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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印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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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带去愉快,早些回到爱你的观众身边来好吗?我永远等待。
  彪子看不下去了。他用手揉着眼睛,连连地说:收好,收好!
  从发病到手术,他没有掉过一滴泪,可面对这些来自陌生人最真诚的祝福,他终于忍不住了,哭得像个孩子。有委屈、有欣慰,更多的是幸福。
  那一千条祝福一直放在他的枕头下,他说这样心里踏实。
  全国50家媒体作出“联合声明”,呼吁不要再去打扰彪子,让他有一个清静的治疗环境。彪子终于可以“自由”出入了。
  不甘寂寞的他把胆汁袋用小钩子往裤腰上一挂,潇洒地在走廊里来回溜达——这是惟一被允许的锻炼方式,彪子借此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社交场所。
  一见到他出来,走廊里家家户户“倾巢出动”,他在中间走,两边靠墙站满了人。他提着袋子,去和病友们比较谁的胆汁量多,还自嘲地说:“这是我自产的蓝莓汁。”碰见还没有做手术的,他就更加起劲地甩着手快走几步给人家看,说说宽心的话:“你看,怎么样,我术后才半个月就恢复成这样了。”
  他满楼道寻找一个韩国病人。护士问找他干什么,他说在ICU病房的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听邻床的韩国人唱歌,白帘子挡着,看不到他的模样。“他一唱我就跟着唱,谁不会哼唧呀,自娱自乐呗。我得去问问他唱什么呢,是不是中国的手术费比韩国便宜呀?”走廊里立时响起欢快的笑声。
  病房里谁出院了,谁情况不好,今天做了多少手术,还有多少人在排队等,他都了如指掌。医生们开玩笑说:“以后我们不用开会了,到您这儿一打听,情况全齐了。”医生、护士都成了他的新朋友。




彪子快乐得像个“医疗大使”(1)



  2004年9月27日,我们在病房给彪子过了41岁生日,谁也没想到那竟是他的最后一个生日。
  移植科刘主任带了他的一席干将先在7楼ICU病房先点燃了蜡烛。医生、护士们把彪子围在中央,让他双手合十许一个心愿。蛋糕被切开,分到每个人手里,大家笑着,说着祝福的话。
  医院的王院长、秦政委、郑副院长特意赶制了大大的蛋糕,盛满武警总医院全体官兵的祝福赶来了。我们的朋友也手捧大大小小的蛋糕,聚在6层——他手术前住的那间病房,等着他从7层下来。
  自从9月2日,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手术室,还一直没有回过这里。
  路依然很长,术后25天的身体还是虚弱,而他的脚步迈得缓慢而坚实。每迈一步他都会庄严地左右看看,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踏上了归乡的路。我陪着他慢慢走着,走着属于我们的生死之路,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去时黑洞洞看不到尽头,回时已是一片光明。
  彪子一天天好起来,头发比原来黑了,肤色也更亮了。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像是年轻了十岁。
  我的心一天比一天快乐。
  每天早上,我们早早起床,到对面的干部食堂打来热乎乎的饭菜。伙食很简单,馒头、咸菜、玉米粥。我们面对面坐着,相视而笑,大口大口地吃。
  “馒头真香啊!”彪子说,“我从来没觉得馒头这么好吃!”
  是啊,他都多少年没吃过真正的大白馒头了。平时,怎么也得裹层鸡蛋炸炸再吃呀!在剧组拍戏,刚端起盒饭,剧务已经站在身边了,灯光、设备也已经准备好,赶紧扒两口就得赶着开工。要不,就是去饭店吃“大饭”,有时候一晚上要赶好几个饭局。辣的、咸的、酸的、甜的、红的、绿的、黄的,糊里糊涂填一肚子,回家再一定下神来,居然还是饿。
  听着他的话,我品出的不只是馒头的香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单纯地享用过一顿我们俩的早餐了,终日忙忙碌碌,没有自我。
  我们决定,从今以后要认真过好每一天。
  出院以后,我们听从小姨安排住进了金融街对面的丰汇园。一来离医院近,二来离她近。
  小姨并不是彪子的亲姨,而是彪子和他的“发小儿”们对她的尊称。她看着这群孩子长大,谁要是调皮捣蛋,谁的后脖梗子就免不了挨上小姨一巴掌。
  小姨漂亮,更有智慧,从一个在内蒙古草原放马的知青成为兆泰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她视我们如亲人,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挑起了照顾我们的担子。那段时间,她就像是个精神领袖。
  新的生活开始了,治疗变得越来越简单,每个星期我们都要跑回医院,抽血、检查。彪子每次都要回移植科病房看看,和老病友叙旧,与新病友交谈,向更多来咨询的人介绍经验,像一个快乐的“医疗大使”。
  回到家里,人虽然躺在床上,心却早已飞到了窗外。他出不去,就把朋友约到家里,听他们讲拍戏的事。自己动不了,帮忙出出主意,对他来讲也挺过瘾。
  可时间长了,他默默发呆的时候多起来,有点小事就会发脾气。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为的是不能工作,不能拍戏。朋友来得越多,知道的事情越多,看着别人都在充实地忙碌着,他越发起急。




