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重来 康师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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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药，到现在厨房里还满是药罐子药渣子呢？”
“噢，是这个事儿啊，素儿姑娘到我府上来这两个月，爷也没跟我说你是婢是妾的，身份不明，也不知道该按哪一档份例来发银子，因此一直耽搁到现在，还请见谅！身份若是定下来了，我自会补发的。”
“我府上的银子怎么挥霍都尽够了，份例的事儿就免了吧，我的人自然我会按排。九福晋若是对素儿的身份有疑问，素儿倒是可是写个折子给皇上，让皇上给您个明示好了。”素儿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仍笑着对老九说：“九爷，您和福晋都请吧！若是这府上真住不得，相信皇上会给素儿更好的按排的，您和福晋就不必操心了。”
老九被素儿的一声声“九爷九福晋”的叫得心早就空了，知道现在这样子说什么都没用，只得轻唤一声“素儿，小心身子。”颤抖的声音刮着耳膜，生疼的。扯住九福晋出了院门走了。
五十五
搜脏事件过后的几天里，老九每天都徘徊在院门口，每次都思忖良久，终究叹着气离开。素儿每次都只当没见到，依旧每天起身便在院里散散步、做做简单的健身操，瑜伽是不能练了，日头好时便晒会儿太阳、看看书，听月儿讲府里的状况和小映雪的情况，到了晚间便泡了澡早早歇下。月儿则是忙着做小孩子衣物、做账、回府里跟安儿汇报账目及素儿的状况、照顾素儿的起居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生活仿佛回到了过去的轨道上，悠闲而自在，只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不能提起也无法忘记。素儿明知道这不是老九的错，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是被身边的人惯坏了，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就是压在心底里，无法释怀，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恶心。
这么多年来，自己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就算是老康打自己板子，差点被打死，那也是自己冲撞在先，事后种种无不显示着老康对自己的疼爱。董愕氏的那句“爷没跟我说你是婢是妾的，身份不明……”象是一把插在心间的利刃，带着冰凉的疼痛和着血脉奔流不息。
草木滋长的春日没能带给素儿喜悦，入夜，尽情绽放的繁花无视心绪不宁的素儿，在黯淡的星光下沉沉睡去。素儿不想睡，从箱子里拿出小提琴，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站好了丁字步，架好琴身，拉出心中哀伤的曲调。为什么不呢？既然琴声是自己能掌握的最切实的情绪发泄，为何还顾忌良多？这时代的女人最不招人忌恨的便是才华，最让人看重的便是所谓的名节地位，不是吗？没有一个女人会去妒嫉歌女的好嗓子；没有一个女人会去妒嫉绣娘的巧手；同样没有一个女人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无奈而放过踩她一脚的机会。
左手指尖已磨成茧子，不觉得痛了，会真正痛的永远是心。在这样一个清朗的春夜，或许在这世上有那样一对有情人相拥而眠，或许很多的女子流下了离人相思泪，还有很多女子灭了烛火在黑暗中想着自己的丈夫正与别的女人缠绵……自已的爱人在遥遥无期地等着和自己相守的日子，可是素儿知道一定没有下辈子，若是有哪里需要从三百年后回到这里来找寻？腹中胎儿早已成形了，时不时地会动，素儿轻抚着腹部，不知道如何取舍，什么选择才是对的？什么选择才是不会后悔的？
