡,踉跄着向身后的火堆里退去。书房里都是些易燃物,火势漫延得很快,她一进入火堆就如一根扎得很好的火把一样浑身都着了,火舌不断从她身上四处飞溅,也如同活物一样,沾到哪儿,哪儿就着。 
  那是她体内的脂肪被烧融了吧。我被吓得呆住了,那两个白痴看到他们母亲烧着后,更加兴奋,在楼板上跳跳舞舞得更起劲了。火势熊熊,那个浑身着火的女人突然尖叫着向我冲过来,她双手张开,我根本动弹不得,如果被她抱住的话,那我准会被烧死的,可是我好象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盯着那个由火勾勒出来的人形,呆呆地站着。 
  那个疯女人离我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那两个白痴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妈!妈!”他们的声音倒是异样的清晰,可能也是他们平生唯一能清楚说出的字了。两个人从两边一把抱住了那女人,几乎是一瞬间,他们身上也烧着了,痛得尖声叫着,无头苍蝇一样在楼里跌跌撞撞。 
  那个女人挣开他们,仍在一步步地向我走过来。火光中我看到了她的呆滞的眼神,那已几乎不象个活人。突然,神智又回到了我身上,我猛地抓过放在门边的皮箱,转身冲出了门,向楼道冲去。身后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楼道也象浮了起来,我正要走下去,身后又发出了一声尖叫,我不由转过头去,只见那个女人已扑出了门。她浑身都是火,已经看不清面目了,我吓得浑身一颤,脚下踩了个空,登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滚到楼下,我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摔断了几根骨头,立刻从地上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抬头看去。那个女人终于不再动了,象一个人偶一样扑在栏杆上,身上的火仍在熊熊燃烧,从她身上,不时有一团火落下来,砸在地上后便留下了一团团的小火。那些火苗都仿佛活了,带有生命,不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我拎起皮箱冲出门去,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一边跑,一边叫道:“失火了!失火了!” 
  刚冲出门,就被几个站在那儿的男人拦住了,当中一个正是那个五保。他看着这幢正在吐出火舌的楼,居然还咧开嘴笑了笑,伸手按在我的肩上。他的笑容如此不怀好意,我不由又打了个寒战。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紫岚忽然大声道:“让他走!” 
  她仍然站在井台前,这时向我走过来。五保大声道:“怎么能行……” 
  “让他走!” 
  紫岚的声音变得阴冷了许多,五保哆嗦了一下,终于放开了我的肩头。我呆呆地站着,看着她慢慢走近,那些村民纷纷让开。 
  她走到了我跟前。虽然她的样子仍是那么丑陋,可是神情变得很是庄严,在黑暗中有一股凛然的意态,好象成了另外一个人。等她走到我跟前,我有些不安地道:“那儿着火了……” 
  “让它烧吧,”紫岚的眉头皱了皱,“本来就该烧了。” 
  我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又回头看了看那幢楼。柳文渊的楼孤零零地耸立在这片空地中,火光熊熊,他的那两个白痴儿子只怕也已经被烧死。这一切总给我一种不现实的感觉,包括紫岚的话。我想像不到她也会用如此冷漠的口气说话,仿佛,在紫岚身体里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阿康,你走吧。” 
  紫岚突然幽幽地说道。她这句话才让我不怀疑那是个陌生人假扮的。我站直了,拎着皮箱,也看着她。 
  “你不是我们这世界的人,你回去吧。” 
  她说完,马上转过身,又向井台前走去。井台上的石板已经盖上了,有人正在往缝隙里浇熔化了的铅水。铅水灌进去时发出浓重的白烟,那几个人灌得极是小心,似乎要把每一条缝都堵上。我看着她的背影,嘴唇抽了抽,却还是没有说话,转身向村外走去。 
  那些疯长的草不知什么时候又萎缩了,重新显露出那条路来,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的白。今天天气很冷,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寒气仍是透过我的鞋底直透上来。我逃也似地走着,如果能奔跑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跑的。 
  到民村口,前面就是紫岚住的那间房子了。紫岚的阿嬷站在门口,我本来已不想打招呼,但看见她站在那儿,我还是走了过去,道:“阿嬷。” 
  那个老妇人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我,道:“还是去了,唉,这是命,是命。” 
  她的话我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完全能理解,现在回想起当初她说的那种鸟语似的方言,简直觉得不可理解。我强笑了笑道:“阿嬷,我要走了。” 
  她点了点头,道:“好走。”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村里。柳文渊的房子仍在燃烧,火星不时喷向天空,象是些绝望的手臂。我不敢再看,转身刚要走,紫岚的阿嬷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道:“对了,紫岚要我把这个给你。”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那是本很旧的本子,是白纸钉成,但很古怪,钉成了蝴蝶装。现在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把那本子放进怀里,道:“阿嬷,那么再见了。” 
  永远都不会见了。我在心底这样说着。 
  从射工村走出来,也不知花了多久。天大亮了我才走到郑宝春的那个村子。我不想再去看他那个酒糟鼻子,只是向前走着。 
  路很长,长得象是没有尽头。可是我知道这条路我总得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属于我的终点。

尾声 
  走出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一些拉客的三轮车夫马上涌上来,叫着:“要不要车?”但看我只拿了一个皮箱,多半不要,又意兴阑珊地走开了。 
  回到了这个小城市,尽管它依然如此混乱、肮脏和不友好,仍然让我吁了一口气。那个阴郁的村子如非人世,就连呼吸的空气也象是黑色的,与之相比,这个小城市的污浊空气也让我宽心许多。 
