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狐(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作者:林海雪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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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路时,阎君忍不住擦拭眼泪,方才,他分明看见清辉昏迷不醒,双眼深陷,当年的天界最高将领,口不能言,眼不能视,与废人无异。
午艳这一去,恐怕是寻个安静的地方,与清辉厮守终老。
也或许,是双双殉情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送别午艳后,太上老君闭门练丹两日,得九转如意金丹数颗,装入檀香木盒中,打算给清辉送去。重归他门下的无忧,眼巴巴地过来问:「老君,我很惦念午艳大人,可否与你一起去探望?」
老君微笑着答应,脚踩祥云,与无忧来到玉山。
在人间,此时春暖花开,山风轻吹,云雾缭绕中,显出一个清雅的木屋。屋门虚掩,老君在外咳嗽两声:「午艳,故友来访,还不出来迎接?」房内悄无声息。
无忧急道:「哎呀,难道他们出门了?」
老君由窗外望去,桌几明净无尘,案头的空碗沾了一点褐色的药渣,显然,此间主人并未远离。
「走,我们去附近找找。」
穿过绿草地,转过山崖,就看见午艳素服散发在溪边垂钓。他面带微笑,看上去洒脱倜傥,一手持鱼杆,另一只手与身旁的少年十指相扣。
那少年五官俊朗,星眉剑目,静静地倚在竹椅上盯着午艳,午艳一笑,他的眼睛似乎也亮了。
此人,正是当年天庭第一大将清辉。
太上老君心中大感安慰,这一对小冤家终成正果了。
他兴冲冲地上前问候:「两位别来无恙?」
「午艳大人,小的真想你啊。」无忧激动地扑过去。
午艳丢下钓竿,与他们亲切见礼:「贵客驾临,有失远迎,如不嫌弃,请坐。」
他铺开一匹绢布,邀二人席地而坐。
老君见清辉一直很安静,便开玩笑地说:「清辉如今架子大了,看到我这老朋友,居然毫无反应?」
午艳轻轻握住清辉的手指,解释道:「请老君谅解,清辉他暂时无法动弹。」
太上老君望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担忧地问:「清辉,你没事吧?」
午艳接过话,略显黯然:「对不住,他还不会说话,除了我,他谁也不认识。」
「唉……」老君怅然地叹息,从袖中取出木盒,递给午艳,「这是老夫以古法炼制的金丹,有起死回生的妙用,你让清辉服下,应能有所助益。」
午艳满口称谢地接过,心里却明白,清辉以全副功力自断经脉,散魂求去,只怕已是金石无救,如今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活着,就有希望,只要和他相守,余愿足矣。
午艳对两位客人笑了笑,「外面凉,请两位到寒舍小坐,品茶聊天。」
他蹲下来,小心地背起清辉,在前领路。
回到屋子,他将清辉放在榻上,扶坐于床头,轻轻捏好被子,然后,到门外扇风、点火、劈柴、烧水、熬药、送茶……
动作又快捷又熟练,显然已经做了无数遍。
无忧愣在一旁看得眼泪汪汪,心目中风华绝代、潇洒自若、傲视众仙的午艳大人啊,竟沦为干粗活的杂役,落差太大了。
「午艳大人,您的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怎么能做……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我习惯了。」
午艳笑吟吟地调了一杯糖水,将金丹融在其中,一匙一匙地喂给清辉。
清辉始终安静地看着他,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笑意盈盈。
两人之间,温馨默契,容不下第叁者。
老君在一旁长叹,外人以为午艳辛苦,或许,他甘之如饴。
