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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年华 作者:衣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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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别急,夫人现在睡……您看您这个样子,还是先去换洗一下吧。” 

“胡闹!”我一甩袖子,“父亲在哪里?” 

“花园……哎,小姐,您别就这么去了,还有客人呢。” 

站在父亲面前,不能说不愧疚。父亲亦难得严厉起来,语气里是陌生的冷硬:“我三个月前叫你回来,你这一路要走这么久吗?” 

一个字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反复问:“母亲可有好一点?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晓得问了多久,父亲的目光柔和下来,他看着我,但是把目光更久地停在颜律身上。我身上一凉,急忙说:“父亲,我这一路,多亏……” 

父亲不听我的解释,也不问他的来历,叫来管家,让他带颜律去休息。我慌忙回头,他用微笑来安抚我,在说话却没发出声音。他叫我不要担心,他说一切都会很好。 

怔怔看着他走远,父亲的叹气声唤我回来,我一下跪在地上,“我没收到信啊,爹爹,母亲到底怎么样了,怎么就没一个人告诉我呢?我不是在途中耽搁,是在徇州遇险,不得不追查下去啊。” 

“你母亲没事,好多了。”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几乎要落下的眼泪这个时候放心落下来,说道:“我去看她。” 

“你先起来。”依言起来后,父亲再开口,“她在睡,不想见你。” 

险些站不住,不想见我?我万般委屈,要问个究竟,一个声音插进来:“严兄,流素小姐还是个孩子,犯了错也是难免,不必这样苛责了。” 

满心感激,也才注意到这个时候除了父亲和我还有第三个人,正要看个究竟,那个声音又对着我来,忙低头,做出恳切的样子倾听。 

“严夫人太虚弱,流素小姐不妨等她醒了再见。她现在经不得扰,一醒就难再睡了。” 

“阿素,来见过你萧叔叔。” 

我慢慢地抬头,因为对他心怀好感,所以尽量带个笑。不见还好,一见几乎呆住——好看的男人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样闲雅出尘又无比清俊温文的还是生平初见。我看见他淡淡的和煦微笑,看见他眼角眉梢一点几乎看不出的阴郁,竟呆在当地,半个字也是说不出来的了。 

“阿素。” 

“啊?……啊……流素见过萧叔叔。” 

不等我拜下去,他已经搀起我。我用可说是冒昧的目光打量他,他也不恼;忽然想起,情不自禁叫出来:“你就是萧浥尘,那个大夫!” 

“阿素!”父亲喝我,“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快给萧叔叔赔礼。” 

“不要紧,我就是萧浥尘,那个大夫。” 

“母亲的病根在哪里?她身子是不好,可是也不至于说病倒就病倒啊。”我得到回答,立刻追问。 

萧浥尘才要答,父亲走过来打断,“你看你这个样子,先去梳洗一下,再过来见客。” 

“我……” 

“快去吧。” 

不敢再争辩,应个是字。父亲点点头,动身向别的地方去了,萧浥尘跟在他身侧,我看他们两个人飘一样远去,发觉自己其实连诧异的力气都没有了。 

…… 

我只能看见暧昧的颜色,青的白的,偶尔是细碎的金色和红色,大片大片的蓝色,忽而出现的银光。水一般的颜色一丝一丝绕着,我想走,迈不开步子;要尖叫,发不出声音。 

这些颜色一再反复,越来越清晰,终于能看见模糊的形状,就在它们最清晰的一瞬间,我看清楚了,无可抑制地想逃,终于可以动了,睁开眼,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是个梦。我也只记得那些颜色。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我一惊,怎么会睡着的,沐浴完出来,也没吃……不,那个时候桌子上摆了我最喜欢的甜粥,我喝下去了。 

怒由心生,在家里居然都有人敢算计我。推门出去,外面平时服侍的几个小丫头,一见我就磕头,说是父亲吩咐端来的粥,要我安神先睡一会儿再说。 

没了脾气,只能苦笑着问:“父亲人在哪里?” 

