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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乾隆游江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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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知府坐在堂内,观看公事,看到黄仁这张禀词并这封信,看了一回,再看那信,无非要求他出差快些捉拿杨氏月姣林标三人,乃自思道:“前番已害张昭,今又来人禀赖婚等事,莫若明日免行出差,打发一个与他借银一千两,就说恳求仁兄暂为借用,俟粮务清完即行归赵。”即着家人写下,往黄仁家中投递。那黄仁接了此信,分明要他银两方肯与办,无奈将银如数兑足,着黄安带了银两,随同知府家人进衙门禀知府。那知府见了银到。立刻吩咐黄安道:“你回去禀知主人,说此银业已收到,日前带来之件照办。”黄安见说,当即辞了知府,来到主人面前说道:“小人所带之银,前去行内,亲手奉上知府大老爷,他着小人回来禀知,说银两业已收到,前日投去之件,遵办便了。”黄仁听见,着令退出,自己也往书房听候。
  却说黄安去后,知府即传差役吩咐道:“你可速去,将杨氏、月姣、林标勒限两日内到案,毋得刻延,有误公事。”这几个差役听了知府言辞,立即出外唤齐伙役,一同前往杨氏屋内,不由分说,将杨氏母女、林标三人,一并上锁,带到公堂下,禀了知府,立即升堂,早有两边差役侍候。知府坐了公案,喝令差役先将杨氏一人带上。差役得令,即将杨氏带到堂下,喝令“跪下!”知府喝道:“黄仁告你欺骗财礼,纵容女儿,与表兄林标通奸,不肯过门。你可听本府吩咐,将女儿配与黄飞鸿为妻便罢,倘再违抗,法律难容。”杨氏道:“小妇人怎敢受他财礼,只因他第三子在坟前见我女儿美貌,后着陈妈到来,欲娶为妻,我说已许张秀才,不能再嫁二夫,是以不敢从命,推却而去。及至月前,她带同多人,抬了财礼,说我女婿张昭串贼行劫,坐地分赃,业已被捉押死,硬将财物留下,不肯抬回。后来我的姨甥林标前去打听,女婿实系被他害死,细思他实系仇人,我女儿情愿守节,岂肯改嫁于他,现在财物完存我家,分毫不动,求老爷查明,将小妇人等放出,然后将财礼尽行交还,就沾恩了。”
  知府闻言大喝道:“你好糊涂,分明你纵容兄妹串奸,欺骗财礼是真,快些遵断,以免用刑。”杨氏道:“婚姻大事,总要两家情愿,今日迫我女忍辱事仇,宁愿一死,誓不从命。”知府道:“你好嘴硬,若不打你,决然不从!”喝令差役:“掌嘴!”那差役闻言立即上前,将杨氏左边打了二十个嘴巴,好不厉害,打得皮开肉展,鲜血淋淋,牙齿去了二只。知府道:“问她肯不肯?”杨氏道:“如此将我难为,虽然打死,亦不从命!”知府喝令差役再打,差役将杨氏右边打了十下嘴巴,此时杨氏打得昏倒在地。知府喝令差役:“即将她救醒!”已不能言,死在地下。途命差役将她抬出,并将月姣林标二人分押监中,仔细看守,即行退堂。正是:
    土豪几番施毒手,致令奸佞并遭殃。
  要知月姣林标兄妹,遇着谁人打救出监,与夫报仇,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伯制军两番访主 唐教头二次解围