彪子快乐得像个“医疗大使”(2)



  每次看到他发呆,我总是柔声劝他不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听我这样说,他一准儿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急!”
  眼看他一天天强壮起来,人也越来越看不住了。往往我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把自己安排出去,去影视公司给人家出谋划策,讨论剧本,晚上笑嘻嘻地回来,进门就认错,可老也不改。尽管我心里不乐意,但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总是束手无策。
  接受过肝移植手术的每一个病人都与医院有着永久的联系。术后一系列治疗复杂而漫长,调整药物,按时检查,定期做B超,即便感冒发烧都要跑回医院,找相关的医生做一整套检查,绝不能自作主张,随便吃药。
  这一天,彪子又一次住进了医院,大概是药物反应,拉肚子。他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有一天晚上,他想吃猪蹄,可冰箱里的猪蹄已经放了两天,我怕不新鲜了,劝他吃点别的。他不肯。我当然也不会让步。
  他突然间愤怒了:跳起来推开我的手,一个人跑到楼道里,打开窗户,把头伸到窗外吹风。正是隆冬,北风呼呼的。我跑过去想把窗户关上,他猛地又把我推开。
  他只穿着薄薄的病号衣,我连忙把外套给他披上,他挥手扒拉到一边,头和身子愈发伸出窗外。
  我哭了:“你想吃就吃吧。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他一下爆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他妈这样活着算什么!”
  他一半是针对我,一半是针对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他心里最难过的是什么,“猪蹄”只是导火索而已。
  他不听劝,我只能陪他在风口站着,反复地无助地说:“求求你,回去吧,听话。”
  过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被我连拉带拽才回到了病房。半晌,他慢慢地说:“对不起,可能是药物作用,心里的火一直往上顶。我觉得自己窝囊极了,放着那么多事儿不能干。”
  我看着面容憔悴的他,明白他说的“那么多事儿”指的是什么。他的合同已经签到了第二年的6月,还有许多令他心痒的角色在等着他。
  “咱们别着急,等身体养好了,能做的事情多着呢。再说,我不在乎你还能干什么,我只要你为我好好活着。就是恢复好了,我也不能让你像原来那样拍戏了。”
  我只顾按照自己的逻辑说下去。一抬眼,只见他怔怔地瞪着我:“我×,要知道你是这种想法,我早从楼上跳下去了!”
  我忙不迭地一连串求饶,劝他千万不能再生气,答应他可以拍戏,但每天只能工作4小时,而且必须让我不离左右。
  我这番话算是给了他一颗“糖豆儿”含在嘴里,“猪蹄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崭新的时间表(1)



  随着彪子一天天康复,他又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一想起他未知的前景,我甚至想把他装在兜儿里,拴在裤腰带上,天天守着,一天当做几天过。然而他是凡人,他害怕孤独。女人在感情上往往狭隘,我时时在本能中提醒自己,不能逼着他只为我生活,得让他快乐。
  他的时间表被重新填写得密密麻麻:
  12月,出席《天下无贼》首映式暨慈善晚宴。
  1月4日,搜狐网领奖。
  1月8日,参加外甥女婚礼。
  1月11日,下午到中央台录制《新闻会客厅》,晚上为“中国导演协会奖”出任颁奖嘉宾。
  1月12日,下午在凤凰卫视中文台录制“名人面对面”,晚上参加团里演出,21:30又赶到新浪网领“年度感动艺人奖”。
  那天,观众们为领奖台上的他鼓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他接过奖杯,声音颤抖:
  “不久以前,有一个普通的演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忽然有一天他的爱人告诉他,说在新浪网上他接受了……”他哽咽了,紧咬着嘴唇,几度开口都说不出话来。台下的观众一边鼓掌一边热情地喊:“加油!傅彪加油!”
  他攥着拳头用力地挥挥手,强忍泪水说下去:“他接受了上万条祝福,于是奇迹出现了,今天我站在这儿……”他又说不下去了,举起奖杯向观众致意。
  最后他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演员应该做的工作。我代表我爱人、儿子,感谢大家。”
  回到家里,他嘱咐我把奖杯放好,并告诉我他哭了,面对观众最热烈的掌声,想起那上万条真诚的祝福。说着,眼圈竟又红了起来。
  1月13日晚,他如约去看刘若英演的话剧,并给她送了鲜花。
  1月14日,到中央台录制《走进电视剧》。
  1月16日,我生日那天,他陪我和儿子吃了中午饭,替我点上蜡烛,看着我默默许愿。我闭上眼,祈求上天保佑我眼前的这个人,让他能陪我再过几个生日,没想到那竟成了最后一次。当天晚上,他又驱车直奔天津,要亲自去感谢沈中阳教授。
  1月28日,他应邀参加武警总医院的新春联欢会。彪子对武警总医院充满感激,他经常打趣说武警总医院的一切都那么好,就连护士的身材都是一流的。为了表达谢意,小刚和帆子也像自家人一样一同去了。
  1月30日,录制中央台的《艺术人生》。
  1月31日,彪子到上海参加《大清官》宣传。他知道电视台栏目经费很低,硬是不让我同行,自己拎着一只行李箱就去了。我只好让在上海陪同他的朋友每日叮嘱他吃药。新闻发布会在下午13:30召开,他特意赶在中午12点以前退房,为了节省半日房费。会后,他又回到宾馆,坐在大堂里等晚上返京的飞机。
  2月5日,他再次赶到东辛幢小学去看望那里的师生。东辛幢小学位于偏远的北京平谷山区,他对那里的孩子有着深厚的感情。
  2000年,在他的倡议下,北京卷烟厂成立了专门的基金,帮助那里的贫困学生。基金设定为50万,彪子捐了5000元钱,并带着儿子一同去了平谷,让儿子把图书亲手交到同龄孩子的手中。我知道他的用意,一是让儿子从小懂得献爱心,二是让儿子亲眼看看偏远山区的学校,让他更加珍惜自己生活、学习的环境。




