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论语-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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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效力,可孔子一直没有答应。
归(kuì),赠送。豚(tún),小猪,熟的烤乳猪。涂通“途”,道路。亟(qì)是屡次。与是在一起,等待的意思。
看这一段文字,大家也许觉得孔子还蛮滑头的,人家想见你,你避而不见,送你东西想请你做官,你却偏找个人家不在家的时候回礼,是不是孔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殊不知,一些假仁假义的小人,实在令人头痛,连孔子这样的圣贤之人,也避之惟恐不及。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在半路碰上了,使我们有机会见识一下阳货的登台表演。他向孔子召召手,“来,我有话跟你说。你一肚子学问而任凭国家迷乱,能算是仁吗?你想做大事却老失去机会,能算是智吗?”反把孔子教训得哑口无言,似乎理屈词穷。
世间的事不能只看表面,阳货与孔子样子长得就像,再听他上面一席话,也振振有辞、合情合理,可阳货的存心与孔子有天壤之别。他请孔子出仕,目的是想孔子帮助他实现政治野心,仁智之说不过是堂皇的借口,掩饰野心的幌子。
阳货与孔子言行的对比,正是编辑者要传达的中心思想:仁义道德不可从言行、表面来认识,而要观察他的内心,才能得到准确的结论。所以本篇内容基本以“打假”为主。
性相近,习相远
『2』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孔子说:“人的天性是相近的,只因后天的习气熏染不同才形成差别。”
性是天性。“习”有人解释为学习,可我认为解释为“习气”更恰当,因为学习上的差异也都和各人的习气有莫大关系,所以习气决定了人的性格与未来的发展。
天性指的是什么?有人说小孩刚出生的时候是天性,长大了就因为习气不同而有差异了。这我不同意,小孩也各有习气不同,脾气暴躁的哭得声嘶力竭,脾气和善的一个人单独爬半天都不闹。怀孕的母亲就知道,小孩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表现出不同的习气来,男的、女的、脾气坏的、脾气好的都有区别。俗话说:“一母生九子,各个不同心。”小孩子虽生长在相同的环境中,后天的教育环境也相似,却有各自不同的习气,说明某些习气确实是与生俱来的,这只有佛教的轮回说能圆满地解释。
所以天性还不是小孩与大人的问题,应该是指人形而上的天性,能发起看、听、嗅、尝、触、思等各种活动的功能。高兴就笑,悲伤就哭,就是天性,人与人一样,乃至人与动物都一样。但你是哈哈大笑,还是抿嘴浅笑,这是习气,各人不同。又如人们第一次喝咖啡都觉得苦,第一次抽烟都觉得呛,这属于天性。但如果你喝咖啡、抽烟上瘾了,会反而将其苦、呛当成享受,这就属于习气。“性相近,习相远”指得就是一般人因习气而迷失天性的道理。
郭店楚墓竹简是早期儒家思想的重要资料,其中有一篇被认为是出自子思的《性自命出》,中有“喜怒哀悲之气,性也”,“四海之内其性一也,其用心各异,教使然也”的观点,也表明子思所理解的“性”,也是指人所共有的发起各种活动、情绪的功能。
『3』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我看过其他一些《论语》的注解,说“上智”是指统治阶级高贵有智慧,“下愚”指劳动人民贫贱无智慧,孔子认为这两类人是先天决定的,无法改变。接着引出作者一段批判孔子愚民思想的长篇大论来。对《论语》这样子曲解,以盲导盲,戕人慧命,你看多悲哀!其实“上知”、“下愚”指的都是人的智慧和根性。本章应解释为:
孔子说:“只有那些最有智慧的人与最愚蠢的人,不可改变。”
什么“不移”?这里是与上章“性相近,习相远”配合的,指习性不移。拥有最上等智慧的人,能显发自己的天性,不再受习气及外在环境的影响。最愚蠢的人,无所谓“习”,太笨而无法接受新的知识,也不再改变他固有的习性。上智与下愚的“不移”是有区别的:上智识其心性,坚守不移,下愚盲守固有,不学而不移。二者所保有的境界也不同:上智保有觉悟清净的天性,下愚保有迷惑固执的习性。
『4』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孔子到了武城,听到城里不时传出音乐和歌声,孔子哈哈一笑说:“杀鸡哪用宰牛刀啊?”子游说:“从前我听老师说:‘君子学了道就能爱人,小人学了道就更容易管理。’”孔子说:“同学们,言偃的话是对的,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武城是鲁国的一个小城,当时子游(言偃)是武城宰。
孔子见自己的弟子能实施礼乐教化,而城内弦歌声表明已颇有成效。他便开了个小玩笑,意思是礼乐本是国家治理的重要手段,你却施于小邑,就如杀鸡而用牛刀。这下引来子游一顿义正词严的辩驳,于是孔子赶紧收回戏言。可见孔子并不是板着脸不懂得生活乐趣的人,偶尔也会说笑,还是个知错认错、及时能改的人。
既然性相近,习相远,那么为政者就要懂得以礼乐来教化百姓,使他们远离恶习,调顺心性。“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天下何愁不安定繁荣?