  诗曰:奉命督师视长江,为国勤劳到此方,
     顺道几番寻圣主,麟阁名留百世芳。
  当日知府因劝杨氏将女儿月姣从顺黄氏亲事,杨氏执意不从,反出言顶撞。一时盛怒之下,将她打死,自问心上不安,却又受了黄仁的银两,如此断法。故此月姣、林标二人,不带上堂审问,权且收监。着令管监之伴婆,相劝于她,望其顺从。谁知月姣果然贞节,矢志不移,知府亦属无奈,只得将相劝的言语向黄仁说明,且将套话,将月姣劝到相从,并劝黄飞鸿不必心急,定然有日到手。这飞鸿听了知府言语,信以为真,这病好得几分。当时即能起身行动。
  却说伯达自从在镇江丹徒县衙内得见圣容,求他回朝,不从其请,只因天子到江南未久,地方多未游到,是以不肯回朝。伯达遵旨差委中军官带了兵丁,捉拿蔡镇武一家带省,再将密旨交与庄巡抚,捉拿叶兵部一家解京。自己带了兵丁,却来巡视长江一带,一年期满回京复命。将在丹徒县上见得圣上,在太后驾前启奏一番。太后吩咐伯达道:“尔二次巡视长江,务即寻着圣上,劝他回朝,不可久延于外。”当日领了大后密旨,带了从人出京。催舟直向江南而来,到了码头泊好船,早有地方官迎接公馆住下,却令心腹家人四处打探圣主踪迹,数月未知。伯达与家人四名,催舟来到扬州地方,着家人寻了客店住下,然后各处细访,有时微服,往各处游玩,顺访民情并本城各官贤愚不提。
  却说天子游玩到那一日,见一少年后生,哭哭啼啼,问起情由。那少年上前说道:“小人姓林名豹,因有个姨丈,名唤殷计昌,乃广东人氏,家财数万,娶妻杨氏,止有一女,名唤月姣,在本处贸易,上年业已身故。本年三月,母女上坟拜扫,被本处一个土豪姓黄名仁,与三子飞鸿,看见月姣生得貌美,强逼为婚,姨母不从。那土豪先将表妹夫张昭捉拿,在知府监里押死,硬将礼物聘金搬入殷家屋内。姨母将他骂了几句,他假造婚书,诳禀知府,捉拿姨母母女二人,并哥哥林标收监。姨母因与奸官顶撞,已被当场打死。现在哥哥与表妹在监,定然有死无生,无法打救,因此哭啼。
  天子本欲与他出头,因见从前代人所做之事,历遭危险,不敢妄动。说道:“待我做禀,就抬去递过,知府不准,再来商酌,余在李家候你。”林豹道:“客官高姓?”天子道:“余名高天赐。”说完即将禀做起,看过一遍,然后交日清写正,交与林豹。又命日清取了银子,并交林豹,吩咐道:“你须仔细前往为是。”林豹当日拈了禀词并天子所赠银两,一直奔到知府衙门而来。那日正是初八放告,早有许多百姓到衙递禀,是日午牌时候,差人两边侍立,知府坐堂收禀,那些百姓陆续将禀呈上,俱皆收了,及至收到林豹所递之禀,即时张目观看,其辞云:
    具禀人林豹,年十九岁,系扬州人,禀为土豪恃势,图婚诬陷,叩乞
  当堂省释,免遭久押拖毙事。缘豹有姨母,于本年三月与女月姣上山省墓,
  被本处土豪黄仁父子窥见表妹月姣颇有姿色,强迫为婚,硬将礼物聘金担
  于屋内,姨母不肯,遂假造婚书,诬以包庇贼匪,串奸赖婚等情,诬告捏
  陷致差拿姨母母女并豹兄林标到堂,勒令了案。姨母云:“女已许配张昭
  秀才,不肯结婚。”仁台不及察觉,先将张昭押死,又致姨母受刑身故,
  并将豹兄暨月姣妹收监,有此夺婚诬陷,情何以堪,迫得据实叩禀公阶,
  伏乞立将豹兄林标,并表妹月姣释出,免遭押死,并请拿土豪黄仁父子并
  媒婆陈妈、恶棍伍平混到案究坐,万代沾恩,上赴公祖大老爷作主施行。
                        年 月 日禀