崭新的时间表(2)



  儿子感触很深,亲自拍了很多学校的教室、桌椅、操场的照片,回学校后,把照片贴在班级宣传栏中,还开了一场主题班会。小孩子就在这样一点一滴的教育中感悟着成长着。
  在傅彪的进一步倡议下,北京卷烟厂投入了更大的物力把东辛幢小学正式更名为“中南海爱心小学”,傅彪任名誉理事长。不管多忙,他每年都要抽时间去学校两次,和孩子们交流、沟通,教育孩子们要懂得爱和孝顺。
  有人以为,彪子这样做,一定是北京卷烟厂为了“名人效应”而付了重金,事实上彪子从始至终分文未取。他倒是总说“爱心小学”这个平台太好了,让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2月6日,再次回到团里参加铁道部团拜演出。
  2月7日,陪儿子过14岁生日。儿子把好友约到家里,彪子前前后后地张罗。他早早就制定好菜谱,亲自下厨为孩子们做了他最拿手的肉沫蒸鸡蛋。这一天,也是我们搬进新居后正式开伙的日子,火烧得很旺,预示着今后的日子事事兴旺。
  一月二月间,彪子陪我们母子俩过了生日。每次拍合照,我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冒出来:该不会是最后一次吧?只是瞬间闪过,又赶忙将它打消,并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这么想。看他精力充沛地忙碌着,快乐着,深埋于心底那一颗不安的种子便不再继续发芽。我仍然相信,彪子会好起来的。
  要过年了,他吩咐,从初一到十五家里不能断了客人。于是,今天来俩,明天来仨,一直忙乎到正月十九,客人们一直络绎不绝,还有许多朋友没顾上招呼呢。
  新房子真是被暖透了。
  小刚一直惦着彪子的事儿,其他朋友也都心照不宣。最热闹的那天,小刚一口气招呼了二十多人来到家里,说是来暖房的,其实,是来陪彪子过个年。谁都不知道明年的春节还有没有彪子。
  彪子一向好热闹,朋友多就更开心。他兴奋地带着大家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对我的工作大加赞赏,夸我花最少的钱办了最多的事儿。
  其实,若不是想让他早一天住上新房子,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更节约的。但那时是在和时间赛跑,顾不上那么多了。彪子很满意,看着我精心设计的各个角落,乐得合不拢嘴,没事儿就背着手楼上楼下溜达,只是欣赏,并不挑刺儿。我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满足,不管房子布置得好坏,总算让彪子住上了。
  大年初三,彪子的姐姐们也聚齐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团圆饭。饭后合影时,不知谁小声嘟囔了一句:“要照就抓紧照吧。”潜台词很明白,我听得懂,有几分恼火,几分心酸。
  我记得清楚,爸爸走的那年春节,家里的人全部到齐了,连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亲戚也一个不少。春节从来没有那么圆满过,然而三个月以后爸爸就走了。所以,我心里一直固执地认为,太圆满的团聚是不吉祥的。
  于是这一次,我故意躲起来,不去凑齐了拍照,好像这样医生的预言就不会成真。理智告诉我,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但当时的我竟因此获得了苟且心安。




“傅老师,复发了。”(1)



  生活重又恢复了“宁静”。
  彪子依然如故,以惯有的笑容向关心他的人们传递着自信与乐观。他又开始工作了。
  3月15日,他带着编剧王培公老师进驻武警总总院,开始了《冷暖人生》剧本的前期创作,走访一些医生、护士、病人及家属。
  《冷暖人生》是彪子手术以后萌发的创作冲动。他在患病期间,看到、听到了许多非常感人的、发生在老百姓身边的事,决定将它们记录下来,呼吁全社会都来关心肝病患者,关心肝移植。
  半个月以后,3月30日,我们驱车赶往天津,到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东方器官移植中心,也是沈教授的根据地,对那里的医生、护士进行采访。
  他们从肝移植在中国的创立聊到艰辛的发展过程,又聊到这项技术逐渐成熟的现状,从当年沈教授单枪匹马创业聊到今天亚洲最大的器官移植中心。这一切,彪子架起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每天分成三个时间段,沈教授随时把稍有空闲的医生、护士派到我们的酒店。彪子盘腿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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