“夫人已经醒了,等小姐过去呢。” 

23 

灯光下母亲的脸色看不分明,在进院子门的时候一直在想应该说什么, 真到了跟前,看到母亲伸出手来,一时间僵在原地,一步也移不了了。 

父亲似乎在微笑,和母亲说这个孩子怎么看你看得都说不出话了。母亲偏头去看他,我见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方醒悟过来,抢一步拿个迎枕让她靠着。 

她牵住我的手,怕我跑掉似的,目光搜索一般上下审视。我觉得她的手枯瘦,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不带,正要编句开心话让自己别那么难过,她却让我坐下。 

坐到床沿,隔得更近了,本看不见的白色头发不知道从哪些角落里冒出来,下巴尖得不像话,脸色倒是比预想中稍微好那么一点,可是目光暗淡,整个人看上去不胜倦乏。 

我无比心酸,别开脸不要让母亲看到我在难过,却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你看你瘦的都不成人样了。我就说你不晓得照顾自己,你爹爹偏不信。” 

强撑着转回脸来,“我哪里有瘦,一路上都吃好喝,胖了一圈不止,就是这身衣服显瘦,母亲您看错了。” 

“我还不知道你。从小都是逞强的性子,别人说东,你就要西走。你爹爹宠你,本也就我的话你略听得进几句,要是以后……” 

忙抢她的话,刻意说得又快又急,父亲也来圆场,父女两个说了半天,母亲也不插嘴,就这么看着我们说。我说着说着眼睛就蒙了,再也支持不住,脚一软顺着床边坐到地上,不管他人,只把头埋在双臂间,也不敢哭出声音,就咬着下唇掉眼泪。母亲问我怎么了,我一面说是回家了开心的,一面内心里一绞一绞地疼。 

哭得昏天黑地的,听见父亲的声音:“你且起来,让你母亲喝药。” 

懵懂着抬头,环顾四周,还没缓过神来;一个使女扶着我去坐,我舍不得放开母亲的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被强制安在椅子上。 

母亲以前也是常常要喝各种药,但眼下来看总觉得格外惊心动魄,看母亲一小口一小口喝药,父亲偶尔问一句是不是要块蜜饯,恍恍惚惚都不像真的。 

这一碗药喝了几近半个时辰,我越坐越坐不住,等下人们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忍不住问:“这药……有用还是没用?要是喝着不舒服,干脆另找个大夫吧。” 

母亲喝罢药倒是显得气力足些,说话的声音也大了,“真是胡闹,医生怎么能说换就换呢,胡大夫的药很好,良药苦口,你又不是不知道,闹什么孩子脾气。” 

“那那个什么萧大夫呢?” 

“哪里有什么萧大夫?”母亲反问,很快又想明白一般,和父亲对看一眼,神色里很是无奈,“谁告诉你他是大夫的?” 

不想瞒母亲,更觉得没什么好瞒的,老实说:“我在回来前去了趟归霞山庄,那里的二庄主叫我去找他,说是最好的大夫就是……”母亲的眼神登时变了,眼睛明亮得让人不敢正对,我平白生出几分怯意,话也说不连贯,“我……我可是说错什么了……” 

母亲又恢复了常态,而且更加的疲惫,“好好的去山庄做什么?她们还说了什么。” 

也许是念及故人吧,反正都是好话,说来也让母亲宽心,于是说得一点也不担心:“她们说看着你长大,所以感情很深,非常挂念;还说您以前几乎足不出户,但是学问很好;哦,大庄主还说二庄主见过小时侯的我。” 

这话说出来后,母亲的精神又好了些,“二师姐和五师姐确实很照顾我,没想到她们这样惦记着我。” 

好奇心上来,接着她的话也只当闲聊:“母亲,归霞山庄是什么样子?” 