  当日这知府看了林豹所递禀词大怒,拍案骂道:“你这糊涂东西,你哥子通奸人家媳妇,霸人妻子,本府已经查得明白了,你还敢到来混诉,本应将你治罪,姑念你年少无知,权且饶恕,左右与我赶出。”即将该禀词扯碎。当日林豹被差人赶出,立即来到店中,见了天子,将知府妄为如此,不肯收禀,谈了一番。天子闻说大怒道:“待我再做一禀,你即往省城按察衙门再告。”林豹道:“求高客官快写,待小人往禀便了。”圣天子当即提笔,思了一回,做起这告按察衙的状,看过改正,再令日清写正成就。取了银子一锭,交与林豹吩咐道:“你赶紧前往省城,将禀去递,不可有误,我在此候你回音。”
  林豹得了银子及禀,连忙来到江边,雇船望省城而来。那一日,到了省城上岸,林豹见天色已晚,找寻歇宿店居住。次日林豹着店家备了饭食,吃毕早膳,然后进城,打听按察逮禀日期,此时业已初七日,臬台未有出衙,不能拦车投递,等候到申刻,始行回店安歇。到了次早,食些干粮,抬了禀词一直进城,各百姓将禀章纷纷呈上,那按察乃系姓霍名达成,广东人氏,为人清廉正直,办事谨慎,唯是懦弱不振,当日坐在案上,收各百姓所呈之禀,尽行收了。迨收到林豹之禀,乃系控告扬州知府的,不胜大骇,其辞云:
    具禀人林豹,年十九岁,系扬州人,禀为偏断滥押,刑毙无辜,伏乞
  札行起死救生,以雪冤枉事。窃豹有姨丈殷计昌,原籍广东人氏,来扬贸
  易,不幸身故,遗下姨母杨氏与女月姣,赁媒配与秀才张昭为妻。上年三
  月,姨母与女月姣上坟拜扫,偶遇土豪黄仁父子,窥见表妹姿色,强迫为
  媳,硬将聘金礼物抬至屋中。姨母不从,遂以包庇贼匪,行劫串奸,赖婚
  等语在知府台下诬告。乃知府不察,立即饬差捉拿姨母母女并张昭、林标
  到案,勒令结婚。姨母云:“女已许秀才张昭,不肯允从。”遂喝衙差将
  我姨母重打,以致伤重命亡,并将秀才押死,表妹哥子现押在监,拟赴衙
  门禀请提释,无奈府尊得贿,不肯尼怜,反将状禀扯碎,着令差役将豹赶
  出。谓非钱财私贿,谁肯有此偏断?押死刑毙无辜,若不禀明,冤终莫白,
  追得奔叩崇辕,伏乞速札行扬州府,立提豹兄林标、表妹月姣省释。着差
  捉土豪黄仁父子,并媒婆陈妈、恶棍伍平混到案究治。公侯万代上赴大人
  台前恩准施行。
                         年 月 日禀
  霍臬台当日看了禀词,即对林豹说:“你所告知府偏押刑毙等事,究竟是真是假,本司难以深信,待本司着人打听明白,即行与你审理。”林豹禀道:“此事千真万确,若有虚诬,情甘伏罪。”臬台道:“既然如此,俟我查确即办,你快回去,听候便是。”林豹见了无奈,辞了走出街来。到店房挑了行李下舟,行了数日,回到扬州,复至李家店中,见了天子,即将臬台吩咐言语,说了一番。天子道:“臬台既如此吩咐,候半月十日,再行计较便了。”林豹道:“既高客官如此照料,小人从命。”说完,即起身辞别回家去了。在家候了一月有余,托人往城内府衙处打听,并未有臬台文到。
  原来这臬台,因见林豹所呈之禀系告知府的,他与知府,系属至交,故此将禀压住。林豹查得真确,即忙来店中,将此情节对天子细谈一番,祈望设法搭救。天子闻了这段情由,大怒道:“狗官如此可恶,明日我进城,与你计办便是。”是夜一宵已过了,次日着店家:“拈酒饭入来,待我用过,进城有事。”那店家即着人拈去。天子与日清、林豹三人用了膳,一同进城,来到知府衙内,着林豹擂鼓。知府闻报,立即传齐差役升堂,喝道:“将打鼓之人带上!”两旁差役奉命将林豹带上,喝令:“跪下!”
