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深处by亦凝(温柔攻暗恋受 he)-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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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一路行来,我已经被这大恶人彻底控制,落得个心甘情愿任其摧残的可怜境地。
说到这里,似乎该拿出些具体事例来佐证我的说辞,不然就显得我在污蔑某人似的。就比如现在:
“赵挺赵挺赵挺快来救命啊!”
“哦……”
足足等了十分钟,我才见有条人影磨蹭过来,依他这种救命速度,急诊科直接改成太平间比较方便。
“快!这段话什么意思?帮我翻!”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资料递到他面前,这可是我毕业论文至关重要的材料。
“喏,慢慢看。”
他扔下的厚厚砖头砸在写字台上,震起一层尘土飞扬,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一礼拜没擦过桌子了……啊不对,重点是他扔下的东西!等我看清后,就差七窍齐齐喷火。
“这是什么!”
“专业词汇的英汉字典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是说你给我这东西干嘛!”
“因为有些专业词汇文曲星差不到,只能手查了。”他继续着他的理所当然。
“你……你……”我不由气结:“难得请你帮点小忙,居然这副死腔调,下下礼拜我就要答辩了,现在论文还没着落,我、我……”
“哦,你的小忙还真不是普通人帮得了的,我也还第一次因为帮人小忙,已经被逼着翻了300多页资料。”他以手当扇的向门口而去,边念叨着:“这天怎么突然蹿这样热?看来要找人来修空调了……”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你那也叫帮忙啊!每次“帮忙”,总是借机打击一通我的破烂英语以及智商,根本是“帮忙”帮得很有乐趣好不好?
好你个死赵挺,我要是完成不了论文,答辩通不过,那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阳关道吧!
于是在某人幸福闲适的沉浸在最新款DVD与高级音箱制造的家庭影院效果的背景画面下,我不得不汗流浃背继续着与英语痛苦搏斗的旅程……
毕业的压力以及对赵挺的深仇大恨,直接激发了我的所有的潜能——燃烧吧,小宇宙!
答辩前一周我终于完成了论文,在校得到导师认可后于答辩前三天交付印刷。呃,这里也不能抹杀赵挺的小小小小功劳,多亏他帮我疏通关系于答辩前18小时拿到了印成品,然后逐一送给各答辩委员提前过目……
“我胃疼……”答辩前夜,因为紧张和长期疲劳害得我腹部一阵阵的抽痛。
“喝点牛奶吧。”
“嗯……”鼓咚咚喝完,我病恹恹靠在他身上。因为疲劳和胃疼,实在找不到力气继续和他怄气。
“你说要是明天我给毙掉了怎么办?”想起今天见过的几个答辩委员,一个个或威严或凌厉的模样,我没来由的心虚。像我这等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等到单独接受检验时,还不原形毕露?想到这,我也想来出弃答逃亡的戏码……
“你急什么,人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陈老师的面子谁敢不买?而且硕士程度的话,要挑多少错都挑得出来。再说就你那点水平,哪怕再高个一百倍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你就算要急,现在也晚了。”
“哦……”我哭笑不得——赵挺啊,你究竟是在安慰我,还是打击我?……无语问苍天。
幸好,周氏招牌粗神经这时发挥了作用,在牛奶的抚慰下,我很快去见了本家那位公……
黑甜的梦乡里,只记得胃疼的余波不时略过痛觉神经末梢。
“啊!啊!啊!”
