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论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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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说:“阇黎(shé lí‘阿阇黎’的略称,义为教育僧徒的轨范师,高僧。也可泛指僧)!莫教湿着老僧袈裟角。”发脾气只是“菩萨心肠罗刹面”,吓吓对方,教育他人而已,毫无嗔怒之心。看似倾湫倒岳之势,还不曾弄湿袈裟角呢!看他古人一问一答,相续得恰如其分,如箭锋相拄。若非见地透彻,焉能如是?
这则公案是眼明后用功的极好参考,悟道的仁者度人,可谓气象万千,心途直指,却并非真的翻山倒海也。“仁者无敌”不是说仁者练成了绝世武功,而是仁者心中根本不存在敌人,大家平等而亲仁,又何来仇恨与敌对呢?
『5』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失?)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孔子说:“富贵人人想要,如果不是正当方法得来的,宁可不要。贫贱人人讨厌,如果不是以正当方法脱离的,也宁可不脱离。君子如果与仁背道而驰,还算什么君子呢?就连一顿饭的工夫都不能违背仁,言语造作时合乎仁,颠沛流离时也要合乎仁。”
“贫与贱……不以其道得之……”的“得”应为“失”或“离”之误。古人将字写在竹片上,写错就用刀片刮掉重写。以我写文章的经验,总难免会有错别字。孔子及其弟子也可能一不小心写错字,凡圣无二嘛。
见富贵不动心的,至少我没见过,但取之有道是可以做到的。过去中国人对爱钱的人往往嗤之以鼻,觉得有钱就必定是庸俗、没有格调之人。可扪心自问,谁不爱钱?那些视钱财如粪土的人确属不易,但也不可说他们的品德就如何高尚。真正品德高尚的人,钱财只要取之有道,可救人济世,何必视它为粪土而包装自己的清高呢?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是说明君子要时刻不离仁。离仁而谈富贵贫困,就好比离仁而说好、恶一样,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颠倒妄想。
『6』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这句话存在不同的理解。南怀瑾先生说是:“我没见过好仁的人会去讨厌不仁的人的”,但下文将“好仁者”与“恶不仁者”并列,分别加以阐述了。可见“恶不仁者”是专指一群人,与“好仁者”是并列的关系。
孔子说:“我没见过喜欢仁的人,也没见过厌恶不仁的人。喜欢仁的人,当然是无可比拟的;厌恶不仁的人,其实也是仁啊,因为他不会让不仁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能一天都致力于追求仁的人吗?我没见过能力不足的人(只有不愿意那样去做的人),也许有能力不足的吧,可我没见过。”
孔子感慨没有真正好仁、恶不仁的人。《大学》说:“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真正恶不仁者,也可以达到仁,因为他讨厌不仁而能杜绝自己做不仁的事。可问题是没人真愿意整天都努力地保持仁,为什么呢?因为人难以克服各种习气。即便明白我与宇宙万物一体的妙道,可凡事以自己为中心的习气还很重,智慧之力未充,所以仍得不到解脱受用。
通常所说的修道——找自己的本来面目并不难,你只要把所有不是“自己”的全放下,赤条条放无所放的,不就是自己吗?静坐的时候,耳不闻、眼不看、鼻不嗅、口不言、身不动、思不兴,房子女人全靠边,慢慢呼吸也绵长,也停止了,回光一照,哪个是我?不就找到了嘛!自己有的本性要开发出来,又不是无中生有,怎么会难呢?难就难在放下,就怕你挂念房子女人,心不清净,如同镜子脏了不能照天照地。所以孔子所讲的显发“道”体的方法,就是放下。里仁——时刻把仁放在心上,就等于把物、欲放下,这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做。
『7』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古代以500家一为党,党也指党朋、交际圈。“人之过也,各于其党”,有人说是“人的过错,各有不同”,有的说是“人犯的过错总是与他党团里的人性质是一样的”。这两种说法,都是建立在“人以群分”基础上的,认为过错也可分出党朋来。那我就不服气了,古人言“出淤泥而不染”,谁说人一定犯朋友们一样的错误?共产党里有犯过路线错误的,有成为贪官的,都是少数啊,不能一棍子掀翻一条船吧。所以我认为正确的理解是:
孔子说:“人的过错就在周围的人事中。省察这些过错,就了解仁的内涵了。”
“党”是周围人事环境。“观过,斯知仁矣”要与上章“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联系起来,如果你能在生活中处处省察,知道哪些是错的,慢慢就能使自己避免犯这样的错误,而能接近仁的品德了。
放下即休
『8』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孔子说:“早上明白人生的真谛,晚上死都不怕了。”
读到这句话不得了,非要弄明白什么是“道”了。我是很怕死的,知“道”了连死都不怕,真是太好了,“道”怎么那么宝贵?