『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民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公山弗扰据费邑反叛,召请孔子,孔子准备前去。子路不高兴地说:“没有地方去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弗扰那里呢?”孔子说:“他来召请我,难道是平白无故的吗?如果有人用我,我或许能在东方复兴周礼,建设一个强大而和谐的国家吧!”
公山弗扰是人名,公山是姓,弗扰是名,又称公山不狃(niǔ),字子洩(xiè)。季氏的家臣,后来帮助阳货,在费邑反叛,失败后逃往齐国。畔通“叛”。“为东周”意思是建造一个东方的周王朝,即在东方复兴周礼。
本章仍是强调礼乐对国家治理,教化民众的重要性。
『6』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子张向孔子问仁。孔子说:“能够处处践行五种品德,就是仁了。”子张说:“请问哪五种。”孔子说:“恭敬、宽和、诚信、勤敏、慈惠。庄重就不致遭受侮辱,宽厚就会得到众人的拥护,诚信就能得到别人的放心任用,勤敏就一定能出成绩,慈惠才有资格指挥他人。”
礼乐教育的具体目标,便是让大家具备“恭、宽、信、敏、惠”五种品德,此五者也就是“仁”在日常为人处事时的具体体现。
我们先看这个“敏则有功”,前边已多次提到“敏”了:敏于事、敏于行、敏于学。“敏则有功”则不仅指个人行事勤敏与出成绩的因果关系,它还点出了“敏”对于一个国家、团体的重要作用。国家的衰败常常都出于同样的理由——“积重难返”。弊政、弊制、弊端不可避免,但需要及时发现和补救,否则这个国家就会完蛋。所以“敏则有功”的功,未必是充满鲜花掌声的,也可能是“大象无形”的。如果你能够及时、准确地处理问题,化矛盾于无形,兴利益于寸尺,其实就是莫大的功劳啊!的确,“敏”的功劳有时是“大”到普通人都看不到的。
再看“惠则足以使人”,所谓财散人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中国古代颇有刻薄寡恩的君王,比如越王勾践、明崇祯帝等,最后都是众叛亲离,落个凄凉惨淡收场。而要做到“惠”就更不简单了。佛家的布施分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三种。财布施或施惠以利,或施惠以誉,或施惠以力(体能和身体器官属于内财)。法布施指智慧布施,如正言规劝、出谋划策、劝善世人等。无畏布施是使别人获得安全感,比如见义勇为、巧言安慰及帮助别人度过难关等。布施、爱语(有益的话,非谄媚之言)、同事(同甘苦、共进退)、利行(利益别人)是佛教的“四摄事”,做到这四种美德才能让人愿意接纳你,愿意听从你的教导。所以联系本章我们才知道,《宪问第十四》篇“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惠”这个评价已经非常高了!
再看“宽则得众”。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人孰无过?用人的关键在如何取长舍短。宽可养德,成就世间的功绩事业,“先有司,赦小过”才是长者、王者的醇厚之风。
同样,对“恭、信”之德也应多联系实际生活——包括为人、处事两个方面去细细体会,这样读书才能真正得益,这里我们就不一一展开了。
孔子对不同的人阐述“仁”,会用不同的方式,但本章的含义,却是用以发挥“礼乐”教化、和善人性的具体目标和行为准则。
礼乐为学
『7』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佛肸(bìxī):晋国大夫范氏家臣,中牟城地方官。晋国赵简子攻打范氏,包围了中牟,佛肸据城抵抗,并召请孔子前往。中牟:地名,在晋国,约在今河北邢台与邯郸之间。磷(lìn):薄,损伤。涅(niè):一种矿物质,作黑色染料,可用作于染衣服。缁(zī):黑色。匏(páo)瓜:葫芦中的一种,味苦不能吃。系(jì):结,扣。
佛肸召请孔子,孔子打算前往。子路说:“从前我听老师说过:‘亲自做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去的。’现在佛肸据中牟反叛,你却要去,如何解释呢?”孔子说:“是的,我有说过这样的话。没听说金刚之石磨不坏,没听说玉洁之器染不黑吗?我难道是个苦味的葫芦吗?怎么能只挂在那里而不给人吃呢?”