天可怜见的,真不是我愿意制造这高分贝的噪音,毕竟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实在不怎么人道。
可问题是:“快,只有半小时了!这个死闹钟、破闹钟!我的领带呢?啊,袜子、袜子穿反了。”
赵挺一言不发的默默整装,居然还比我早一分钟收拾干净。匆匆出门上路时,我的心情只能用火烧火燎来形容。
“没事,迟点也无所谓的,会把你调后面答的,这么多人,肯定要拖到下午去,你急什么。”
路上,赵挺不在乎的劝慰,可在我来说当然轻松不起来,这早答晚答虽然没差别,可一开始就迟到了给人印象总归不好。
好像知道我心思似的,他接着说:“而且晚些才好,答辩委员都累了,提的问题上会放些水,能快些结束。你还容易过关些呢。”
“咦?真的?”这话可吊精神了,连自己都能感觉到,此刻我一定正双眼忽闪忽闪的向赵挺求证。
“唔哈哈……你这什么脸啊。”他笑得打跌。
“什么这什么脸啊,当然是英俊无匹潇洒无边玉树临风……”边吐露真心感言,我伸手摸上了脸颊……天!走得匆忙忘了刮脸,摸上去是一脸扎手的青茬。
这……我这样子还能见人吗?不确定之下我回头,“赵挺,问你件事,我就求你这辈子说这一次实话,拜托拜托——那个,我现在像山上下来的吗?”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终于带着一脸的感慨开了金口:“不……一点都不像,我说的是实话,但——”
我一个粗心,漏了最后那“但”字,刚放心的吁出口气,就听到了下文:“也就流窜犯那程度罢了。”
“你……”不用说,我目露凶光的样子,一定又为“流窜犯”的新形象,添了注脚。
一路急飚,等我们到答辩会场时还是迟了。从后门悄悄摸进去,正好我导师陈江坐镇在最后一排,观看弟子们的临场发挥。见我们进来,他丢了个眼色过来,我们赶紧找位子坐定下来。
“胃不疼了?”
“嗯,疼是还有些疼,不过好些了,唉……给你一提,又开始疼了。”
我颇为幽怨的含恨瞪了一眼赵挺,也许我幽怨的新形象太具感染力了,赵挺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伸手挥掉一身的鸡皮。
我排第三个上场,第一个人下台时我就开始了心神不宁。一会摸摸口袋,检查装着幻灯片的U盘在不在;又过了一会,撩起长裤检查早晨究竟穿错了袜子没。
其实我之所以小动作个不停,除了临场紧张,还有其他原因。赵挺多嘴了那一句后,我的胃就始终在隐隐作疼。越是想分散注意力,越发感觉疼痛的面积开始扩散,渐渐向下波及……
突然腹部一片温暖,我一时愣住了,随后放松了绷紧的肌肉。没有低头,只是仍由微笑爬上了唇角。
痉挛的胃部,在赵挺手掌温度的抚慰下渐渐松缓……
第二个人讲完,终于轮到我。刚放松的神经,一瞬间又处于高度敏感状态。
我站起来时差点撞翻椅子,幸而赵挺及时出手扶住。不过,随后在向讲台进发的途中,我一脚绊在椅脚差点来个五体投地,还是成功的吸引了整个会议室的视线。
事实上,我的灾难这时候才刚开始。
在家试得好好的U盘,插到这里的电脑突然没了动静。检查后确认不是没装驱动,根本是这电脑对我的盘毫无反应。当时,我脑中七个大字反复晃动——“出师未捷身先死”。之所以只有这七个字,是因为我的国学水准也只够记得这上半句,下半句死活蹦不出来了。
就在傻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赵挺再度身背金色光环从天而降。他奇迹般的居然在出门那片兵荒马乱中,把笔记本背了出来!一见我符合惯常风格的又在出洋相,他立刻去车里取了来。
此时他的身影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一瞬间,我感觉下辈子为他作牛作马也甘心。请注意,一瞬间,就是一瞬间而已……
折腾掉了半个小时,我终于能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讲解起自己所谓的研究成果。说实话,事后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在这一个多小时里说过些什么话,回答了些什么问题。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委员席上某个我喊不出名字的教授,一边翻着我的论文,一边皱眉摇头叹息:“这么多错别字啊,都还给你小学语文老师了。”
全场大笑,我大窘。
面红耳赤中,远远看见赵挺靠在最后一排,挂着满脸“我不认识这家伙” 的神情扭头看向外面。这混蛋……
终于,酷刑结束了。我这才感觉到,因为紧张腋下的衬衫布料已经一片潮湿。
突然放松了情绪,让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肉体的感觉上。突然,痛!