  那知府抬头一看,见是林豹,心中大怒,喝道:“你到来何事,有何禀报?”林豹道:“小人前月所呈之禀,承蒙收下,今特来求大老爷,将小人的哥哥表妹放出,并捉了土豪黄仁父子究办,万代沾恩。”知府大喝道:“你好大胆,月前来告,本府念你年少无知,不将你办罪,又告到臬台,云我偏断等语,若不将你重责,人皆效尤。”说完,喝令差役:“推下打一百!”圣天子上前道:“身为官府,妄将百姓难为,已将姨母打死,又将秀才张昭押毙,已属胆大妄为,我劝你快快将他哥哥林标并月姣放了便罢,若再稍延,王法何在?”知府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在此讲话,这是什么所在?”圣天子道:“这不过小小知府衙门,就是相府门第也常坐。”知府道:“你这人唐突本府,待本府把个厉害你见,”即喝令各差役:“将他推下。”早有几个失时差役,一拥上前,被圣天子三拳两脚,打得跌去丈余。这知府见事不妙,走入后堂。早有差役数一十名,各持军械将天子围住。林豹见闹起事来,与日清早已奔出衙外。
  当时天子见差人手持利刃,急忙问到一边,乘便抢了一把利刃迎敌,打开一条血路,直走出来。各差役随后紧追,天子且走且战,出了城外,到马王庙来。
  却说唐奂自从在英武院护了圣驾,得了这只斑指,屡次欲上京,又无盘费,却又不敢返英武院,只得奔逃,沿途卖武渡日。来到扬州,一月有余,这日正在马王庙开场卖武,忽见前途有持利刃者慌张奔走,背后却有数十人各执军械追赶而来。定目一看,认得是前在英武院所遇天子,不觉大骇,忙将所用之棍执在手中,大叫:“高老爷不用慌张,我来也!”当时圣上见已有人来助,一看乃系唐奂,大喜过望,两人回头迎敌,早有这班差役,业已赶到,被唐奂大喝一声,手执铁棍,如蛟龙取水一般。各差役周身损破,鲜血淋淋,不敢迎敌,大败而走。唐奂追赶,天子道:“不可追去,你快将武具收去,一齐回店细谈。”唐奂闻说,即收起武具杂物,跟随天子,来至店旁。
  日清与林豹在店守候,一见天子回来,上前问安。天子就将唐奂相助,细说一番。对日清道:“赶紧拿了银钱,出去市上买酒肉,交店主快去煮熟。”日清即时领命,拈银出市。买妥回来,交与店家调弄。天子问道:“唐卿自从在英武院别后,一向光景如何?”唐奂道:“臣自与主上别后,不敢回英武院,欲想赴京,又未知圣上曾否回朝,是以不敢起程,又无盘费,只得在大街卖武度日。请问主上,被众人追赶,却是为何?望乞示知。”天子道:“都因自己性近豪侠,为抱不平。”将在街上遇见林豹之事,述了一回,“不知唐卿此处,却有多少兄弟,必须想个善法前去救他二人出来,并将知府杀了,方泄朕恨。”唐奂奏道:“主上贵为天子,不宜行险。这件事情,要下一道密旨,着江苏巡抚,从公了结。况臣前数日在唐家店,伊有从人患病,臣与医治痊愈,问其主人,称说系钦命巡江伯总督,到来访察民情,主上不若着他办理此事,尚为稳当,切勿再蹈危险。”
  天子道:“伯达此番到来,亦是访朕回朝,朕欲回朝,奈因此事未了,放心不下。你前去向他从人说知,将朕前赐与你的斑指,交他从人呈上,伯达一看,见你便明。朕在柴家庄听候,你回他说,到时寻访见朕,不可行君臣大礼,恐被人知。”唐奂道:“臣从命。”说时早有店家将酒肉搬来,房中摆开,各人拈起酒杯畅饮,饮完,各人吃饭,即便安寝。到了次日,先着林豹回家,给了店钱,这唐奂检齐杂物,直向唐家店去了。天子见各人去后,与日清一齐回转柴家庄,员外接入说道:“高亲翁这几天去何处游玩?”天子道:“各处游玩,未有定踪。”
  却说唐奂一路去唐家店内,即向从人说道:“我今奉天赐老爷之命,欲见你家主人,你可将斑指一只,交上观看,便知明白。”从人执了唐矣斑指进去,未久出对唐矣道:“我主人请你进去。”唐矣道:“相烦引进。”入房在旁站立。伯制军道:“兄台姓甚名谁,在何处得遇主上?坐下细谈。”唐奂道:“大人在此,小人哪敢坐位!”伯制军道:“兄奉主上之命而来,与钦差无异,岂有不坐之理?”唐奂见伯制军如此谦逊,始行告坐过,道:“小人姓唐名矣,福建人氏,向在英武院兵部之弟叶宏基处当为教头,因主上到院探访,招出大事,被困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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