月儿上前来给素儿披了条披风，又退到一旁静静地候着。素儿缓缓放下琴，回头看着月儿，两眼晶亮亮的，没有泪痕，泪都往心底流进去了。月儿忙上前扶着素儿回房，给她打水烫了脚睡下，两人之间早已不需要言语，都是懂得在这样的时刻，沉默是最好的方式，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院门外便有人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小丫头才开了院门便吓得赶紧关上，背靠在门上轻拍着胸口顺气。月儿见了便问怎么了，小丫头在那里惊魂未定，好半天才说院门外扔了两只死的母鸡，一地的血，连院墙上也洒了一片。月儿一听上前捂住小丫头的嘴，嘴里说：“格格昨儿睡得晚，这会儿还没起身呢，没让格格知道，赶紧收拾干净了，中午咱们喝鸡汤。”
月儿回身时却见素儿已站在身后，不由得吓了一跳：“格格您怎么不多睡会儿？又没有什么要管的事儿。”
“一听中午有鸡汤喝，馋得醒了。”素儿脸色镇定如常，“不过院门外再怎么脏也不许洗了去，院门内是咱们的地盘，院门外不是，咱们只管自己个儿的事儿，都听见没？那外面的鸡也不许动，免得说咱们眼皮子浅，月儿让人去买几只母鸡来炖了，我还真是想喝鸡汤了，大家也一起吃。”
一堆丫头仆妇连声应了，仍开了院门，走道儿都绕过那两只鸡，几个来回一走，大家都习惯了，象是没这回事儿一般。中午老九又来到院门前，不由得惊呆了，直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小丫头们都回说不知道，问月儿时，月儿笑着瞟了一眼道：“九爷是问那两只鸡吗？奴婢也不知道是您府上的哪位主子这么好心，想送鸡给格格还巴巴的杀好了送到门前来，话也没留一句便没影儿了。格格说了，这情她不领，院门外的事儿她不管。”说完自去招呼着丫头们给素儿端午饭。
老九被呛到了似的，脸涨得通红，连声叫道：“快去！把福晋叫来！把福晋叫到这里来！”又快步在门前走来走去。
素儿在屋子里从窗户远远看着老九，心里却有种恶毒的快感，暗道：“哼，不是想来作贱我吗？我倒要看看老九会不会帮我，若是不帮，你想帮老八也没那么容易，我也来恶心恶心你，我倒不信了，若制不住你，我这剩下的几个月还怎么过？”想着便让月儿多备付碗筷，先不吃等着。
听得外边一阵花盆底敲击路面的声音传来，料是董愕氏到了，素儿懒懒地起了身到了屋门前，放柔了声音唤道：“胤禟，饭菜早备好了，怎么还在门前逛啊？快来用午膳，再过会儿就得凉了。”
老九虽然吃惊素儿态度的转变，但仍是欣喜地快步过来，扶着素儿轻声道：“身子重了要多歇着，我自会进来，你还迎什么？”丢下走过来的董愕氏，自和素儿进屋吃饭，董愕氏在外头进退两难，一时眼圈都红了，左思右想还是跟着老九进了屋子。
“爷叫妾身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董愕氏虽是满心委屈，可是仍强撑着身份面子，强装着镇定垂眼问道。
素儿看老九扭头想说话，赶紧盛了一小碗鸡汤，亲手端到老九嘴边道：“胤禟，等你等得这汤都要凉了，放了冬虫夏草炖了一晌午呢，快趁热喝了吧，真凉了味儿可就变了。”
老九自然知道素儿心里的结，为了院墙洒鸡血的事儿也有意想给福晋一点教训，便就着素儿的手慢慢喝了汤，轻笑着道：“你府里的厨子煮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换了厨子你就不习惯呢。”并不看站在一边的董愕氏。
素儿在一边给老九布菜，一边笑道：“打小你们几个阿哥就喜欢到我府上吃饭，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估摸着就是觉得别人家的饭菜香。我倒是想换口味来的，可惜了这肠胃不听我的。”