我们研究“五十知天命”的时候,稍微提到了道家对于“道”的解释,他与儒家的“道”意义是相同的,指人的本来面目,形而上的道体,能发起各种作用的功能。
孟子说:“穷心尽性,穷性尽命。”可见命便是一切生命本体之起源处。在佛家称“佛”、“觉”,在基督教称为“上帝”。问题在于,从古至今,没人能描述“道”究竟是什么样子,凡是走过一遭回来的,说的是同样的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见道的情况无法表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这就玄了,也是很多人不愿意去实证的原因,是不是老前辈在骗我们?我刚接触“道”的时候,年轻气盛,心想:我不名一文,他们骗我干什么?想必是他们没水平表达,且待我去打探一番,回来说个详细的给大家听听。可搞到现在,也不敢担保自己说得明白,实在是“不可说,不可说也”。外人都评价我们一桶水倒来倒去,那我今天说个不倒来倒去的:
说来头头都是道,空无一物太寂寥。
深在香闺无人识,一朝谋面乐逍遥。
是不是好一首香艳的情爱诗?有听明白的吗?有就恭喜了,和她逍遥去啊。前人弄一些玄虚,其实都是幽默,只是你不明白罢了。这事非得自己去打探一番,抱得美人归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生活中处处充满了类似道这样有,而又无法言明的名词。比如说“快乐”、 “能力”是什么?都没有实相,不象杯子和碗一样能拿给你看看。可快乐和能力又是可以通过其他事物、现象来显现的。比如开心微笑时,你感受到快乐了;见一个人办事干练有效率,就知道他的能力情况了。道也是一样,无以言说,惟有在发起生命的各种作用时才显示出来。见一切事相,便知一切性。所以道无相不等于无——断灭相,他是可以起作用的,能通过各种方式去体悟、参究,让他现出本来面目。
可有一条:自己没明白,不好胡乱否定它。孔子说有,老子、庄子和释迦牟尼异口同宣都说有,你没弄清楚就说没有,似乎被你道破了天机似的,却害得年轻人都不愿意志求了。这是断了别人的慧命,后果很严重。
佛法本无定法,如同指月之手,对应不同根性从不同角度指示你达道,与孔子“因材施教”是一样的。如今的学者不肯努力向手所指处用功,偏将那些指月之手收集收集、分析分析,以为能研究出个月亮来,真是可悲。道德学问更应重“行证”,而非考证,哪怕已经凤凰浴火、涅槃重生,也还需要一辈子去雕琢,怎能凭借世间的聪明伶俐,妄自度测一番便落断灭之见呢?道就是见地、修行、实证一体的,非要亲履本地风光才能彻悟的“生死之道”,性命攸关。古今圣贤正是因为通达了道,才生死自在,得到清净受用。有大智慧的人,一旦悟透,马上信得及,守得住,死都敢承担。但对普通人来说,早上悟道,晚上死都不怕还是夸张了一些,明白了以后还要时间去熟悉它,做“行证”的功夫,彻信实证才能舍报安详。
『9』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è)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孔子说:“有志于道的人,却只挂着贪图享乐,就不值得与他论道了!”
士是古代由平民晋升为贵族的阶层,相当于现代讲的公务员、知识分子。这里指追求上进的人,不必明显翻译它。
人的一生,除生、死外并无大事。有人埋怨日子难过,可再难,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可生是怎么回事?死后如何?我们一无所知,怎么能轻易将一生虚度啊。“道”既得自里仁,放下即休,可放下的是什么?具体该怎么做呢?
要知道,我们日常所用,平时所想,皆是幻象。放下首先是放下外物,好比房子,它由石头、水泥、钢筋构成,当它们各自回归到自己,房子就不存在了。其他一切事物皆是如此,没有一成不变的自性,时刻变化没有实体。再如钱财,只能为我们所用,不能为我们所有,到临命终时,什么也带不走。如果心系外物,向外驰求,到头终究是空,迷迷糊糊地生死,很划不来。
外物知道是虚幻,内欲呢?比如爱情,真有一成不变的爱情吗?情由心发,心随境迁。上一秒的爱,会变成下一秒的恨。那些夫妻相残、反目成仇的例子不正证明如此吗?情也是瞬息万变的,同样靠不住。当然,有一种情靠得住,那就是悟道者的情。它出自智慧,是理性的情,“止于至善”、“无恶也”。但一般凡夫,因执着“我”在,追究下去都只是爱自己而已,所以“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内欲就是我们的意识心,耻恶衣恶食者也。今天高兴的人是谁?如果是你的话,那么明天悲伤的是谁?如果也是你,那岂不是有两个你?可见高兴的不是、悲伤的也不是,真正的你是那个能发起高兴、悲伤作用的功能,悲、喜之念皆是妄想而已。我曾写过一首偈子来描述人的这种妄想:
闲坐山林不思量,忧烦却有百年长。
叮咚泉下狂心歇,清明时节把家还。
人的妄想如同瀑布,似有“百年长”,想断妄想便如抽刀断水,只是徒劳。若能于妄想境当下觉知是空,明了那能一念觉知便是妄想起处,则可顿时化烦恼为清凉——烦恼即菩提,它本来是空,哪用刻意再去空、再去寻个清凉啊?