铺天盖地的痛觉汹涌而来,我仿佛是在滔天巨浪中求存的一叶扁舟,毫不留情的被击碎在海底。
如果忽略这一连串通感修辞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那就是——我在刚准备下台时因为肚子疼一膝盖跪地上去了。
旁边就是赵挺,他上来帮忙收拾电脑,正巧眼疾手快扶住了我肘弯,破坏了我整个人回归大地的美丽姿态。
“周成!你怎么了!”不用看,就了解他大惊失色到什么地步。
病痛的折磨会让人发疯,或者是做出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再或者是犯下些事后懊悔到死的错误。
说真的,我实在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在满头冷汗捂着肚子缩成只虾米的下一秒,猛得弹直身体、含着热泪抓握住赵挺的手,严肃正经的来了句:“万一我不行了,麻烦你照顾我爹娘。”
“哈?”
疼得神智不清中,依稀听到前排一片喷茶咳嗽声,以及赵挺哭笑不得的打电话喊人来帮忙……
哦,对了,由于答辩就在本院学术报告厅举行,所以连打120的工夫都省了——就地入院!
中)
“哇哈哈哈哈!周成啊周成,你他妈的也忒经典了吧!”小钱拍着我的病床,笑得眼泪都出来,就差在地上滚两圈。
“你……给我轻点。”虽然挂上点滴缓解了疼痛,可床给小钱一震,还是生生震得我腹部一阵阵的抽。
当时我在报告厅“不行了”后,赵挺立刻找人把我给弄回了科室。一查——急性阑尾炎。
急诊手术单刚刚递上去,赵挺丢下句“多等一会死不了”就吃中饭去了,我只能半死不活在这熬着。于是,在这短小的间隙,小钱之流的家伙纷纷前来参观。
他总算笑得文雅点了,开始给我描述他听到的版本内容。据说,周成我,为了毕业答辩废寝忘食把身体都搞垮了,但我的伟大情操支撑我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答辩结束我终于英勇的倒下了。此时,我眼含热泪,向赵挺托孤,生生感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好像在硝烟纷飞的战壕中,看见革命的好同志,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交完党费,然后将自己的父母家人交托给了党、祖国、人民……
“周、周成啊……”小钱说到这里,作势擦泪,“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还没这么感动过呢。你,实在是我人生的楷模!上次为抓小偷自撞汽车,这次为毕业答辩倒在当场,下次……天那,我根本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新创举,能够超越你这两次的高度。”
小钱在那感慨个没完,我这厢是两眼一合不作声息。当然这决不是因为我的定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是已经被气闷过去了。
“诶诶,你真不行了啊?怎么声音都没了?”
我一个眼神飞刀丢过去,他还算识相,立刻摸着鼻子乖乖退场:“那、那你慢慢休息……我吃饭去了啊。”
跟着就不见了人影。
胸中一口气好容易平下来,刚想养会神,又听见了开门声。烦躁的抬眼看去,再有人敢来骚扰大爷我,真要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不过眼前的情形可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来形容,张丽鸣推着小推车进了门,车上放着白盘子,问题是她满脸的怪异笑容……
“你、你来干嘛?”我整个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的起立跳舞。
“嘿嘿,我能干嘛?当然是术前准备啊。”
“……你能不能换个表情?”