回到天庭后,玉帝特地召见太上老君,得知清辉的情况,有些唏嘘:「朕本想命武曲星官复原职,谁知道他伤重未愈,竟如此凄凉?」
自此,天界不再打扰武曲星。
午艳二人过了一段清静日子。
清辉神智恢复,能做简单的活动,只是手脚无力,行动不便,常常颤抖着捧起碗,却将药水撒了一地。如果午艳恰好没留意,他就悄悄喝完药,然后费力地弯着身子,去擦地上的药汁,大多数情况,他会不小心跌倒。
这天,午艳进屋,见清辉坐在泥地,不由心悸:「别急,慢慢来。」
清辉靠在午艳胸前,黑溜溜的眼珠羞涩地凝注着他,好像在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
午艳扶起他坐回椅子,心中惆怅而甜蜜。
时间,好像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午艳未回天庭,少年阿斐小心翼翼地依赖着自己,他们两个人过着单纯的日子。
午艳摇头甩开伤感,道:「清辉,我去小镇采购些日常用品,你在家休息。」
清辉比划手势:好,你早点回。
静静地目送午艳下山,待那个身影淡成一个小黑点时,他从桌案旁取出一个竹制手杖,慢吞吞地拄着往外走去。
快要过年了,他想亲手准备一件礼物送给午艳。
午艳购齐年货就往山顶赶。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散去,他推开木屋门,吃了一惊,清辉并不在里面。
他转身往山崖飞掠,不见人影,转往溪边,也无人……
他焦急地走进树林,越往深处,心口颤得越厉害。
突然,他看见一个黑影倒伏在树旁,暗红的血在月光下缓缓流动。
他如被雷击,脚步踉跄地扑上去,「清辉!」
第十章(下)
夜风凉凉地吹着,扑在他的面颊,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来到近前,发现不是清辉,而是一只贪吃的熊,冬眠醒来觅食,踩到了捕兽陷阱。
压在心口的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恐慌,稍稍缓解。
其实他知道,是自己过虑了,清辉好歹是天庭大将,有金甲卯日神暗中保护,怎么可能轻易葬身荒山?
虚惊一场,午艳不再浪费时间,唤来此地的山神,问明清辉的去向,原来是进了后山的玄冥洞。
洞内瘴气缭绕,午艳在漫无边际的烟雾中摸索,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鼻子一阵酸溜溜的,还是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香。
他愉快地低呼:「清辉!你这家伙,到处乱跑!」
一把抱住少年,手在其身上用力摸了几把,充分表达失而复得的兴奋。
清辉俊俏的脸,轻轻蹭着他:「午……艳,对……不起。」
口齿结巴不伶俐,因长期失声,声音有点低哑怪异。
「你会说话了,太好了!」午艳揉揉清辉的耳朵,故作威严地说,「以后不要随便乱跑,我会担心的,嗯?」
「是!」清辉说话流畅了,举起一只竹制的鸟类,献宝似的递给午艳,「它叫小青,送给你,新年快乐!」
笼子里有一只五彩红嘴青鸟,能习人语,羽毛在黑夜中散放萤光,是价值千金的世间珍品。
午艳接过鸟笼,心里涨满了酸楚和感动,「谢谢,真好看,你怎么捉到的?」
「这阵子,我有空就来这里喂小青,陪它玩,它很可爱吧?」
他殷勤地看着午艳。
「当然,清辉送的礼物是最好的!」
「你喜欢就好。」清辉露出难得一见的笑颜。
他每天拖着不灵便的腿脚,走这么远,只是想让午艳开心罢了。
午艳柔声叹气:其实,我最喜欢的礼物,是你。
失踪风波过后,午艳无论去哪里,都与清辉寸步不离。
一晃到了元宵节,他们两人去山下小镇看花灯。
元宵灯会,是小镇最隆重的节日。满城点鞭炮,放烟火,每家门户外彩灯高悬,灯纸上描绘了各种人物山水,飞鸟花草,松竹鱼龙。到了热闹的中心广场,则是花灯与焰火交辉,一片锦绣金碧。
当夜,月上柳枝头,午艳衣衫素雅,轻摇纸扇走在前头。
清辉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坠在两步远。没错,男儿当自强,他本是俊俏英朗的少年郎,怎么能让人搀扶着上街?