董愕氏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她晾着，终究是气不过了，声音中略带着哽咽道：“爷，妾身怎么说也是皇阿玛亲点的嫡福晋，您怎么能为了这个女人就如此羞辱于妾身？既是如此，妾身少不得到皇阿玛与额娘面前讨一个说法，这就告辞了。”
老九听了便沉下脸来道：“你想去宫里讨说法尽管去，讨了没趣是你自找的。素儿是皇阿玛心尖儿上的人，到了这府里先是厨房被占用，害她饿了一上午，只得到馆子里叫吃的，后又险些被人栽脏给月儿闹个没脸，才过得几天又被人在院门前洒鸡血扔死鸡。我倒是不信这些事儿没你的默许，就算事先你不知道，这府里你又是怎么管的？要是你真是不能管好这府里的事儿，我可以帮你给皇阿玛说，免得你担着嫡福晋的名儿累得慌。”
一席话把董愕氏的泪硬是催了下来，手里紧攥了帕子，咬着牙转身便走。素儿看了心里不忍起来，毕竟董愕氏也是满心的苦楚，只剩下嫡福晋这个虚名了，看着董愕氏萧涩的背影，不由叫到：“九嫂慢走，素儿有话跟您说，先前多有得罪，素儿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董愕氏并不回头，止住脚步道：“素儿姑娘言重了，得罪你的人是我，这‘九嫂’二字我当不起，爷的心思我懂，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胤禟的心思我也懂，可素儿的心思胤禟也懂，多少年来一直当他哥哥的，素儿眼看就要欢欢喜喜地嫁了，却碰到这种事儿，胤禟在这儿给素儿安排了栖身之所，素儿感激不尽，将来不论是否和您做姐妹，素儿都没有争宠之意，只想着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胤禟这么多年都没立侧福晋，可见他对你的心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这福晋是皇阿玛塞给爷的，爷除了你对哪个女人都没心，没立侧福晋其实和我没关系，你来这儿根本不需要争宠，因为你从来就得宠。”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捂住嘴，急步往外跑，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素儿忙起身轻推了老九一把，老九会意跑过去扶起董愕氏，难得对她温柔地说着：“我不是个没心没肺的，心里虽说一直都有素儿，却也不是没你，一直没立侧福晋是觉得有你一个福晋尽够了，素儿永远不会爱上我，她终究是要走的，你只当是成全我，对她好点成吗？若是素儿能留下来，我答应你，只立她一个侧福晋，再也没有别人，这府里的妾侍统统赶出府去。”
董愕氏脸上挂着泪，惨淡地笑了：“爷，别赶了，那些也都是可怜女人，一赶她们就没活路了，有素儿在，爷便会为她守身如玉的。爷睡了几个月的书房，昨晚才到张氏房里便被琴声招了来，在这院门口站了半宿，妾身还有什么不懂的？妾身不恨素儿，甚至真心希望素儿能留下来，因为妾身爱着爷，愿意成全爷。”说完拉了拉衣襟，理了理鬓发，慢慢地出了院门，平静地吩咐人清理院墙。
五十六
久违的那拉氏终于上门了，一向守礼的她绝不会象鸣凤那样直接进入这个院子，她是先去了董愕氏那里，再一起进来的。素儿迎着两人进屋在榻上坐了，又让月儿沏了杏仁茶来。
“素儿妹子这一向可好？住这儿还习惯吗？好久都没见了，我和你表哥都很挂念。你表哥一直说要来看看你，只是这深宅内院的不方便。府里事情多，我也是今儿才得了空，妹子没事儿还到我那里住一阵儿吧。”那拉氏笑得柔和，但与过去相比，总觉得眼里好象有一层隔膜似的，再不如以前看着那么清亮了。
“表嫂客气了，想是你都看到了，这院子和素儿原来府上的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可见得胤禟和九嫂都是用了心对素儿的，哪还有什么不惯的？我这身子越来越重了，去你府上怕是要添麻烦。”
“哪有什么麻烦的？自家妹子，便真是有什么麻烦也是应当应份的。再说府里耿格格也怀着孩子呢，论月份和妹妹你差不了几天，你来了便一处安胎，平日里大家一处说话解闷。”