“啊?”她停了一秒,然后笑得更加诡异,“我表情很亲切嘛,真是,说得我好像女色魔似的。”
大姐啊,我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好不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当然这话,我也只敢腹诽,万一真刺激了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那可是亏大了。
“来来来,姐姐我会亲切的帮你备皮的。”
“备、备、备、备皮?”我实在是给刺激到了一个高度,大脑处于短路状态。
就见眼前某魔女、巫婆、女王之流的人物,一手持闪着寒光的备皮刀,边露出森森白牙的“亲切”解释:“就是把可能影响到手术的某些毛发剃干净些嘛。”
“这个……鸣姐姐,我们打个商量吧……”
“没得商量,快脱裤子!”
……
半晌过后,我咬着被角,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咽道:“被看光了,呜呜呜,让我以后怎么嫁人,不管,你要对人家负责啦!”
终于,我成功的看见张丽鸣额角挂下的三条黑线!哟呵,好不容易恶心到她,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回来了。
哪晓得下一刻她又换上了诡异的笑容:“小成啊,就算我答应负责了……”说着她色眯眯验货般的扫视了我全身上下:“你家赵大主任也不会答应吧。”
话完,她邪恶的抛了个变味的媚眼过来,推车子走出了房间,留下石化当场的我……在风中……在风中……
在被推入手术室的当口,我是忧虑重重。倒不是担心手术的事,而是张丽鸣最后那句话,好似活生生丢了颗炸弹,将我炸得魂飞魄散。
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啊,平时的保密工夫都做得很到家,就算我和赵挺走得很近,一般而言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往那方面猜想吧。可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我本来就不是心思聪敏的族类,这种时候只剩下脑筋打结的份。直到被推进手术室,还是没想出个大概。
然后,我的身体再度弯成虾米状,这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打麻醉。正在呲牙裂嘴的时候,听见身后手术室门滑动的声音,来人转到我面对的那侧,才发现是整装待发的赵挺。
等躺平了我才有余力开口:“你会开阑尾吗?”
请不要误会,我这话绝对没有挑衅侮辱赵挺的意思。再说我敢挑衅一个快要在我身上下刀的人吗,更别提此人一贯的阴险狡诈报复心重……
问题是,这里通常都不收阑尾炎病人的,而且某人还有过开错刀的前科。我见了赵挺主刀的第一反应是——报应啊报应!
赵挺静静看了我一会,回头直接问麻醉师:“你给他打什么药了,怎么在胡言乱语脑子不清楚了?”
我胸中波澜起伏……最后归于平静。还是那句话,得罪谁都好,千万表得罪马上要在自己身上下刀的家伙。
一房间低低的笑声,门口还有几个探头张望的,依稀在说什么,这就是昏倒在会议室的那个啊。
胡说……谁说我昏倒了!怒得我想跳起来反驳,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什么。
脑子里浑浑的,虽然有意识,却飘忽的无法掌握。糊里糊涂的看见赵挺拿了碘伏纱布在我肚子上做消毒状,怕是要开始了吧。抓住最后的力气我问了句:“是不是用腹腔镜……”
“你还没那么娇贵,不就挨一刀么而已么。”
什么叫“挨一刀而已”啊,这是拿刀的家伙该说的话吗?拜托,你拿的又不是菜刀!
渐渐,我在一片惆怅中,终于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连同许多千奇百怪的思绪一同带进了梦乡。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仍身在手术台上。
其实我睡着了也没多久,现在刚到缝外皮的阶段。虽然没痛觉,但还是能感觉到手术部位在被人翻动。这种奇异的体验实在很不爽。
终于结束了,赵挺签过单子就带着实习生下去了,留下我被手术室那些粗暴的护士护工翻来滚去。
那个……谁来帮我拉一把裤子啊?
虽然盖在棉被下面,可就这么光溜溜的一路回到病房,实在尴尬得要命。其实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我上了两次手术台后,差不多被半个医院的人看光过了,真和绕病房大楼裸奔一周没啥大区别……
被送回病房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又挤了一屋子的人。可怜我有心无力,想赶人却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就在几只蠢蠢欲动的爪子,作势想掀被子欣赏我伤口的关键时刻,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