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月(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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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拦住她！”
小荷很快被强行拉住了两条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空洞无光，嘴里依然小声的念着那句话，磕破的额头渗着血，只是沾染了一些灰而玷污了那片鲜红……
“带她走吧。”
“那——”
“陆总管，这事没这么简单，你把小荷关起来，好生看着！明早禀报皇上来审理此事。”
“是！”
没一会，这里又剩下我和跪地的小莲，以及一直站在墙边的夏童。
“小莲，你起来吧。”
“是，是！”她狼狈的扶着墙爬起来，一直垂着头，身子微微颤动，地上落下一滴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时，老太医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向我走来，临近弓身道：“十六王爷吉人天相，脱离危险！”
我松了口气，身体也不再紧绷，我点头越过他走到念月床前，气息已经平稳，嘴唇不再泛黑，只脸色难看了点。
“有劳了。”
“这还多亏了月王爷之前灌的清水起了作用，否则老臣也没有把握了。”
“念月什么时候能醒？”
“十六王爷现在有些发烧，我会开个方子清除体内剩余毒素。”
“夏童，你跟太医去取药方。”
“是。”
我来到桌前，把粥交给夏童对太医说：“念月是吃了这粥中毒的。”
“老臣明白，先行告退。”
“去吧。”
攥了攥拳头，有些僵硬，抬起一看，手背有些发紫，几条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我这才感觉冰凉……
“小莲，你去把小柔她们都叫过来，照顾好念月，我有点事去办。”
“是。”
我叹了口气，朝大牢走去。
“陆总管，带我去见见小荷。”
“这——”
“怎么？”我斜眼看他：“证据确凿，还怕我气不过先杀了她？”
“不敢，不敢！请月王爷随我来。”他拿过墙上挂着的钥匙，叫两名狱卒带路。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在一群哀嚎、谩骂、哭闹和嘶喊声中终于见到了坐在地上的小荷。她的手上和脚上都上了锁链，披头散发一动不动。
“给我打开这门！”
“……是！月王爷小心。”
进去后，更加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我踩着杂草来到小荷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挑开档在她眼前的长发，入目的便是一脸的血污和失神的双眼，我轻轻叹息：“别怪我狠心。”
“奴婢罪有应得……”
“陆总管，你们可以走了。”
“是！”
“十六王爷……没事了？”
“嗯。”
“奴婢该死！！小王爷对奴婢的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反而……奴婢真的该死！！”说着又要磕头。
我按住她的肩，厉声说：“小荷，是谁要害我？”
“是——是皇后娘娘！”
皇后？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做的还不够绝。”
“奴婢……并不想这样做。”
“我明白，可你知不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活不成了。”
“奴婢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做，我更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可是——”我冷笑了几声没说下去。
“小王爷……”
“小荷，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你——好走！”
我松开她，站起身子走到牢门外，远处的陆总管看见我便拿着锁走过来，我用只有小荷能听见的声音说：“记住，要让所有人以为你是听命于云贵妃的。”
小荷茫然的望着我，但很快垂下眼点头，再抬头时，那双眼在昏暗的牢中变得异常清亮起来。我叹了口气，她摆正身子朝向我，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再没抬起。
“小王爷，愿您以后可以想开。”
想开？我笑着离开了那里。
第二天当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后，皇刚决定亲自审理，这时从牢里传来消息，小荷撞墙自尽，只在地上用血写下了一个‘云’字。
大殿上，皇上面色凝重，而难得出现的皇爷爷却面无表情，此事关系重大，众人都保持沉默，只是这气氛实在让人窒息！
终于，皇上发话：“云？”瞄向我：“月王怎么看？”
我早有应对，回道：“本王入宫时间并不长，而十六王爷年纪尚小，与宫中的人并无仇怨，实在想不通——”还没说完，就被赵坚打断：“月王爷果然宽宏大量，怕是忘了不久前在御花园发生过的事了。”
他没明说，但有心人早已明白这其中的渊源。我心中暗笑，之所以会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想直接与云丞相有正面冲突，我的目的并不是打击他，而是拉拢他。幸而赵坚沉不住气，我到要感谢他了！
“这个——”我停顿了一下说：“单凭一个字并不能说明什么。”
‘啪’的一声，皇上竖起眉毛拍了书案一下说：“单凭这个‘云’字就可定罪了！”
云朝阳忽然跪地：“皇上……”
“不用说了！”皇上站起来，提高声音道：“把云贵妃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说完，皇上便甩袖离去。皇爷爷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也默然离开，我猜不透他所想，收回心思我朝还跪在地上的云丞相看去，正巧他的目光也投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微微点头，转身走出大殿。