  公交车已经停了,我只能打的回家。我走到路边,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过往的出租车很少,等了十几分钟只开过一辆,还是已经载了客的。我正等得不耐烦,几个年轻人正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他们走进了边上的一个酒吧,门开时,里面的喧哗如同一盆污水一样倾倒出来。有个人走出来开了门让他们进去,见我站在一边,大声道:“先生,进来坐坐吧。” 
  如果是平时,我实在不喜欢里面那种类似于车间里发出的重金属摇滚乐,但今天我却有点想挤到人群中去。我看了看,那人见我有进去的意思,道:“没有最低消费,请进来吧。” 
  我没有钥匙,回到家里房东准不会在这样的时间帮我开门的。我拎起皮箱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也并不是太多,灯光很暗,我找了个亮一点的地方坐下,叫了一瓶啤酒。一坐下,手按到了胸口的那本本子。在火车上时我一直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也一直没有打开来看过。既没有心思,也没有胆量,现在倒可以了。那灯的光线虽然也不是很亮,但看书大概还够。 
  我拿了出来翻着。这是本柳文渊的日记,大概是紫岚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柳文渊用毛笔写着很漂亮的工楷,真没想到他的书法居然有这等造诣,辞句虽然有些半文不白,但很流利,条理明晰。 
  日记是从十九年前开始的。开头的那些日子柳文渊一直语焉不详,简洁明了,但充满了焦灼不安的情绪。我翻了几页仍然看不到实质性的东西,就顺手快速翻了下去。纸页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突然看见了“紫岚”两个字,心头一凛,连忙把本子放平了,细细地寻找那一段。 
  在一片昏暗中,乐池里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干瘦小个子正抱着面吉他在弹唱。这人眼圈很黑,明显是纵欲过度,唱着一首不动听的歌,这歌唯一的优点就是节奏感强,坐在下面的那些时髦青年则有气无力地拍着手。我喝了一口啤酒,仍然把视线回到日记本上。 
  “我要叫她紫岚。”我看到的那处柳文渊是这样写的。这是八七年的一个秋天。柳文渊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他用了不少文字描绘紫岚当时的情景,文笔流畅,绘声绘色,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慈爱,我读着也感到了一股温馨。 
  柳文渊似乎是个好父亲,如果只看这些,我都无法理解紫岚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不满。我接着往下看去,只刚翻过一页,就如同风云突变,日记的口气登时改变了,日期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不安,可是话又说得含含糊糊。 
  那是紫岚出生后的第三年,小女孩的丑陋也丝毫无损她的可爱。“我听到了夜王的召唤。”柳文渊这样写到。 
  他已经成了一个普通的乡民,每天下田劳作,回家来逗逗孩子,然而当他走过那口井时,又听到了从井里传出的奇异的声音。 
  “这一百年来,我一直没有听到过夜王的声音,早也忘了他们的存在。” 
  柳文渊用的是“他们”!我没来由地吃了一惊,接着翻下去。柳文渊在那一天肯定心情不快,下面全是在回忆事情的缘起。他写得极多,工笔小楷足足写了十几页,每页五百多字,大约有六千多字。 
  紫岚给我这本日记,就是为了这六千多字吧。等我把这六千字看完时,周身都象浸在冰水中一般,没有一丝暖意。 
  事情是光绪十三年开始的。那天柳文渊在私塾温习功课,“忽有声如雷,自西极破空而来,村西鸦声四起,嘈嘈如沸。” 
  那是一颗流星,就砸在他读书的私塾边上。声音传到了数里以外,柳文渊也被震昏过去。等他醒过来时,惊奇地发现天已经变黑了。 
  天黑并没有什么奇特,奇特的是外面仍然阳光普照,但是这私塾的屋子里却漆黑一片,接着,他发现刚才周围还是老师到同学,现在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只剩下一些衣服。好像那些人在突然间成为气体,消失在空气中。 
  柳文渊没有详细描绘他当时的心情,但是我也能够想像。那正是我梦中的情景,我还记得有许多次我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柳文渊当时看到这种情景,也一定惊恐万状,百思不得其解。 
  那棵流星在村里打出了一个深洞,并且居然马上积满了水,可能这颗流星一直打到了地下水层。一开始村里人觉得虽然死了一些人,但多了一口井,那还是因祸得福,但得快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件好事,那口井里的水黑得象是墨汁,更可怕的是,那种黑水似乎含有剧毒,只要沾到一点就马上毙命。 
  射工村因为地处偏僻,一直没沾染兵火,尽管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可是这儿仍然很安定。而且村子里土地肥沃,出产很多,倒也算富庶,但自从这一天起,村里的人时常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只剩一件衣服。 
  村民一天比一天少,柳文渊也一天天地长大,但是他时常发现自己会突然产生种种恶念,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往往毫不犹豫地做会做了出来,性子也越来越冷酷无情。五年过去了,这时的射工村破败成一个不到十几家的小村落,而战火也开始象秋天的野烧一下四处漫延。 
  当那口井刚出现时,村里人为了禳解,曾经四处求神拜佛,法事也做过好几台,往井里供的猪头三牲,珠宝玉器也不在少数,那个金佛大概也是那时扔进去的。这笔财物在当时就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了,不用说放到现在,村民们却毫不吝啬扔进那口井里,可是人还是一个个地死去。终于,在柳文渊二十一岁的时候,最后一户守在村里人家也已彻底绝望,匆匆忙忙地搬走了,这村子成了一片荒地,从此湮没在野草中。 
  这时的柳文渊已经到了长沙,做了一个教员。他也成了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时回想起射工村的事,恍如一个噩梦。可现实已经是一个噩梦了,那个这个噩梦也不见得比现实更糟。他过得很平静,但每个月到了月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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