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李白-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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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上一直用着淡然的语气说这些事情，就像在陈述一段尘封的历史。在唯希看来，他和克纱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远比这平淡语气中流露出的无奈和悲伤，更加荡气回肠，只是他有意将它们潜藏心底了。
“如果真的会死，你也不后悔吗？”她问。
“既然做了选择，又怎么会后悔呢？”他默默地微笑。
连子上说这话的时间，他们已经穿过山坡下的树林密集区。
天边的曦光缓慢的扩展，原本在头顶交织阡陌的黑劲枝条，在唯希未留意的空档里，恢复了自然的色调，但仍是灰濛濛的。
而当这些即将退出她的视野，前方开阔的坡顶，将全现于她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她又一次被一种震撼的力量，将她迷惘的思绪强行拉出。
她睁大了眼睛，那是满山坡的芒花，覆盖着整个山头。灰蓝灰蓝的波浪，如抖动的绸缎般起伏翻滚着，向坡顶一层一层地推进，挥舞着淡薄的青色晨光。
“芒花？这里也有芒花？”唯希兴奋地高呼，身子一溜，便穿过子上牵缰绳的胳膊，从高高的马背上滑了下去。
提着飘扬轻盈的裙襬，她迳自向前奔跑，终于累了，便停在山坡上流动的浪花中，转过身来大喘了几口气，一抹明媚的笑容浮上面颊的同时，心口被莫名高涨的情绪盈满。
她冲着连子上大声喊道，“我一定学会控制力量，让我帮你吧……”
声音尚还游走于风中，紫色的微光已经笼罩她全身。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了身边气流的不规则运动。
第十六章永远的离别
我抓不住你
就如同我抓不住雪花
那些迷惑人的精灵
落在我手心
我以为我将拥有
但
白色的花朵化为水珠
只在我手心留下潮湿
图腾般的浮云在黎明的天幕上急速行走着，轻盈的脚步却如同神仙的坐骑。
那后面，一弯新月仍斜斜高悬，苍白而透明，薄如蝉翼，似乎随时都会消融于那灰蓝的背景。
薄月之下，几匹快马正逆风疾驰，以风的速度消失成点，并在宁静的经商大道上，拉出几道长长的烟尘。
“喂，棺材服，我们跑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到啊？”烟尘的前方，一个黑刺猬头的小鬼，焦躁地对前面那匹马上的金发男子高叫。
他快气绝了，一天到晚疲于奔命，都是为了那个唯希。对于神域那么重要的事，竟可以置若罔闻。
而李白那严肃得化不开的神情，害得他都不敢催促他去神域。
拓耶贝鲁知道，前天晚上他错过了重要的事情，可是直到现在，他除了知道唯希和这个叫西垣的人是来自未来，其他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肯对他重复一遍的。
难道他跟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都还只是个不足为道的外人吗？想来窝火。他可是彻彻底底地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呀。“马上就到梁州城了。这种问题还要问我吗？到底你是古人还是我是古人？”杜西垣反感地蹙眉答道。
这个可恶的小子从昨天开始就叫他棺材服，真是失礼至极。
但他哪有时间跟他计较这些？他只想赶快找到唯希，想个办法清理了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生物，之后便立刻让她回现代去。
“什么古人不古人的，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确切地址呀？”拓耶贝鲁接着大声问。“不知道。”杜西垣干脆地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连子上住在哪里。但是要找一个神职者，在一定的范围内，是可以凭藉他们之间的特殊感应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上哪去找？你也太离谱了，不是说知道在哪的吗？”拓耶贝鲁气急败坏地嚷得唾沫星子开花。
“你知道时间修护使吗？”杜西垣最后决定跟他说得详细点，不然，这小鬼一定会吵得大家心烦意乱。
“当然知道，神域的事情……”拓耶贝鲁正说着，却见跑在他前面的李白突然将马勒停了下来，连同杜西垣也是。
“怎么不走了？”他不得不将自己的马刹停在他们前面，并回头来看。
“少爷，怎么了？”小五也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
“那是什么？”李白望着西方，自言自语。
他确定刚刚那一刹那，有个黑色的影子从他视线的一角一晃而过，就在西边那片山地的某一处，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你也注意到了吧？刚刚那个黑色的东西。”西垣与他注视着同一个地方。两人同时困惑着，却在下一刻也一同改变了表情。
“妖？”李白低唤一声，第一个调整马头，向那个方向飞奔了出去。
就在刚才的方向，那片林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再次于树木稀疏的地方现形，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绝对是黑妖。
唯希在那个地方，他敢肯定。
“那头顶淡薄的浮云，不知在何时变得厚重起来。”