除夕那晚,他许下新年愿望,希望自己早日康复,别让午艳操心受苦。
所以,他只顾低头行路,几乎无暇欣赏周围美景。
不久,午艳转过身,掏出丝巾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清辉,我累了,到茶馆休息一会儿吧?」
「好。」清辉点点头。
他们在茶坊二楼临窗而坐,视野开阔,正适合观看烟火表演。
清辉来到玉山后,他是第一次与午艳出行,感觉分外新鲜有趣。他探身张望,见道旁人头攒动,店家酒肆灯烛齐明,其乐融融,有人点起鞭炮噼啪作响,不知怎的,惊了路中央的马车,突然疯了一般的向茶肆撞来。
几声惊呼声淹没在欢笑中,如无人及时阻止,伤亡惨剧即将发生。
午艳举杯,捏个水字避诀,准备挡住马车,眼前却一花,清辉没了人影。
下一瞬间,清辉已跃上马背,将暴怒的马一掌劈昏。
他抬起头,对着午艳展颜一笑,那略显病态的俊脸,透出白玉般的光彩,在万家灯烛中,竟是灿烂夺目至极。
午艳的呼吸为之一窒,不觉看得心花怒放,鼻子里热热的,不争气地流下几滴鼻血。
唉,禁欲的日子真不好过……
路人拍手鼓噪起来,有人挑指赞扬:「英雄出少年!身手不凡!」
清辉不居功,丢开缰绳,礼貌地向大家挥挥手,一言未发,以杖点地掠回二楼。
他上楼第一件事,就是轻轻擦去午艳的鼻血,「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咳咳,不妨事。」午艳选择忽略这个尴尬的问题,含情脉脉地说,「清辉,刚才你威风凛凛,恍若武曲星再临,莫非武功恢复了?」
「说来,全是艳儿的功劳。」清辉忽然换了亲昵的称呼,含情脉脉地望着午艳,「当时情况危急,我担心你会受伤,心里着急,突然丹田一热,不知怎的,受禁的经脉就忽然打通了……」
午艳立刻明白,清辉当初封闭经脉,还留了后招。他心心念念都牵挂着我,只有我,才能解开他所设下的禁制。
午艳笑吟吟地凝视着对方,好像清辉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
「原来如此,以后就有劳清辉费心了。」
两人的视线纠在一起,似有火星四溅。
小楼春风暗渡,月色灯烛辉映,正是表述衷情的好时机。
可是,偏有人不知趣,杵到清辉身边,打断他们的眉目传情。
「公子,公子,我家小姐有话……」
午艳啪啪扇了几下,问:「什么事?」
不怒而威的气势,甚是慑人。
那位纤纤弱柳的丫鬟,哆嗦着回话:「大人,我家小姐感念这位小公子的救命之恩,特赠丝帕和玉簪,请收下。」
清辉神情疑惑,「怎么回事?」
午艳用扇柄一点楼下:「那辆受惊的马车上,坐着位娇滴滴的小姐,她看上你了,估摸着是要以身相许,恭喜你!」
清辉伸手接过丝帕,一头雾水,「我只是想保护你,没留意车上有人……」
午艳似笑非笑地说:「你收下人家的礼物,就要赶紧去提亲娶妻。」
他很笃定,清辉会忙不迭地退还丝帕。当年的阿斐,一听见娶妻,可是宁死不从。
出乎他的意料,清辉将丝帕收好,吩咐那位丫鬟:「请容我考虑一下。手镯太贵重,我不能收。」
他的态度从容而温润,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优雅的贵气。
那丫鬟连连点头,报上府中的地址,欢天喜地回去了。
午艳的心往下一沉,茶喝到嘴里变了味,又苦又冷。
他整晚不再看清辉。
而清辉一直凝视着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半夜回到山上,午艳说:「你先睡吧,我到隔壁看书。」
衣袖轻挥带上门,空留一室清风。
清辉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数星星。
过了一会儿,他莞尔一笑,心想:今晚午艳恼了,坚冰破了一角,很想看看,那云淡风轻的面具下,会有怎样的风景?