弟子们劝孔子不要与不善者为伍,却不知道“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的道理。孔子通达心性之学,清净无染,如同金刚石、玉石一样。
《礼记·玉藻》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因为“君子于玉比德焉”,孔子赋玉以十一德。《说文》中许慎举玉之五德:“玉,石之美,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思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尃(fū)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技,洁之方也。”玉在古人看来就代表着高洁不染的德行。
一个有道德的人,不能强求社会环境与别人的道德素质与其比肩,否则难有作为了。但是要入世建功立业,在名利场里打滚,想出淤泥而不染又很难,所以还是应该尽力避免与不善者共事,免入邪道。
『8』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孔子说:“由呀,我和你讲过用六个字概括的六种品德,可能会有六种弊病吗?”子路回答说:“没有。”孔子说:“那你坐下来,我告诉你。爱仁德而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愚笨。爱智慧而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浮躁。爱诚信而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偷机。爱直率却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尖刻。爱勇敢却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作乱。爱刚强却不爱学习,它的弊病是张狂。”
仁是仁厚。如果不学习,一味仁慈、平等待人,会变得迂腐、笨笨的,跟不上时代,对社会也难有贡献,并容易受恶毒之人所害。所以说其弊是“愚”。
智是智慧。如果不学习,自以为什么都懂,就容易心浮气躁,乐于纸上谈兵而全无实用,又或者流于小聪小慧,不能承担大任。所以说其弊是“荡”。
信是重诺。如果不学习,就会陷于小信小义,或者为了维护“信”的虚名而不行正道,投机取巧,易坐吃山空,变得外强中干,信无后发之力。所以说其弊是“贼”。
直是直冲。如果不学习,不能掌握与人交往、交谈、共事的技巧,就容易伤人,令人际关系紧张。所以说其弊是“绞”。
勇是无惧。如果不学习,会变得有勇无谋,一味蛮干,无视礼法,不服管教,容易作乱受难。所以说其弊是“乱”。
刚是不屈。如果不学习,什么事都不低头,误将傲气当傲骨,就变得狂妄自大,自命不凡,乃至不能与人相处。所以说其弊是“狂”。
所以凡事都有利弊,不能一味执其一端。以上所举仁、智、信、直、勇、刚的品德,皆非正见,而是被教条化、呆板化的,所以要通过不断地学习,以形成正确的观念。《礼记·经解》篇有一段孔子评论各经的话,这里提出来一并参考: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洁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诗》、《书》、《礼》、《易》、《乐》、《春秋》教化的正面作用当然非常好,但如果用心不善,也会误入歧途:《诗》读得多反而变成书呆子;懂《书》的人喜欢借史诬人;好《乐》者易陷入奢靡;精《易》者贼头贼脑、疏于培德;知《礼》者恭谨烦琐,令人敬而远之;熟读《春秋》反而野心勃勃,心怀谋乱。之所以出现负面的效果,不是学问不好,而是人的存心不好、智慧不够。其实儒家思想学不好也有负面效果,因儒家入世心重,强调学以致用,所以有些对儒一知半解的人,身不修、德不治,又不懂权宜中庸,偏喜欢轻谈议政,“迂远而阔于事情”。《韩非子》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指得就是假儒之名的野心家、势利文人。读书、做学问懂得“攻乎异端”,才可能真正掌握这门学问的精髓,并能打破藩篱而有所创新,否则必受其害。
同样,仁、智、信、直、勇、刚的品德并无不好,但一些愚人误解其义,见地不正,或心怀不善,就容易走入歧途,其过失在人而不在学问。
『9』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孔子说:“年轻人,何不去《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