“你不是去了吗?” 

低头愧笑,“在山脚下被山庄的人拿住了,还是二位庄主给解的围。” 

母亲叹一句“你这孩子”,我更加大胆起来,又坐回床沿,摇着她的手说:“就告诉我嘛,我好奇得很呢。” 

“你且让我想想,这么多年的事了……” 

我耐心地等着,母亲合上了眼睛,神情轻松得多。我看看父亲,父亲对我赞许地点头;等了很久,母亲还是没说话,不免急着,才要催,母亲的声音这个时候响起:“我实在累了,改天再说给你听。” 

没料到会是这样,不免愣了一愣,但也只能请安告退。退到门口,发觉母亲的目光还是望着我,我一笑,说:“有些事我也想同你说,今天就请母亲休息,隔天等母亲精神更好些,再慢慢说给你听。”这才走了。 

走出父母住的院子,风吹得我打抖,我思量着萧浥尘究竟是什么人,脚下却不停,要找到管家问颜律住到哪里去了。一不留神竟走错了路,走到另一个小点的花园里去了,等回过神发现自己绕了路,也不想回头,脚步更快,另选条可以通到管家处的路,走得几步,竟听到父亲的声音:“阿素,你停下。” 

果真是父亲。他走过来,一脸严肃,“随我去书房。” 

24 

父亲要问的,正是徇州两起命案。我详细说了过程,也说了徐老先生同我说的一些旧事,这样一来,又勾起伤心事,要不是在父亲面前,眼泪又会落下来。 

父亲听完我的话没做声,我虽有满腹疑问,父亲没开口,不敢问出来。我看父亲在书房里反复踱步,显然是有心事,于是斗胆问了:“爹爹可有线索?” 

“你没有收到信?” 

听见这无关紧要的问题就觉得父亲在躲我的问题,但不能不答:“确实没有,我在徇州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等到父亲的信。” 

父亲点点头,我再问:“那个凶手……会是同一人吗?还有,为什么偏偏是我家的故人遭难?难道是我们家的仇人?” 

“你看清楚了,是‘天怒人怨’四个字?” 

“是的,用血写在墙上,绝对不会错。” 

父亲短促地笑一下,“我晓得了,这件事很快会通知到各个门派,不会再发生了。” 

“可是……” 

“不必担心,阿素,你和你母亲说过,一定让你平安一生。让你出门送信是我的疏忽,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不论多大的事,过几天再说。天气渐渐好了,你多陪陪你母亲。” 

“母亲的病,究竟怎么样?” 

父亲顿了顿,方说:“你回来了,自然是会好起来的。好了,你去歇着吧。” 

“是……” 

前脚踏出门,又被父亲叫住。不料这次他问起颜律来,我没准备好,几乎慌了,好半天镇静下来,答道:“路上偶然遇见的,一路上结伴过来,多亏他照料,徇州的血案我才能探个分明。” 

父亲又问他家世师承,我一点都不知道,编也编不出来,只能僵着说不出话来。 

“那他有什么打算?” 

“他自然有他的打算,可能住几天自然就走了,我也不太清楚。” 

“没事了,睡吧。” 

父亲的话让我想起我确实不知道他将来怎么打算。从书房退出来,急忙找到管家,问清楚他住在哪里,就赶去敲他的门。他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我就把门敲得震天响,好一会儿他来看门,一见到他的脸我就叫:“你聋了不成,才来开门?” 

“又怎么了,被谁拔了毛了?”他让开一步,笑着开口。 

被他又逗笑了,“你这不是骂我是母老虎吗?” 

“难道你刚才不是?”他反问我。 

清一清嗓子,不再说笑,“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他点点头,就这么要出门,我一把拦住,“好歹再披件衣服。” 

不想给旁人看见,就拣最僻静的地方走。父亲问的是,我是该问问他。 

“你……”犹豫着开口,又怕他不愿意说,开个头就停住了。 

“什么?” 