迎面一阵凉风，才发现宫中的一片绿色不知何时悄然退去，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俨然是一个多事之秋……
许是年轻，经过宫中老太医的精心调理，再加上名贵的补品，念月很快可以下床活动了，看他与原来一样，才真正的放了心。
但这样的事，我绝不允许再发生！
入秋以来，皇爷爷身体每况愈下，虽然不敢乱想，却总有不好的预感。
人总说秋天最美丽，在这深宫里，有着为数不少的一群人从未感觉热闹，秋天在这里也无法增色，只平添一抹萧条。
我现在静观其变，至于皇后那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出了此等大事，也要把我放一边，集中火力对付云丞相。只不过这事关系非同小可，现在正赶上祭天，光是筹备已经使皇上抽不出身，云贵妃的事只能压后再办。
念月好了之后察觉我身边少了小荷，问了一句后我并未回答，他便再没提过。小莲像是变了个人，做事小心谨慎，从不多言，再没了以前的活泼模样，几乎从不抬头看我。
她怕我，因为自那一晚，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这里少了笑声，我就在这寂寥中等待。
无事可做，思考便成了主导。我渐渐发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混乱，最后脑中出现昭夜的影子。这种感觉叫‘思念’，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不同于朋友般的喜欢，想要独占他的欲望突兀而强烈！所以那次才会不受控制的与夕珞针锋相对……
纵然我再不懂得，这情感也让我明白，对他的喜欢如恋人般。尽管，我与他都是男人。不是不困惑，但我没有错。
“你心不在焉。”
他的声音真好听，我歪头端详他好久，这个男人是何时在我心中埋下了情种？
“怎么？”
我笑：“我想看月亮。”
于是，他二话不说的带我出了宫，用他高超的轻功助我立于全城最高的塔顶。我并不在意这高度，只欣喜可以离月亮更近，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
“有话要说？”
“是啊。”
“什么？”
“我喜欢你！”看他听了我的话一下愣住，我追问：“你呢？”
他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要是没这点把握，我是不会自讨没趣的。
“嗯。”
“还是说，谢大将军你怕被人耻笑了去？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抱住，
“昭夜，你在犹豫什么？你真的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并不在乎。”
“那——”
“你会怕吗？”
是在担心我吗？“都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月，月……”
“什么？”
他却没在说话，只是抱住我的双臂更紧了，紧得让我感觉到了疼。
从没想过我的爱是在此时此地此景被定下，似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有，我与他的心就并在了一起。
“昭夜……”我开玩笑的说：“我啊，最恨别人欺骗我了……尤其是我在乎的人。”
曾经，不够成熟的我认为养父母的欺骗是种难以接受的事情，然后我渐渐明白，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是我太过天真。而我对他们，也没投入多少感情，只是不甘心被利用。就是无法忘记被欺骗的感觉……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我知道。”
光阴总是在人们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确信等候的人一定会来，然而当顾云琛找上我的时候，已经过了祭天祈福的日子。
我与他就在御花园的凉亭见面，身边有小莲伺候，她心思细腻了许多，还准备了茶水、糕点。
“云琛堂哥，近来可好？”我客气的问候。
他是个聪明人，温文儒雅的脸多了一丝凝重，直接道：“我是专程为了云贵妃的事而来。”
“涟月不明白了，云贵妃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我语带深意的把话一抛，明知道他的用意，明知道云贵妃是无辜的。
他眉头轻皱，“涟月不相信云贵妃是冤枉的情有可原，但若是真凶另有其人，岂不给了他们再次下手的机会？何况，人命不是开玩笑的。”
“是云丞相爱女心切吧？”
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为儿女操尽了心。
我轻轻叹息：“其实我也不相信云贵妃会如此歹毒，非要致我于死地。只是我又能做什么呢？一切的证据皆指向她。”
“景国祭天之日刚过，大赦天下，云丞相别无他求，只想云贵妃不再受牢狱之苦。我们想尽了办法，还是没有什么线索，所以只好来找你帮忙求情。”
“你确定我会帮？”
他面露焦急，“不确定，但还是想来试试，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求你！”
他为何对这事如此上心？将‘哥哥的身份’都搬了出来，不惜求我。至于原因——“你如此尽心尽力，不光是为了云丞相吧？”
“既然请你帮忙，我也不好再隐瞒……我本与云贵妃两情相悦，只叹有缘无分……”他脸上流露出万般无奈。
既有缘，何无分？有缘无分……说尽悲凉。
“皇上要想办云贵妃不用等到现在了。”我是真看不透皇上了，明明和昏庸沾不上边，有时候办事却束手束脚。
“云贵妃被用刑了……”
“谁的旨意？”
“皇后的口谕。”
迫不及待想要扳倒云贵妃了吗？
“这事好办，小莲可以帮忙。”我瞄向一旁端着茶壶的人。