禅宗的六祖慧能大师曾写过一首很有名的偈子,谈的就是空性: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意思是说世间的色相、外物,都非真实,而内心的意识,也念念归寂,如空花水月,说得很有智慧。但是不是说这首偈子非常彻底了呢?既然什么都是空,为善是不是空?死后是不是一无所有?所以五祖批评这首偈子仍未见性是正确的,并非是要保护六祖才说的虚套话。此偈着了“空”相,忽视了本性的种种妙用。一味认空也不对。工作须照常做,还要认真负责,饭照吃,不挑剔就好。放下是缘来则应,缘去不留、不执着。所以“空”不是“绝对的无”,好比做梦,似有,还无。道“放之弥于六合,卷而退藏于密”,它能起大用,实相无相。兴致所至,和慧能一首偈子:
菩提无树荫世人,明镜非台现大千。
空物皆我幻化相,尘埃不碍一真全。
『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
孔子说:“君子对天下的人和事,不会一定要这样做,也不会决然不那样做,而以最有利、最适宜的标准来权衡。”
适,归服、前往。如“适彼乐土”、“民知所适”、“或适秦、或适卫”等,都是“归”、“往”的意思。莫,否定词,决然反对。有人将“适”理解为通“敌”,“莫”理解为通“慕”,很牵强。义是适宜、妥当。比指“权衡”,这里指以义为准绳。
《孟子·离娄下》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只要符合义的要求就行。生活中本并没有“好事”与“坏事”的截然划分。“放生”很好,可要是做的不当,令捕杀之风更长,或使家庭不和,反成坏事。有些学佛者热衷于四处讨“功德”,可圣贤的教育说得很清楚,所谓功德,乃清净相。生活中只要不执着“小我”,吃饭、睡觉都是功德,没有说放生比教育子女更有功德的。有想要“功德”之心,便是学魔而非学佛了。
在生活中随缘放下,不是说变成傻子,还是要应缘处事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义。义说到底是中庸,是仁实施的结果。
『11』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孔子说:“君子时刻想着高尚品德,小人时刻想着荣华富贵。君子时刻留意国家法律,小人时刻留意利益好处。”
土在古代就意味着权势,裂土封疆代表着官职和财富。对现在的地产商人来说也一样,谁拥有土地的优先开发权,就相当于拥有了财富。
君子心里装着两件事,一是追求道德修养,一是怕做错事情受法律制裁。小人为了追求利益则什么都敢干,根本不把国家法律放在眼内。哈尔滨就发生一件病人住院66天花费了550万“天价”医药费的事件,真乃旷世奇闻!都说医者父母心,这家医院存的却是杀人心。近年矿难不断,几乎都由“怀惠”不“怀刑”的无良矿主、无良政府管理人员一手酿成。“乱世用重典”,我们不能误以为乱世是战争年代,医疗系统、煤矿行业的现状也是“乱世”。人缺钙可以补,“缺德”要补就难了。医德、师德、政德现在还有吗?国家在极力倡导吗?所以“重典治乱”的同时还得“重点建设”,重构社会和谐的道德基础。
本章是对上章“义之与比”的发挥,义即包含德、刑的正反约束,好比“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道理一样。
『12』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孔子说:“如果凡事只考虑利益而行,就容易心生怨恨。”
这句话也有多种不同的解释,放一解“仿”,依据,仿照;一解为“放”,放任。怨一解为“招来怨恨”;一解为“自己心生怨恨”。根据现实生活中的经验,这两种解释都有道理,但如果要从个人修养的角度来看,似乎取“放任于利而行事,自己内心多生怨恨”为佳。结合上章的小人怀土、怀惠,此处意在点明小人的做法内心多怨,不能得道,不能成仁。
渐修以礼
『13』子曰:“能以礼让为(wèi)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孔子说:“能以礼让来治国吗?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治国方法吗?不以礼让治国,又如何向全社会推行礼制呢?”
“为”通“卫”,“有助于”的意思,与“为学”、“为政”音“围”,作“从事、做”的解释不同。为不可理解为“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