滚滚的淡墨跟着风，从北方急速向南边的天空晕染，将晨光遮罩，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灰暗。
只是转眼的工夫，他的心情就如这疾走的乌云，狂扫着他那挣扎不定的理智。
自从知道唯希来自未来世界，他就警告自己要与她保持距离。
虽然那些事情听起来很玄，但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又有哪个是不玄的？
唯希必须离开这里。这似乎是个不容否定的决定，至少她的哥哥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相当严肃。
还有那些妖物，真的是因为唯希的关系，而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吗？
如果是那样，那么她的离去他无权阻止，也不能阻止。
这一路上关于妖物肆虐的消息不绝于耳，虽然没有时间仔细打听，但是，他们曾经目睹过一场毁灭似的灾难，不是吗？
他不能再任由喜欢她的心情继续发展下去了，尽管他现在才深刻地体认到，自己对她那不同寻常的感觉。
尤其是在前天晚上，当她对他说，她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刚刚坚定了要疏离她的决心立刻就动摇了。
现在，他庆幸还没有对她说过他喜欢她，不然，他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不顾一切，即使让这个世界陷入危险，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有种感觉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
李白的思想在激斗着，既然要与她保持距离，那他是不是不应该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狂风中飘过的一片树叶，丝毫阻止不了他驱马向山头飞奔。
钻进树林，前方有一只妖物，正朝着与他相同的方向前进他也不管，驾着马儿超前而去。杜西垣本是紧随在李白之后，但见前面有黑妖，便立刻勒停了马。
虽然他也急着确认唯希是否在这里，但眼前这只妖物，他却又不能放着不管。
而就在他停下的这短暂时间里，妖物也注意到他。妖物伸长了一只手臂，向着杜西垣就扫过来。
西垣迅速腾空而起，避过妖物的攻击，翻身稳落于地面。
寒光于他眼中划过的一瞬，只见那妖物周围的地面，树木如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顷刻便窜得比妖物还高，并互相交缠成一棵巨木，将那妖物整个封了进去。
“杜大哥，这是？”小五刚好来到他身边，见到如此景象，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连马儿都扬蹄嘶叫。
“小五，你赶快跟上李兄，他已经赶到前面去了，我担心唯希真的在那边。”杜西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被他造出来的巨树。他不能分神，必须赶快考虑下面该怎么做，这样的东西是阻挡不了妖物多久的。
“好。”小五只愣了愣，便立刻向前追去。
果然，小五才刚离去，那巨木便开裂，并在下一刻彻底爆裂开来。
一瞬间木块横飞，气流乱射，西垣身周如有无形的防护墙，所有向他飞来的，不论是气流还是木片，统统都在距他半径为一米的范围向旁边散开。
“原来你也会秘术？”看到妖物，拓耶贝鲁就吃惊不已，现在见唯希的哥哥会秘术，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叹。
他跳下马背，躲在一棵树后，待那激流渐息，他才跑到他跟前。
“怎么你也会秘术？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别过来。”西垣挥臂将他挡住，但这一分神便晚了一步。
他早就料到那妖物会立刻用强压攻击他，本想早一步动用除妖咒，但现在来不及了，于是拉着拓耶贝鲁后退。
拓耶贝鲁却只管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连土行术你都会？”只见从那妖物跟前的土壤中，高大的墙壁巍峨耸出，并一直向他们这边延伸过来。
拓耶贝鲁不知道妖物有怎样的攻击招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但他却听得到巨墙在身后粉碎的声音，还有巨大的风声。
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最让他好奇的是——唯希的哥哥怎么会秘术？并且还精通其中的三种力量。
神之力均是自然元素。在神域精通秘术的人中，能有人会其中两种，已是相当有天分的了，毕竟神力不是人人都有幸可以拥有的。
他所知道能拥有三种神力的人，最多不到十个，而眼前的男子……
来不及想太多，那粉碎的巨墙已如黑幕般向他们扑盖而来。
此时，急云的阴影以千军万马之势遮盖了整座山头，天地弥漫着阴郁之气，苍灰的花浪随风呜咽萧萧。而在这陡然而生的一片灰暗中，一团紫光越发被突显得耀眼非常。
唯希抬起双手至眼前，惊愣地注视着皮肤周围旋动流转的紫光。
她能看见并感受到一些异样在围绕着她，是和昨晚一样的东西，但此刻的感觉是柔和的。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力量吗？她就是靠这样的力量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起来。
“子上哥哥……”短暂的出神之后，她终于想起连子上。
她现在是不是会对他有所帮助呢？唯希抬头向他望去，眼前所见，却让她的心情跌落进窒息的深渊。