“表嫂跟素儿客气什么？素儿平日里一向不爱多话表嫂也是知道的，跟那耿格格更是没什么话好说，还是别去了吧。九嫂长得天仙似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道，素儿在这里正好跟她学学，免得叫大家笑话我不象个女人。”素儿嘴上说得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却暗暗吃惊，老四府上怎么就耿氏一个孕妇？不是纽祜禄氏也该怀了孕吗？
“素儿妹妹不是一般的女人呢，还没进府大家都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七窍玲珑的人儿，见着了就知道不但是心思灵巧，人也美得跟画上的仙女儿一样，看着让人心疼呢。我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哪用得跟我学那些没用的劳什子？”董愕氏敷衍地赞了两句。
三人各怀心事地聊了半天，聊天的内容仔细想来却是各不相干的，各说各的，竟然也象是十分融洽，素儿不由暗暗发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示意月儿上点心，都是西式的糕点。
“小厨房的点心就是别致，怪道素儿姑娘吃不惯别家的东西呢。这个点心叫什么？一看就让人流口水，就是不舍得真下口。”董愕氏指着千层酥问。
“这是奶油千层酥，每隔几层酥皮就加一层薄薄的奶油，上面洒了点糖粉。”素儿说着拿了一块用小汤匙舀了吃，董愕氏见素儿吃了才学着样拿了一块，素儿也知道她所谓的不舍得下口是幌子，怕里面加了什么药才是真的，也不点穿她，自己不也一样防着别人吗？
“我一向不太喜欢吃甜的，看你们两个吃得这么香，我也来一块吧。”那拉氏笑着取了一块小的往嘴里送。
“可见得表嫂是个好性子的，都说喜欢吃甜的人性子坏呢。”
“噢？有这个说法？我倒是听得说是喜欢吃甜的人性子好。”
“正相反呢。有人做过比较的，同一个人若是有一段时间不吃甜的，脾气会明显变好，还有喜欢吃甜的脾气燥，说的就是素儿我这样的。”
“咱们两个喜欢甜点的就脾气燥作一堆吧。”董愕氏笑着往素儿身上靠了靠。
“九嫂每天这时候来我这儿吃点心吧，我那些厨子能做好几十种甜点，保证起码两个月里每天不同样。”素儿发出邀请。
“我是想每天来吃，就是不肯给点心的银子。”
“不给就不给吧，我又不是做生意。”
三人又笑闹一回，那拉氏便告辞回府去了，董愕氏也站起身要走，看了看素儿的肚子，把脸移开看着地坪说：“没事儿多出去走走，老窝在屋子里，到时候不利生养。”说完移步向外走去。
素儿先是没反应过来，愣得一愣，赶紧谢过：“有劳九嫂挂心了。”毕竟还是想和她搞好关系，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
“你别叫我九嫂，既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服软，就该为孩子认命，到时候孩子你是带不走的，女人这一辈子守不了男人只能守孩子，叫我姐姐吧！”董愕氏仍是不回头，在门前停下说完话就走了。
中午吃饭时四人帮一起过来了，素儿看看备好的菜只够三人的份，便进埋怨道：“几位爷要来也不事先通知，这下可好，才这几个菜，就哥哥一个人吃还差不多。”
“妹子说的什么话？哥哥在你眼里就一饭桶吗？再说了，哥哥不会白吃了你的。”老十笑着道，一边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来给素儿：“收着吧，够不够哥哥吃一个月的？”
“这个没正经的哥哥，谁要你的银票，现在上哪儿弄吃的去？”素儿白了老十一眼。
“没事儿，已经叫人去馆子里订了菜，过会儿就送到，大家先就桌上的吃。”老九笑着道。
“看你们的意思是哥儿几个有话说，素儿先吃了给你们腾地方。”素儿说着就拉了月儿坐下开动，在四位阿哥面前大快朵颐，才一会儿功夫就风卷残云似的把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月儿又一阵风似的招呼着把桌上的东西撤了，直看得四人目瞪口呆。