小莲虽低着头，却明显的在走神，听我突然叫她的名字，手中的茶壶‘啪’的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小莲顿时面无血色，跪在地上用袖子使劲擦拭溅落在我衣裳下摆的水渍。
“不碍事，我又没怪你。”
她停下，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先起来，仔细地上的碎片。”
“谢小王爷。”
“小莲，有个事要你去办呢。”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说到最后，底气已不足。
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你与其他宫女、太监聊天的时候，把念月是皇上亲生孩子一事不留痕迹的传出去。”
我话音刚落，不止小莲，就连顾云琛都惊愕的看向我。
“中毒的是念月，云贵妃可没理由害他，这事要是让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去说情就不怕站不住脚了。”那么，生有皇子的妃子都可能是凶手，而皇后嫌疑最大！何况云贵妃刚入宫没多久，只生有一个小公主。
“涟月，这是真的？”
在我失踪后没多久，外公跟皇爷爷请辞，带着一家大小到偏远城镇生活，娘的事，当时还小的顾云琛又怎么会清楚，何况这事机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我摇头：“这事你可以去问皇上。”
他不再说话，怎么敢去问皇上这种事呢？那我也不能‘乱说’。
我放下茶碗起身：“你可会嫌弃她？”
他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我指的是云贵妃，坚定的摇头：“不会！”
我轻笑，“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去求皇上。”
小莲办事利落，没几天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事，添油加醋，众说纷纭。在刻意的误导下，众人都认为云贵妃是冤枉的，忘记了她曾经的颐指气使，一并猜测是那个外表和善的皇后对云贵妃的栽赃陷害。
而留下的那个字此时在谣言的渲染下显得模棱两可，皇后叫赵翎芸，‘云’和‘芸’发音相同，小荷是个下人，大概没什么人相信她读过书，就算把皇后的‘芸’写成‘云’也可以理解，总之让整件事都变得虚虚实实，谁也不能枉下定论了。
她写下的这一个字，为我省了不少事。
小荷啊小荷，你竟如此聪明！
上朝的时候，我在大殿一跪，名正言顺的帮云贵妃求情，此举为我的‘大量’做足了效果，群臣大都知道了宫中的流言，不管是真心的、见风驶舵的，还是别有用意的人都跪了下来附和我。
皇上果真不想为难云贵妃，所以沉吟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下朝后，我奉旨去大牢中把云贵妃接出，当我看见她时，怎么也无法和印象中的她联系到一起。一身白衣，没戴头饰的如云长发披在身后，脸上不施脂粉，没了平日的华丽妆扮却让我看到了她最真实的一面，像极了香气宜人的玉兰花。
心中不禁又是一叹，皇后戴着一张和善的假面具，而云贵妃则是伪装成没有头脑的花瓶。到底谁真谁假？
她看清楚来人，一双杏眼异常明亮，沾了灰尘的脸上没有一丝落魄，讽刺的一笑道：“月王爷前来有何贵干，莫不是来看我的现状？”
依然说话带刺，可无论谁的心态都大不如前了。
顾云琛颇有文采，相貌不俗，定是看到了如此时一样清丽的云贵妃才让他动了心，就算已经名花有主，依然念念不忘。细想下来，这两个人很是登对呢！
“云贵妃误会了，我是奉旨接您回宫的。”说完对一旁的狱卒说：“把牢门打开。”
“是！”
‘哗啦’几声，铁链被抽走，我推门进去，云贵妃一脸疑惑。
“贵妃娘娘受苦了。”
“苦？”她重复着这个字，讽刺的笑了起来。
“云丞相和——顾大人，可是担心极了。”
我注意她的反应，果然在我提到‘顾’字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果真是两情相悦啊。
她目光似水，戚戚然的说：“我活得好累……”说着抬起两臂，露出了那双血肉模糊的手。
我一惊，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我都没见过真实的刑罚，云丞相是得到了消息，才不得不求助于我的吧？看看这双手，曾经一定细致白皙，而现在只剩下让人惊心的暗红，触目惊心！
“月王爷，你似乎变了不少呢。”
再看过去她早已没了刚才的脆弱神情，是本来就懂得控制感情，还是在宫中不得不学会这些？
“是我终于见识到了黑暗。”我有我要保护的人，若不能离开，只有先下手为强。对于‘陷害’云贵妃这件事，我不会心存愧疚，如果非要牺牲别人，我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当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曾经的那个我就被深藏了。
“有劳月王爷亲自来了。”云贵妃迈步，走到我身旁时低声说：“只是这皇宫的可怕，远没有人能了解。”
经历了这一大变故，她似乎领悟了什么。古代凡是有机会得到皇位的男人几乎都为此争个你死我活，后宫妃嫔为了争宠所展开的明争暗斗也毫不逊色，这里上演着一幕幕悲剧。我并不愿让念月也搀和进去，当他处于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时，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由我一路护送，直到云贵妃的‘鸶云宫’。这里有段时间没住人了，显得异常冷清，曾经云贵妃手下的宫女太监都被收了回去，只除了每天来打扫的人。
她不以为意，想是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招来一路跟随的老太监，“李公公一向办事妥当，怎么贵妃娘娘回宫，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见着？”
“老奴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