连子上伏在马背上，左手摁住胸口，看得出他身体压抑地抽搐痉挛。黑发簌簌垂落额前，挡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下方，那些摇曳的花尾上已溅满殷红的血迹。
“子上哥哥，你怎么了？”唯希担心得立刻飞奔过去。
“不要过来。”连子上却伸手制止，声音沙哑。他缓缓抬头，面容死灰并扭曲，似乎痛苦难忍。
“……别过来，你突然引发出正确的力量……却加重了我的负担，你会立刻……杀了我的。”他费力地喘息着，字字吐得艰难，似乎真的要被什么压迫至死。
唯希立刻收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踏。
他的话似乎将她封入了冰天雪地。她不是应该可以救他？怎么现在反倒威胁起他的生命来了？
化石般地愣在灰色流动的天地间，她的心在冷却，身周的光芒也随之渐灭。
当所有的奇异感觉都消散在风中时，她看见连子上那痛苦至极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而这更加消除了她心中紧攥的一丝疑惑。
没错，那痛苦是她造成的。原本还以为自己至少对他是有所帮助的，而现在看来，她除了会带来麻烦之外，其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是灾难，对这个世界毫无价值，彻彻底底是个灾难。
唯希虽直视着连子上，眼孔中的焦距却早已涣散。脸颊上有温热的东西钻进她嘴角，那滋味，涩涩苦苦。
这次，她再也没有理由留下了。等找到哥哥之后，就想办法回去吧。至于李白，他也希望她走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些，她会心痛呢？
“杜姑娘，快离开那里。”突然，连子上一声急促的呼喊将她从失神中惊醒。
只见他以备战的姿势立于翻滚的花浪之中，惊讶无比的目光越过她正看着什么。马儿也已逃得远远了。
顺着他看的方向，唯希不知所以地回头。
黑色的高大身躯，乘着这灰暗的天幕赫然跃入她眼帘。她的心也猛窜而上，几欲冲破喉咙跳出体外。
妖物……怎么会让她在这里遇到妖物？
唯希全身的皮肤都在发麻。
那妖物伫立于坡顶，已停下脚步，可为什么地面仍在轰隆震动？她再回头看连子上，等待她的却是另一阵惊呼。
“啊……子上哥哥，你……你后面……”唯希瞪大迅速扩张的双眼，指着连子上身后的树林大喊。
连子上应声回头，那灰濛濛的树林里，正有另一个黝黑的巨物在往这边靠近，让他不自觉也陷入紧张。
没有时间犹豫和疑惑，他迅速并掌于胸前，手心立刻凝聚出一团球状的气旋来，并在顷刻间扩大。
当闪电般的光丝在气旋中急速流窜，他双臂猛推，将这股急流般的能量球，向那林间妖物掷了过去，同时整个人也虚脱地跪向地面，脸色越发难看了。
唯希着急地向他跑过去，下一刻却又迟疑地停下。
她能靠近他吗？她胆战心惊地看着能量球急速冲向妖物。难道那也是时间修护使的力量吗？
只见光球在阴灰的空间里拉出一条长长的光线。那妖物却在瞬间移动了形体，躲开这一击，而后笔直向着唯希奔来。
轰隆声接连响起，一时间，树林里泥土与草屑横飞。
唯希知道这妖物的目标是她，于是转身向左边跑去。就让他们都来抓她好了，她绝对不能让连子上有事。
“杜姑娘……咳咳……咳……”连子上本要唤她，却是一口血呛到嗓子里。
勉强定了定神，再回头去看时，唯希身前已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白妖，那正是以前他见到过的那只。
见林中的黑妖飞速向唯希扑去，山顶上的那只也立刻飓风般地俯冲下来，大有与之抢夺之势。
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向唯希急速迫近，即使不看，她都能感受到巨压洪水般向她呼啸而来。
唯希没命地往前奔跑，身边的无数花尾却如毒蛇一般纠缠着她，阻碍她的前进。
突然间，从身后紧逼而至的压力似乎被截流，身体恢复一阵轻松的同时，她回头望去，只见白色的宽大身体横在她身前，那正是白妖初次显现时的形态。
脚被花茎绊住，她一个不稳向后倒入花丛，立刻挣扎着坐起身，却正好看见那黑色的两个巨大身形烟雾般化为黑线，直直向着白妖而来。
白妖身形一鼓动，那两条黑烟便被他吸入体内。
唯希惊魂未定，但又安心不少。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白妖将黑妖作为食物吞进肚子里了，但仍惊讶得合不拢嘴。
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白妖又鼓胀了几次才倏地缩小，动作显得艰难。
唯希快速向他爬了过去，在花茎中翻了半天，最终还是被跑过来的吉鬼先将他找到。她将白妖捧在手心，那一团白色的小东西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受，腹部仍有黑色若隐若现。
“喂喂，振作一点，该不会是消化不良了吧？”唯希大叫着，显得手足无措。不停地在左右手中晃动小白妖圆滚滚的身体，却还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助他消化。
难道妖吃妖，也有吃撑的时候吗？尽管她明白，小型是因为吃多了才不舒服的想法毫无根据，她还是感到纳闷。
“对了，子上哥哥……”猛然想起连子上，唯希赶紧起身向他跑去，来到他跟前时，又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连子上面色死灰，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仰倒的身体淹没在花浪之中，被手摁住的胸口起伏缓慢。
“子上哥哥……”她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