“今天父亲问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你想知道?” 

“嗯。” 

他沉默片刻,语气轻松自如,“住几天,然后继续到不同的地方找酒喝。” 

虽然知道答案也就离此不远,他亲口说起来却是格外刺耳。想笑,可是连牵个嘴角都痛,“到底是几天呢?” 

“你赶我走吗?” 

“你不要这么早走吧。” 

“做什么?” 

“……我想让母亲见你一面……” 

他再不说话,我也没话说,就抓住他一只手臂,在青石板路上慢慢散步。春天的晚风抚过我的面,空气中有淡淡的暗香,有些失神,更多的还是不甘,不甘什么呢,早就该知道,有的人,注定就是萍水相逢后,就要相忘于江湖的。 

他停下来,我没留神,险些摔在地上,才要问发生了什么,他捂住我的嘴,指个我一个方向。 

发不出声音,就按他指的方向看,居然是父亲和萧浥尘。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偏远的亭子里? 

我对颜律点头,他放开手,我与他轻手轻脚在花木的掩饰下尽可能的离他们近些。父亲和萧浥尘神色均是一派轻松,亭子的石桌上还摆着围棋,只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下棋,实在不是父亲的作风了。 

我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倒不完全是好奇,颜律也在侧耳倾听,看上去和我一样一无所获;等了小半时辰,父亲推开棋盘认输,两个人继续说笑片刻父亲才先行离开。 

等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等到,不免沮丧,正要趁萧浥尘也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他忽然说话,调子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流素小姐,令尊走了,可以和你的朋友出来了。” 

25 

不免尴尬,还是老实站了出来,行礼,叫一声“萧叔叔”,就站着不动,看他怎么说。 

他并不生气,只是说:“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他的语气和声音都让人听了很舒服,我丝毫没有戒备,总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平等和他说些什么的,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说:“睡不着,出来走走。” 

他点头,表示理解,目光飘到颜律身上片刻,也还是十足的客气微笑;颜律略弯了弯腰,表示见礼,我问他:“萧叔叔,我母亲的病,究竟……” 

“去年冬天,她不知道怎么着了凉,可能引出其他病症来,是大病过一场,但现在天气回暖,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病在哪里?”我追问。 

他沉吟片刻,我怕他犹豫不说实话,忙又说:“恳请您告诉流素实话,事关母亲,请不要骗我。” 

“寒气沁入五脏六腑,是要慢慢调养的病。”他说话时看着我的眼睛,目光清澈,不像在说假话。 

“我在回家时特意去过归霞山庄,那里的庄主的意思是母亲并没有吃过苦,这寒气……怎么?” 

“是那里的庄主叫你来找我?”他始终带笑,一派闲雅。 

“怎么,父亲就同你说了啊……不瞒萧叔叔,的确是,而且在京城还颇遇到些挫折,好在有位夫人告诉我您已经到了,这才没费什么工夫。” 

“你不是大夫。”颜律忽然冒出一句,我吓一跳,怪他唐突,趁萧浥尘没留心连冲他摇头,他眼睛本是黑幽幽不见底,此时却透出一丝亮来,说不出的古怪。 

萧浥尘倒是坦然,“的确不全是。” 

颜律也就再不说什么。 

心下平白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来,总觉得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凶险。却不愿意深究到底是哪一个让我觉得更危险些,上前一步,挡住颜律半边,对萧浥尘说:“那我们不打搅萧叔叔,先告辞了。” 

离开萧浥尘好远,我才怪颜律,“你又怎么了,怎么说这些个疯话。” 

“他是不是大夫。”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孩童辩白的味道,为了强调,“是”字念得格外重。他不是个会解释的人,此刻的解释果然拙劣得很。忍住笑,要去挽他,“所谓大夫,未必都是能抓药开方的,我看他和我父母是故交,只要能让母亲病好起来,管他是不是真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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