第二天早晨,桌上没有早餐。竹笼空了,青鸟失去了踪影。
清辉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一路寻到溪边,看见青鸟停在树梢啾啾地唱歌,午艳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茧,斜倚在树下,草地上有酒和一碟花生米。
他揉了揉眼睛,不太敢确定,风华绝代的午艳,是在借酒浇愁吗?
一种怜爱的柔情涌上心头,既熟悉又陌生。
此刻,清辉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将午艳拥在怀里,抹去眉尖的那缕轻愁。
他靠着午艳坐下,问:「毯子可以分给我一点吗?」
「好。」午艳掀开毯子,往旁让了让,有意不碰到对方。
清辉轻笑,钻进毯子内将午艳紧搂在怀中,「你在想什么?」
少年的热息如春风拂面,让午艳脸上有些发烧。他板着脸问:「佛曰,女人如虎,你怎么会喜欢一只老虎?」
「噢,佛祖真的说过这话?」清辉不以为然,「那位小姐可比老虎好看。」
「哼,你喜欢她?」午艳扣着清辉的腰,用力地掐下去。
「啊哟,痛,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少年一边求饶,一边理直气壮地说:「我从来只喜欢艳儿你一个人啊!」
午艳漫不经心地问:「是哪种喜欢?」
少年的眸子晶光闪亮,一眨不眨地望住他,认真地说:「我想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乍听清辉的表白,午艳鼻子一酸,生出几许感慨。
十年前,他是一只未成年的妖狐,情窦未开,不懂得疼惜阿斐。
后来,他返回天庭,与清辉几经误会,终于心心相许,营帐内,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可惜,时日太短,无数情怀傻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猝然分开。
直到玉山之巅,两人朝夕相伴,情愫渐生,举手投足间默契十足。
他愉快地叹了口气,从今后苦尽甘来,人生实在是太圆满了!
午艳嘴角上弯,存心逗清辉:「是吗?我来问你,你是否准备娶亲?」
清辉当了真:「这个我没想过,古谚有云,新婚胜小登科,娶亲乃人生乐事。午艳,你觉得我要不要娶亲呢?」
午艳一怔,满心不是滋味,几乎立刻要说:不许娶!
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自己想成亲,与我何干?」
清辉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午艳把头一别,索性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少年贴着他的耳朵,喃喃地低语:「你不反对,就好办了。我们一起去选聘礼,好不好?」
午艳没料到还有后话,刹那间胸口似中了一拳,又如一盆冰水淋头。
是报应吗?
当年他没心没肺,逼着阿斐与别人成亲,如今……
当然,只要他开口,清辉那么贴心,一定会乖乖地顺从,不会贪恋人间美色。
可是,这样硬生生去讨来,又觉得没意思,与他一贯的骄傲不符。
他希望,清辉的喜欢,是纯粹发自内心,不带一丝勉强。
清辉今天好似特别迟钝,与他搂作一团,还在冥思苦想:「该送什么样的聘礼?」
午艳淡淡地说:「送什么不打紧,心诚最重要,钱财是身外物。」
「世上的人都这么想吗?」
「不,他们重视名利。」
清辉拥着他的手紧了紧:「那你看重什么?」
「良辰美景,如花美眷,」午艳笑道,「知心人陪在身边。」
清辉道:「你不像修道的仙人。」
午艳轻轻地叹气:「和你在一起,我已快活赛神仙,还修道做甚?」
「那么,我若成了亲,你会快活吗?」
清辉垂眸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模样刻到脑子里去。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对视了约莫半炷香时间。
午艳打破了沉默:「清辉,我喜欢你,你不要娶别人。」他的眼角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